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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冷的夜晚,雪花纷纷落下,狂风带著彻骨的寒意,呼啸而过。
宣离尘浑身冰凉,四肢仿佛都被狂风冻得僵硬。但只有右手被薛昭紧紧握住的地方,却传来一种近乎炙烤的热度。
──甩开他的手!
这种想法不停从脑中冒出,但不知从何而来的犹豫却使宣离尘始终没有做到。
下意识地随著他跑,耳边刀剑和喧哗都已渐渐远去。
当宣离尘恢复神志,蓦然回头,才意识到自己已随薛昭离开了风云寨。身後那几乎把天空映成红色的熊熊火光,令宣离尘回忆起十几日前藏剑阁惨遭灭门时的惨烈。死於剑下之人的呼喊,和弥散在眼前的无尽鲜血,令宣离尘不由打了一个寒颤。
「放开我!」
一声冷喝,宣离尘终於下定决心甩开薛昭的手,微一旋身,敏捷地从薛昭腰上抽出长剑,指著一脸惊愕的薛昭吼道:「薛昭,你给我一个解释。」
疯狂雪急,宣离尘的吼声被撕扯得支离破碎,带著令人心痛的轻颤。
他握剑之手,甚至全身,都传来明显的战栗,那战栗来自愤怒和仇恨。
薛昭扭头望著他,目光澄清,看不出任何欺骗、隐瞒和背叛。
虽然没有得到一句解释,但宣离尘却忍不住开始动摇。他立於雪地之上的双腿显出隐约的颤抖,他对薛昭没有杀意,正如渺儿说的那样,即使他被薛昭杀了全家,也依然试图说服自己相信那并非薛昭本意。
「离尘。。。。。。」薛昭用手背拨开宣离尘没有任何威胁的剑锋,将浑身战栗的宣离尘紧紧拥入怀中,在他耳边低喃道,「让你受苦了,我这就带你回去。」
「放开我。。。。。。」宣离尘声音微弱,话中虽然抗拒著,但行为却没有一点推开薛昭的意思。
「离尘,你来风云寨是为了买凶让他们杀我吗?」
一句淡淡的问话,却让宣离尘目光蓦然凝滞,他凝视薛昭,一层薄薄的水雾霎时蒙了上去,「我。。。。。。我也想杀了我自己。」既然你薛昭灭了藏剑阁,杀我全家。。。。。。为什麽不连我一起杀了,让我挣扎在仇恨和感情之间,痛不欲生。
「离尘,听我说,这是一场阴谋。」薛昭为宣离尘拭去滑落的泪水,抚摸他被雪风冻得冰凉的脸颊,痛苦回忆道,「我父亲病重,他临死之前最後一个愿望,就是见一见十年前被薛家赶走的那个孩子。然而正在这时,我们收到渺儿就在藏剑阁的消息,所以才去藏剑阁寻人。但是。。。。。。」
但是,当他们来到藏剑阁时,却受到藏剑阁攻击。为求自保,只得拔剑相搏。然而,当藏剑阁所有人都倒在血泊之中时,盛天门才蓦然发现──中计了。
首先攻击盛天门的藏剑阁人并不是真正的藏剑阁人,而是他人假扮的。当盛天门和伪藏剑阁拼刀搏杀之时,那夥人又有一部分扮成盛天门人,以盛天门的身份去杀害真正的藏剑阁人。盛天门和藏剑阁并无罅隙,只是有一夥人故意挑起事端,混水摸鱼,借刀杀人。最後放起一把大火,烧灭所有证据。而盛天门杀灭藏剑阁的罪名,却如同附骨之蛆,再也无法摆脱。
「而那群肇事者,」薛昭直视宣离尘的目光,告诉道,「正是来自风云寨。」
头顶如同霹雳一击,宣离尘猛向後退了半步,摇头道,「为什麽?」
「风云寨主的真实身份难道你不知道?藏剑阁五年前从裴子乔手中抢去苍劫剑,这次,他就是来和你们算旧账的。而且,居然连盛天门也被他算计进去,实在高明。」薛昭咬牙道,「本来我还奇怪他为什麽把罪名栽赃到盛天门头上,现在我终於明白了,他是为了你才这样做──他想让你恨我。」
宣离尘望著薛昭的脸,却不敢和他目光相接,「你知道我和裴子乔的事?」
