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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晚安。”她把被子牢牢捧在胸前,对他非礼勿视的君子行为敬佩不已,不过转念一想——切,对着她谁都会变君子,谁爱看她这种五花肉身材?唉……
带着一丝她死也不肯承认的小小失望,她很快便再次坠入酣甜梦乡。
可另一个人却悲惨地怎么也睡不着了。卫庭贤在沙发上辗转反侧,可不管调整成什么样的姿势,腹下那团火却怎么也浇不灭,甚至有愈演愈烈的倾向!终于他忍无可忍地起身,气势汹汹地——
去了楼下的健身中心= =
深更半夜的健身中心除了他再没有第二个人,连服务生都是一脸恹恹欲睡,对于他扰人清梦的行为敢怒而不敢言。他在跑步机上呼哧呼哧地跑着,速度调了一次又一次,到最后几乎已经接近狂奔,大脑中却依旧充满纷乱的画面,完全没有了平日健身时那种心平气和……
见鬼了!真的见鬼了……他挥汗如雨气喘如牛,心中却不得不挫败地承认,一直自诩品味不流于俗的自己,原来也不过是个抵挡不住丰乳肥臀诱惑的凡夫俗子……
好吧,有什么办法呢?这就是男人的兽性,只要能控制住就行。他对自己反复默念着,终于在健身房把自己折磨到筋疲力尽,不再有半分多余的力气去进行那些绮思妙想。
在累极而眠的前一秒,他依然揪紧眉心,沉浸在与自己的战争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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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如蜜对这件又轻又软的睡裙简直爱不释手,可当她第二晚喜滋滋地捧着裙子去洗澡时,黑眼圈浓重的卫庭贤却冷着脸丢下一句:“你穿着不太合适。”
这么直白的鄙视简直严重伤害了她柔软的心灵!她只能捧着饺子馅儿般的心,默默换回了原来的卡通睡衣。心底却不禁忿忿——有啥了不起?等老子和你离了婚,爱咋穿就咋穿!
却不期然的,被“离婚”二字,给骤然弄得黯然起来。
是……迟早的事吧?她无意识玩弄着胸前的扣子,心里却开始偷偷异想天开——这两天他虽然还是对她不假辞色,但其实待她挺好的,假如,假如有一天他觉得她其实也不错——
打住!田爷打住!她拼命摇头来晃掉脑海里不切实际的幻想,严重警告并谴责了大脑对卫庭贤这种近乎侮辱性的幻想——人高帅富要能看上你,那白富美们情何以堪?人家是高级餐厅里吃牛排的主,你非让人站马路边上啃臭豆腐这合理么?你要把生活过成小说那你让人家小说咋办?!
经过这一系列近乎自伐的自我批判,田如蜜在心酸之余终于也平静了不少——得了田爷,你现在是有一天挣一天,这样的极品帅哥哪是让你随便“同一屋檐下”的?咬被角偷笑去吧你!
有了这个认知,接下去的几天行程她过得各种感恩,尤其是卫庭贤还带她参加了好几场展览会,看了不少世界知名的新奇作品,简直大开眼界!要不是怕恶心到他,她真恨不得搂着他的脖子给他大大地biaji几口!当然这个冲动每次都在看见他那张黑压压的禁欲面孔时,彻底鸣金收兵。
十来天的行程说短不短说长不长,直到坐在回程飞机上,田如蜜还意犹未尽地频频朝窗口往下观望——
别了法兰西,呜呜呜呜。
这些天玩得太开心,上了飞机她才忽然想起此行的一个根本性目的——“流产”。而卫庭贤欲言又止的眼神昭示着,他也忽然想起了这一桩。
“到时候……怎么说?”她试探着问。
“就像之前商量过的一样,”他冷静地取出笔记本:“这是我之前准备的,地名医院名症状病因和处理结果都在这里。过两天我们再各自通知长辈,就说当时情况紧急,又不想让他们担心。”
她点点头,默默接过本子。看着上面钜细靡遗的专有名词和讯息,她的心情却骤然变得黏湿难耐,仿佛真的存在过这样一个小生命一般。但转念一想,竟觉得自己此刻的境遇,似乎还不如……有过。
心脏忽然毫无控制力地骤然紧缩,像被一双无形的大手牢牢掐住,她只能背过身去佯装认真背诵,阵阵酸楚却从鼻尖一路蔓延至鼻腔深处,最后终于霸占了她整个大脑。她焦虑地轻轻咬住手背——
怎么办?明明是借来的东西,她却不想还了。
她……怎么能这样?
