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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本上,他谁也不需要。
安若轩对他的“严正声明”继续当作没听见,拆开他的纱布,惨不忍睹的伤口让她眼瞳倏然一缩,一抹复杂的眸光自她眼中疾闪而逝,类似心疼。
因为没有受到妥善照顾,伤口非但没有结痂,甚至还渗出脓血,完全不像三个月前所受的伤。
“你的伤口已经化脓了。”她扬睫望他,清亮的美眸里满是对他的指责与不赞同。
要不是如此近距离的注视,尚熙爵不会发现原来她藏在镜片后的美眸竟是如此灿亮,他看着她,原本一连串的抱怨全吞回肚子里,就像被猫叼走了舌头,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安若轩拉着他到沙发坐下,从随身小包中拿出药用棉花棒,动作俐落地帮他清理伤口。
“再这样继续放着不管,你的右手要废了。”她不以为然的说。
“我很好,犯不着你担心。”回过神,赫然发现她对自己的莫名影响,尚熙爵粗声反驳。
他不要这个小得像娃娃般的女人介入他的生活。
“你应该要善待自己。”安若轩平静道,对他粗鲁的语气恍若未闻。
“你不必找麻烦,我说过我不需要看护。”他再次表明,火气愈来愈炽。
“……”
“女人,你没听见我说的话吗?!”右手传来阵阵刺痛,是药剂刺激伤口的疼痛,他没有感觉,只在意自己的话遭到忽略。
安若轩冷冷扬睫瞅他,白皙娟秀的脸庞有着傲气。
“尚先生,我有名字,你不应该用女人两个字称呼我,那会让我认为你对女性有歧视。”她静静望住他漂亮的黑色眼瞳,不惊不惧,语气轻柔却POWER十足。“你对女性有歧视吗?”
可恶!牙尖嘴利。跟她柔弱的外表有天壤之别,他当然不愿背上性别歧视的罪名。
“我不需要看护。”不对她的问题做正面答覆,尚熙爵重申自己的立场。
隐隐有种错觉,他快变成鹦鹉了,居然在短短几分钟内不断重复同样一句话。
“依你惨不忍睹的伤口来看,你十分需要看护──也就是我的帮助。”同样心平气和的态度,安若轩拿出剪刀,帮他裹上干净的纱布。
没好气地瞪着她的随身小包,就像小叮当的百宝袋一样,里头有棉花棒、药水、剪刀、白纱布……应有尽有。
包扎好后,安若轩故意不轻不重的在他手背拍两下,疼得他龇牙咧嘴。
该死的!这肯定是报复!这女人外表柔弱无害,其实根本是蛇蝎心肠。
“我的伤口很好。”这句话他是从齿缝中挤出来的。
这些日子来他的记忆完全没有恢复的迹象,让他的脾气变得暴躁易怒,尖刻难以接近。
“我看不出来好在哪里。”挑起一道秀眉,安若轩依然平静地道:“况且……你不应该伤害自己。”
这女人是存心来气他的吗?!胆敢把他的话当耳边风,而且──
“我没有伤害自己!”恶狠狠地|Qī…shu…ωang|瞪住她,尚熙爵咬牙抗议。
他像那种会自残的人吗?啧!那只是个意外!
他没料到一拳击碎镜子后,竟会换来如此鲜血淋漓、惨不忍睹的下场。
“你有。”简短的两个字,就像教小朋友念书那样的口气。
“我没有。”
“你有。”
“我没有!”尚熙爵咬牙切齿的,自从他出院以来,还不曾如此愤怒过。
尚家上上下下哪个人对他不是必恭必敬的,谁敢惹毛他?只有她!莫名其妙出现的鬼看护,个子特小,脾气超大,他说一句,她应十句,居然敢挑战他的权威!
