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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都还没为我把脉,就看得出我的身体很好,会不会太过自信了?”看得出来她想赶他走,只不过,很抱歉,他还不打算走,要走至少也得等到扳倒她以后再走。
“我不需要把脉,光是观察你的眼、耳、鼻,就可以看出你目前的身体状况。”她确实不打算留他,说她是受到打击也好,她就是不想留下季玄棠。
“不是还有舌头吗?”呵呵,视诊,有一套。“妳应该看看我的舌头,再决定我健不健康,说不定我的身体状况,没有妳想象中来得好哦!”
季玄棠的态度虽说乱不正经,但他倒是提到了一个重点。
“怎么,我说错了吗?”他的眉毛挑得老高,挑战她身为大夫的专业。
他没说错,如果是纯粹视诊,她不能略过检查舌头这项细目,有些毛病光看脸色是看不出来的。
这家伙不简单,一眼就看出陶盆内栽种的是天仙子,又晓得视诊绝不能不检查舌头,可见无论是药草或是医学方面的知识他都很丰富。
不愧是被称做神童的人,他现在无论是思绪或行动各方面,应该已经更加完善成熟,足以称之为天才了吧!想当初她还可惜不能见到他神童的模样,如今却一点儿都不觉得可惜,反而希望他从来没有聪明过。
花橙倩悄悄地深吸一口气,要自个儿别再沈溺在过去的记忆之中,现在她要面对的,是一个聪明无比的男人,不再是当初那个痴痴傻傻的小男孩。
“看来你对如何诊疗病患的步骤一清二楚。”连让她耍赖的机会都不给。
“是啊,非常清楚。”他大方点头承认。“唬啡我没有妳想象中简单,妳会发现我……该怎么说呢?应该说,我满不好骗的。”他看似无谓的笑容之中,带着深沈的威胁。不用他提醒,花橙倩也知道他有多难对付,只是她不懂,为什么他才恢复聪明短短一年的时间,他的性格就有如此剧烈的变化。
“我没有唬弄你的意思。”她辩解。
“没有吗?看起来像啊!”他一点儿都不相信。“不然妳怎么会连舌头都不检查,就断定我一定很健康呢?”
蛇打七寸,季玄棠这算是描住花橙倩的脖子,确实身为大夫她不能罔顾专业,只为了赶他走。
“请你张嘴。”她尽可能跟他保持距离,不跟他靠近。
“好。”她肚子里打什么主意他一清二楚,大步一跨,立刻就缩短彼此的距离。
花橙倩即使被吓着,也没有表现出来。
季玄棠张开嘴,故意把舌头压低,逼花橙倩不得不更往他靠近,不然根本看不见。
很好,再靠近一点儿、再靠近一点儿。季玄棠像猫一样把花橙倩当老鼠逗着玩,表面上看起来合作,实则不然。为了看清楚他舌头的状况,花橙倩的脸果真离他越来越近,近到他只要稍稍往前倾,就能碰到她的脸……这个时候,季玄棠一直压低的舌头突然间伸出来,从她的唇际扫过。
花橙倩直觉地往后跳,瞠大眼睛看着季玄棠,不相信他竟然如此大胆。
季玄棠当着她的面哈哈大笑,这才是他要的反应,看来往后的日子会很有意思。
“你在戏弄我?”她面红耳赤地看着他收起笑容,觉得他可恶至极。
“我是在戏弄妳,有趣吧!”他懒得遮掩企图,反正之后她也会发现,干嘛不大方承认?
