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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的刀子不能捅,旁人的箭也不能扎进来。”
十五低头看了看:“王爷,其实杀人我们都是从脖子下手……”
荣敏愤怒的又在他脖子上乱画:“那这里也不能碰!”突然停住,“活着回来,无论你是残了还是废了,有我呢。”
十五:“王爷你咒我……”
荣敏低头吻住他,好久才抬头:“你活着回来就行,这不是咒你,是我唯一所求。”
他知道这次是二皇子和李赞的收网之举。
他知道云城新来的知事身边伴着一位地位超然的谋士正是蔡廷的侄子蔡光祖。
他知道奉州府衙官吏被换了大半,之前曾收过他贿赂的水利厅知事等人都被罢黜抑或押解回京。
他知道二皇子的母亲陈贵妃族人最近动作频繁。
他知道此次北征军将领是大将军聿启山。
他知道聿启山是李赞的底牌之一。
他知道太子此行是要葬在北疆战场。
他也知道……去送太子上路的,应该就是十五他们璇玑营的人。
改朝换代与他没什么关系,但这个皇帝换了,南域被打压的日子也许才真的到了头儿。十五和他,都在为一件事而努力着。
米粮金银,他支持二皇子,以身犯险的,是他的十五。
如果十五死了呢?
荣敏与蔡廷目送十五等人策马离去。缓缓关闭的府门,暂时切断了他和十五的联系。转身,叫来二叔和五叔,微笑:“府里的人十日之内不许进出,米粮菜蔬都是预备妥当的,劳烦二位前辈多留心。”
【如果十五死了,你不要告诉我,让我留个念想,一直等着他吧。】
蔡廷跟着荣敏走回内院,对王爷的吩咐莫名的心酸。
作者有话要说:【注释一】
文中提到的冬节,回进宝,祭祖,儿歌,搓丸等全部来源于福建地域古代风俗。
宋代梁克家《三山志》有“冬至,州人重此节”的相关记载。
。
关于攻受问题:
我非说谁是攻谁是受也是没用的。私以为,攻也有好多种,谁说会撒娇的就不能是攻?谁说面瘫腹黑的就一定不是受?
其实攻受还是很明显的,荣敏也不是表现出来的那么二……昨天夜里他是被突然袭击,允许王爷暂时没进入状态呗?
桀桀桀……
。
【看图说话】
荣敏:十五,你要活着回来啊,咱俩好酱酱又酿酿~
50、第五十章
一路快马上京,气候越走越冷。离开南域时只需夹袍即可,至京城时则必须穿戴棉袍手套。
还一个月就要过年,有不少各地往京城送年货的车队,也有不少拉着货物进京指望年前兜售小赚一票过个富足年的小商贩。
十五戴着一副黑兔毛耳罩,双手拢在袖中吸溜了一下鼻子,“我们是奉州往来的客商,车里是我们少东家。”
自有卫兵去检查后头货车上的物品,十五在雪地上跺了跺脚,“这是啥时候下的雪?怎的这般冷?还要查多久啊,小人的脚都冻木了。”
站在他身旁的卫兵翻了翻白眼:“你们奉州人没见识,这算什么?看今天阴得厉害,只怕晚上还有一场好雪呢!你才站了多一会儿?我们见天风里雪里的守着,也从不喊冷喊累。”
十五等得就是这句话,赶紧把攥在手里许久的一只小银锭塞过去:“军爷您辛苦,买杯热酒喝了解解乏。我们少东家身子弱……”
车厢里非常配合的传来阵阵咳嗽声。
那卫兵小头目掂量了一下手中的银子,冲后头翻腾货车的卫兵一摆手:“行了行了,是老客商,放过去吧。”
十五点头哈腰的告了谢,爬上马车一挥马鞭:“驾~~”
城南三里巷,红姐和四哥以前买下的小院儿。按李大人的吩咐,有人会来与他们接应。
十五和初八做戏做到足,先让初一这个假东家屋里歇着,俩人就像惯常伙计一般忙进忙出的卸货。
当初红姐他们选定三里巷就是因为城南聚集了许多外地客商,街市繁荣,出入不显眼,即便有人突然拜访也是正常。
从二里巷一直到七里巷几乎全是这般独门独户有场院仓房的小院儿,他们扮做商人进出简直是再寻常不过,而且这时候选的好,一条胡同里不止他们一户,还有另两户也在卸货。
等他俩把马车安置好,将马匹也赶进后院添足了草料,这才一边拍打着棉袄上沾的灰尘一边推门进屋。
“初一,你真当自己是少东家啦,也不帮把手……三十儿!”
