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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子寅一头雾水地瞥了眼田如蜜企图求救,后者却明显放空着,他不情不愿地磨蹭了一会儿,终究还是屈服在了石暮尘少见的严肃表情下,无趣地走了。
“好了,他走了。”石暮尘牢牢看住她:“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
“……”她茫然地绞着手指,大脑中一片空白,所有感官和意识正全数集中到左边胸口那个正突突生疼的地方,痛感正呈放射性向四处蔓延,让她几乎不能坐直身体……
怎么办?她甚至都不敢往那个方向再看一眼,反而本能地支起手肘遮住自己的脸,像只呆傻的鸵鸟,天真地以为把头埋进沙子里,就可以装作一切都没发生。
石暮尘朝外瞥了眼,又淡淡收回眼色:“别遮了,人都走了。”
她却保持着原来的姿势一动不动,眼神虚着,看不出在想什么。
“我这么问你吧,”他无声叹息:“你是本来就知道,还是第一次撞见?”
她眼皮动了动,下一秒却只是疲惫地轻揉着眉心,任额发遮住了半张脸。就在他以为她不愿配合时,她却忽然轻轻开了口——
“这……有区别吗?”
“当然有,”他好看的眉头不觉蹙起:“你么能容忍这种事发生?你有资格质问他!”
她回以苦笑:“资格不是薄薄一张纸就能给予的,我有没有资格,我自己清楚。”
他露出不可置信的眼神来:“你怎么能说出这种话?难道你忘了我说过会帮你?”
“我知道……所以我很感谢你……”她努力想把哽咽的语调咽下去,却因此逼出了眼前一片雾气,她只好努力望着顶上的吊灯:“但是你们认识他比我久得多,所以应该比我更清楚他对苏遥的感情……你觉得,他有可能忘了她,来到我身边么?”
他想斩钉截铁地告诉她“当然有可能!”,可以他对卫庭贤的了解,竟不得不承认她说得其实没错。思绪在大脑中辗转数秒后,他终究还是选择了避重就轻:“只要你不放弃,一切就都有可能。”
她努力对他笑了笑,眼泪却瞬间顺着她的面颊滚落下来,她像是被自己吓着了,手指无措地抚上面颊那片湿热,神色顿时陷入怔然——
一叠纸巾递到她面前,他眼色黯了黯:“……想哭就哭吧。”
“没,没有……”她胡乱抹着脸,嘴角生硬地扬起:“呃……这是怎么了?不好意思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被不断涌出的热泪模糊的视线让她什么都看不清,正心急如焚着,却蓦地陷入了一片温暖的黑暗——
“……哭吧,哭出来会好点。”他把她牢牢抱在怀里,下巴牢牢抵住她的发旋,她的身体很软很好抱,满满地填塞住他整个怀抱,不留一丝缝隙。
一开始她毫无动静,让他隐隐担心起来,正要出言安抚,却终于听到一声细微而疼痛的呜咽,然后,越来越急越来越大,最后终于放声地哭出来,引得周围客人都投来了探究的目光。他也顾不得尴尬,只是一径地轻拍她后背,却是一句宽慰的话都说不出来。
她现在需要的,其实并不是他。
不知为什么,这个认知忽然让他有隐隐不快。
☆、VV章
等田如蜜晾干了红肿的双眼回到家时;卫庭贤早已坐在客厅。他像往常一样埋首于公务,似乎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
“回来了?”他抬了抬眼皮:“怎么,给邱子寅出了什么主意?”
“……其实也没什么,看他造化了。”她心不在焉地漫应几句;头一直下意识半垂着;生怕让他看出端倪。心下却忽然一动;于是开口问道:“你今天去的哪里?”
他把视线移回笔记本前;面无表情地回应:“哦;和客户吃了个饭。”
“哦。”她嘴上应着;心底却五味杂陈——她是否应该感谢他还愿意为她说谎?
她沉默着换上家居服;尽管在这样不明不白危机四伏的当口;她却还是惦记着他有没有吃晚饭这件事——和客户吃饭显然是假;那……他会不会还饿着呢?
她踌躇了一会儿,终究是装作漫不经心地开了口:“和客户吃饭普遍都吃不饱吧?前两天包的馄饨冰箱里还有,你吃点吗?”
他惊讶地抬起眼,竟有种“她是不是知道什么”的错觉,但看她心无旁骛认真拖地板的模样,又似乎是自己想多了。但这个提议确实拯救了他此刻饥肠辘辘的胃,于是他点点头:“好,谢谢。”
当时他那样斩钉截铁地拒绝了苏遥,却在驶出数公里后无端心慌起来,因为只有他清楚,自己并没有表现出来的那样决绝和果断。魂萦梦牵了六年的女人忽然说要回到他身边,说心里没有波动,那绝对是说谎;可眼前这个平凡无奇,却早已深深植入他每一寸生活中的女人,他又怎么可能舍弃?动一动念头都足以让他被罪恶感淹没。
比起其他人,“责任”二字的意义他比谁都了解得更为深刻,这一场残酷的拉锯战,让他在夜风里漫无目的地行驶了两个多小时,才终于带着那个最艰难却最正确的答案,回到这里。
她于是起身去冰箱拿馄饨,怕他饿着,一口气拿了将近二十个,却忽然看见有两只个儿特别小的馄饨混迹其中,思绪不觉飞到前天——
在围观她麻利地包了几十个馄饨后,他终于按耐不住地想试一试。得到首肯后他先是黑心地舀了一大勺馅儿搁进皮子,却是怎么也包不起来,各种露馅,最后减啊减的,等他把馄饨包圆时,那馅儿只剩下其他馄饨的一半大,被她指着嘲笑了半天“奸商馄饨”。
现在想想,哪怕只是和他站在一起包个馄饨,甚至只是看着他包,都幸福得叫人胆寒。
她收回漫无边际的思绪,把那两只“残次品”放回盒中,迅速煮好满满一大碗馄饨端到他面前。他看来也是真饿了,简单的白菜猪肉馅儿竟然怎么吃怎么香,没几分钟就风卷残云地下去了十来个。抽空喝口水的当口,却活逮到她近乎失魂的凝视——
“你要不要也来一点?”
