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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人似乎听出我的决绝之意,怔了怔后就一口答应我:“好,爷以后不再提这个,不过……你还要再早个几天去。”
“为什么?”
他沉吟了片刻,慢慢正声道:“你若早去,就可以提前了解一下德州的真实情况。等赈灾的人一到,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妥,你不就能写清楚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卷毛儿四,每次写我自己都觉得好笑O(∩_∩)O~
德州灾区行
七月二十日,我和灵儿、茹双,外带卷毛儿四强行推荐的两个护卫踏上了通往灾区德州的路程。
刚过天津,就有衣衫褴褛的灾民陆陆续续地往各个安全的地带迁移。为了安全起见,我们几个选择了水路。
谁想到岸边一看,那些船只都被来回进行搬迁的灾民占完了,我们等了好几个时辰都没有挤上去。
那两个护卫虽是卷毛儿四派来的,但一路上基本上还都是听我的。现在见水路不通,他们赶忙问我:“主子,水路不通,咱们要不要继续坐马车过去啊?”
听他们这样问,我心里也是左右为难。那么多的灾民,如是坐马车的话,说不定还会被迎面而来的人群堵在路上。可是走水路,现在根本就没有机会上船……
我蹙着眉想了想,随后问他们:“如果继续坐马车的话,那……有没有便捷的路径可以走啊?”
他们听过,都很是谨慎地作答:“主子,奴才以前走过的路,也不知此时人多不多。”
我转头看了看灵儿和茹双,笑着问她们:“你们两个怎么想啊?”
她们两个见我问,只互相看了一眼,当即就又笑着把难题推给我:“主子,咱们怎么个走法,还是由您决定吧!”
我看了看他们四个,戏谑着笑:“成!既然让我做主,那就还坐马车吧!不过,一会儿若是人多被困在路上,你们可不许在心里埋怨我啊!”
他们见我开玩笑,这便也都笑着说:“怎么会呢?主子您说什么都好。”
我听了,这才又正声道:“坐马车也好,等我们找到客栈休息时,也可以顺便问问灾民的情况。”
说起来,这还是我第一次亲身经历这么严重的自然灾害。见着的灾民越多,我的心就越哆嗦,难怪那个卷毛儿四会在我那草堂叹息了半天。
我天生心肠软,一看见有生病的人,都会忍不住让他们停下车来义诊。次数多了,路程就慢慢地被耽搁了下来。
首先表示不满的,自然就是卷毛儿四指派的那两个护卫:“主子,爷让咱们早几天到达德州。如果您再这样来回停车的话,说不定会比赈灾的人还要晚到呢。”
他们是下人,做什么都得依着主人的吩咐。我虽然听着不高兴,但也不能对这两人发脾气,所以也只能让步道:“好吧,从今儿个起,我就给四爷写信报告灾民的情况。他虽然是主子,但也不是那种不近人情的人,看信后自然不会责备你们的。”
我的古文不好,那些文绉绉的词当然不会用,只好以白话行文,像记日记那样很是仔细地对他描述了路上灾民的事,在最后一段,我很是诚恳地说:“臣女是大夫,为灾民治病的事,在不在德州都是一样的,希望您能够宽宏大量,谅解我们的延行和迟到。”
那人的信差来的还真是快,才一日就拿了他的回信。等我打开一看,谁想就只看见了八个小楷字:“知道了,你们辛苦了。”
看完我忍不住一阵儿笑,随即就让他们四人也都看了一遍。灵儿和茹双倒没什么,只是那两个侍卫却像收到什么珍稀物品一样,立马就感恩戴德地朝着北方行了一礼。这样的行为艺术,还真是让人目瞪口呆。想想那个卷毛儿四,他能有这样的奴才,哎,还真不是一般的人……
两日后,我们五人顺利到达德州。虽然有些怕见余沐莲的外公,但一等安顿下来,我还是立刻让他们去打听了他的消息。
灾区的房屋有很多都被水冲垮了,这里的病舍都简陋的很,有的只是临时搭建的救灾帐篷。与病人相比,大夫本来就少,现在遇到水灾和旱灾,到这里大夫自然也不会太多,我们问了好久,这才慢慢打听到余沐莲外公的具体位置。
离他越近,我的心就绷得越紧。既想快些见到这个教给余沐莲医术的长辈,又怕他发觉我和她大不相同后心存疑惑。
灵儿看我犹豫着不肯入内,似乎也明白了我心里的忧虑,忙笑着安慰我:“主子,您放心吧,灵儿见过太老爷,一会儿若是见着他老人家,这就先告诉您一声。”
我对她笑了笑,接着便小心翼翼地问她:“灵儿,如果外公不喜欢现在的我,那可怎么办啊?”