还是那个嘴角挂着顽皮微笑的家伙,翘着二郎腿坐在炕沿儿,“十五哥,你总算回来了。有没有给我带南域的土产啊?”
李赞还被软禁在庚王府,据说皇帝已经心软了,前儿刚招了他入宫,哥儿俩聊了半个下午。
“添翼所?”
三十儿点头:“嗯,现在还没下旨,今后璇玑营更名为添翼所。李大人还是庚王,在户部挂职。添翼所直隶皇帝,令牌,腰牌等等的都要换,庄子上的人全部遣散。”
“那咱们呢?”
三十儿冷笑:“璇玑营的老人已经都被捉到了,现在就关押在刑部地牢。昨儿刚自尽了仨,其中就有赫赫有名的初一和十五。如今摆在明面儿上的只有我一个,只要圣旨一下,以后再见着我记得叫一声公公。正六品呢~”
三十儿的话说得云山雾罩,但十五等人也都听明白了。刑部关着的保不定是哪儿拉来的替死鬼,也许皇帝和太子那些上头的人也都心里有数。
但这代表的是李大人的妥协,他放弃了这项先帝赐予的权利。训练探子和刺客的庄子解散了,纵使外头跑了十几二十个老家伙人家也不以为意。
所谓一人退一步,李赞挂闲职,不许出京就在皇帝的眼皮子底下,这与软禁也差不多。
初一走的时候还没有这么多变故,心下必然很多疑问,可看着三十儿眉眼间那份说不清的神态,只是问:“你之前被太子捉到,现在怎会将你摆在明面儿上?他不会为难你?”
三十儿一笑,“都知道我是璇玑营的,但儿子抓着了架不住老子想用我啊。老子有怀疑,架不住另一个儿子保我啊。”
“二皇子?”
三十儿没答话。
这个人身上压了所有人的赌注。李赞,荣敏,聿启山,陈贵妃,也许还有筑北王,还有许多他们不知道的官吏。
当他在二皇子府上养伤的时候,对方那种明显的招揽笼络连避讳都省了。李大人虽然是名正言顺的统领璇玑营,可他毕竟不是权利顶峰上的第一人。
出了事儿,自身难保,璇玑营又算什么?
“干咱们这个差事就是主子手里的刀剑,指哪儿就得打哪儿,但得看是什么人来用。”
三十儿变了,但似乎又没变。
十五静静的看着他坐在炕上谈笑风生,“这次的差事完了【文】你们就自由了。李大人和二皇【人】子都商量好了,明面上应付【书】过去之后,愿意继续过来当差【屋】的就去当添翼所的师傅,不愿意的,一人给一百两银子,随便归隐到哪个山沟里,最好一辈子别再出现。”
说着眼角一溜,看着十五:“你是肯定跑到南域去的,我知道。”
羡慕但是不嫉妒。
三十儿心里冒起一股酸水儿。十五哥有个好归宿,但是从此遥遥相隔,不知道今生还有没有机会再见到他了。
初一似乎不想谈这个话题,问:“什么时候可以见李大人?”
“现在不行,我就是来传达李大人的吩咐的。修整两日,你们三个去北疆找筑北王,这里有密信两封,一封是你们的差事,一封交给王爷。”
天黑后三十儿才走。
入夜,三个刺客并排躺在火炕上。人人都有心事,但总有先睡着的,比如,初八。
十五听了一会儿,等他的呼吸绵长沉稳之后,慢慢翻过身面向初一,“你什么打算?”
