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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一辆疾行的汽车,往台北阳明山的方向驶去
“老陶,这么晚了,还要你从南部连夜开车回来,真是过意不去!可是明天是彻儿的生日,我答应过他,一定赶回来陪他,偏偏又被事情耽搁了,所以只好劳烦你连夜赶回来。”
坐在轿车后座的叶秉天,歉然对自己的司机陶铭说道。
他是个谦和有礼的人,三十岁靠着油品的生意白手起家,经过十多年的耕耘,如今已拥有不小的规模,称得上是全台数一数二的油品大厂。
他出身贫困,深知穷人的辛酸与无奈,所以当他飞黄腾达之后,并不因此仗势凌人。反而极为体恤下人,即使对打扫的欧巴桑也相当客气,正因为如此,叶家的下人,才会一心一意为叶家卖命,即使鞠躬尽瘁,也在所不惜。
而陶铭——正是其中最好的例子。
“老爷,您说哪的话?这是我应该做的!明天少爷生日,他一定很希望您能回来陪他,要是他明天醒来看见您回来了,一定很高兴。”陶铭笑着回答。
“是啊!”想起自己年近三十五,才生下的宝贝儿子——叶定彻,他不由得满心疼宠。 “那孩子最固执了,再加上我们太过宠溺,已经被我们惯坏了,要是他发现我没遵守约定赶回来,大概会气得好一阵子不跟我说话,那我可就惨了。哈哈……”
“是啊!”陶铭也陪着叶秉天干起笑。
就在此时,忽然“吱”地一声
陶铭突然紧急煞车,叶秉天一时没坐好,差点滚下座椅。
“老陶,怎么回事?”他立刻坐正身子问。
“老爷,对不起!前头的路中央,不知道怎么回事,被一根大木头挡住,刚才差点撞上去,幸好我紧急踩住热车,才没撞到那根木头。”
“喔?”叶秉天透过挡风玻璃看见,前头的路中央,的确有根一人合抱粗木头,横躺在马路上,要是刚才就这么一头撞上去,那可就麻烦了。
“老爷,您先在车上等等,我下去把那根木头移开。”陶铭说完,立即开门下车。
不料他才刚开门跨出车外,路旁的草丛里立即冲出四、五个男人,将他和轿车团团围住。
“你们是什么人?你们想做什么?”陶铭紧张地问,他明显感觉得到,这群人来意不善。
留在车内的叶秉天,不安的探头观望着,幸好先前陶铭将车门全上锁了,唯一能进人车内的门,就是司机座位旁的车门,而现在正被陶铭用身体护卫住,那群人一时半刻间,还无法闯进车内。
“我们是拦路英雄,把你们身上的钱全部交出来!”带头的抢匪凶狠地大喝。
“我……我没有钱呀!”陶铭虽然害怕,但还是紧紧的护着车门,不让抢匪有机会进人车内。
“我知道你没有钱,但车里的大老板有,叫他把身上的钱,全部交出来!”另一个抢匪亮出刀子,暗示他最好乖乖听话。
“我们……我们老板身上也没有带钱,我们身上连一毛钱都没有。”陶铭撒谎道。
其实叶秉天身上不但有钱,还有值钱的股票和房地契,这是他今天从保险箱领出来,准备明天当成儿子的生日礼物,以他的名义存人另一个保险箱。
要是被抢匪知道,车上有值钱的东西,不全部抢走才怪。
“你又不是老板,怎么知道他身上有没有钱?快把人拉下车,叫他把身上所有的钱财交出来!”
抢匪头子喝令其他抢匪,把叶秉天从车上拖下来。
“不要啊!我们老板身上真的没有钱——”陶铭急忙上前阻止,却被抢匪头子一脚踢到一旁。
“少罗嗦!滚一边去!”
抢匪们粗暴地,把毫无抵抗能力的叶秉天拖下车,粗声喝令:“把钱给我交出来!”
