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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报纸?什么报纸?〃
袁摇摇头,直接拿起酒瓶,〃不说了,喝酒。〃两个人直接对着瓶口喝了起来。
喝着喝着,毅觉得心里像是被啤酒灌出了些什么东西,有些难受。这几天一直跟雪嘻嘻哈哈地混日子,拿雪减肥的事儿当乐子说。雪其实并不是很胖,之所以这么做只是不想让自己太空虚太孤独,要找点儿事儿做做而已。毅明白,雪和他一样,都是怕孤独的小孩子。看着袁也是一脸的忧愁,说道:〃回来住几天再回去跟鳗道个歉,正好我一天天的无聊得要死。想想当初咱四个人的时候那热闹劲儿我这心里就难受……〃说着说着停了下来,把瓶口塞进嘴里猛灌着。
所有或快乐或忧伤的记忆都变成了一瓶瓶微微泛着苦涩的啤酒下咽进肚子里,只是这一辈子恐怕都无法被消解掉。他们两个不再说这个话题,只是沉默地喝着酒。瓶颈相碰声清晰百倍,震在心底形成一波波泪痕。
桌上的瓶子渐渐多了起来,两个人的醉意也越来越浓。雪没有劝他们少喝。她明白他们的心里有多难受。大口大口塞着各种油腻的菜食,把嘴巴塞得满满的,眼泪竟毫无预兆地淌了出来,淌满了整整一张脸蛋,绕开嘴巴上的油渍,一滴滴落在餐盘里。
5
三个人在雅间里睡了一整夜。雪醒来时觉得头好沉,昨晚她一滴酒也没有喝,不知怎么不知不觉地就迷迷糊糊睡着了。伸了个懒腰,有衣服从肩膀滑落下去。拿过来,是毅的。毅和袁靠着各自的椅背上睡着。
扒开窗帘看了下,天还没有亮。怕毅睡冷着,尽可能轻地走过去把外套盖在毅的身上。毅的睡相很糟糕,半张着嘴,偶尔还轻微地打呼噜,看上去睡的还很深。鼻翼两侧有明显的泪痕。
袁被雪的动作扰醒,坐起身,两只大手在脸上抹了一把,潮潮的。
第三十七章情择
有人说爱情终归要沦为亲情。那么,尚未沦为亲情的爱情与亲情遭遇在一起呢?
很多事在一开始就注定了哭泣,哭泣却什么也注定不了。
1
一年一度的补考活动开始了。教务处在整理补考名单时猛然发现,竟然有一名女同学所考七科全部红灯高挂。这个女同学就是俏。原因很简单,俏没有参加期末考试,成绩按零分计。
学校把雪叫到教务处配合了解情况。雪这时才注意到,俏离开学校时原来没办退学手续。
牛高马大的教务处长竟当着雪的面儿称怀疑俏是出去做三陪女了,还大言不惭的和市内的几家歌舞厅坐台妹联系在一块儿。本来雪是打算把俏的事儿替她说清楚的。听他这个一说,一股怒气直冲向脑门儿,抓起杯子就向他脸上泼去。
烫得直叫唤的处长还不忘大声恐吓:我开除你!
