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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臣肯乞陛下恩赐一座水晶棺椁,敛葬月月姑娘的遗身。”凤于漠的脊梁躬得更弯了,那副曾像山一样挺拔的脊背就这样缓缓压得更深。水晶棺只有殡葬者是王公贵族才可以使用,而他却为一个普通的女子要求这样一个遥不可及的待遇。
女皇的脸色登时变了几变,沉默了许久。才撇着唇角,低声说道:“有了水晶棺椁,再加上枭禄紫米,她的身体就可以完好的保存百年了,凤爱卿果然想得周到啊。好,眹就赏她一副水晶棺,此外再赐她一处宁园安置宫中。”
凤于漠的身体略微一震,他没有想到女皇竟然一口答应的同时,还赏赐了一座宁园,这个实在是有悖规矩。
“微臣惶恐,请陛下收回赏赐宁园的意旨。此举并无先例,百官定会反驳,陛下万不可在这种时候自损威仪。”凤于漠额头点地,开口说道。
女皇微微一笑,道:“只要眹顺应天意,坐稳天下,这点儿小事又怎会有人出言反对。”
闻听此言,凤于漠猛然抬起脸,却不想正好瞧见女子充满自信的微笑。这个笑容已经消失了三年,此刻又重回到这张已经变得冷艳的面庞上,竟然有一种说不出来的美丽与大气。
眼前的女子忽然陌生起来,她再也不是那个拉着父亲的衣襟,眼底一片恐慌的少女了;她再也不是那个拖着华服小心翼翼经过百官身前的新帝了;她再也不是那个孤零零站在鸣凤台上,无声恸哭的女皇了,她不再哀怨,不再软弱,不再附和……
“谢陛下。”看着她眼中突然的变化,凤于漠顿时起了疑心。自从月月进入至尧皇宫开始,他感觉身边不断发生着莫名其妙,不可预知的变化,而今天则是变故最多的一日,悲痛迷住了他的双眼,他的心,还差点让他放弃了那些好不容易得来的东西,他几乎起了要带着月月的遗体归园田居的念头,可是在现在,在看到女子脱胎换骨般的变化时,他竟然萌生了一个连他自己都不敢相信的想法。
“代眹好好安抚一下右相,明日国礼大典眹需要一个清醒的替神官。”女皇低了低身子,柔声说道。
“微臣遵旨。”凤于漠颌首答应一声,然后从怀里掏出通天鉴的令牌高举过顶,刚好落在女皇的眼下。
嘴角轻蔑一扬,女皇接过令牌收进腰间。一句话也没多说,只深深地看了一眼凤于漠重新垂下的头颅,这一眼饱含了这三年多对他的相念、埋怨和割舍不掉的情意。如果没有太傅府望见他的第一眼是不是今生就不会流这么多眼泪了,就不会做那么多恶心到令自己作呕的事情了。她夜夜难眠,即使睡下也是不断重复的噩梦。她并不贪恋权贵,只是希望有朝一日能与他并肩朝堂,可是当希望破灭的时候她却没有及时觉醒,反而越陷越深,终于作茧自缚,进退两难。
“回凤鸣宫。”千头万绪根本理不清,于是她一甩广袖,转身离去。
“摆驾凤鸣宫。”青碧扶着女皇,轻轻知会了一声跟在不远的赵内侍。
“摆驾凤鸣宫!”内侍尖细的嗓音骤然响起,就像一只将死的鹈鸠凭着最后的力气轻啸着冲上云霄,带起一阵刺耳的凄厉。
月月猛然一惊,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竟然随着女皇走向了宫辇,她的脚步不听使唤,她的脑子里满满的都是凤于漠那双深刻、痛苦而绝望的眼。
第一卷 有奴倾城 第九十九章 国礼大典
第九十九章 国礼大典
夜色沉沉,晚风习习。一轮将满的明月挂在当空,洋洋洒洒地照在一个颀长的身形之上。此刻那抹寂寥正孤零零地站在鸣凤台前,暗自心伤。