裴子乔对宣离尘的感情,以及藏剑阁秘害裴子乔之事,都是藏剑阁的秘密。
这样的秘密,不可能轻易被外人查出。
薛昭道:「刚刚知道。当探子查出渺儿来自风云寨,而你也在风云寨时,我才知道风云寨主就是裴子乔,才正是苍劫剑真正的主人。我来风云寨要人,一来为了接渺儿回去,二来为了救你,三来也做盛天门攻入风云寨的内应。」
「你太冒险了,万一被他杀了怎麽办?」宣离尘想起薛昭和裴子乔之间的决斗就一身冷汗。
「不会,」薛昭自信地一笑,「我赌的,就是渺儿对我的兄弟之情。我是来接渺儿回家的亲人,裴子乔不会轻易杀我。」
「你利用渺儿?」宣离尘心情复杂。
「不,这叫将计就计。」薛昭的说法果然好听很多。
※※※※※※※※※※※※
下山後,薛昭带宣离尘回到盛天门。
时间已近凌晨,门内灯火通明。伤者已从雪山撤下,死者尸体横七竖八排在院中。
血腥弥漫,惨景一片。
宣离尘捂鼻而入,薛昭带他来到後院安静的一个房间,让他早点休息,自己离开了。
这次盛天门倾其主力出动,本打算一举攻下风云寨,但事与愿违,风云寨的实力远在他们意料之外。这一战,虽然挫去风云寨准备进攻东都的气焰,但同时也削弱了盛天门的力量。短期内,双方都不敢轻举妄动。
薛昭走後,宣离尘没有丝毫睡意。这几日发生的每一件事情,都不停在脑中重复。
裴子乔和渺儿,风云寨和藏剑阁,还有薛昭和盛天门,这一切,仿佛都被一把名为『苍劫』的宝剑联系在一起。
苍劫剑是什麽?用渺儿的话说,就是二十年前云其灭国之时,被大将裴恩隆带到中原、开启云其国宝库的钥匙。
渺儿说,薛昭进攻藏剑阁只因想抢占苍劫剑;但薛昭却说,他去藏剑阁只因听说失散多年的弟弟渺儿在那里。
渺儿和薛昭的说法完全不一样。谁讲的是真话?谁又在撒谎?
如果是以前,宣离尘将毫不犹豫地选择相信薛昭。但是现在,他突然发现薛昭对他有很多隐瞒,比如他从来不知道,薛昭还有薛渺这个弟弟的存在。既然薛昭可以向自己隐瞒薛渺的存在,当然也可以向他隐瞒更多的事情。
但是渺儿呢?他会对自己讲真话吗?
在风云寨时,宣离尘差点死在渺儿手下。现在他终於明白,渺儿留给自己武器,不是想让自己去杀薛昭,而是想亲手杀死自己。因为自己带著武器在深夜行走,风云寨中又有很多人根本不认识自己,就算自己真死在渺儿手下,也可以轻松伪装成误杀。这样,裴子乔就不会怪罪。
宣离尘已经不知道自己该相信谁,也许谁都不能信,他甚至怀疑起薛昭对自己的感情。
那天晚上,他彻夜未眠。
他觉得自己已经卷入一场复仇、野心和争夺的战斗之中。藏剑阁就是第一个牺牲品,以後,还有谁将付出怎样的牺牲,谁都不知道。
翌日清晨,宣离尘坐在桌边,单手托住额头,昏昏欲睡之时,突然听见熟悉的脚步声停在门外──是薛昭。
宣离尘疲惫得没有精神开门,薛昭自己推门走入,看到一夜未动的床铺,问道:「怎麽不睡?」
宣离尘答道:「怕睡著以後恶梦缠身。」
「你又没做亏心事,」薛昭在他身边坐下,「睡不著觉的应该是裴子乔,是他害了宣家。」
「但他只为抢回原本属於他的东西,是藏剑阁、我父亲对不起他在先。」
只要回忆起在风云寨时,裴子乔质问『你後悔骗我喝下毒酒吗?是你毁了我对你的全部信任』时的无言以对,宣离尘就感到一阵莫名的悲哀和罪恶。
但薛昭听後却冷笑道:「这世上没有什麽东西是本该属於什麽人的,谁能抢到谁就是主人。」
宣离尘没有答话,只用陌生的眼神,震惊地望著薛昭,犹如望著一个不认识的人。
他突然觉得薛昭变了很多。。。。。。不,也许是自己到现在才真正看清他。他想抢什麽?苍劫剑吗?真的就如渺儿所说,薛昭觊觎云其宝藏?