“我……我没有钱!”叶秉天紧紧护住胸前黑色的软皮皮包,不肯将属于儿子的财产,交给这抢匪。
然而他这个举动无异告诉人家,他的钱放在哪里。
“钱就在那个黑色皮包里,大家快动手抢!”
抢匪头子一声令下,一群抢匪立刻一拥而上,七手八脚地抢夺叶秉天怀中紧抓的皮包,他当然极力反抗,那帮凶恶的抢匪就对他一阵拳打脚踢。
“不要!不要抢我们老板的东西,求你们不要伤害他——”
忠心耿耿的陶铭扑过去,紧紧抱住叶秉天,用自己的身体保护他,不让他被那帮坏人殴打。
“老陶…··”叶秉天感动的落下泪,所谓患难见真情,这时候他才真的明白,陶铭是用生命在保护他。
“少废话!没你的事,滚到一边去,不然我就宰了你!”抢匪老大凶恶大吼。
“不让、不让!我绝不会让你们这些混混,伤害我家老爷!”
“妈的,你简直找死!”
抢匪头子气坏了,他抽出藏在腰间的水果刀,用力往陶铭的腿上刺去,鲜血立刻顺着刀柄流下。
叶秉天见了,焦急的大嚷:“老陶,你别管我了!快走——”
“不!我绝不走!”陶铭虽然受了伤,但仍不愿抛下叶秉天独自逃走。
“没见过你这么顽固的人!”抢匪头子被他的固执惹恼,抽出利刀再度刺下,并且毫不留情的转动刀柄。
“啊——”椎心刺骨的痛楚,让陶铭无法克制地仰头惨叫。
“老陶!住手!你们听到没有?快住手!老陶,你快走吧,别管我了……”
无论叶秉天怎么制止,抢匪仍不为所动,很快的,陶铭的腿上已沾满令人怵目心的血迹。
“让我一刀送你上西天吧!”
抢匪头子狰狞的举高手里的刀,正准备一刀刺向陶铭的心脏时,忽然——由远处投射来强烈的灯光,刺得他睁不开眼。
呜噜的警笛声,划破寂静的夜空,抢匪们听到由远而近传来的警笛声,纷纷作鸟兽散。
“是警察!大家快跑!”
原来这条山路经常发生拦路抢劫的事件,因此警方加强巡逻,不意竟救了叶秉天和陶铭的性命。
叶秉天撑着遭到殴打、疼痛不堪的身体,匍匐爬到陶铭身旁,用力摇晃他并喊道:“老陶,你怎么样?警察来了,我们没事了!”
“老爷……您没事……真是…··太好了!”陶铭断断续续挤出这句话,头一扭,就昏过去了。
第一章
“林医师,老陶要不要紧?”
医院的病床边,围着一些关心陶铭伤势的人,一等医师检查完毕,叶秉天的妻子江秀莲,立刻忧心忡忡的间道。
“这……”林医师推推眼镜,老实告诉她:“他右脚的脚筋被割断了,虽然不至于有生命的危险,但是这辈子都无法复原。也就是说,他会变成跛子!”
“跛子?!”江秀莲捧着心口惊嚷。“那——他还能继续开车吗?”
“我想……恐怕是不行了。”
“天哪!”江秀莲美丽的脸上,霎时充满了哀伤与怜悯。
陶铭是以开车维生的,要是不能开车,那他该怎么办?他的老婆已经过世,留下一个小女儿要养呀!
叶秉天安慰妻子。“这个你不用担心,老陶的后半生,我一定会负责到底,毕竟他是为了保护我,才会受到这么严重的伤。”
叶秉天只受到轻伤,检查、擦药后,已经没有大碍了。
他蹲了下来,注视傻愣愣站在病床边、还紧紧握住父亲大手的小女孩,温柔的问:“你就是老陶的女儿——涓陵吧?”