往事涌上心头,一幕幕竟都是她的音容笑貌,他犹记得第一次相见的情景,她那么小,还裹在襁褓之中,爹抱着她像稀罕宝贝似的乐不拢嘴,他只瞧了一眼就爱上了这个一逗就笑的小婴孩儿,整整十二年,他想爱护自己眼睛一般的疼惜着这个妹妹,可是一次家变扼杀了他所有的幸福,他失去了大好的前程,他失去了敬仰的父亲,慈爱的母亲,还有那个活泼可爱的,美丽善良的妹妹,仇恨席卷了他的身心,就像一架巨大的马车从他身上隆隆碾过,碾得他粉身碎骨,无法超生。于是。他变了,变的阴狠,变的愤世,复仇在他的身前铺就了一条不归路,他踏上去,誓不回头。
“月月,又是他,对不对?五年前,他害死了我们的爹娘,现在又间接害死了你。你在天有灵,一定要保佑我亲手除掉那个人,保佑我……”双手合十,男子在心中默默地祈祷着。
倘若苍穹之上真有神明,他会不会听到人心的欲望,它悄悄地,贪婪地滋长着,在那些华贵的外表下,在那些看似清正的灵魂深处。
“回禀陛下,奴婢已经将玉玺交给蒋侍郎了。”青碧接过月月手中的琉璃梳子,轻轻地顺起那如瀑的青丝。
女皇浅浅一笑,抬眼望向铜镜中的月月,淡淡说道:“明日大典之后,眹就安排你出宫。你就暂且住在蒋侍郎的府上,他会协助你返回傲天。眹答应过你的事情绝对不会食言,至少一年,一定会给你一个华丽的变身。”
“谢陛下。”月月躬身一礼。表面上云淡风轻,心里却已如翻江倒海一般的难过。回忆是一种折磨,忘记则是另一种折磨,就像把自己的心一块一块的撕扯下来,痛得鲜血淋漓。
天微明,女皇在一列十八个彩衣宫娥的排领下,袅袅婷婷地来到凤鸣宫前。朝中文武百官早已分列侍立与殿中,外面玉石阶下更是密密麻麻地俯首跪了一地。女皇在宫娥的簇拥下缓缓地从他们身边轻轻而过,就像三年前的登基大典一样,只是那轻盈的步伐不再小心翼翼,而是多了许多坚定与自信。
进了凤鸣宫,一眼望见的便是遥遥立于鸣凤台下首席的瞿瑞谦,他穿着一身白色长袍,挺直的鼻梁,淡粉的薄唇,眉毛虽然稍显纤细了些,可配上那张俊逸的面庞,到让人觉得恰到好处。今天,他将作为神的使者主持这个隆重的盛典,为至尧祈福,为百姓祈福。
国师巫释穿着一件浅色道袍位于次首,他双手托着一只银盘。盘面铺了一方明黄绒布,这里本应该放上紫鱼玉玺,或者是装盛帝王三滴鲜血的水晶盅,可是现在它却空荡荡的端在手里,配合着国师微蹙的眉心。没有天佑地护的王主,他们的血液是无法呈给神明的。
月月与青碧肩并肩地跟在女皇身后,手中托着由女皇肩头落下的一丈丝绦,那柔软的黄金丝线搭过她们的手掌,顺着她们的彩裙一直落到膝盖,随着步伐轻轻摇晃,给庄严肃穆注入了一丝难得的轻柔。
跨国楠木门槛,踏上白玉石板便进入了凤鸣宫的祭祀大场。这里本是女子的禁地,但是因为现任帝王是女子,所以这个规矩自然也拦不下月月与青碧的脚步,但是其余的三十六名宫娥由于级别不够,则全部候在了殿外。
能在这里跪拜的都是朝中重臣,而他们之中的大多数却是来恭敬地看笑话的。祭天祈福是国典的第一项,也是最重要的一项,而他们的帝王却不具备祭天的资格,只怕这场荒谬的典礼注定要像三年前的登基大典一样,无疾而终了。有心人当然不会放过这次机会,散布谣言者已经安排在民众之间了,蛰伏了三年的野心绝对不会放过这次难得的契机。
不知不觉地已然走到了鸣凤台前,女皇望了一眼国师手中的银盘,唇角不经意弯出一抹嘲讽,三年前它也是如此空荡荡的凉了自己一半的心,但是今天她要当着文武百官的面,真真实实的还自己一个公道。
“陛下,请登台!”瞿瑞谦朝女皇露出一个疲倦的微笑。展开手臂,请向了高高的玉石台阶。
“臣有本奏!”一个清朗的声音突然从百官之中传了出来。
“准奏!”还没等别人反应过来,女皇就抢先出口恩准了。