宣离尘不愿再想下去,他感到难过,也感到疲惫。
「我一直以为自己很了解你,但是,」宣离尘摇了摇头,发出一声淡淡的叹气,「但当藏剑阁毁於火海之时,我才发现,自己根本不懂你,不知道你在做什麽,也不知道你想做什麽。」
「你不需要知道这些。」薛昭拉过宣离尘的手,包入自己掌心,凝视他道,「你只要知道,你是我最重要的人,我不能失去你行了。我们共同的仇人是风云寨,如果不是他们挑起事端,就没有藏剑阁的血案。」
没错,无论薛昭当时出现在藏剑阁的理由是苍劫剑还是渺儿,至少风云寨使诈将盛天门推向不仁不义骂名之中的阴谋,是毋庸置疑的。
那麽自己真正的敌人,自己该恨的,不是薛昭,而是风云寨和裴子乔。但藏剑阁不仁在先,裴子乔不义不後,宣离尘觉得自己对风云寨的怨恨,远没当初恨薛昭时来得凶狠。相反,他甚至感到一丝底气不足,感到对不起裴子乔的,应该是藏剑阁自己。
「离尘,你不要受风云寨蛊惑,他们的目的就是离间你我。」
「我知道。」宣离尘点头,低声道,「我不想怀疑你,但你却总是做出一些令我起疑的事情。」蓦然抬眸,直视薛昭双眼,正色问道,「薛昭,你知道苍劫剑吗?」
「苍劫剑?」那一瞬间,薛昭的目光明显躲闪了一下。
这令宣离尘感到更加不安,急忙用更快的语速追问道:「你想得到那把剑吗?这次盛天门偷袭风云寨,就是为了从风云寨中夺去那把云其国的宝剑吗?如果没有那把宝剑,你还会进风云寨吗?你还会说想救我,想带渺儿回来吗?。。。。。。」
「离尘,」薛昭一声低呼,打断宣离尘的猜疑,「你果然被裴子乔蛊惑了。」
「不,我觉得你瞒了我很多事情。为什麽我以前从不知道渺儿的存在?」
「那是薛家家丑,没人想在外人面前张扬。」
「现在你还拿我当外人?」
「不,我只是说。。。。。。你没有必要知道。」
薛昭对宣离尘的一再追问显得有些招架不住,略显局促地站了起来。但宣离尘却一把拉住他的衣袖问道:「薛昭,你把真相告诉我,不然我怕有一天,我真的会受外人欺骗而离开你。」
薛昭微微怔住,几度想要开口,但却什麽话也没说出,只发出一声淡淡的叹息。
「你果然藏著秘密,对吧?」宣离尘已经肯定这点。
「你不是不能知道,只是不能知道太早。」
「和苍劫剑有关吗?你想要那把剑吗?这次盛天门没有夺回苍劫剑,你还要再次袭击风云寨吗?」宣离尘一连问了好多问题,一个比一个尖锐,令薛昭不知如何做答。
终於,片刻的沈默之後,薛昭承认道:「我的确想要那把剑,并且还会继续筹划如何从裴子乔手中抢到那把剑。」
「你想要取得云其宝藏吗?」
「取得宝藏只是第一步,我还想帮云其复国。」
「你想当皇帝?」这样的答案宣离尘始料未及。
然而薛昭却摇头道:「不,我只想赎罪。离尘,你不要再问了,好不好?」
面对对方恳求的目光,纵使宣离尘有再多疑问,也都吞入腹中,低声道:「你肯告诉我这麽多,已经够了。无论你还有什麽瞒著我,我已有了继续相信你的理由,也有了继续留在你身边的勇气。不然,我以为自己也被你利用。。。。。。」
「难道你还怀疑我对你的感情?」极力剖明心迹似的,薛昭一把把宣离尘从圆凳上拉起来,紧紧抱入自己怀中,「我知道你去了风云寨,知道风云寨主就是裴子乔後,你知道我有担心你,我不顾一切提前进攻风云寨的计划,甚至混入风云寨充当内应。。。。。。只因为不想让你和他单独相处,你和他多相处一个时辰,我的心就仿佛被捏碎似的多痛苦一个时辰,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