一只手握紧了他的手,但没有人回答他。
十五回握,无言。
三十儿说的有道理,他们是当权者的兵器,但要看谁来用。
捏了捏兄弟的手掌。初一在他们所有人中是知道内幕最多的,所以他想的也比旁人多。他知道,初一有时候不肯跟他多说,是因为不想把他也扯进这个大泥潭。
当一名刺客,让你杀人你就杀,让你偷听你就听,你死了就死了,能活着算你命大。十五从来不去想这些事背后的联系,他见过曾经费劲思量去想的探子,每日里苦大仇深的一副家国天下样儿。
他就从来不想,因为他仅仅是一名刺客。
可是现在他从单纯的“兵器”也变成了人啊。心里有了念想,有人在他胸口脖子上画的圆圈虽然洗掉了墨迹,但洗不掉那份思念。
这次我一定要活着回来……
从京城去北疆,天气愈发寒冷。
临行前一天,三十儿又来过一趟,给他们送来一包御寒的衣服。除了每人一件灰鼠皮的长袄子,十五额外收到一只小包。
拆开来,里头一条白狐狸毛围脖……
“这是李大人单独送你的。”三十儿盘腿上炕,接过那条狐狸毛慢慢摩挲:“大人让我给你们带过来一句话‘活着回来’。”
初一,初八和十五同时抱拳对着庚王府的方向一揖:“属下遵命。”
将围脖又仔细的包好,塞进十五怀里:“哥,你还会回来么?”
十五想了一下,“我会的。”
三十儿使劲眨了眨眼:“有能耐就进宫来瞧瞧我。”
“好!”
北疆,兴图镇。
地势险要且多隘口,大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是历朝的战略要塞。
镇中是典型的山城特色。地势南低北高,落差竟有四百尺。当地人戏称“东西沟、上下坎”,房屋建筑多错落在山坡上下,白天抬头可见苍莽的高山,入夜俯览千家灯火。
有诗云:“昼看山景夜观楼”,说的便是这里了。
十五等人自出关入北疆,一个个都是裹紧了李赞赠予的皮袄。在京城外还说冻僵了脚,在这里的雪地却是动辄踩下去没过膝盖。
既不能骑马也不能赶车,三人行至兴图镇后,就等着五日一趟来往于巴雅城和镇里的雪爬犁。这种东西也只有北疆有,前头十几只狗儿拖着,长长的雪板上可以拉货也可以安放车厢坐人。
十五走之前从三里巷的水缸下头挖出来属于他的那份三十两黄金,这还是在南域时红姐悄悄告诉他的。
有了这笔钱,他们三个就可以充当来北疆收皮子的豪客。
在兴图镇客栈里大口吃着烤野猪肉,十五默默的鄙视了一下璇玑营的刻薄。
从来只有命令,不管走远走近,不管差事要干嘛,营里发给的盘缠永远只有那么点儿。够吃饱,想吃好,想买点土产?您自己贴钱吧。
初八和初一也沾了十五的光。
甚至一连沉默了数日的初一也抓着烤肉撕咬得满嘴流油。
其实他们这些刺客所求的真的很简单……
北疆气候恶略,但胜在有贯通全域的巴雅山山脉,几乎是隔断琉国入侵的天然屏障。冬季天寒地冻,但夏季清凉舒适。
临近巴雅城的山道上,一队轻装骠骑在满地苍茫中驰骋,远远看去宛如一条黑色的毒蛇。黑马黑战甲,这便是筑北王靳子炎的标志。
仅凭双腿夹住马腹,拉弓,利箭在阳光下只一闪就没入被追逐的野鹿脖颈中。
有骑兵迅速上前,也不下马,弯腰一抄,将猎物甩上马背,回头大笑:“王爷好箭法!”
靳子炎勒住奔驰的骏马,眯起眼看不远方雪道上的爬犁车,“八成是个新手,跑得这么快,一会儿弯子转不过去准得翻车。”
真不知是王爷天生乌鸦嘴,还是王爷见多识广,总之这车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