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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以洋听得目瞪口呆,看杜槐愔也不像开玩笑的样子,只继续听他说完。
「亭亭是我表妹,她跟她父亲只是普通人,生来就没有任何能力,但是死后却依然要为下面工作,我藏了他们很久,没让下面发现,他们只要在七天内走的话,就不会被发现,可以继续轮回重生,不必受那种苦。」杜槐愔把话说完。
陆以洋愣了半天,却莫名觉得有点感动,他听多了那种你不必管,你不用想那么多,只要做就好了的话,从来没有人愿意跟他解释那么多,更何况是那么重大的秘密。
至少杜槐愔没把他当不懂事的小孩或是单纯的笨蛋,他用力点点头地开口,「我知道了,我会尽力在七天内送走他们的。」
「这件事不要告诉春秋或是任何人。」杜槐愔望着他。
「嗯,我知道。」陆以洋停顿了下,「今天下午,你爸爸来找过春秋,说想知道你在哪里……」
杜槐愔只掀掀眼皮,没什么反应。「是吗?春秋告诉他了吗?」
「没有,春秋说他不知道你在哪里,只告诉杜伯伯你很安全,杜伯伯说你没事的话,要你有办法就回家一趟,他老人家走后,韩先生才来的。」陆以洋说着,但是杜槐愔还是没什么反应。
「我知道了,谢谢你。」半晌才回答。
看杜槐愔似乎很累的样子,陆以洋想也不好打扰他太久,「那我该走了,你好好休息,我……可以再来看你吗?」
「嗯……麻烦你了。」杜槐愔也没表示反对。
「那我先走了,你要好好休养。」陆以洋开心的朝他挥挥手,看着他有点疲累的闭上眼睛,才轻声走出房间。
第四章
陆以洋最近越来越觉得他快脱离正常人的轨道了。
光是他一入夜就上鬼屋这一点就很奇怪了……
他边想边照着上回的路线走进槐愔家,「哈罗,有人在吗?」
唔……好象不对,理论上是没有『人』的……
「有谁在吗?」重新再问了一次,陆以洋走进一团乱的房子,小心的看了看地板上有没有上次那半只……凶手。
看起来似乎还好,他走进客厅探头看了看,也没看见半个鬼影。
「在这里啦,笨蛋。」
身后传来高晓甜的声音,吓得陆以洋差点跳起来,他拍拍胸口,「吓我一跳……咦?你的脸好了耶。」
「不要太近看啦……」高晓甜有点不自在的退了几步。「你又来干嘛?」
「我去见过槐愔了,他要我来找亭亭,你有看到她吗?」陆以洋想高晓甜在这里好一段时间了,应该认得住在隔壁的夏亭亭。
「嗯,亭亭在隔壁,你等一下。」高晓甜说着,从侧边的墙穿过,一下子就不见了。
陆以洋四周看了下,也没看见苏,他感觉得到这里有好几个,应该都是槐愔留在身边的,只是不知道到底有几个。
「……帮……帮帮……我……」
陆以洋听见声音低头就看见昨天那半个凶手,吓了一跳退了好几步,差点从门边的那个大洞摔到楼下去。
「吓、吓死我……你、你到底要干嘛!我才不要理你!」陆以洋抓住旁边的柜子气得大叫。
「请……帮……帮我……」那半个凶手看起来比昨天好了一点,但仍然惨不忍睹。
他仅存的一只眼睛睁得偌大,血和着眼泪直直往下流,看起来凄惨无比。
陆以洋有点不忍心,但是想到死去的亭亭又觉得这人可恶至极,「谁、谁叫你要做坏事……你害死了亭亭跟她爸爸,亭亭才念国中而已!」
「……我……没有选择……我需……需要钱……是、是不得已的……」他边说边朝陆以洋爬过来。
「你不要再过来了啦!」陆以洋退到没地方退,他还是在朝自己爬过来,仿佛靠近自己会让他好过一点。
「……帮帮……我……只要告诉……我女朋友……存折在……在床垫下面……里面有……有钱……帮帮我……求求你……」那人边说边哭,眼泪几乎是鲜红色的。「不要……让我死得毫……毫无意义……我的孩子……需要钱……」
陆以洋缩在墙角不晓得该怎办,他觉得非常非常难过,他皱起整张脸,不知道是该同情他还是骂他。
理论上为了钱而杀人当然是不可饶恕的,可是他的妻子孩子何辜?