“怎么会呢?”灵儿慌忙笑着摇头:“主子,您放心,太老爷一向最疼您了。他若是见着您也来这里赈灾,心里一定高兴的很呢。”
我长吁一口气,努力稳了稳心绪,这才慢慢和灵儿一起入内。谁想刚跨入门槛,就听见有人大声叫道:“老爷,您快来看啊,病患身上起痘疮了!”
一听说有痘疮,我的心就猛地往下跌,一下子落到了无尽端的底处。古代没有疫苗,灾后若再有这个,不单是小孩子有危险,就连大人也可能会有性命之忧。如果再一连串地传染下去,那灾区立马就会变成疫区了……
“灵儿,快,咱们快去看看!”
她见我慌张着往右边的厢房里去,也赶紧快步追了上来:“主子,您慢点儿!”
这丫头一进去,就欣喜、恭敬地朝屋里那个为患者察看痘疮的人叫道:“太老爷,灵儿在这儿给您请安了!”
我听她这么叫,随即就明白面前的长辈是谁了。老人家六十上下的样子,脸面宽宽胖胖的,有些发福,看起来很是慈祥,比我的外公还要平易近人。
也许是一直身处灾区的缘故,他的神色有些憔悴。可是一看见我,他的眼里立马就透出满是惊喜的目光来:“莲丫头,你怎么也来了?”
见他这么亲热地叫,我自然又想起自己的外公来,这便忍不住忙凑到他身边:“外公!”
看来他以前真是很疼自己的外孙女儿,一见我靠过去,就立马伸手摸摸我的脸颊和头发:“哎哟,我的乖孙,外公听说你已经成婚了,今儿个一见,还真是呢……”
我是女孩家,这老年人却叫着“乖孙”,听着还真是有些好笑。不过我心里倒有些感动,随即就嗔怪着对他娇笑道:“外公,莲儿成婚时,您都不到京城里来,是不是不喜欢我了?”
他呵呵直笑:“傻丫头,外公哪会不喜欢你呢?前些日子没到京城,那是因为我又出远门儿来不及去。好容易等我准备好去看你时,这里又有了灾害,这不,就只好留下来了。”
听他说起灾害,我才又想起麻疹的事,当即就急急地问他:“外公,刚刚听说有人身上起了痘疮,这是怎么回事啊?”
外公长叹一气:“莲儿,你学了这么长时间的医术,也好过来看看吧!”
我最怕是痘疮,没想到看过后却更是担心,不由满心焦虑地问:“外公,从脉象看来,这人得的是大麻风,怎么现在却又结了痘疮呢?”
他欣慰地笑:“莲儿,你的医术果然有进步了!”
看他对大麻风一点儿也不害怕,我赶紧问:“外公,您已经想好处方了吗?”
他笑着摇摇头:“处方还没有完全想好,我最近只是在病患身上做了些实验,这个人是恢复最快的。你既然来了这儿,那就过来帮外公的忙吧!”
我答应着点头:“莲儿过来这儿,也是想多看看、多学学,所以就主动过来了。外公,这大麻风……您用的是什么处方啊?”
