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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林珑听话的点头,又疑惑道,“你这不是有破伤风针剂吗?可以先给我打一针呗。你应该学过打针吧?”
“我注射技术倒还好,但是,这东西,”龙泉眼神飘忽游移了一下,避开林珑的视线轻声说了八个字,“只能臀部肌肉注射。”
“呃……”林珑姑娘顿时无语,烧红了脸快速抛出一句,“当我什么都没说过!”臀部注射!她还没发疯,怎么可能在个正在发展恋爱关系的异性跟前为这事宽衣解带?!
龙泉板着脸忍笑道:“先休息一会儿,天亮再出发,否则路况不好。”
“嗯。”林珑点了点头,其实,她很想立即上路送乐天回家,但一想到龙泉这三天都没怎么合眼,不由觉得有些不忍,只得同意了他的安排,两人就坐在操场中抱膝小憩了短短的四五个小时。
然后,在天色稍一放晴时,就由龙泉抱着那孩子一起向他家走去。
很遗憾的是,乐天的家也垮塌了,屋内的奶奶没能顺利逃离。其实,林珑已经预见到了这种结果,毕竟两地相隔不远,却整整三天都没等到来找孙子的老人,除非她也出了意外,否则决不可能出现这种情况。
在龙泉的陪伴和帮助下,林珑以极快地速度办好了祖孙两人的后事,暂时寄存其骨灰,然后神情木然的走出殡葬馆。
“你已经做了所有能做的事,已经尽力了。这是天灾,与凡人过错无关的天灾,”龙泉瞅准时机握住了林珑的手,半搂着她肩头劝慰道,“回家吧。我们现在只为离去的人祝福就好,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林珑抬起头,用一种有些古怪的眼神看了龙泉一眼,并没有回应他的安慰,而是直接问道:“你们特种兵还要学心理学?”
“呃,是有这种课程,”龙泉应了一句,又疑惑道,“你怎么会这么问?”
林珑回答说:“因为你刚才说的太程序化,标准的安慰反应性精神障碍者常用语。不太符合你平时的语气和言语习惯,像是在背书。”
“这是因为,听别人跟我说过几次,就想套用一下。”龙泉有些无语,他觉得队医用这些话的时候似乎也有些作用,怎么轮到自己就不灵了?
“大哥,拜托你仔细想想!对你说这话的人肯定没这样短短一段话直接抛出三个主题,甚至三个以上的观点。心理疏导不能着急,得一环一环循序渐进,”林珑浅浅一笑,以尽量平静的语气闲聊道,“若是三两句话就能把人说‘好’,那哪还需要心理医生啊。放心,不就是担心我得PTSD嘛,不会有问题的,等回成都了我会去华西找老师做督导。”
“你也学过?”龙泉用肯定的语气说了一个疑问句。督导,上级咨询师为低一级咨询师做心理疏导时的专业说法,她不可能没学过。
“嗯,还参加了咨询师考试来着,证书编号尾数8300030。不过我也只是个半吊子,仅仅学过而已,很少真正实践。”林珑神色再次黯淡了下来,她做梦都没想过,自己最直接的一次心理咨询实践,居然是在惊天大灾这种情况进行。
“比我强。”龙泉下定决心归队之后要去好好拜访一下随队心理医生,补充学习相关知识,至少不能被林珑给比下去。
林珑看了龙泉一眼,有些伤感又有些羡慕的说道:“可是,你都不需要安慰,好像没受到多大影响。”
“术业有专攻,神经不够坚韧的人没法做我们这种工作。”龙泉轻抚了一下林珑肩头,简单的解释了一句。他早已见惯了生死,甚至不止一次亲手送别人“上路”,不受影响实属正常,只是这话不能说得太明白,免得吓坏对方。
“哦。懂了。”林珑点点头,下意识地搂上了龙泉胳膊,偎依着他一同走在回家的路上。
那强壮有力的胳膊,挺拔英朗的身形,仿佛像一颗定心丸,传给了林珑坚强的理由与力量。
猛然一下龙泉觉得自己头脑一阵发热,因为他清楚的感觉到身边那女孩几乎是半挂在了自己胳膊上,每当他手肘晃动起来时,就会有意无意碰触到女子特有的不可言喻的柔软触感……
环顾四周那充斥着悲哀气氛的街道,龙泉迟疑了一下,觉得自己此刻想说的话有些不合时宜,但稍一迟疑后他依旧决定趁热打铁,试探性的出声问道:“林珑,我们,能不能以结婚为前提交往一下试试?”