「……我……我得要……考虑一下。」陆以洋想了半晌,很努力才没有马上答应他。
「叫你滚远一点你听不懂呀!」高晓甜从墙里穿出来,看见那半个凶手气得冲过来一脚把他踢到楼下去。
那种情景如果用说的也许很好笑,但看在陆以洋眼里,那一脚踢得血肉横飞的样子实在是吓坏他了。
高晓甜气得叉腰朝他掉下去的地方狂骂,「再敢爬上来试看看!」
「……我、我想他还是会上来的……他、他死在这里嘛……」陆以洋半天才说了一句话。
「你帮他说话干嘛?」高晓甜瞪了他一眼,见他脸色苍白得跟自己差不多了,才缓了语气,「你实在有够胆小……」
高晓甜把亭亭拉到身边来,「哪,亭亭在这里。」
意外的,夏亭亭看起来跟那天没两样,除了苍白一点以外,漂漂亮亮整整齐齐的,一点都不可怕,看来是高晓甜帮的忙。
夏亭亭眨眨眼,「晓甜姐姐说是槐愔叫你来的?」
陆以洋深吸了口气,用力甩甩头把刚刚看到的东西摇出去,「槐愔想要你和你爸爸快点离开,你有看到接你的船……还是车吗?」
夏亭亭只是可爱的歪着头看他,「槐愔呢?为什么不来找我?」
陆以洋苦笑着,「槐愔受了伤,所以不能来看你。」
夏亭亭噘起嘴,「那我不要走,我要等槐愔来。」
陆以洋用力摇摇头,「不行啦,你七天之内一定要走啦。」
「我才不管,没有看到槐愔我不要走。」夏亭亭把头一转,跑回原来那面墙去。
「啊!亭亭!」陆以洋来不及抓到她,眼睁睁看她消失在墙的那一边。
「你真是一点用也没有……」高晓甜瞪了他一眼。
「……你也帮忙劝她一下嘛……」陆以洋抱怨似的看着她。
「我才不管,那是槐愔拜托你的,又不是叫我做的。」高晓甜坐到一边的柜子上,脚一晃一晃的。
陆以洋也找地方坐了下来,「那个……刚才那个凶手……你有问他为什么这么做吗?」
高晓甜冷哼了声,「那个白痴,只拿三百万就换一条命,槐愔的命哪那么便宜,九成是被拐了,不晓得中间被赚走多少安家费。」
「被、被骗了呀……」陆以洋愣愣的看着高晓甜。
「你不会同情他吧?」高晓甜眯起眼瞪着他。
「没有没有!我才不同情伤害槐愔的人!」陆以洋赶紧摇头。
「那就好……」高晓甜接着说下去,「那个蠢蛋说什么女朋友怀孕了,可是自己找不到工作也没钱养孩子,女朋友是天主教徒,死都不肯打掉孩子,说要一个人养大孩子什么的,这笨蛋就拿自己去换三百万想给孩子当教养费,结果笨到连存折在哪里都没告诉女朋友就出门了,死了才想到有屁用。」
「是喔……这么悲情……」陆以洋愣愣的听着。
「悲情个头啦,是笨!」高晓甜不以为然的说着,「明明知道养不起就不要生了,生了累一家老小干嘛?」
「唔……可是,那也是一条生命呀。」陆以洋皱起眉头。
高晓甜摇了摇头,「生出来会哭会哀才叫有生命,养不起孩子硬是要生,害自己就算了,害了孩子干嘛?」
「唔……是这样说没错啦……」陆以洋想想觉得实在很闷,结果没送走亭亭就算了,还听凶手说了一堆让人同情的话……。
「亭亭不会再过来了,你赶快回去啦,等下又没捷运坐,烂好人……」高晓甜从柜子跳下来叉着双手看着他。
「喔喔,也是……」陆以洋点点头,「那我走了,我明天再来好了……」
高晓甜也没说什么,朝他挥挥手就穿过另一边的墙。
「好方便喔……。」陆以洋看着高晓甜,想想又觉得不对,「我在羡慕什么呀……」
摇摇头,陆以洋从后门再走了出去,看了看表时间还早,他决定到学校去看看小宛。
