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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里提着的塑料袋忽然一轻,从底下裂开了,橘子骨碌碌地滚了一地。
她连忙去捡起来,霍永宁从床上半坐起来,探出身子:“回来了?”
她没说自己站了有一会儿了,闷闷地说:“嗯。”
“医生说明天就能好。”他悠闲地靠回床上说,“想想去哪里吧。”
医生帮他插好了针,留下电话,很快就离开了。
房间里只开着台灯,暮色中远处的布达拉宫白墙红瓦,舒莞给他剥橘子,霍永宁没什么胃口,拍了拍身边:“陪我躺一会儿。”
她抱着他的手臂躺下来:“霍永宁,我有点后悔让你过来了。”
他佯装有些生气:“觉得我拖你后腿了吗?”
“不是……你这样对我,我会越来越贪心。”她吸吸鼻子说,“有一天你不在我身边了,或许我还会有点难过。”
她说过许多真真假假的话,有时候霍永宁也分辨不出她的喜怒哀乐——可唯独今天,他能清晰地感受到接机时她的高兴,以及此刻的患得患失。
与其说患得患失,又更像是一种不安。
因为没有安全感,才会这样吧?
他抽出手,弹了下她的额角,缓声说,“我们在一起的日子还很长,别东想西想的。”
她默默点了头,忽然想到,明明生病的是他,可怎么看,他都是更加强势地在照顾自己呢。
第二天舒莞醒过来的时候,霍永宁不在房间里。
她有些心急地翻身下床,他精神奕奕地从外边回来了。
“去吃早饭吧,车子在外边等了。”他在背后盯着她洗脸刷牙,“今天天气还行。”
“去哪里?”舒莞嘴里还含着牙刷问。
“日喀则啊……”霍永宁有些愕然,“你昨晚不是说要去吗?”
“我说了吗?”舒莞也是一脸惊讶,依稀记得半睡半醒的时候说过一句,“你身体没事了吗?”
他盯着她,忽然暖昧地笑了笑:“没事了,想做什么都可以。”
结果还真转过她的身子就亲了下去,最后两个人搞得满脸都是牙膏沫,一直糟蹋到了床单才肯罢休。
酒店帮忙联系了一辆越野车,司机是当地藏族,四十多岁,因为高原紫外线的关系,肤色黑红,普通话说得不算标准熟练,一路上帮忙介绍景点,十分热情直爽。
从拉萨到日喀则,坐车翻越冈巴拉山,途径羊湖,沿途道路崎岖,又因为限速,大概下午抵达。
这个时节,天气时不时的阴云密布,只要稍稍不见了太阳,立刻觉得寒风刺骨。
司机开惯了这条线,弯弯曲曲的盘山公路一直往上,速度不紧不慢。
五颜六色的经幡在风中猎猎,司机停下车,转头说:“冈巴拉山口到了,要下去拍几张照吗?”
舒莞拉开车门就蹦下去了,霍永宁喊她先戴上围巾都来不及,大叔看着她蹦跶的背影,转头嘱咐他:“让她别跑那么快,这里五千多米海拔,容易缺氧。”
霍永宁套上了冲锋衣,高一脚低一脚地往前追她,其实今天的能见度不算好,望出去阴沉沉的一片,她又站得那么高,仿佛风一卷就会被吹走似的,霍永宁逆着风喊她:“回来把围巾戴上!”
舒莞蹦蹦跳跳地从经幡下边钻出来,站在他面前,乖乖地任由他给自己围上围巾,最后只露出一双生动的眼睛出来:“好了吗?”
他说一声好了,她又小跑回原地,比画着让他拍照。
两个人都懒,没拿相机,他就拿手机给她拍。
其实风大得连他也站不稳,更谈不上对焦抓表情了。舒莞站在高处向他招手,等他爬上来,她指着远处的山谷说:“我们去那边看看吧?”