出教务处,雪给俏打了电话,通知她这边儿的情况。俏说她一直瞒着家里,本以为学校在教学方面管得松松垮垮的不会追究,现在看来麻烦大了。得赶在没给家长打电话之前赶到学校处理妥当才行。
在袁父的帮助下,俏在新建的希望小学里做老师,和林住在孤儿院里的公寓里。林总是跟在俏的身后形影不离,还是一直叫她姥姥。
俏上课时,他就坐在教室最后排托着下巴认真地听她讲课,偶尔也会趴在桌子上呼呼睡大觉。下课时会在俏的带领下和小朋友们一起玩各种各样的游戏。有时还会在一个小本子上写一些东西,只是谁也不让看,包括俏。
俏告诉林:〃姥姥要出去一下,要好好和小朋友们玩。〃林只顾着摇头。俏走一步他就跟在后面走一步。没办法,只好带着林一起回了学校。
走在熟悉的A大校园里,同学们纷纷投来异样的目光,让俏的心里极不舒服。三五个女生还会停下来,对他们指指点点。
袁、毅、雪迎过来,传达给她一个坏消息,〃不好,你爸妈来了,在教务处。〃
让他们看好林,俏撒腿向教务处跑了去。
刚走到教务处门口,就听见里面传出来的声音。
〃朱处长,您就开开恩,给孩子一个机会吧!〃是爸爸央求的声音。爸爸一直以来都不爱求人,对各种仗势欺人的行为都嗤之以鼻。如今这般低三下四地求那么个远近闻名的混蛋处长,俏的心里很是惭愧,只好在心底一句句说着:对不起、对不起……
朱处长没有应话。妈妈又哭着求他:〃朱处长您别不说话啊,我家俏不是坏女孩儿……〃
刺耳的拍桌子声,随后传来朱处长恶狼般的号叫:〃别在这儿乱叫,出去出去出去!〃
又央求了几句,随后又是朱处长的大声吼叫。俏蹲在门外哭得歇斯底里。
门被从里面推开,俏挪着身子站起来。
朱处长脑门上缠着洁白的纱布,哼了声后转头走掉了。父亲把跪在地上的母亲扶起来,走向门口,冲俏无奈地摇摇头。母亲扬起巴掌在俏的脸上狠狠打下去。
林大喊着:〃姥姥,姥姥。〃手舞足蹈地跑过来,其他三个人在后面追着。
母亲轻蔑地看着一脸傻相的林,冲着俏大吼着:〃为了这么个傻子你值得吗?〃声音在俏的心头久久环绕着。
2
校门外小餐馆的简陋包厢里。沾满油渍的餐桌上摆着几个便宜的小菜。桌子四周围着俏、俏的父母、林、雪、袁、毅。
所有人都保持着沉默。
俏的母亲已经完全平静了下来。一句句介绍着目前家里的状况,神色黯然到缺乏常人该有的血色。
前年,俏的父亲得罪了厂里的领导丢了工作。母亲着急过度阑尾炎发作,住了很长时间的医院。这些家里都没有告诉俏。怕影响了女儿的生活。如今这人情冷暖的社会,找工作更是难上加难。一个月只有母亲的八百多块钱的收入来维持家里的生计,每月给俏寄的一千块钱生活费都要动用为她准备嫁妆的钱。这样下去自然不是办法。父亲只好低三下四去求人找活干。擦油烟机、通下水道,甚至是洗厕所都做过,前些日子父亲还在浴池干过搓澡工。
父亲一直是性格极倔的人。从来不会阿谀奉承,最看不惯那种仗着权钱趾高气扬的人了。工作的事儿是因为得罪了厂里的李主任,李主任是出了名的坏蛋,特爱占便宜,还因为偷东西进过监狱。靠一个做副厂长的表哥才坐到主任的位置上。当时父亲是厂里管原料的,李主任找到父亲谈合作的事儿,说白了就是要偷厂里的原料。父亲没有同意。李主任怀恨在心。几天后,厂子进货时账上差了一万块钱,非栽赃到父亲的头上,父亲是管料的根本和这事儿沾不上边儿,并且父亲是人尽皆知的正直。可是没办法,在权势面前谁也不敢站出来说话,都是敢怒不敢言。后来父亲被开除了,连养老保险也给退了。父亲卧床三天才缓过来。
