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冲到街上,我茫然四顾,左边,右边,哪里都没有叶思远的身影。
想了想停车场的位置,我向那边跑去。转过一个拐角,我就看见了他的背影。
那么那么特别的背影,那么那么熟悉的背影啊!
“叶思远!!”我大声地叫他,声音颤抖。如果没有记错,这是与他重逢一个多月来,我第一次叫出他的名字。
他瞬间停住脚步,却没有回头,片刻之后竟然又快步地走起来。
“叶思远!!”我向他跑去,边跑边喊,“叶思远!你站住!站住!!”
他仍旧没有停。
我的鞋跟很高,经不得快速的奔跑,一不小心脚就崴了一下,人一下子扑到了地上。
“啊!”我呼喊出声,感觉手掌处一片火辣辣的痛,慢慢地坐起身来,我摊开手掌看,双手都磨破了皮,血肉模糊。
再也抑不住自己的委屈,眼泪簌簌地掉了下来,我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11月初的天气已经很凉,我身上只有一件薄薄的亚麻衬衫,衬衫下摆还扎在胸下,腰腹部的皮肤直接裸/露在寒风中,我胡乱地抹着眼角不停奔涌的泪,也不管手掌上的血和泥沙擦到脸上。
身子微微地颤抖起来,我却没有一丝力气起身,我觉得好累,身心俱疲。
记忆在瞬间将我击溃,我蜷缩着身子,在寒风中瑟瑟发抖,哭得惊天动地。
眼泪将世界变得模糊不清,我咬着嘴唇,笑自己的幼稚可笑,痴心妄想。
陈桔啊陈桔,他早已经不要你了,你这是在自取其辱啊!你的骨气、理智都到哪里去了?到哪里去了?!为了这么一个人,你如此作践自己,值得吗?值得吗?!你这么多年来付出的努力,得到的一切,都和这个人无关,不是吗?他缺席了你的成长,他切断了与你的一切联系,他干净利落地抽身而去,这么多年了,连一句朋友般的问候都没有,你还惦记着他做什么?做什么呀?!
陈桔啊陈桔,你就是这个世界上最大最大的傻瓜!
可是,心里绞痛得那么厉害,我只是想知道那个答案啊!是的,这么多年了,我依旧想知道!!
叶思远,我只想问问你,我们之间,究竟是怎么了?
我的面前出现了一双黑色皮鞋,一步、一步地向我走近。
我慢慢地抬头望去,就看见了叶思远的脸。
朝思暮想的脸,魂牵梦绕的脸,心心念念的脸,我傻傻地看着他,已经忘记了哭泣。叶思远单膝跪了下来,与我平视。他的表情依旧沉静,可是我能读出一丝担心,一丝牵挂,一丝忧伤,一丝——情不自禁。
我凝视着叶思远的眼睛,突然就脱下右脚的高跟鞋狠狠地向他丢去,他没有躲,鞋子砸在他的左边肩上,落了下来,我又脱下左脚的鞋向他丢去,这一次,鞋子砸中了他的下巴,他依旧没躲,身子一动不动,只是被砸到时脸微微地后仰了一下。
我还不过瘾,可是身边已经没有东西可以砸了,干脆身子往前一扑,双手噼里啪啦地往他身上打去。
一边打,我一边喊:“你走啊!走啊!!你走了还回来干什么!你走啊!!你还回来干什么!干什么啊!!”
我的眼泪又一次流下,开始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叶思远一直保持着半蹲半跪的姿势,任由我拉拽着他的袖子,推他,打他,拧他,只是一声不吭。
不知过了多久,我终于哭累了,坐在地上冷冷地看着叶思远,他脸色苍白,紧紧地抿着嘴唇,突然说:“把我外套脱下来穿上,你穿太少,会感冒。”
“谢谢!不用!”我其实冻得要死,却嘴硬拒绝。
“小桔,别这样,身体要紧。”他往我身边凑了凑,“自己脱,我脱不了。”
我扭过头去没看他。
他突然坐到地上,双脚蹬着脱了脚上的皮鞋,俯下/身子勾起腿开始解西服的纽扣。
他穿着半截的袜子,脚掌的前半部分都露在外面,脚趾快速又灵活地解开了西服最下面的两颗纽扣,可是第三颗扣子位置比较高,叶思远的脚趾很勉强才能够到,他解了好一会儿都没能解开,我愣愣地看着他,只见他换了下姿势,身子伏得更低,很努力地让胸前的扣子凑到脚趾边。
我已经看不见他的脸了,只能看见他头顶的发,他做事的样子很不好看,席地而坐,空袖子就垂在身侧,袖口早已经拖到了地上,随着身子和脚不停地动而来回摇摆。
可是这情景却是那么熟悉,即使他穿着令我陌生的西服,我依旧觉得记忆的潮水涌上了岸,一波一波地将我淹没。
我一下子就伸过手去,托住了他的肩,叶思远停下动作,抬头看我,我扶正他的身子,替他解开了最后一颗纽扣,接着就把他的西服脱了下来,穿到了自己身上。
衣服上有淡淡的香味,原来那么多年来,他依旧在用那一种香。淡香混合着他身体的气息,还有暖暖的体温,将我整个人都包裹了起来。
我拉紧衣襟看他,叶思远身上只剩下了一件米白色的衬衫,他没有打领带,衬衫包裹着他的身体,依旧清瘦,却褪去了大男孩的青葱气息,晕染成一种成熟男性的稳重味道。
只是衬衫袖子要比西服袖子轻薄许多,沿着他宽阔的肩垂挂下来,特别刺目,瞬间将他的残缺放大、显露出来。
我不再觉得寒冷,可是却开始无措,不知接下去该说什么,该做什么。
叶思远却开了口:“你的手是不是受伤了?”
