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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师太如何称呼?”
“小尼法号灵月,不知公子尊姓大名?”
“楼适桓。”
“楼公子。”她有些无措,不知道楼适桓意欲为何。
楼适桓道:“有什么我可以效劳的吗?”
看她哭得这么伤心,应当是有了麻烦。
听楼适桓这么一提,灵月美眸之中泪影再次浮现,泪珠儿在眼眶中滚来滚去,眼见就要落在她如明珠美玉般纯洁无瑕的脸庞上。
“我……我把师父的袈裟给弄丢了……”她当真哭了出来。
“袈裟可曾离开你的身边?”
“没有,但是灵月抱著袈裟在树下……睡著了”她愈说愈难为倩。
楼适桓失笑。“嗯,我想,一般人拿了袈裟应当是没什么用处的。”
灵月点点头。
“而且,袈裟也并不是贵重之物。”楼适桓又说。
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说这些,但她还是又点了点头。
“所以,我觉得袈裟是自己长脚跑掉的。”他一本正经的下结论道。
灵月的俏脸涌起一片潮红,低叫:“楼公子您……您……”
看他的模样一点也不像会说出这种白痴答案的人呀!难道她看错人了?
看够了灵月脸红的模样,他才笑嘻嘻的道:“对不起,我是开玩笑的。依常理推断,那件袈裟想必对某些人很有用处。小师太,你仔细想想看,可否有人可能会与这件事有关联的?”
灵月凝神想了片刻,露出很失望的表情。“没有……”
“若你空著手回去,你师父会责骂你吗?”
她黯然低语:“师父会打我,并且罚我闭门思过,抄十部经文。”
楼适桓凝视著她,轻问:“你害怕吗?”
灵月轻轻的点点头,眼眶又红了。
“天色不早了,你总不能不回寺里。”他顿了顿,又问:“你在哪座佛寺出家?”
“白云观,在江陵西郊。”
“那么,要在今天赶回去是不可能了。晚上打算在哪儿歇脚?”
“破庙,或是……楼檐下。”
“如果我安排你住客栈呢?”
“啊?”
虽说这楼公子看起来很君子,但是,她能接受他的帮助吗?她犹豫了。
瞧她小小的脸上写满防备,虽想接受,但却碍于闲言闲语,他忍不住觉得好笑。难不成她怕他会轻薄一个小尼姑吗?即使她非常美丽,他也不敢动歪脑筋。不管她答不答应,她是他千辛万苦才捡到的麻烦,怎可轻易放过?
“住在破庙,或别人家的屋檐下,说不定会看到一些很奇怪的现象,或是遇到豺狼虎豹等猛兽,然后,你就会连袈裟也不必找了,明天”早就去服侍观音菩萨,后天,你的师父就会来替你收”他满意的看到她脸色煞白,于是住了口。
“那──有劳楼公子。”
楼适桓心底这才松了一口气,道:“小师太,请!”
陪灵月吃过晚膳,楼适桓这才回到客房。
一触到门板,楼适桓便觉得不对劲,不过,他仍推开门,果然,黑暗中有一双手扯住他的衣襟,一把将他拉进门内,并把他钉在墙上。
楼适桓自始至终都无反击的迹象,反而泰然自若的道:“别扯破我的衣服,这是苏绣,不便宜的。”
“都什么时候了,谁还管你衣服是苏绣,还是湘绣!”
“我不习惯如此说话,虽然‘对面不相见’是个挺奇特的经验。”他笑。霎时,室内便亮了起来。
“这么晚了,你们还不去睡,是想与我同床共眠吗?”
面对一屋子杀气腾腾的男子,楼适桓还真有开玩笑的兴致。
“适桓,你到底在玩什么把戏?”令狐轸首先发难。
“游戏规则我早就说过了。”
“这算什么游戏!”东方朔揪著他的衣襟,脸色不怎么好看。“你居然去找一个尼姑的麻烦!”
楼适桓非常无辜。“我有吗?!”
“难道不是?我觉得你的言行根本几近无赖。”
他瞪大眼,“我?无赖?”
