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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赞儿想要弟弟还是妹妹呀?”
娘的微笑永远都是那么温暖。或者是因为失去的太早,即使有不甘和怨恨也被李赞的记忆修改成温暖的……
“妹妹!”
“胡说!以后娘再问你,你就说要弟弟,知道么?”
“唔……我喜欢妹妹。”
弟弟还是妹妹?不重要,反正都跟着娘去了。
娘死后被追封为贵妃,李赞被过继给膝下无子的林妃。那条白貂毛的围巾他一直留着,曾经上头还有淡淡香味,是娘常用的熏香。可后来时间久了,那味道也就越来越淡,最后再也闻不到。
有些记忆和心头的悲伤也随着那股幽幽的香淡去。
林妃是个中规中矩的好女人,这是李赞心里对她的评价。
该关心的,该管的全都按照礼数来,从不亏待他冷落他,但也仅此而已。李赞喜欢林妃那种安安静静的气质,每日规规矩矩的起床,规规矩矩的穿衣,打扮得体的往屋子里一坐,绣绣花,逗逗小猫。
他去请安的时候问问他的课业,问问他的胃口。叮嘱他各方面的礼节,见了谁该是怎么个礼仪。还嘱咐他:“说多错多,哑巴虽不招人疼但也不招人厌。”
李赞一直尽量让自己听话。
因为,偶尔他做的很好的时候,林妃会额外跟他多说说话,摸摸他的头,拉着他的手说:“赞儿随娘,都是不爱生事的,这很好。你哥哥们也都还小,十来岁年纪上下的,哪个不是整日胡闹?被哥哥打一下两下的,不是欺负,是跟你闹着玩儿的。来,尝尝这点心。”
将他揽在身边,亲手喂给他吃。这个记忆也很美好……
也许就是林妃的温吞让她在后宫里四平八稳,连着李赞的日子也过得顺风顺水。
别人的娘都争来争去,前几日还跟他横鼻子竖眼的某个皇兄,没过几天就去跟另一个叫嚣。母亲们的斗争,往往延续到孩子们中间,这似乎已经变成了定律。
没有谁和谁能做真正交心的好兄弟,尤其在皇宫这种地方。
李赞试着把这个想法偷偷说给“娘”听,林妃只是一笑:“赞儿是聪明孩子。”
后来事态似乎变得严重起来,皇子们陆续成年,最后只有最小的李赞还住在宫里。当然,还有太子。
忽有一日林妃将他招过去,屏退伺候的人让他跪下。
“我知你一直恨着你亲娘死的不明白要给她伸冤,但现在宫里只剩你和太子,且不管当日到底是谁这般心狠手辣,你从前那些小伎俩断断再使不得了。”
李赞像是第一次认识这女人一般瞪着她:“娘……”
“我不是你娘。”林妃拿起绣到一半的花绷子,手指不停,也不抬头看他:“你自小就是极聪明的孩子,认了我之后也从不给我添乱,这很好。但现在不比从前,你以为还是挑拨就够了么?御案后面那个位置没你的份儿,就算你是我亲生的,娘也不会让你去争。”
李赞直直的跪着,说不出话来。
“人死了就是死了。你托送在这个地方,原就别想着什么都能公平。别人家的父母都是望子成龙,你生下来就已经是龙,可想过这个身份日后该干些什么?光是给你娘报仇么?”
“孩儿……不知道。”
当年的李赞真的不知道,也真的没想到像碗白开水一样的林妃会跟他说出这样的话。
是林妃与他一次长谈掐断了他的异想天开,也是林妃的话给了他当头棒喝。
堂堂男儿,总算计自己那点小利害,一分仇要记一辈子,三分恨要拉人家全家陪葬,这不是男人,更不是皇子应该做得出的事。
李赞想起来了,林妃的父亲是当朝吏部侍郎,更是名贯南北的大儒。都说南蔡北林,南边的蔡家人才辈出,京城的林氏却只有一个不甚出色的儿子,林妃的弟弟。
恍然间,李赞似乎摸到一点灵感。如果林妃是男人……凭她在后宫中的种种作为,恐怕北林也后继有人了吧?