「小宛~」陆以洋走进几天没进来的实验室,边开灯边叫。
小宛很快就摇摇晃晃的走进来,陆以洋露出笑容,想想还是不可思议,没多久以前他进实验室的时候连开灯都怕……
「这几天发生好多事,都没有来看你,你有没有乱跑?」陆以洋把包包往桌上一扔,去查看他的豆子。
「唔……真惨……大概得重种一次……」陆以洋撇撇嘴角,重新去拿培养土。
「没有……乱跑……我去看……崇明……」小宛在他身边转来转去。
「啥?你又去看那个家暴的前男友唷。」陆以洋皱起眉头看着她。
「……他不是……故意的……」小宛缓慢的回答。
「打女人的烂男人都嘛说自己不是故意的,你要知道有一就有二,不会停的啦,而且你也不知道是不是他杀的……不要再去看他了啦。」陆以洋边种他的豆子边碎碎念着。
「……嗯……」小宛回答的有点不甘不愿。
陆以洋三两下重新种好他的实验大豆,把手洗了又接着念起来。「伤害槐愔的男人也是烂男人,老婆小孩不顾,也不好好工作,居然用自己的生命去换钱,害死了人不说,也害他的孩子没有爸爸,真不知道在想什么……」
陆以洋抱怨完,觉得自己跟自言自语没两样,叹了口气的坐下来。「小宛,你为什么会留在这里呢?没有任何东西来接你吗?」
「……没……」小宛把自己脖子上松掉的丝巾拆下来,重新再绑了上去,动作有点些迟缓,但是比以前灵巧许多。
「你不想离开这里吗?整天在这里不是很无聊吗?我要是毕业了你怎么办呢?」陆以洋趴在桌上看着她,忆起槐愔曾经想带走她,如果那时候自己不去阻止槐愔的话,是不是她就能去更好的地方了呢?
「……跟着你……看你去哪里……」小宛慢慢转过来,伸手拉着他的衣袖摇晃。
虽然知道这样不是办法,但是陆以洋还是笑了起来,「嗯,那我要毕业了就带你走。」
小宛的神情看起来很开心,有些僵硬的脸似乎在微微笑着,陆以洋也跟着开心起来,不觉得那么闷了,他从柜子里拿出之前半夜挖出来的铁盒,打开拿出那些还没时间仔细看的照片。
「我们来看照片好了。」陆以洋把照片散在桌上一张一张看着。
照片里的小宛很美快乐,任何人都看得出来这对情侣正在热恋着。
一张张幸福快乐的模样,到底是什么地方变调呢的?
陆以洋不明白,也不懂是什么样的事会让看起来这么快乐的男人痛打他心爱的女友。
「小宛,你有……喜欢上别的人吗?跟严崇明交往的时候?」陆以洋做了个最直接的猜测。
「……才没……有……」小宛的语调听起来不太开心。
「对不起嘛,我只是猜测一下,不然严崇明为什么要打你?」陆以洋疑感的看着这些幸福的照片。
「……他以为……我有……别的男朋友……」
「……就算是真的也不能打人呀,更何况是误会……」陆以洋还是觉得不能原谅。
「他以前……从来不打我的……那天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跟疯了一样……」小宛在原地转来转去,边说边想,「后来……他突然跑掉了……之后……我死掉了……不记得了……」
「啥?他打了你的那天你就死了吗?」陆以洋有些讶异。
「嗯……他走了……之后……」
「谁杀你的?」陆以洋赶紧接着问。
「不……记得……」小宛停了下脚步,像是在思考,最后还是放弃的走来走去。
陆以洋叹了口气,「你什么时候才能记起来呢……啊、还是不要记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