“啊?!”林珑愣了愣,被这种过于正经的问题噎住得不轻,随后很是无语的反问,“你觉着,我们现在这样还不算在交往吗?或者,你认为我是那种随随便便就会抱着男人胳膊不放的女人?”
“不不,我不是这意思,”龙泉觉得自己第一次实弹任务都没这么紧张过,赶紧补救似的说道,“只是想正式确认一下。”
“哦,那我也正式回答一下。龙泉同志,恭喜你通过选拔,”林珑用脸颊龙泉臂膀上靠了靠,然后半垂着头轻轻地补充了一句,“之前旅馆那里,我乱发脾气了,对不起……”
“不,都是我不好。”龙泉回握着她的手,同样一脸歉意。
两人正说着话,一辆返程的成都出租车突然停在了他们身边,司机大哥很是热情的询问道:“看你们走这个方向是要回成都的哇?要不要搭个顺风车?”
我有双隐形的翅膀(二)
两人正说着话,一辆返程的成都出租车突然停在了他们身边,司机大哥很是热情的询问道:“看你们走这个方向是要回成都的哇?要不要搭个顺风车?”
那是辆绿色出租车,像青草一般的娇嫩颜色,仿佛充满着盎然生机与含蓄的热情。
是的,热情。
人们总以为只有红色是热情的显著代表,可如今,林珑突然觉得眼前的这一抹绿色似乎也同样传递着爱与情,它丝毫不张扬不浓烈,却依旧代表着爱心与生命的传递。
因为,在地震发生后不久,当成都的出租车司机们得知政府急需车辆运送救灾物资、众多灾区伤员需送至成都救治时,无数热情善良的“的哥”们自发自费驾起自己的爱车奔赴救灾第一线,一辆接一辆,无偿的在成灌高速路上连成一条长长的绿色生命线。
起初,龙泉几乎是不做犹豫的拒绝搭乘那辆出租车,因为他和林珑都有直接触碰尸体,很有可能从中沾染了硫醇、腐胺等有毒有害物质,并且最后一套衣服在初夏的废墟中穿了将近三天,全身上下都奇脏无比,不仅不干净甚至还散发着难闻的气味,他不好意思坐到普通市民的车里去,想要等辆军车。
热心的司机大哥却说他不在意,甚至笑道:“我的拓拓儿(奥拓)连殡葬车都当过了,未必还怕搭你们两个活人索?!快点上来嘛,不客气哈!我自己晓得消毒……”
最终,两个年轻人拗不过司机大哥的热情邀请,坐到了后排。上车闲聊之后,他们才发现坐在副驾驶的那位大妈也是受邀搭便车,并非司机亲友。
“你是在虹口开农家乐?!”林珑听着大妈的自我介绍很是吃惊,“我们本来打算13号去虹口漂流,12号正在市区的旅馆登记入住,就那个了……”
“那你们运气好哦!”大妈先是感叹了一下,又很是伤感的说,“虹口恼火得多!好多人都遭了,还有失踪的,我家那口子还不晓得在哪儿……我当时在家,他出门切买东西,然后就没遇到了……我在家附近找了他好几天……都没见到……”
大妈说着便哽噎起来,眼泪哗哗地向下滚落。
“没找到也不算坏事,”林珑赶紧给她递上餐巾纸,然后劝慰道,“说不定就是被别的好心人送到成都救助了,暂时没联系上而已。”
“对头,我也这个样子想的,”大妈擦着眼泪搭话,声音依旧有些呜咽,“我听到收音机里面说在成都好多医院还有体育场都住的人——我们女儿在成都工作,喊她也一起去找。”
