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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里的半夏。
柳半夏反应过来,赶紧笑着叫道:“伯母,您好,您叫我半夏就好了!”
沈妈淡淡地看了柳半夏一眼,没有再说什么,只是转头对儿子说:“快走吧,饿了吧,家里正准备饭呢,你大姐和姐夫也来了,我看你都快忘了回家的路了,得有两个月没回来了吧?”
“娘,儿错了,您也知道最近一直忙,等有时间了,我直接把您和爸一起接过去,行不?”
沈妈没再说话,可是跟在后面一瘸一拐的柳半夏明显感觉到她的高兴,半夏不由得想起自己的老妈,看来天下母亲都是一样的,当初她从叶风的城市回家看父母的时候,记得当年也是这样的口气在埋怨自己。这样想着,刚才的尴尬场面也就忘记了。
一边走柳半夏一边看着周围,看来这是一个很大的村庄,并不因为在这样交通不便的地方而冷清,只是这也不是她想像听农村,没有鸟语花香,没有什么小桥流水,更没有那种田园般的感觉,有的只是最普通的农村烟火气息,看来什么都不能尽信书啊。正想着,却见前面的人停了下来,原来是到家了。她抬头一看,房子还算可以,也不是她想像中的小草屋,而是三间瓦房,只是旧了些矮了些而已,大门是木头的,上面染了绿色的漆,不过都快没有颜色了,上面还有春节时贴的春联几乎被太阳晒成白色。一进门,就听到狗叫的声音,还有小孩子的吵闹声,大人从屋里面急跑出来的脚步声。
接着就看到一个女人从里面冲出来,后面跟着一个四十岁左右的男子,最后面那个应该是沈耀祖的父亲吧,那么前面那两个就应该是他的姐姐与姐夫了。
只见姐姐上前看着她的弟弟,眼睛有些红,却没有动作,只是说着:“又瘦了,怎么又瘦了这么多?”
沈耀祖看来习惯了这样的场景,只是在那里嘿嘿地笑着,他的姐夫在后面也只是憨厚地笑着,并不说话。
他的父亲仍是在最后面,没有走上前来,沈耀祖上前一步:“爸,我回来了。”
“嗯,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快进屋歇一会,嗯,回来就好。”沈爸重复着这一句话,然后站在那里还是不动:“这就是你说的要带回来让你娘看看的娃?”
“哎,是的,爸,她叫柳半夏,您叫她半夏就行了。”
柳半夏这次主动上前叫道:“伯父,您好!”
“哎,哎……”沈爸只是这简单的两个字,看来他是一个善于表达的庄稼汉,身上有很浓的劣质烟味,一身黑色的衣服,背已经有些弯了,头发比老伴的要黑很多,饱经风霜的绛紫色的脸上布满皱纹,眼睛有些浑浊,一双粗糙的手爬满了一条条蚯蚓似的血管,脚下穿了一双已经磨掉边的千层底。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这一家人,半夏的心底总有一种淡淡地酸涩,也许是和沈耀祖给她讲过这家人曾经困苦至极的生活有关,也许,和现在他们身上脸上那样历经艰辛的影子有关。
她乖巧地叫着姐姐姐夫,虽然得到的也是淡淡的回答,可是她明白乡下人表达感情不像一些在城市里的人,没有那么明显,就像刚才他们对自己的弟弟不也是如此吗。于是很开心地拿出包里准备好的糖果之类的东西给他们的孩子,一个大约有五六岁大的小女孩。
沈妈的声音在后面响起:“快准备饭吧,都饿了!”