“这个伤就是你伤害自己的最好证明。”像是已经厌倦无谓的争辩,安若轩不悦的站起,美眸喷火地瞪住他。
此话一出,整个大厅突然安静下来。
尚熙爵没想到她会有如此大的反应,一时呆住的望住她。
回过神,安若轩咬唇住口,发现自己太过激动了。
她不该这样的……她不该加入私人情绪,她的工作就是帮助他恢复记忆,就是这样而已,其他的,都跟她无关。
敛下美眸,安若轩在心中默数到十,平缓心中的情绪。
“……”
“……”
感觉他看着自己的眼光依旧透着狐疑,安若轩不自然的别过头。
这男人的目光向来锋锐,即使是失忆了也不例外。
“你的情况我全听尚夫人说过了,我能体会你的不安,但是伤害自己并不能改变什么,你放心,我会陪着你走出来。”她转过身,努力维持不慌不忙的口气。“你一定可以找回属于你的记忆。”
“若轩,听说你最近把工作辞了,真有这回事吗?”江采瑜端出刚泡好的热咖啡,十坪不到的小套房顿时充满浓郁的香气。
“嗯。”轻轻点头应声,安若轩眸光落在窗外的蓝天白云。她今天没戴眼镜,柔亮的秀发披散肩后,恬静的秀颜没有面对尚熙爵时的倔傲,像只温驯无害的小猫蜷曲在桌边。
“你可以告诉我是怎么回事吗?我还以为你很满意那个总经理助理秘书的职位。”像是怕触动到她的伤处,江采瑜问得很小心。
她的好朋友、最最知心的手帕交,在半年前遭逢感情剧变之后整个人都变了,变得不再爱笑,经常发呆,还瘦了一大圈,让她看了心疼不已。
“我换了新工作。”像是猛然回过神,安若轩双手捧起热烫的咖啡杯,深深吸口气。“好香。”
有鬼!
依她江采瑜对她的了解,若轩此刻的反应绝对有鬼,要不然她不会闪避她的问题。
“若轩,你换了什么工作?”不是她爱打破砂锅问到底,而是有时候好友执着的个性实在很需要人从旁拉一把。
“就是很一般、很普通的工作。”心虚的飘开目光,安若轩不敢迎上江采瑜探询的视线。
“有多一般?多普通?”
“很一般,很普通。”咬咬唇,安若轩的声音越说越小,最后几乎听不见。
将她不自然的反应全看在眼底,江采瑜眯细眼。
“若轩,你该不会去尚氏企业工作吧?”看见她动作明显一僵,江采瑜简直有种想仰天长啸的冲动,她忍不住高亢的语气问道:“你真的去了?我不是千叮咛万交代你要远离那里吗?那些尚家人全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坏人,为什么你就是听不进去,非要往火坑里跳呢?飞蛾扑火也不是像你这样的扑法!”
好友激动的字字句句扎在安若轩心版上,尚未结痂的伤口顿时又血肉模糊。她低头不语。
“难道你忘记当初他们是怎么对待你的?他又是如何对你无情无义?你好不容易才走出来,为什么又──”猛地,江采瑜倏然住口,看见安若轩的泪水已经无声无息的往下坠。
她话说得太重了。
“若轩,你别哭,唉~~我不是说你错,只是……”只是什么,她自己也说不上来。
她只是不希望她再受欺负啊!当时她受的委屈,她们这些好友可是瞧得一清二楚,一个个都为她打抱不平。
若轩很单纯,很执着,一旦爱上了就义无反顾的付出,就是因为如此,她才会摔得这么重啊!
“我懂,我明白。”她一边点头,一边泪珠儿往下坠。
往事历历在目,每一幕都是如此血淋淋不堪回首,安若轩当然明白好友是在为她担心,但是……
有些事情提起容易,放下很难,她真的还放不开。说穿了很傻,可是她就是无法不爱他。
“采瑜,你放心,我没有在尚氏企业工作。”她轻声解释。
“那你──”
“你放心,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她截断好友的话。
“……”她会知道才有鬼咧!她固执的个性她还会不了解吗?非要到伤痕累累,她不会觉悟。
换句话说,就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若轩,这世上的好男人很多,并非一定要姓尚的才可以。”顿了顿,江采瑜意有所指的开口。
“……”
“没有他,你的人生会更美好。”
“……”
见她还是沉默不语,含泪的眼眸又看向窗外,江采瑜真的无言了。当事人不肯清醒,旁观者再怎么苦劝也没用。
“若轩,你别哭,你知道无论如何,我都是最支持你的。”江采瑜轻拍她的肩。
她只希望若轩别再受伤,她已经承受不起再一次的打击,她──
唉!见她难过,她也会心痛啊!