那天,父亲正在澡堂里给客人搓澡。李主任带着当地的几个小混混去洗澡,点名让父亲给他搓澡,父亲怕丢了这份不多的收入也就忍气吞声认了。谁知搓到一半的时候,这个李主任臭骂了父亲一顿,还带着那几个混混朝着父亲劈头盖脸打过来。还在澡堂老板面前告状说父亲在他身上乱摸,非礼他。老板要替父亲解释,他却逼着老板把父亲给开除了。随后才哈哈大笑着出了门。
最后,母亲抹着眼泪说了句:〃俏啊,我和你爸就是在为你而活啊!〃
俏静静地想了很久,静静地说:〃我跟你们回家。〃几个人想说什么,却欲言又止。
3
安顿好林后,俏要再回到学校看一眼,在学校的各个角落走了一遍,一步步退到高大的校门下。哭着喊:〃A大,我爱你!〃
凯的轮椅停在A大门前的小广场上,俏和袁他们过去打招呼。
小栗拿着优格乳跑过来递给凯。凯介绍道:〃哦,我女朋友小栗。〃
四目相对后,小栗要闪避开,还是冲着俏小声喊了声〃姐姐〃。
〃你们认识?〃凯有些意外。
俏看了眼轮椅上的凯,又看了眼小栗,随口问道:〃你不是有男朋友吗?〃
小栗缓缓低下头,凯吃惊地抬头望向小栗,小栗把头扭向一旁。片刻,小栗转过头对凯说了声〃对不起〃,解释道:〃我需要钱给我男朋友治病,是来骗你钱的。〃又一次次重复着那声〃对不起……〃
4
太阳已经偏离到视线的二十三度仰角。
出租车迎着从二十三度仰角方向投来的阳光开向前去,像是一部开向末日的梦想。
俏的手搭在母亲的腿上,被母亲轻轻地握着。
沉默着。
车的音响里放着电台的情感传真。细腻忧伤的故事在播音员沙哑到渗血的嗓音中娓娓叙说着。故事里的男孩儿沿着银白的海滩追逐女孩儿的足迹,汹涌澎湃的海浪不断地咆哮着。撕心裂肺的声声呼唤声、强劲有力的怦怦心跳声……所有的声音交织在一起,被迫落的夕阳镶嵌进海滩上那深深浅浅的两排脚窝。海浪驱使着残暴的身躯灌进脚窝,再一波波退去,脚窝被浪花推得浅显了些,直至不见成平平荡荡的沙滩。就如同他们自以为可以长达一生一世几生几世的爱情。就这样,就这样,在一次次看似缱绻实则残忍的拼拉力拽之中,两颗稚嫩的心被擂得血肉模糊,痛觉四起……
俏意识到那蔚蓝的大海中一道道晶白的浪花在阳光的照耀下如同一把无坚不摧的匕首割在自以为会就此麻木不仁的心头,烈红的液体从里面顺畅地流出,流尽所有的曾经,所有的爱恋,所有的痛心疾首。
泪水从俏的眼眶滚滚而下,车里开着暖风,泪流在脸上却还是像被细薄的锋口划开一道永远那么长的口子,从眼帘到腮帮到下颚,直达内心,直抵灵魂。
司机龇着满口黄牙冲着反光镜里的俏爽朗地笑着:〃嘿嘿,姑娘,这电台里的都是骗人的,编这么些东西就是骗你们这些纯情女孩儿的大把眼泪的。嘿嘿,还真哭了。哪有那么多死去活来的什么狗屁爱情啊?你们这些小女孩儿啊,就是太傻太天真了!〃
车子以惯常的速度朝前开着,父亲从口袋里掏出两片粗糙的卫生纸递给她。在脸上胡乱擦了擦,刮得皮肤像是毛孔被戳大撑得生疼。母亲把她手里的卫生纸拿过来,在上衣兜里摸了包面巾纸出来,〃就知道你会哭,买给你的。〃俏柔弱地笑笑。
林追着出租车奋力地奔跑着,像是一个蹩脚的运动员在用百米的速度跑马拉松,只是每一个步子都迈得那么坚定,任谁也看不出丝毫的吃力。车子一直保持在他前方十米的距离,司机从外反光镜里看见后面追车的林,纳闷儿地问着:〃姑娘,后面那小伙不会是追你的吧?〃俏把头从车后挡风镜看出去,林正在专心地追着,双手有节律地在身前摆动,双腿在奋力地迈开,鞋底叩击在地面的声音似乎在一下下传来。俏大喊着:〃停车停车。〃司机一脚定下车子,俏挣扎着跑下去。顺着阳关射下的方向朝着林疯跑过去。林直感觉那即将走向消逝的阳光正在随着俏飞奔而来的笑脸向自己的怀里冲来。
由于强大的惯性,两个人的身体紧紧抱在一起的瞬间,存留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