林珑伸出手,轻轻抚着大妈的肩膀,柔声细语的安慰说:“对,先去看看你女儿,她一个人在成都肯定也很担心你们,见到女儿跟她说会儿话,好好梳洗休息一下,再一起去找她爸爸。放心,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不好的事情已经都过去了,我们现在很安全。来,放松一些,我们想想啊,到成都要舒舒服服地洗个澡,还要美美地吃一顿热饭,然后养足精神,容光焕发的去见你先生……”
灾区大妈在林珑的心理疏导中渐渐平静下来,甚至在宣泄了心中的负面情绪之后,不知不觉中被这机灵女孩转移了话题,从休息后找人到灾后家园重建与惊吓后的食补,最后一路聊到滋补膳食的具体制作方法,并且持续围绕这个话题展开了讨论。
在旅游区做农家乐休闲度假村老板娘的大妈,自然对厨艺有一定的研究,林珑最多只能在营养学方面给她些许回应,大部分时候她只是微笑着倾听,然后时不时的说几句:“喔?哦!是吗?这样啊!听起来很不错吔!”之类的简单回应语句。
龙泉轻轻握住了林珑的手,然后两人浅浅地相视一笑。他知道,林珑并非渴望学习做菜,只是需要这样一个契机转移大妈的注意力,不让她完全沉浸在丈夫失踪的悲哀中,慢慢让她自己明白除了哭之外,她还需要振作起来,需要尽量坚强地面对女儿,面对生活。
他之前也想做类似的事情,却被自己的小女友善意的嘲笑了,不过现在看来,林珑确实做得更好一些。至少,大妈甚至有了闲情开始关心龙泉二人既然没受灾,为什么还在都江堰逗留整整四天有余。
“我们留下来帮了点力所能及的小忙。”龙泉如此轻描淡写地交待了两人的经历。
林珑同样避重就轻的回答:“嗯,没错,在帮助别人的同时,自己是最幸福的啦。”
两人都极有默契的回避了**小学的救援举措。不仅是为发扬做好事不留名的雷锋精神,更重要的是,那学校如此重大的伤亡,不难想象,一旦对大妈提及,肯定又是一桩催泪伤心事。
从都江堰到成都的路程并不长,驱车也就一个多小时而已,几人说着话,在下午4点左右进入了西三环,在龙泉的要求下,司机大哥把他们两个年轻人放在了一家双星运动品牌专卖店前,然后继续搭载那位大妈送她去女儿所在的公司。
“等我一下。”龙泉让林珑站在人行道上,简单交代之后以非人般的速度进入双星专卖店,为两人购买了包括背包、腰包、运动内衣、外套甚至鞋袜在内的全套服饰,又跑入隔壁红旗超市买了一瓶深蓝色包装的84消毒液、大包消毒纸巾、喷雾型驱蚊水、不锈钢小桶、手套、毛巾、小包洗发液等物,最后,他拎着大包东西带林珑进了超市隔壁的宾馆。
“这,你这是要干嘛啊?”由于龙泉动作实在是太快,林珑直到站在了宾馆大堂才抽空询问出声。
“洗澡、换衣服,把该消毒的随身物品处理一下再回家。”龙泉拉着她的手快步走到前台,取出自己的军官证登记了一个标间。
“哦,明白了。我这辈子都没脏成这样……”林珑囧然点头。进入相对干净安全的成都市区之后,她才后知后觉的发现两人简直跟抗战时期的难民没啥区别,从头脏到脚,同时,无比的佩服龙泉同志居然可以完全无视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