打开大门,纳入眼帘是一室昏暗。
安若轩蹙眉,快步走向落地窗边,一把拉开窗帘。她不喜欢这种阴暗的空间,会让人喘不过气,对他的病情更没有帮助。
“是谁准许你进来的?”冷不防,身后扬起冰冷的嗓音,尚熙爵面无表情地斜靠门边,漂亮的黑眸没有一丝温度。
听见他的声音,安若轩背脊微僵,但她还是保持平静的转过身。
“是尚夫人给我钥匙。”她扬高手中的钥匙串。
“我不管谁给你钥匙,这是我的地方,你未经我的允许擅自闯入就是侵犯我的隐私,我大可以报警将你带走。”尚熙爵一字一句慢慢地说,摆明不欢迎。
“你想怎么做是你的自由,但我领的是尚夫人给的薪水,我就必须完成我的工作。”扬起小巧白皙的下巴,安若轩不卑不亢的回答。
“我从不曾见过像你这般不讨人喜欢的女人。”她倔傲的态度再一次激怒他,漂亮的黑眸眯细,尚熙爵冷冷地道。
他的话像尖锐的刀锋,安若轩被刺得瑟缩一下,但她旋即恢复不在意的态度。
“尚先生喜不喜欢我并不重要,我的工作内容不包括讨你喜欢。”
“非但不讨人喜欢,我也不曾见过像你这样厚脸皮的女人。”像是要刻意伤害她,尚熙爵字字句句犀利刻薄,他慢慢走到她面前停步,俊颜与她靠得极近淡淡的香气再次窜入他鼻内,心中突然起了阵阵骚动,是他自己也陌生的情绪。
这种香气,他似曾相识。
抿住唇没吭声,安若轩美眸里映满他深刻俊逸的俊颜,身体明显感受到自他身上散发出来的致命魅力和热气,她仓皇敛眸,避开他的注视。
是的,尚熙爵一直是个充满男性魅力的男人,与他相处,她必须把持住自己。
同样的地方,她不能再跌一次!
“她给你多少钱,我付双倍,只要你立刻从我眼前消失。”修长的大手轻抚过她柔美的轮廓,就像对爱人亲匿的触碰,偏偏说出口的冷漠话语和他的动作形成强烈的对比。
他的记忆是一片空白,照理说他对谁都不该有任何激烈的情绪反应,包括老是用哀伤眼神看着他的尚夫人、细心照顾他生活起居的高婶,他一直就像个局外人般,冷眼看着她们的反应,心里激不起一点涟漪。
但是这名叫安若轩的女人不同,打从第一眼看到她,他的血液就隐隐沸腾,心里不断有个声音在抗拒,抗拒她接近他身边。
为什么?!
别过头,安若轩拒绝他的碰触,清冷的美眸透过镜片深深看住他,像在控诉。
“我只是做我该做的事情,对你我问心无愧,犯不着被你羞辱。”她的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微微不稳的声线泄漏一丝受伤的情绪。
对你我问心无愧,犯不着被你羞辱。
似曾相识又模糊的声音在脑中回荡,隐隐约约中,仿佛有个女子含泪对他说着同样的话。可惜画面一闪而逝,他来不及抓住。
“你──”瞪着她清丽的娇颜,尚熙爵什么也想不起来,眼前的脸孔依然陌生,找不出任何熟悉感。
“我认识你吗?”念头才在转,话已经先一步说出口。
他的问题来得突然,安若轩震惊地迎上他墨黑色的眼瞳。
“从前我们见过面吗?”黑眸眯得极细,尚熙爵又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