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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总是给这家子带来疯狂。”
对方居然也不气短:“过奖过奖。”
两人又说笑几句,席锐似是念念不忘那日机场见到的场景,又将话锋一转:“说起来,那个漂亮小伙呢?”
“哪个漂亮小伙,”黎君忍着笑,“漂亮小伙正和你说着话。”
席锐表露明显不满:“喂喂,插科打诨的本事是哪里学来的。”
黎君但笑不答,轻轻问:“你那边那个聂佩佩近来可好?”
那边也沉默,半晌酸酸地道:“你若是装得更像吃醋的样子,我可能还会回答这个问题。”
黎君大笑,“不用答了,听你口气我便知道答案。”
越是这样回绝,对方却越要说:“我从小和华人接触极少,司机保姆都是洋人,哪里来的青梅竹马,我看是那聂总和家父有贸易关系,试图拉拢两家,以便自家进账。”
黎君唔一声,大的家庭有大的家庭的阴暗面,便如一个微型社会,什么样的人事物都能接触的到,他不禁为席锐感到惋惜,这男人恐怕长这样大没有体会过温馨的家庭圣诞聚餐。
那头的人还在说:“……幸好这次创业还算成功,他们似是打算将我放养,一时半刻没有让我立家的志向,否则保不准我会做出什么来。”
黎君又笑:“冷静,冷静,冲动的美国人。”
“是,我冲动,真想马上飞回伦敦,我甚至可以闻到你家整个烤火鸡的香味,还有上好的PORT,羡煞我也。”
黎君晃晃酒杯,转个身面对窗外,轻声道:“随时欢迎你来。”
那边人欢呼一声,那份纯粹未经过掩饰的喜悦通过无线电波跨越大西洋,黎君不禁也微笑起来。
这样一份欢欣与温暖,世上又有多少人期盼,如此想想,自己还真是幸运。
黎君挂了电话,围在桌旁吃火鸡,一条鸡腿一个鸡翅若干胸脯肉还不够,老人还给他夹一个鸡头。
“宁为鸡首。”老爷子说,这一点倒是和席锐家人有点像。
还未等黎君开口,老爷子继续解释:“做人不需要太出风头,像你做个小小部门经理,有两三忠实同事,大家齐力打拼事业,这便很好,天之骄子也有天之骄子的烦恼之处。”
黎君只觉得喉头有点酸,说不出话来,微笑着敬老人一杯。
呵,世上竟有如此开明父母,不强求儿女,支持晚辈决定,自己怎会有如此好运气。
晚饭过后上甜品,桌上摆了琳琅满目一排布丁冰淇淋巧克力饼干,小姑娘大乐,一个个吃过来,吃得肚胀腹圆,黎君忍不住揶揄两句:
“小心变胖,到了四十岁,小肚子上一个个救生圈。”
维维安舔舔手指,无辜地看向他:“现在胖不胖都没人要我了,诶,学长,你离我而去,我好伤心。”
黎君忍不住发笑,那小姑娘得寸进尺地凑过来:“是不是真的,学长,心里是不是住进了个人?”
心里住进了个人,好浪漫童话的说法,黎君不禁一怔。
老爷子又在厨房里哼歌,这次哼的是康定情歌,跑马溜溜的山上。
两个年轻人面面相觑,黎君挑起一边眉毛:“我想我有必要多去了解一下我的父亲。”
浪漫的话题不了了之,大家说笑直到深夜,黎君送维维安上了出租车,替她付了车费,这才折返,在父母家过夜,躺在自己曾经睡了十年的床上。
有道是父母眼里的孩子永远长不大,一旦回到这个家,黎君就仿佛回到童年,那个有权撒娇耍赖和大声哭泣的年代,世界永远黑白分明,看电视第一句话必定是‘那个叔叔是好人还是坏人’,这样的简单纯真。
有多久没有体会这种感觉了,黎君似是放下一副重担,想不快乐也难。
他躺在床上睡不着,忽而决定任性一次,干脆也拨国际长途,那头的人马上来接,声音里带着一丝揶揄:
“黎,我们一定正处在热恋期,光是电话来往的费用就可以支撑起贫困人家一年的生计。”
黎君将脑袋闷在枕头里低低笑:“你现在一定无聊至极,我来救你于水火,怎地还不领情。”
那边人说是是是,小的谢主隆恩,黎君又笑。
席锐将声音放得轻柔:“喂,既然睡不着,给我讲讲你的故事。”
黎君挑起半边眉,“我俩同一屋檐下三月有余你不问,如今把着国际长途你倒有心听故事。”
“喂,是我看你失眠严重,给你找事做的,快说,说累了好睡觉。”
语气甚是不善,话语末端却有一声轻笑,像煞情人间的打闹。
黎君也摸一摸嘴角,那里一直是在上扬的弧度,可自己哪里这么会笑了,还是由衷的笑,简直像是被热恋冲昏头,难怪身边的人时时露出揶揄的神色。
想想虽有些不习惯,却也随了他去,毕竟无人可以抵挡那种满溢的美好,黎君翻个身,轻声道:
“想听什么?”
“唔,生辰八字,祖籍故乡,祖宗十八代是否有不良癖好,等等。”
黎君笑骂一句,“你叫联邦调查局的人来查也不会得到如此详细资料。”
那边只是低低地笑,黎君想了想,终于开口:
“我七岁时父母离异,生母得到我的抚养权,却将我丢在收容所然后远走他乡,我只知道我名为黎君有‘离君’的意思,离开的离,后来被养父所领走,带到英国伦敦,大抵就是这样的。”
话毕,两头都是一阵沉默,黎君想,好不讽刺,二十几岁的人生如此轻描淡写地一句话带过。
席锐轻轻道:“你生母弃你而去?”