☆、【三十一】隐伤
“怎么会这样?真是……这外国医生不会是瞎说的吧?”田母紧紧握着田如蜜的手;眼泪是掉了一次又一次:“你们怎么就这么急呢!好歹先回国看看——”
“……妈,”她朝默然无声的他望了望,咬咬嘴唇,只能硬着头皮扯:“当时情况特别紧急;我疼得不行了;医生说再不手术可能会影响以后的生育;所以才……”
说谎的唯心感让她实在无法再继续;田母却只当她是伤心;顿时眼泪又落下;吸着鼻子说不出话来;田如蜜见她这样;更是被愧疚感折磨得无法忍受;不一会儿娘俩就哭成了一团。卫庭贤低头默立在床边;双手在身侧紧握成拳,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
这场闹剧的开端只是一个“万不得已”,现在却衍生出更多的“万不得已”,甚至牵连了那么多无辜的人……他觉得胸口像是积了团郁火,谁都烧不了,只能闷着烧自己——要早知道有今天,他真是情愿让公司倒了算了,至少,换个问心无愧。
忽然想起前脚刚离开的他的母亲,她一向开明豁达,乐观开朗,这么多年没了丈夫的穷苦日子也过得有滋有味,可刚才就连她都抹了眼睛,临走时更是一遍遍嘱咐他要好好对待田如蜜,让他心虚地眼都不敢抬。
田母走后,哭成了桃子眼的田如蜜躺在床上发呆,憔悴的模样倒真有几分像个小产的人。两人大眼瞪小眼地互相看了一会儿,谁也没说话。
“……对不起。”他闭了闭眼,由衷地道歉。
她嘴唇翕动着似乎想说什么,却终究只是捋了把凌乱的发:“……不关你的事。”
这关他什么事呢?她默然地想,当初一切都是她自说自话揽下来的,当时虽说是完全没考虑到这些,但若是要追究这不孝的责任,也实在轮不到他来背。
是她固执地喜欢他,所以,这是她的罪。
两人继续相对无言,直到门铃声再次打破沉默,来人竟是肖定邦。
她愣了愣,原因是她根本没通知他。对于这个被迫认下的父亲,她始终只是非常偶尔地去个一次半次交差而已。而这件事她也下意识地不想告诉他,生怕他对卫庭贤做出什么不利的事。可没想到他消息如此迅速,这会儿居然就赶来了!
肖定邦毫无笑容地站在床头,阴郁的怒气不言自明,他掀起眼皮瞟了眼卫庭贤:“我把女儿交给你,现在却弄成这样,你难道没什么要解释的?”
她心头一紧,赶紧心急火燎地去截话头:“没,这事不怪他!他对我照顾得挺好的,但我不知怎么的就觉得不太舒服,去了医院才发现是畸胎,而且已经不能留了……他也不想的……”
肖定邦深深望了她一眼,似乎要透过面皮望进她灵魂深处,她不觉低下头,心里一阵阵的寒气往外冒。
“你先休息,”肖定邦温和地拍拍她的手背,转而面向卫庭贤:“我们出去谈谈。”
“啊?那个……”她骤然慌起来,视线求助似的投向卫庭贤,后者却只是对肖定邦淡然颔首:“好。”
两个男人的步伐几乎同时劈开凝滞气流,她心口突突地跳,忽然不安到无以复加,可好一会儿都听不见外面的动静,她终究是慌得厉害,只能蹑手蹑脚地下了地,悄悄把房门开了丝缝隙,偷听——
“你和苏遥的事,我一清二楚。”
卫庭贤蓦地一震,他其实早料到肖定邦是知道的,却没想到他会如此开门见山,于是干脆不回应,静观其变。
“我也知道她到现在都忘不了你,之前更是三番四次地来找你,”肖定邦骤然回头,目露精光:“要不是你立场还算坚定,小如又认定了你,我是绝对不会把她交给你的。”
卫庭贤淡然回视:“既然你都知道,我就不用再说什么了。”
“小如是我唯一的女儿,整个肖氏将来也是她的。”说到这里,他忽然话锋一转:“但我绝不会允许任何人辜负她。你最好小心点,因为如果让我查到任何蛛丝马迹,我保证你会为自己的行为感到后悔。”
说这话时肖定邦眯起双眼,森冷的语气简直让人不寒而栗!卫庭贤却依然淡定如常:“其实你没必要对我说这些。”
肖定邦牢牢地,用力地望住他:“我给她的遗嘱里有附加条款,任何情况下,如果你和她离婚,你一分钱也拿不到。”
对此卫庭贤更没反应了,因为肖氏从来就不是他觊觎的对象,他只隐隐觉得好笑,却又不禁为这由父爱衍生出的近乎病态的揣测而遭到莫名撼动。他刚想回应什么,却被一阵突如其来的脚步声吸引了注意力——两人双双回头,只见田如蜜正光着脚冲过来!
肖定邦一看脸色都青了,赶紧三步并作两步地迎上去扶住她:“怎么跑出来了?你看看你,还光着脚!”
他赶紧从旁边拿了棉质拖鞋,硬是帮她换上:“你这孩子……真是……”
“……我都知道。”她牢牢注视着肖定邦的脊背,一字一句。
肖定邦半蹲的身躯忽然一震,旋即缓缓起身:“什么?”
“他和苏遥的事我早就知道,”她顿了顿:“……不是什么秘密。”
肖定邦没搭腔,只是深深看住她,默许她继续。
“他们从前的事我管不到,但我确定那都已经过去了。”她又不自觉望向卫庭贤,似乎想从他这里得到支撑的力量,他却依然是预料中的面无表情,她只能凝神继续:“你放心,我一切都有分寸。”
肖定邦沉默了一会儿:“我们进屋说。”
进了屋,两人都一径沉默,过了好一会儿,肖定邦才缓缓开口——
“那么说,苏遥三番四次去找他的事,你也知道?”肖定邦不鸣则已,一开口就让她心下一震。
“嗯,我知道。只是老同学叙叙旧,他从来不瞒我。”
他牢牢望住她的双眼,认真到似乎想从她的瞳孔里探测出这些话的真实性,不知过了多久,他忽然叹口气,摇摇头——
“连女儿都保护不了的父亲怎么能算个好父亲?”他忽然握住她的手,粗砺的沧桑触感让她莫名紧张:“小如,你要记得,他要是敢辜负你一分一毫——你一定要让我知道。”
气氛沉重得让她想逃,她却只能佯装没心没肺地笑:“怎么会呢?我们感情可好了,不可能的……”
“爸爸知道你以前受了很多委屈,所以绝不能让你再受半点委屈。”他抚摩着她的发,神情竟是从未有过的柔软——甚至软弱。看得她心头一阵说不出的潮意,竟不得不别开双眼,不忍再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