年仅五岁的小女孩,望着眼前面容和蔼的伯伯,呆愣地点点头。
“听说才五岁而已,长得真可爱,这么清秀、漂亮。”
江秀莲抚摸她柔细的发,望着她粉嫩的脸颊和红润的樱桃小嘴,简直像洋娃娃一样可爱,心里疼爱得不得了。
陶涓陵点点头,怯生生地望着他们。
虽然她的父亲陶铭,在她出生以前就在叶家工作,但她还是第一次看见叶秉天夫妇,不由得有些怕生。
叶秉天看出小女孩心中的恐惧,柔声安抚道:“不要怕,我们不是坏人,如果你喜欢河以喊我叶伯伯。”
“是啊!如果不反对的话,就喊我叶妈妈好吗?”
她实在是个讨人喜欢的孩子!江秀莲见过许多朋友的小孩,但没有一个这么得她的缘。
“叶伯伯,叶妈妈。”小女孩乖巧的喊道。
“好,好!”叶秉天笑呵呵地摸摸她的头,开玩笑地说:”小陵好乖,要不要当叶伯伯的媳妇儿呢?”
他原本只是随口说说,没想到妻子江秀莲立刻认真地附和道:“对呀!等小陵长大以后,当叶伯伯和叶妈妈的媳妇好不好?”
“媳妇?”小娟陵眨着水汪汪的大眼,不明所以的望着他们天真问:“什么是媳妇呀?”
“媳妇的意思,就是等小陵长大以后,嫁给叶伯伯和叶妈妈的儿子——定彻哥哥做妻子,那你就是叶伯伯和叶妈妈的孩子,和爸爸一起住在叶家,一辈子都不离开了。”江秀莲耐心解释道。
她实在爱极了这个粉雕王琢的小娃儿,恨不得她立刻成为叶家的一份子。
“使不得!老爷、夫人…··万万使不得呀——”
陶铭刚刚苏醒,听到主人的话,顾不得身上的伤,惶恐地想阻止,却险些滚下床。
“老陶,你醒了?正好!我和秀莲才刚决定,要把小陵订下来,当定彻的媳妇儿,以后你和我就是儿女亲家了!我看——你就留在叶家,永远别离开了。你说好不好?”
“是啊!老陶,我和秉天都认为,这是最好的安排。你为了救秉天的性命,因而受到这么重的伤,我们只能这么做,算是回报你对叶家的恩情。”
“老爷、夫人,老陶所做的,都是老陶应该做的,老陶对叶家没有恩情,请老爷夫人收回这个念头!咱们涓陵只是个平凡的小丫头,定彻少爷是人中之龙,我家涓陵实在配不上呀…,··”
江秀莲立刻轻斥道:“胡说什么!小陵乖巧可爱,哪点配不上定彻?等你出院之后,马上和小陵搬进叶家,以后定彻有的东西,不管是吃的还是用的,小陵都有一份,等涓陵大学毕业之后,就嫁给定彻为妻,我们就这样一言为定了。”
她取下挂在自己颈项间,翡翠观音镶白金的项链,改挂在涓陵小小的脖子上。
这条翡翠观音项链,是叶妈妈嫁给叶伯伯时,叶妈妈的妈妈送给我的嫁妆,现在我把它交给你,当做我们叶家给你的信物,你要好好保存,将来才能做定彻哥哥的新娘子喔!”
涓陵低头望着自己脖子上,看来十分贵重翡翠项链,战战兢兢地伸手抚摸。
“好漂亮喔!”
翡翠观音才拇指大,通体翠绿,白金底座边缘还镶着耀眼的碎钻,相当高贵雅致,她从没看过这么漂亮的东西,不由得看傻了眼。
“老爷、夫人,行不通呀,…··”
陶铭从没想过,自己打小侍奉的少爷,将来会成为自己的女婿。
他是个脚踏实地、安分守己的人从没想过要一步登天,这种事情对他而言,不惊喜,而是惶恐呀!
“老陶,别再和我争辩了!我和秀莲心意已决,我们不会亏待小陵的。”叶秉天疼爱的揉揉娟陵的小脑袋说道。
“是啊!我们一定会好好疼爱她,就像对待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