“是,可惜她对我已经面容模糊,据说十分漂亮有气质,但个性高傲,无法和我生父磨合,终于选择开始新生活。”
席锐不语,黎君微笑道:“陈年旧事,其实也算不上伤口,讲出来也不痛不痒,可见时间是最好的疗伤师。”
“七岁的你在收容所——”
“受到排挤,对,但那个漂亮小伙站了出来,他帮我渡过难关,后来他被另一个美国家庭领养。”黎君淡淡道,并不像是解释,反倒是陈述一件毫不关己的事实。
那边又是一阵沉默,最后对方轻道:“对不起。”
黎君笑:“作甚?我最不喜欢那些动辄觉得戳到对方伤口,显得比当事人还伤心的旁听者,这些不过是故事,听过就算,喂,圣诞佳节,切不可哀伤,你那儿的火鸡上桌了没?”
席锐低低地笑,并不坚持原本的话题:“已经连续吃了一个星期,估计灭了它九族,我于心不忍。”
“哗,小心皇家动物保护协会找上门。”
两人皆笑起来,适才些微伤感的气氛荡然无存。
黎君又想起重要的事:“三月之期已经过了,席总裁,你对未来可有打算?”
“打算,什么打算,我会置房置车置戒指,然后办个盛大的婚礼。”对方装傻。
黎君又好气又好笑,“美国人是否都如此男女不分?”
“我是说我们一起置房置车置戒指,然后办个盛大的婚礼。”继续装傻。
“咦,我突然想起我尚未和那漂亮小伙道圣诞快乐,先挂了。”
“喂!”
黎君忍着笑:“才刚靠着别人的力量白手起家,这就夸下这么大海口,万一我要求如非洲之星那么大的钻石怎么办。”
那边轻松答:“你不会,你不是女人。”
“你终于分清楚了,我该给你颁发毕业证书。”
此时窗外有猫头鹰啼叫,黎君忽而醒觉,不知不觉间话题竟一路扭曲至此,不禁失笑。
“正面回答我,你打算如何一人继续走下去?”
“黎,他们将我禁足,”对方又开始诉苦,“我这两天日日在家看外汇走向和更新政府进出口条例,又累又闷,你快放过我。”
黎君忍不住揶揄:“正说明你的能力不仅我一人怀疑。”
对方长长叹出一口气,“黎,你要知道我做事并不喜欢按部就班,你该相信我。”
黎君不语,心里明白对方所说及是,便决定暂时将同事们的好意藏起来,放手让他一人去做,便道:“好。”
那人似乎又活跃起来:“哈,你等着,最多等到情人节,我会让你心甘情愿跳槽来我这里。”
黎君也微微笑,这男人虽有孩子气的一面,手腕却也纯熟,对如此三番的保证,他竟也有了一丝的期待。
第 18 章
叶凡进了客厅,熟门熟路地从厨房里拿了香槟,在沙发上坐下,开口第一句话:
“无论男人女人,一旦恋爱,都会变成无可救药的痴人。”
黎君从报纸上抬眼,揶揄道:“多日不见,阿凡你居然转行去做了恋爱专家。”
叶凡将身体在沙发上摊开,一双眼睛望着天花板,举起香槟酒杯,缓缓从空中倒进口里,居然一滴未洒,喝完舔舔唇:“每日在家空得发慌,只能如此消磨时间,有时产生幻觉,还以为自己是贵妇人转世。”
黎君骇笑。
“想想也是真傻,居然一路从美国追到中国,再从中国追到英国,双脚尚未立稳,又被告知那人去了阿姆斯特丹。”
黎君啊一声,大抵意思已经可以猜到,这男子为情追遍大半个地球未果,如今再好的耐性也逐渐消磨殆尽。
叶凡又自言自语:“人一辈子总该疯狂那么几次,以免到老追悔莫及。”
黎君不说话,他看得出对方只是想求一双安静聆听的耳朵,而不是让人心生厌烦的说教,便起身给他斟满酒杯。
叶凡斜眼看他:“黎兄,我说你,你怎么不去美国,到了旧金山给他一个惊喜?”
黎君微笑:“这种事情只会发生在小说里和电视屏幕上。”
对方倒也同意,“而且痴痴跑过大半地球的都是女主角,自以为浪漫得要死,其实是傻的要死。”
黎君还是不说话,唇角礼貌地扬着。
叶凡长叹一声:“黎兄,我们都老了。”说着指指心口。
黎君默默注视着眼前的人,这个男子从小眉眼里就带着抹不去的阴郁,要么不开口,开口时尖酸刻薄以作保护盾,不知何等能人融化那里三层外三层的寒冰。
相比起来自己何等幸运,是,又是幸运,冥冥之中或许真有神秘力量操纵一切,环视周围,真是该知足常乐。
黎君道:“现实不比小说,就算心里想着马上要跳上飞机去美国,没有签证照样会被原机遣返。”
叶凡朝他微笑。
“现实里正是有太多的不浪漫,众人便努力寻找不现实的浪漫,待套到现实里,又发现不浪漫了。”
简直就是绕口令。
黎君匪夷所思地看着他,对方嗤地一笑,晃一晃酒杯:“多说无用,让我们出去寻欢作乐。”
两人来到G…A…Y酒吧,那酒保记性奇佳,一眼认出他:
“漂亮的东方人,好久不见。”
黎君朝他笑一笑,还是要杯BAILEYS,并不打算买醉,慢慢靠着吧台浅饮。
和他一同来的男子在舞池里极为放肆,在旋转亮闪的灯光下甚至可以称得上妖艳妩媚,突地又霸气逼现,将两三只伸过来的手狠狠压至墙边,上去贴身近舞,围观者又是吹口哨又是鼓掌,热闹的气氛简直要掀过屋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