“孩儿知错!”
李赞人生中第一次认错,就是认给林妃。也是这第一次之后,他被引至一个新的世界,开阔,博大。也,不再流于他以前善于玩弄的那些下等伎俩……
而他第二次认错,却是对着一个三层的木架。
架子上有三十个牌位,从初一到三十。
缓慢的将每一个牌位都擦拭一遍,还有已经摆在牌位前的银簪。自从他接手璇玑营之后,已经死过很多个探子和刺客了……
“朕将璇玑营交付给你,就是看中林妃对你的教养。璇玑营,监察百官但决不能与任何一派亲近。助长其一,只会落得一方独大。需知你要维系的是各方平衡,让他们相互牵制,才是国家安稳之道。”
如果是皇帝昏庸呢?
李赞没有将这个问题问出口。父皇,也没有将这个问题挑明,只是给他三份密诏。一份可在危机时派遣调动京畿总兵及其下所有兵力,一份直接授意持密诏者暂领都察院,一份可于大乱时特招筑北王率军上京。
李赞知道,这三分密诏中的任何一个都不能乱动。否则,只会让这个他倾注了全部心血的国家动荡不安。他也知道,父皇必然还另设一人牵制他。也许是某一位皇兄,也学是某一位重臣。
最终,两份调动兵马的密诏被深埋在林妃的宫苑之中。在其上,李赞亲手种植了许多萱草,他,要出宫立府了。
“娘,孩儿就要出去了,您可还有什么话要特别嘱咐的么?”
林妃还是那样淡而暖的微笑着看他:“莫要刚愎自用。”
李赞垂头:“孩儿谨记。”
林妃笑着摇头:“你啊,总要栽一个跟头才记得。”
新帝登基,璇玑营易主。
李赞果然还是被林妃说中了……这个跟头栽的够狠!
【庆南王篇】
荣敏小时候最大的梦想就是有个哥哥或弟弟陪他玩耍。但是,他只有一个姐姐,还是个文静得看到他爬树都会惊呼着晕过去的姐姐。
即使这样,他还是喜欢与姐姐开玩笑。偷她的小猫,踩住她的裙子,突然从树后跳出来吓得她哇哇叫。
每每此时老王爷就会叹气,把他抱在腿上摇:“敏儿这脾性既不像我也不像王妃,竟是与他小舅舅八分相似。”
荣敏可喜欢小舅舅了。但王府里的先生们总告诉他,“小舅爷是个不学无术的,世子万万不能学他。”
小舅舅拎着剑跑去闯荡江湖就是不学无术么?但他会作诗,会弹琴,会画画,还会上树摘果子,“自己摘的吃着香甜。”
于是荣敏也去摘,于是终于马失前蹄掉下来了一次,于是老王爷怒极,要将王府里的果树都砍掉。荣敏大哭:“别!我以后不摘了就是。”
仅仅不上树是不够的,老王爷自王妃过世后身体情况每日愈下,为了日后的打算,只能将小小年纪的荣敏带在身边。
十一二岁的孩子,每日里手把手的交。屯田,水利,盐场,茶园……
荣敏习武,但也是三天的兴头就作罢。后来当时他的西席蔡先生想了个招儿,买进来十几个孤儿陪着一起读书习武,到还真是圆了荣敏一个当孩子头儿的梦。
但,这也很快就变得无聊至极。
读书么,那些孩子还小,一笔一划的从头学起,荣敏却是已经得帮着父王处理公务,更是动不动就被叫去府中谋士面前听讲。
习武么,那些孩子就算有天赋有蛮力,也轻易不敢跟小世子动真格的。唯独一个傻憨憨的叫蒲绍的,还敢比划几下。结果木剑给荣敏脑袋上砸了一个包,蒲绍被师傅揍了满头包……
荣敏受伤是整个庆南王府最大的事。
那一个包赚了大公主无数的眼泪。她只这么一个弟弟,虽然从小顽皮但她知道荣敏对她极亲。
弟弟可怜,两岁上娘就去了。从小虽然锦衣玉食,大公主却看到好几次衣饰华贵的小世子偷偷站在山石拐角后面,眼睁睁的瞧着府里家奴的孩子跟自己的母亲玩耍撒娇。
她把弟弟装在心里,所有的念想全是荣敏。但她毕竟是个女儿,她也是要出嫁的……
那天她坐在花轿里,听到外头弟弟脆生生的咆哮:“不许带走我姐姐!”