“你到底有何居心?”莫仲擎不相信这个游戏有楼适桓所说的这么简单。
“替你们排遣寂寞,就这么简单。”
殊不知“寂寞”两字,语带双关。
“寂寞?”
“你们不是大喊无聊吗?所以,我设计了这个游戏。照理说,你们应该感谢我才是。”
“你没有说要找”个小尼姑的麻烦。”东方朔也有话说。
“我指的是‘找一个麻烦’,正巧那尼姑有了麻烦,我找的是她的‘麻烦’,而不是‘尼姑’本人,了解吗?”
一串文字说下来像绕口令,说实在的,还真不知道他们听懂了没有。
“为什么你找上那个小尼姑?”莫仲擎问。
“老天的旨意。她就在我的眼前,恰好看起来像是有了麻烦。”楼适桓笑道。
“好啦!游戏规则我解释清楚了,我要睡觉了。各位也请就寝吧!不送了,晚安!”
他把他们一个个推出门外……奇怪!怎么还少了一个?
猛地回头一看,乔驭仍坐在窗台上,从头到尾没讲一句话。
“驭?”他笑嘻嘻地拉大了门,做了个“请”的手势。
乔驭倒也干脆,直接跳到他面前,开口讲了今晚的第一句话:“为什么我有种上当的感觉?”
楼适桓眨了一下眼,耸耸肩说:“你太累了。”
乔驭不再多言,转身走出房间。
楼适桓淡淡一笑,带上了门,开始更衣。
第二章
灵月沐浴过后,盘腿坐在床榻上闭目打坐。
门板上陡然响起的剥啄声让她吓了一跳。她跳下床,连鞋都来不及穿,便急急跑去开门。
打开门,门外正是楼适桓。
“楼公子”
他似笑非笑的眠了一眼她玉雕似的小脚,灵月蓦地涨红了双颊。
“你连问也不问一声就开门,万一是匪徒怎么办?”
“我是出家人,应该……不会有事。”
楼适桓一笑,“他们眼中看到的不是一个小尼姑,而是一个小姑娘。”
“出家人──已无性别之分。”
“那太好了!”他拿出一套淡蓝色的衣袍,递到她手中。“我正愁不知该如何说服你换上这件衣袍呢!”
“无性别之分”这句话很自然地被曲解成“宜男宜女”。
“灵月……不能穿如此华美的衣服。”
“这是男装。”
“男装亦然。”
“你一袭缁衣,出去太显眼,必须换装。”
她大惊道:“楼公子,现在已届戌时,不宜外出。”
“你若不跟我出去,如何找寻你师父的袈裟?”
灵月迟疑的咬咬下唇。
“去不去?”楼适桓笑问。
犹豫了一下,她点了点头,进屋内换装。
片刻后,灵月俨然成了个粉装玉琢的小公子。即使她一身男装,仍旧掩不去她清丽的容貌,就连一般女子也不及她的十分之”。
楼适桓尽其所能的忽略她的花容月貌,强压下心中异样的骚动,替她扶正了帽子,随口问道:“你怕不怕高?”
一种不祥的预感在她心中窜升。他想做什么?
“一点点”
“很不幸的,即使你真的害怕,我们还是得从窗子出去。”他拉开窗子,往下探了探。
她当场吓白了脸。
“可是──上有大门呀!”
“你不会希望被掌柜的认出来吧?”
事实上是,走大门太明目张胆,若是被其他四人给当场逮到,那可就跳到黄河也洗不清了。
“来吧!如果害怕就闭著眼睛,一下子就著地了。”
“可……可是我不敢跳!”
灵月已经开始后退了。天!这里是二楼耶!跳下去难保不会扭伤。
楼适桓再次失笑。“别怕!如果你摔死了,我会请你师父把袈裟的事忘掉,免得你连死了都不安心。”
“谢谢。”
“不客气。我忘了请教你师父的法号──”
“我师父法号亦华。”
“好的,我不会忘记的。”他顿了顿,又道:“我教你一个秘诀,保证能让你平安落地,不受半点伤。”
灵月不明所以地点点头。
“首先,把眼睛闭起来。”
灵月真的照他的话做。
“然后,不论有没有摔伤,绝不可以叫出声,否则会被当成小偷。”
“是。”
“准备好了吗?让我助你一臂之力。走罗!”