即便高反己经痊愈,霍永宁一步步走上去还是有些吃力,倒是舒莞的精力好得惊人。
她始终领先他十多步,走到几百米外的那个山口,五千多米的海拔,脚下蜿蜒壮阔的盘山公路,令人觉得自己这样渺小。
刘海儿被风吹起来,额头上忽然一凉,她眯起眼睛,竟然下雪了。
狂风怒卷起大片大片的雪花,等到霍永宁走到她身边,她拉住他的手臂,慢慢地蹲了下去,又侧仰着头,有气无力地看着他。
毫无征兆地开始头痛,像是有人抽走了所有的氧气,只留下可怜的一点,逼得她大口呼吸,眼前的雪片成了一点点的金星,她连站都站不住了。
“高原反应了吗?”霍永宁好气又好笑地蹲下去和她直视,“海拔这么高你也敢蹦蹦跳跳,活该了吧?”
嘴唇倏然间变得黑紫,就像他昨天一样,舒莞连笑都笑不出来了,拨开了围巾大口喘气。
“我背你下去吧。”霍永宁叹了口气,俯下身,好让她趴上来。
“不用,我坐一会儿就好了。”她眼前还是一片黑色,却倔强地不肯要他背,一屁股坐在地上,闭着眼睛大口呼吸。
他沉默地看着她,围巾是深蓝色的,衬得一张小脸十分苍白,睫毛黑如鸦羽,呼出的每口气都透着倔强。风雪似乎更大了,他忽然有些不悦,用力抓着她的下颌,逼她睁开眼睛说:“舒莞,为什么你难受的时候,不会想要依赖我一下?”
她似乎有些惊讶,看了他很久,想要反驳,可最后什么都说不出来,扶着膝盖站起来,趴在他背后。
他背起她,慢慢地往下走。
气氛有些僵持。
雪花卷到眼睛里,霍永宁冷声说,“帮我擦一擦眼睛。”
她木木的“哦”了一声,伸出手,轻轻抚了一下。
她缩回手的时候,他却仰起头,薄唇轻轻触到她的掌心,温热的气息掠过去,微痒酥麻。
“看不见你这颗心的时候,我也会害怕。”他忽然说,“舒莞,下次别这样。”
不知不觉地,她双手揽着他的脖子,越来越用力,眼泪无声地顺着脸,一直落到他的后颈——至于为什么哭,她还真没想出原因,只是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伸手擦了擦眼睛,只说:“我只是……缺氧太难受了。”
五千多米的山口,他的气息越来越粗重,却又忍不住觉得好笑。
停下脚步,稳稳地把她往上托了托,他皱着眉,有意扯开话题:“你该减肥了。”
“我一点都不重。”舒莞抹着眼泪反驳。
他忍不住低声笑,又觉得她是真的重,看上去几百米的路程,他走了一半不到,已经快支撑不下去了,心脏正急速地把血液供养到四肢每一处地方,但每一步依旧这么艰难。
可他宁可停下来歇一歇,也不想把她放下来,只好说:“那说句好听的,背着你好沉。”
舒莞想了想,贴在他耳边说:“喜欢你算不算呢?”
他笑了:“多说几遍。”
越野车停在公路的另一边,司机看到他们这副样子,连忙跑过来,递给了每人一支氧气。
舒莞把面罩戴上,用力吸了几口,瞬间满血复活了,从霍永宁背上跳下来,笑眯眯地对司机说“谢谢”。
车子里开着暖气,司机一边念叨着下雪了路不好走,一边把车速放得更慢。
精疲力竭地缺了次氧,舒莞靠在霍永宁肩上,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直到再次睁开眼睛才发现汽车停了下来。己经下了盘山公路,路却堵得寸步难行,舒莞身上还盖着他的冲锋衣,迷迷瞪瞪地张望了几眼:“堵车了?”
司机从外边回到车内,拉开车门的时候带进一阵寒风:“前边一辆旅游大巴翻车了,正在处理事故呢。”
舒莞的脸色非常差,也不知道是不是着凉了,恹恹地看着窗外,轻声问:“那今天还能到日喀则吗?”