蒋少涵躬着身子挪着小步奔上前来,跪在女皇身前当地一声磕在了白玉石板上:“臣有事启奏。”
“蒋爱卿有何急事要禀?”女皇假惺惺地皱起眉心,轻声问道。
“启禀圣上,微臣有一件东西要在今日当着文武百官呈现给陛下。”蒋少涵直起上身,眼底是一片正直的肃明。
“哦?是什么?”女皇一边说,一边用眼角的余光扫了扫跪在两侧的重臣,只见那些所谓的两朝元老,国之栋梁都整齐划一的直了直身子,想看却不敢看,就那么犹豫着,上上下下的晃动着脑袋。
“启禀圣上,是紫鱼玉玺!”蒋少涵故意将声音提高了一倍,然后从怀中捧出一只小银盒,恭恭敬敬地举过头顶。
大殿之上顿时一片哗然,那些心怀鬼胎的权臣更是跪不住了,一个劲儿的伸着脖子朝鸣凤台处观望。
“蒋爱卿,你可是知道欺君罔上是要株连九族的,倘若你献上的是赝品……”女皇说到这里突然止声,神情也变得为难起来,
“臣乞国师亲鉴。”蒋少涵伸直双臂,又向上送了送金盒。
“既然爱卿执意如此。那就请国师亲自鉴定吧。”
月月站在女皇身侧。淡淡的看着这场计划好的戏码如何圆满结束。然而她没有想到的是,就是因为她的神情太平淡了,所以引起了一个人的注意,而那个人就是跪在百官之首的凤于漠。
“果然是紫鱼玉玺失而复得!真是陛下之幸,至尧之幸啊!”国师苍老的声音带着无以言表的兴奋在广场上空盘旋不散,仿佛就是要喊给天上的众神聆听。
“恭喜陛下,玉玺复得!”文武百官俯身参拜,恭贺之声响彻天地。那些隐藏的祸端顿时敛起尾巴,静观其变。
变故来得太突然,根本不留时间给人琢磨,瞿瑞谦满心疑惑地去过祭祀台上的法器。以替神官的名义,用法器上的硬针刺破女皇左小臂的一段肌肤,然后国师将指甲大小的玉玺按进了伤口之中。鲜红的血液顺着白玉般的小臂蜿蜒而下。
应该会疼吧,可是女皇竟然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脸上自始至终地挂着恬静的微笑。
“地护吾皇啊!地护吾皇!”国师的声音不是很大却宛如一声炸雷登时震住了那些意图不轨的臣子。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山呼之声她听过好多遍了,可是都比不上这次这般惊心动魄。她感觉脚下的土地终于开始坚实了。
国师伸手拉拉了一脸无措的右相,提醒他继续往下。
“陛下,请登台!”瞿瑞谦的内心复杂难辨,说话的声音微微带着颤抖。他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但是现在他的脑子里太乱了,根本理不出任何头绪。
女皇淡淡地望着瞿瑞谦,脸上突然露出一个浅浅的微笑,乌黑的眸子顿时熠熠生辉。面对他,这个从太傅府一直陪伴她入宫的男子,此时的心情有些莫名。她知道他为了她做了很多,也知道他这样助她是别有所图,可是,正是这个时而熟悉,时而陌生的男子,却总是在她最低落的时候出现,望着他难得流露紧张的神情,女皇笑得更深了。
踏上鸣凤台的阶梯,她知道剩下的路她要一个人,孤单的、辉煌的走完它!
长长的金线丝绦一点一点的滑过掌心,月月仰望着那高高的祭台,心底闪过一丝落寞。原来人与人之间的相互利用是可以如此轻易,如此淡然的。
丝线完全脱离掌心的时候,女皇已经登到了台顶。外塔的霓裳突然从她的肩上滑过,从她的脚下开始铺在了玉石台阶上。女皇一身明黄龙袍昂首矗立在最顶端,远远望去就像一只凤凰拖着华丽的羽翼,神气而骄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