“这个很麻烦。”他说完,这才想起让我坐下:“我用麻黄、苏叶、防风、荆芥熬汤,让病患沐浴换衣。然后又将生漆、松香、柳皮、雄黄、川乌制成药丸,让他们用酒服下。”
以前我没有太注意过大麻风,但听他说这些,却又模模糊糊地觉得记忆中好像有一方子。凝神想了想,随即低声建议道:“外公,您有没有想过加点儿螃蟹来治病呢?”
他怔了怔,随即连连拍手笑道:“是了!螃蟹性寒,大麻风却是由阴虚阳盛造成的,好,用这个说不定真有点儿作用呢!”
说完,他这才又笑着问我:“莲儿,你是怎么想到这个的?”
我低头笑:“去年府里有人吃蟹太多患了病,所以一说起大麻风,莲儿就想到了这个。”
他听过,很是高兴地拍拍我的肩膀:“好,你能学以致用,不错!不错!外公一会儿就试试。”
“外公,患这个病的人很多吗?”
他忧心忡忡地看着我道:“有很多,现在怕是已超过百人了。”
我心里惊了惊:“啊?这么多了?那他们现都被隔离了吧?”
外公笑:“莲儿,刚刚来时你们难道就没发现吗?这里除了病患和我,并没有其他的人。”
我愣了愣:“这里就只有你一个大夫吗?”
他长长地叹气:“现在人们都在救灾,这样的病,还有几个人愿意过来啊!”
我听了,心里也一片黯然,当即就笑着安慰他道:“外公,您不用担心,莲儿既然来了,这就过来帮您研究大麻风的处方。”
他笑着点点头:“好,既然你愿意,那就先用些汤药防身吧,免得也被他们传染了。”
等我和灵儿用外公所说的汤药沐浴过后,他才又告诉我:“莲儿,大麻风的事……外公还没有上报。你现在是四爷府的人,还是先不要说出去的好。”
我心里蓦地一抖:“外公,您为什么不上报?如果上报的话,我们就可以向官府免费领取药材了。”
他还是摇摇头:“处方没想出来之前,我暂时还不能上报。遇到这样的病,上面的人有时为了省事,就会把他们赶往山林,或者悄悄地处死。现在此病好容易有了些进展,我自然不想放弃。”
我还是很忧心:“外公,您说患大麻风的超过百人,那药材怎么办?我们到哪里去找药材啊?”
他见我一脸担忧,忙笑着安慰我道:“莲儿,你放心吧,外公之前和这里的药房有些交情,如果咱们缺乏药材的话,他们会帮忙送过来的。”
一听药材有保障,我这才放下心:“外公,莲儿这次来也带了些银票,如果真有急用,咱们也可以拿这个去买些药材回来。”
他听了笑:“你在三悦草堂的事,外公在外面也听说了。万岁爷答应你婚后可以继续行医,我也感觉很是欣慰。医术无止境,你以后若想有所成就,必须要更加努力才是。来,咱们这就开始研究处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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灾祸突临
为人医病是我工作的重点,可答应过卷毛儿的事,我也丝毫没有放松。外公在灾区呆了那么久,我若问当地官员赈灾的事,他自然是那最佳人员。
见我向他打听这个,外公有些意外:“莲儿,你打听这个做什么啊?”
我顿了顿,最后还是说出了实话:“四阿哥他很关心赈灾的事,所以想让莲儿到这儿后问一问,好再向万岁爷据实以报。”
外公愣了愣,接着便很是清楚地说:“赈灾的粮食很少,药材就更不用提了,所以我才没有上报大麻风的事。说了也没什么用,反而还会给这些病患带来麻烦。”
说完,他又轻轻地叹气:“哎!说起来是赈灾,官员们能有几个是全心投入的?有的地方官闹亏空,上边儿拨下来的银子大部分都进他们的口袋了。”
我怔了怔:“这怎么可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