“能到。”司机爽快地回答,“这条路经常出事,到时候拖车一过来,路面一清就行了。”
风雪中能听到救护车的声音,舒莞握紧了霍永宁的手:“前边翻车……有人死了吗?”
司机大叔还没回答,有人跑过来挨个敲车窗,用藏语叽里呱啦说了一通之后,司机裹了件大衣就要下车。
“一车人死了一大半……前边人手不够,我去看看能不能帮忙。”司机大叔走前说,“你们等着吧,估计一个多小时就能走了。”
这个时间算是淡季,其实被堵住的也就一二十辆车,霍永宁穿上衣服说:“我也去看看吧。”说着低头看了看她不肯松开的手,低声安慰说,“别怕,很快就回来。”
她慢慢松开了,仰头对他说:“我也想下去透口气。”
“别出来。”他有些严厉地说,伸手把车窗落下一小截,“坐在车里别乱走。”
她一个人蜷缩在后座,不知道冷还是难受,身子有些发抖,颤颤巍巍地拿出化妆镜,照出来整张脸青白得和鬼一样。
车外雪似乎停了,只是风声更加可怕,像头猛兽在嘶吼。也不知道等了多久,霍永宁和司机匆忙回来了,两人也不急着回车里,司机打开后车厢取了瓶矿泉水,和霍永宁一起洗掉手上的血污。
霍永宁坐进来的时候,脸色凝重。
不知道是不是敏感,她闻到一阵浅浅的血腥味道。
司机还在唉声叹气,喃喃地说太惨了,舒莞忽然有些忍不住嗓子眼里泛出来的恶心,伸手推开了车门,扶着山壁开始干呕。
其实她午饭也没吃什么,最后连胆汁都翻江倒海地吐出来了,却还是止不住。
霍永宁扶着她的肩膀,站在上风口给她挡风,递纸巾和漱口的水。
舒莞慢慢直起腰,天色暗下来,前后灯光连成一片,她还想挣扎着说没事,霍永宁的眼睛亮得惊人,半抱着她,低声问:“你那个是不是迟了?”
她脑子还有些不清楚,“哪个?”话一出口才反应过来,脸颊微红,说起来是迟了半个多月了,她一直以为是这段时间压力太大,一直没往别的方面想。
“是不是?”他追问了一句。
她勉强点了点头,又有些不可思议:“我觉得不会啊……”
他看着她的眼神温柔又惊喜,恨不得把她揣在心尖似的,嘴角都咧开了:“舒莞,如果是真的你就给我等着吧!”
可等着什么呢?
他转念想了想,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要骂她任性跑来西藏吗?可分明是自己纵容着也一道过来陪着了。
还是骂她一点都不关心自己的身子,连可能怀孕了都不知道?
可他现在高兴得有点疯了,怎么样都板不起脸来,愣了半天,赶紧牵着她坐回车里,小心地说:“要是又着凉了,回头再找你算账。”
看得出来,他是真的高兴,下颌上的美人沟仿佛都被抚平了,眉眼舒展开,因为眼角还挤出了几丝细纹,握着她的手不肯放。舒莞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小腹,直觉告诉她其实没有怀孕,可是车里有司机,她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司机下车去抽烟,顺便也去前边看看路况。
她想要慢慢地把手抽出来,一边清了清嗓子说:霍永宁,我的生理期经常不准。”“
他淡淡看她一眼:“我知道,以后得找个医生帮你调理一下。”
“所以,你不用急着高兴。”她苦笑了一下,“我刚才只是觉得有些晕车。”
他“噢”了一声,伸手把她揽在胸前,“我也没说一定是啊。”顿了顿,低声说,“晚上到日喀则我去买试纸,明天就知道了。”
在她开口之前,他板了板脸俯身去堵她的嘴,一边呢喃着说:“就算是诈胡,你也得允许我高兴一下。”
幸好他还知道她不舒服,浅尝辄止地亲了亲就放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