她猛地惊醒,为自己这不知节制的贪婪视线而羞惭不已,只得赶紧起身佯装擦桌子:“不用,我吃过了,你吃就好。”
像是要证明自己吃饱力气大,她开始用力地擦桌子,认真仔细的态度犹如面对一场重要考试。他愣了愣,忽然轻轻放下筷子,起身走到她身后,握住她的肩——
“……怎么了?”她有些惊惶地转过身,竟不敢望进他直直的视线里。
“田如蜜。”
“……啊?”
他握住她双臂的手掌忽然用力收紧,下一秒就把她牢牢抱在了怀里,双臂镣铐般将她紧锁,让她几乎不能呼吸——
“……你怎么了?”她简直失魂落魄,油然而生的恐惧感远远超过了惊喜。
他没说话,只是沉默着紧紧拥著她,像是要把她的体温和气息一并吸入自己的身体——良久,他才哑着声音轻轻开口:“……谢谢你。”
“……诶?”
“谢谢你……一直在我身边。”他用鼻尖摩挲着她细嫩的颈项,喉头居然会有哽住的感觉。
谢谢……她?
为什么?
她不安到快要爆炸,却始终得不到那个扑朔迷离的答案——
******
接下去卫庭贤忽然忙了几天,两人各自粉饰太平着,倒也相安无事。晚上他也破天荒地没有再来找过她,她并非不习惯一个人睡,可夜夜枕着快要失去的哀伤,又怎能安眠。
后来在公司听说他近期要出差两周,她倒是不知该高兴还是难过,不过至少,她不用再每天装作若无其事了。
只是那天晚上,她已睡下去半个小时有余,他却忽然摸着黑爬上了她的床——
一开始她本能地装死,希望假装熟睡能让他放弃而返,可他新生的那点点胡茬刺得她从脸到脖子都痒痒的,终于无法再装下去。
黑暗中她看不清他的脸,却能清晰感受到专属于他的气息和热度,缓缓抚上那张轮廓美好的面庞,她的手指竟止不住颤抖……
他像往常一样没有说话,双手熟门熟路地飞快解开她的衣襟,温热的唇也带着让人窒息的黏性堵了上来,她忘情地攀着他回应起来,直到他把她整个压倒在床,手指急切地探到她裙下时,她才猛地反应过来——
“……不行,今天不行……”
“……嗯?”
“……我……那个来了……”她几乎把滚烫的面颊全部埋进胸口,真是……太丢人了……
“……”
他叹口气,刹不住车地又狠狠揉了她两下才作罢。她自觉没及时告诉他是她的错,不觉愧疚无比,只能就着原本的姿势乖乖躺着,生怕一不小心刺激到他,到时候更不好收拾。
两人无语了一会儿,他终于呼吸渐平,可奇怪的是……他怎么还在这里?
她回想了一下之前的状况,要不就是大家各睡各的房间,要不就是他来找她……“那个”以后总是好累,才会懒得挪窝地一起睡。而现在,他来找她“那个”,她却不能“那个”,所以……他不是应该回自己房间去么?
“我明天出差。”他忽然开口打破她的迷思。
“……哦,哪里?去几天?”
“法国,两周。”他顿了顿,补充道:“上次谈妥的合作方案已经在实施了,进口面料和工艺这块我需要亲自去监督,所以需要点时间。因为这次全都是工作行程,就不带你去了。”
“哦。”她嘴上应着,心里却莫名起来——他在对她汇报行程?为什么?以前都没有啊。
“你……有没有想要的东西?”他试探着问。
“啊?”她反应了一会儿才明白他是问她要不要给她带礼物,连忙拒绝:“不要不要,别浪费钱,我什么都有!”
他沉默了一会儿,忽然从她背后贴上来,紧紧把她拥住;她却犹如惊弓之鸟般四肢僵硬:“那个,真的不行……要不过两天……啊不是,等你回来……”
闻言他简直啼笑皆非,在她眼里他原来这么禽兽?懒得辩解,他把彼此调整成一个舒服的位置后,便闭上了眼。
明明是那么柔软舒适的拥抱,他却睡不着了,因为怀里的她还有一点点绷紧,始终无法放松,或许在她眼里,他真的就是只“禽兽”?细细回想过去,却发现自己确实每次都是……就连这次也急着要用她柔软的身体去证明和抗拒一些什么,虽然她从来没有拒绝过,但难道不拒绝就等于愿意?虽然他很确定她每次也都有享受到……但他是不是真的太忽视她的想法了?对于一个女人来说,这难道不是应该要用承诺才能换取到通行证的事么?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贴靠在他温暖怀抱里的她,却被浓重的不安牢牢牵引着——怎么回事?他不是应该和她渐渐划清界限,然后找机会和她谈离婚的事么?怎么……竟然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