花橙倩的脸胀得更红了,过去上门求诊的男性病患,不乏有钱人家的公子哥儿,但大伙儿对她们姊妹都相当尊重,因为他们的健康都掌握在她们手里,没有人敢对她们造次。
“妳现在一定在想,竟然有人敢对妳如此不敬,对不对?”季玄棠不只大胆,洞悉人心的能力更是一流,三两下就看穿她的心事。
“妳一定纳闷,我没对妳阿谀奉承也就罢了,竟然还敢戏弄妳,简直不可饶恕。”
没错,她的心里就是这么想。只是由他的嘴巴说出来特别可怕,这么一个难缠的人若将他留下来,她的麻烦只会越来越大。思及此,花橙倩重新整理思绪,尽可能回稳心情,不受他挑衅。
“我刚刚确认过你的舌头了,你的身体很健康,证实我最初的诊断并没有错。”她冷静回道,季玄棠斜瞄她,多少了解她的企图。
“只看了一眼,就能判断我的身体是否健康,果然是名医。”拍拍手。
“回春堂只收留需要医治的病患,怕是让季公子平白走这一趟。”她不理会他的讽刺,只希望他快快走人,只是事情并没有这么简单。
“妳这是在赶我走?”总算表现出她的意图,这一路绕得可够远,累!
“我只是不想浪费彼此的时间,况且医馆的房间有限,我不能让一个没病的人占用一间厢房。”她们开的是医馆,不是客栈,没病请回。
“真可惜,我以为妳会更大胆一点儿,没想到随便唬两下就玩完了。”十分扫兴哪!
“随便唬两下?”花橙倩很不高兴,他当她是什么,用来解闷的玩具?
“是啊!”他满不在乎的点头,就当她是玩具。“我本来以为这个月会很有意思,看来会很无趣,真教我失望。”
这个男人……“抱歉让你失望,这里是医馆,不是供你玩乐的地方,你若想找乐子的话,请你回京城。”花橙倩忍住脾气不同他计较,只求快快送走瘟神,回复原先的平静。
“京城并不比这里好玩,人心有多险恶,妳这位一直居住在这纯朴小镇的大小姐不可能知道,最好别太早下定论!”她的回答显然惹毛了季玄棠,只见他收起轻佻的表情,瞬间转为严肃,换成另一张她没见过的脸。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她不喜欢打哑谜,也没有橙叶绕弯说话的习惯,他若想告诉她什么,最好说清楚。
问题是季玄棠根本无意说明。
“我不打算回京城。”若硬要说,他大概只有这句话可讲,而他料得到她会有什么反应。
“你想赖着不走?”她闻言脸色大变,不敢相信他竟然这么无耻。
赖?好难听的字眼。没想到他这个在京城人人巴结,恨不得能将女儿嫁给他的贵公子,换到这默默无名的小镇竟成了过街老鼠,她只差没拿出扫帚赶人。
这是季玄棠踏进回春堂以来,第一次发自内心想笑,虽然先前他也曾大笑,但跟这次比起来,先前的笑似乎没有这么开心。呵呵,真好玩,花橙倩姑娘这回是真正勾起他的兴趣了。“我走或不走,由我自己决定,不劳妳操心。”他斜睨她。
“倒是妳,想办法留下回春堂的招牌比较要紧。”
他为人已经算是光明正大,出兵前还会先叫阵,她真该好好域谢他才是,不该怒目相向。
“回春堂的招牌?”他到底在说什么?她一句都没听懂。
没听懂?简单。
季玄棠从腰带拿出一封信,晃了晃。
“妳要反悔也可以,不过得让我把回春堂的招牌拆下来。”他不怀好意地笑笑。“就怕令尊地下有知,会气得跳脚,听说妳们三姊妹答应他老人家,一定会好好守护这块四代祖先留下来的金字招牌,就这么被我拆了多可惜。”
他手上拿着的信,正是她的亲笔回函。她于信中答应要收留季玄棠,仔细为他检查身体,并同意他寄宿在回春堂休养一个月,最后她还具名保证。
花橙倩万万没有想到,当时的兴奋会成为今日的阻碍,她如果不履行信中的承诺,她家挂了五代的招牌就会被拆下来。“你为什么会这么清楚回春堂的事?”这该是小镇流转的耳语,不该传到遥远的京城去,可他却知之甚详。“因为在我决定来此地之前,已经派人到镇上把妳们的底都摸清楚了,这就是原因。”他也不怕她知道他采用卑鄙的手段,毕竟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不是吗?