原以为自己会被踢下去,没想到,他竟一把抱起她便跃下窗子,并且著地得无声无息。她只来得及感觉到一阵轻风吹过,便已巧然落了地。
她的身上有著淡淡的檀香,尽管楼适桓一向君子,此时也不禁有点心旌动遥他放灵月下地,轻声道:“得罪!”
“不……不会。”灵月连忙回礼。
楼适桓眼珠一转,说:“咱们到夜市去,走吧!”
“是。”灵月连忙跟上楼适桓的脚步。
灵月跟在楼适桓身后,一路上战战兢兢、草木皆兵、十分谨慎,唯恐漏掉了什么可疑人物。
而楼适桓则写意地轻摇摺扇,欣赏著自宋朝以来,取消营业时间的繁华城市。
江陵城内夜市的规模虽比不上临安与汴京,却也琳琅满目、鱼龙百戏,十分精彩。
楼适桓回首,看见灵月还在引颈张望,不由得一笑,挪揄道:“如何?小师太,你瞧见什么没有?”
灵月当他问的是偷袈裟的嫌犯,便红著脸摇摇头。“没有,什么也没瞧见。”
楼适桓忍不住大骇。“这江陵城夜市内鱼龙百戏,说书唱戏者皆有,商贾货物交易者众多,灵月小师太却什么也没瞧见,莫非在下我看见的皆是……”“鬼物”
两字尚未脱口,灵月连忙念了好几句佛号。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瞧她紧张的跟什么似的,反倒让楼适桓有丝不忍,但又觉得这个小尼姑十分可爱。
“这里是大街上耶!记得吗?现在你可不是灵月小师太,而是灵月公子爷。”
楼适桓笑著提醒道。
“哎呀!”她轻轻地一顿莲足,有些懊恼:“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
他揉揉她的小脑袋。“没关系。”他好笑的想:她那一跺脚,还有谁肯相信她是个小少爷?她嘛!还是当个小尼姑最合适,不过,却也可惜了她得天独厚、闭月羞花的绝俗容姿。
“当初你怎么会去当尼姑?”
灵月惊噫了一声,睁大剪水双瞳看向楼适桓。
“楼公子何出此言?!”
他邪气的一笑,“你有著沉鱼落雁的美貌,年纪尚不足十八,如此美好的黄金年华,怎会皈依佛门,常伴青灯?”
听他称赞自己的容貌,灵月倒也淡然。
“容貌是遗传自父母,天生如此。从小,灵月便无父无母,由亦华师父一手抚养长大,所以,自然而然就成了个小尼姑了。”
“白云观中,有多少名女尼?”
“十六人。”
“有和尚吗?”
“没有。”
“改天我一定要到白云观拜访。”迎视她清丽的眸光,他笑道:“我想看看,是不是白云观里十六位女师父都像你一般美丽?”
灵月愣了一下,随即笑了。
“欢迎欢迎你上白云观领教我师父专门打像楼公子这类色狼专用的‘狼牙棒’!”
楼适桓大笑。
“你想,假若我助你一臂之力,找回亦华师父的袈裟,她老人家会不会一个高兴,让你还俗?”
楼适桓似有意又似无意的问话,让灵月涨红了双顿。为了避免自寻烦恼,她斜睨著他说道:“就怕楼公子一个大力相助,袈裟反而音讯渺茫。”
“这么说,我倒是顶碍手碍脚的。既然如此,在下就不打扰灵月公子爷,先行告退了!”楼适桓一脸大大受创的模样,随即揖身告辞,转身就走。
灵月当下一急,连忙追了过去。
“楼公子!楼公子!灵月跟你赔不是,请你不要生气!”
楼适桓充耳不闻,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