荣敏拎着他的小木剑带着一帮孩子拦在前头,倔强的仰着下巴:“来人,将这些要抢走我姐姐的都拖下去砍死!”
那帮孩子全僵着不敢动,只有蒲绍扑出去,用木剑拼命砍其中一个轿夫的大腿。
老王爷气得发抖,“不孝子!你给我回来!”
荣敏还有些少儿圆润的脸涨得通红:“我不!父王,姐姐要被恶人抢走了!”他当然知道这是姐姐要结亲了,也知道以后会有一个男人对姐姐很好很好,但他只有这么一个姐姐啊!那死男人想找个老婆随便捡一个女人就是了,为何要来抢他姐姐?
然而他的装傻充愣也很容易被老王爷看穿。
荣敏这孩子自幼就擅长狡辩,与他说道理等闲人保不齐还会被他绕晕,直接武力拿下更痛快。
被三四名王府侍卫按住徒劳挣扎,目送着姐姐的迎亲队伍越走越远……
大公主出嫁那一年,他才十三岁半,之后不过两年,老王爷也去世了。
京城里来了一道圣旨,说是荣敏年纪幼小,于是指派一名文官来南域辅佐直至其年满十八继承藩王之位。
可惜在荣敏眼里,只有父王临终托付的蔡先生是有资格辅佐他的人。什么京城里派来的?“皇帝不过是想趁着我年纪小把爪子伸到南域来罢了!”
蔡廷皱起眉毛:“王爷注意言辞!”
荣敏轻蔑一笑:“南域是我的地盘也是我的家,我在自己家里骂几句又何妨?”
“王爷可知京城中有一位大您三岁的庚王么?小小年纪就接掌璇玑营。而这璇玑营专门偷听侦察所有大臣的言行,据说是无孔不入无所不能。”
“哦?那本王到真想见识见识这些璇玑营的探子和刺客!”
可惜,璇玑营的没见着,莫名其妙的刺客到是见了不少。
到底有多少人想他死?他死了南域荣氏再无嫡系,皇帝就可以撤藩了么?可惜天不遂人愿,第一他命大的很,第二他那瘦伶伶的姐姐竟然高产,五年三胎,其中还有一对双伴儿!
“哈哈哈!我当舅舅啦~~”
然而高兴之后,荣敏却跟蔡廷说:“我拟了一份密函,过继大公主的次子为我庆南王府世子。姐夫那个人虽然温吞些,人品还是很不错,又是诗书世家,完全不用担心争权夺利。他们教养出的孩子,定然比我被那些居心叵测之人联姻塞过来的女人生的要好得多。”
蔡先生一头冷汗:“王爷,您想太多了。”
荣敏一笑:“能嫁过来的哪个不是千金小姐,摸摸小手就说是逾矩,但还得跟她们生娃娃,这不是很奇怪么?纳妾么,又要开始争风吃醋搞得王府一团乱,不纳妾,难道要我憋死?还是男人好……”
蔡廷几乎要晕倒:“王、王爷……何时开始,中意男子?”
荣敏撇嘴:“不中意。男的不中意,女的我也不中意。我中意的人啊,还没生出来呢!”
老人言,话说满了就容易打嘴。
在身边最亲密的人一个又一个的离开荣敏的时候,他早就盘算好了逍遥自在的过完这一辈子。父王要求他做个好藩王,让他跪下起誓一切以南域子民为先。这,他都应了,也执行了,而且执行的非常彻底。
蔡先生曾经说过,小王爷的想法太过怪异,旁的人,即便是他也猜不透。
荣敏可以不厌其烦的处理南域所有农田水利的大小事务,可以为了南域民众的生息与官府强取豪夺或虚与委蛇,甚至还可以为了不被人算计着联姻四处散播自己喜好男子的谣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