我摊开手掌给他看,两只手满是血痕,还有地上的沙土,刚才不顾疼痛地打了他半天,现在伤口似乎更糟糕了些。
“我带你去医院,做下处理。”
我沉默着站起来,刚站直身子,左脚脚踝突然一阵剧烈的痛,使我身子一晃,止不住地往前扑去。
叶思远也已经穿好鞋站了起来,看我不对劲,他立刻跨了两步走到我面前,用身子挡住了我下坠的身体。
“怎么了?”他的语气满是担心。
“脚扭了。”我的声音暗哑,忍着掌心的疼死死地揪住他腰两边的衬衫,衬衫下摆都被我从西裤里拽出来了一些。
叶思远叹了口气,问:“还能走么?”
我试着走了一步,立刻疼得皱起眉来:“好痛啊!”
他想了想,突然说:“来,我背你。”
我愣住了。
“先松开手。”
我茫然地松开了手,勾着左脚单腿站立着,叶思远转过身背对着我,半蹲下/身子:“上来。”
“你……”看着他空荡荡的袖子,我有些迟疑。
“上来,我能背的。”
我看着他的背脊,那么高大挺拔的身姿,那么宽阔有力的肩膀,那么熟悉温暖的气息,心中一动,我张开双臂就趴了上去。
我的双臂紧紧地搂着叶思远的脖子,脸颊埋在他的肩窝里,两条腿牢牢地夹着他的腰身。
叶思远的腰弯得很低很低,我知道,他是想尽量让我省力一些。
他往停车场走去,我叫起来:“我的鞋!”
“不要了,那么高的跟,容易摔跤。”
我没再说话,只是紧紧、紧紧地伏在他身上,这是叶思远第一次背我,我曾经以为这是不可能做到的事,可是现在,在他的背上,我却是那么安心。
那股熟悉的香环绕在我身边,我能体会到他身上暖暖的体温,我觉得这一切都那么不真实,闭上眼睛,眼泪坠落下来,一滴一滴地滴到了他的脖子上。
他的身子轻微地颤抖了一下,随即继续一步一步地往前走去。空荡荡的袖子在寒风中微微飘动,
我无声地哭泣。
叶思远,叶思远,原来,我依旧爱你。
作者有话要说:钢管舞的曲目是《that place in your heart》,我个人很喜欢那歌词和旋律,是慢摇,感兴趣的妹纸可以去找来听听。
尽量匀速更新,抱歉放不出预告,按照我的计划,顺利的话6月底可以完结,实在不行就是7月初,绝对不超过7月10号,于是也不会拖太久了。
爱你们。
83、你是在补偿吗?
沈知没有来,叶思远带着我去了最近的医院,他的司机储师傅问需不需要帮忙,叶思远摇头说不用,背着我就进了医院大厅。
挂号的时候我才记起自己什么都没带,叶思远说:“我衣服口袋里有钱,你自己掏一下先挂号。”
掏钱的时候,我在他西服口袋里摸到一个奇怪的东西,但是我没多想,只是任由叶思远背着我去了急诊大厅。
我伤得并不重,医生为我的手掌做了清创、消毒处理,还给包了两块纱布。叶思远要求医生为我注射破伤风针,我瞪大了眼睛:“不用了吧!”
他看着我:“以防万一,你受伤后手还碰过许多东西。”
还包括我那双才穿了三次的300多块的皮鞋,好吧,我认命了。
医生为我做了皮试,一会儿以后确认没有过敏,就叫我半脱下牛仔裤进行注射。
叶思远一直站在我身边,我竟然有些难为情了,瞟了他一眼:“屁股打针,你也看?”
他愣了一下,转身就走了出去。
医生偷偷地笑了,问我:“你男朋友呀?”
“不是。”
“你都穿着他衣服呢。”
“我冷!”
“他在追你,你没答应?”医生是个40多岁的男人,居然挺八卦。
我瞪他:“他看着像是在追我吗?”
“怎么不像啊?你没瞧见他看着你的眼神儿,那成语怎么说来着,啊!深情款款呀!”
“啊————”猝不及防,我的屁股已经挨了针,“您轻点儿!”
“行了!”医生递给我一个棉花球,“自己擦一下。”
我按了按针眼位置,站起来就拉上了裤子。
医生收拾着东西,看我要走,又说:“小姑娘,你别嫌弃人家身体不好,小伙子样子不错,看着人挺沉稳靠谱的,家里要是反对你就多坚持坚持,残疾小伙找个对象不容易,我瞧你对他也挺有意思的。”
这都哪儿和哪儿呀!我吹胡子瞪眼地看着他,不知该如何回答,道了谢就走出了诊室。
一瘸一拐地走到走廊上,叶思远正在等我。
他在看墙上的宣传画,身子站得很直,肩膀舒展着,如果忽略掉他身上被我压得皱巴巴的衬衫和软软垂挂下来的衣袖,他看起来真的英俊不凡,优雅从容。
听到我的声音,他扭过头来,快速地走到我面前,背对我弯下腰来。
“不要赤脚走路,地上很凉。”
“还不是因为你!我的鞋没了!”
“是你自己丢的。”他闷闷地说,我悄悄地笑了下,就趴到了他背上。
叶思远把我带去了另一个诊室,医生看了看我的左脚踝,幸好只是轻微扭伤,有一点点红肿,医生给我喷了药,缠了弹性绷带,又取了冰袋敷上,最后再缠了一圈绷带叫我去大厅休息15分钟,拆了冰袋就可以走了。
叶思远把我背到大厅的休息处,和我并肩坐了下来,他微微弯腰看了看我的左脚,忽然让我把脚搁到他腿上。
“干吗?”我有些提防地看着他,身子还往后缩了缩。
“把脚架高一些,会比较容易消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