季玄棠既不掩饰他卑劣的手段,也不吝露出得意的笑容,他把一切都算计好了,她想跟他斗完全没有胜算。
花橙倩后悔极了,如果当初她不执着于幼时的回忆,一口回绝季家的请求,就不会惹来今天的麻烦。
她心中的想法,一定全反映在她的表情上,因为季玄棠又笑了。
他伸手摸她的脸颊,被她灵巧的闪过,季玄棠索性放声大笑。
“哈哈哈!”激怒她太好玩了,他几乎笑到流泪。“可怜的橙倩,妳一定觉得很委屈,居然得跟我相处一个月。”
尽管他是个讨厌鬼,但他敏锐的洞察力着实令花橙倩惊讶,她确实就是这么想。
“就这么说定了,由妳负责医治我,别想推给妳的妹妹。”他丑话先说在前头,就怕她假借名义把他丢给花橙叶,他暂时还不想换别的玩具。“谁跟你说定―”
“以后请多多指教了,大夫。”季玄棠才不管她愿不愿意,反正他就是认定她了,她想逃也逃不掉。
他说完这句话后,便自顾自地挑厢房,完全不必她操心。
花橙倩无法置信地凝视他的背影,试着把他和幼年时的影像重迭在一起,却怎么也重迭不了。
不敢相信,他就这么住进医馆,她却连一点儿办法都没有!稍后,花橙倩独自在回春堂正厅的柜台后整理帐目,她外表看起来像是在记帐,实际上是在记恨方才发生的事。
想她处理事情向来干净利落,极少出错,这回不意栽了个大跟斗,不但接了错误的病人,还做出错误的判断,她当初若是没答应季家收留季玄棠,那该有多好……
“喂,妳算错帐了。”她正想得入神,压根儿没注意到季玄棠已经离开内院,此刻正倚着柜台。花橙倩眨眨眼,不敢相信她竟然连连犯错,赶不走他就罢了,连他何时来到正厅都不知道。
“我什么地方算错?”最可恶的是他还说她算错帐,她对自己记帐一向很有自信。
“妳前两页就算错了,不相信的话,妳再翻回去重算一次。”他不耐烦地用手指敲打桌面,发誓没见过像她这么爱辩的女人。
“怎么可能?我才不信。”她把算盘拨正,将帐簿翻到开始算的那一页,一路算下来,果然是在前两页出错。
“看吧,我没骗妳。”净会怀疑人。
花橙倩依旧怀疑地看着他,纳闷他怎么会连她从哪一页犯错都知晓,莫非他开天眼不成?
“我有过目不忘的本事,只消瞄一眼,就能全部记住。”他满不在乎地耸肩,花橙倩倒是很羡慕他这项本事,能记住所有事一定很方便。
“原来如此。”她忘了,他原本就是天才,现在不过是恢复他没变傻前的样子。
“你在旁边多久了?”不过这也代表他来到正厅有一段时间,他竟然卑鄙到不提醒她。
“有一阵子了。”他回道。“如果妳不是忙着发呆,早该发现我的存在。”换句话说,这是她自个儿的错,怨不得别人。
“医馆的财务状况好像不太好啊!”他瞄了一下算珠的位置,差点没有为它们哭泣。
“正确来说,应该说是捉襟见肘。”医馆至今还能不倒,简直是奇迹。
“不关你的事!”花橙倩闻言脸红,不愿意在他面前示弱。
“依我看,医馆不是不赚钱,就是管理的人太糟糕不擅打理,妳说会是哪一样?”他暗示她压根儿不会管理医馆,花橙倩为之气结。
“有可能是后者。”她僵硬承认。“但我是大夫,不是商人,无法让医馆赚大钱,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能力好的大夫,既能够医治病人,又能赚大钱,大夫的身分不是让妳用来掩饰自己能力不足的借口。”季玄棠话说得狠,花橙倩的口气也很硬。
“既然如此,你为何不换别的大夫,还要我这个能力不好的大夫为你医病,这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