只听沈的姐姐哦了一声,然后转身走进一间在东面紧靠东墙盖的小棚子下面,沈和他父亲还有姐夫转身进了主房,大家好像都把半夏遗忘了一般,半夏有些不知所措,不由也跟上沈耀祖,这时沈妈叫住她:“你过去帮你姐做饭去吧。”
柳半夏是下意识地听到声音回头的,她没有分清楚这是对谁说的话,可是当她回头看到沈妈看向她的时候,她知道刚才是对她说的了。
于是在心里笑自己太不会看眼色,想到来之前老妈交待,到人家后要眼到手到,勤快一些,有活抢着干,给人留下一个好印象,婆婆一般都喜欢勤快能干的儿媳,古往今来都这样。她赶紧也走到棚子下面,看着正在那里择菜的姐姐:“姐, 我来吧,要做什么你尽管叫我就可以了。”
“不用,这点活我干得了。”
柳半夏知道这是客气,所以坚持了一下,果然姐姐也就没再说什么,没有椅子,两个人蹲在地上一起择了起来。那边沈的妈妈好像在那里刷锅,沈的姐姐看来也是不善言谈的人,一时之间三个人也无话。
“你过来烧火吧,让你姐去洗菜回来炒。”
“哦,好的。”半夏起身,起得猛了一些,有些晕,她扶了一下额头,站在那里不动。
“咋了,不舒服?”姐姐问道。
“没事,没事,起来的时候有些猛了,有关点晕,一会就好。”半夏笑着回答,然后转身看着沈妈。
沈妈有些不快的脸上没有一丝笑容:“地下有玉米秸,我点好火了,你直接往里放就行了。”
“哦。”半夏还是答应着,然后坐在那灶台前的一个小凳子上面,把右边的那些柴火往里面放,这点她还是懂得,虽然是第一次做,心里还有些小小的体验生活的快感。
“你这娃烧个火也三心二意,你看看,火这么大把锅都快烧糊了,小点!”沈妈严厉的声音响起。
半夏刚才好像走神了,等她反应过来,看到灶台下面已经让她塞满了柴火,很大的火,火苗子已经向半夏这边方向喷过来,半夏脸上顿时有种火辣辣地感觉,她吓了一跳,几乎要怀疑火已经烧到她的脸上,甚至害怕会不会毁了容,她本能地叫着跳了起来,后退几步,手不停地摸着脸,并没有事,只是很烫而已。
“让你小点火,你这是在干什么?烧个火还用这么大动静?”沈妈嘴里说着,并没有动,半夏心里很委屈,却没有办法,她觉得是自己太笨了,如此简单的事情都没有做好,于是又坐下继续烧起来。
这次她不再放那么多柴火,每次只是放几根而已,却又听到让她开始有些害怕的声音:“火太小了,这样下去,什么时候才能吃上饭?”
她有些不知所措起来,甚至开始有些生气,不知道要怎么做,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从千里之外跑到这里来,给人家坐在这里烧火,那个带她来的男人却在屋子里面坐着喝茶聊天。长这么大,她何曾受过这样的气,可是这不是家不是在其他场合,(奇*书*网^。^整*理*提*供)忽然间她有些迷茫,不知是继续坐在这里烧火还是起来说声我他妈的不干了。正在她矛盾时,沈的姐姐过来:“我来吧,娘,她也不会烧,从小在城里长大,就别再让她干了。”
半夏几乎是感恩戴德一般站起来,无力地对姐姐笑着,可是她站起来后也不知道要做什么,没有人和她说话,她有些艰难地开口:“伯母,您看还需要我做什么吗?”
沈妈没有回答她,半夏的脸当时就红了起来,她有些生气了,于是转头就向主屋里走去,听见里面断断续续的谈话声,一进屋看到三个人坐在屋子中间的几个小板凳上在那里说着话,沈耀祖看到她进来,有些吃惊:“半夏,怎么不帮娘她们做饭呢?”
柳半夏的委屈立刻涌上心头,眼圈都有些红了,可是她还是强忍着:“我在那里只会越帮越乱,所以……”
沈耀祖好像想起什么,他忘记柳半夏虽然平时会做一些简单的饭,可是这些农村的灶具之类、包括这里的做饭方式她都不会懂,怎么能帮上什么忙呢,于是说道:“呵呵,那你就过来坐着休息一会吧,在路上也累了。”
半夏终于听到今天一天最动听的一句话,对着另外两个人笑了一下,她就挑了一个小凳子坐了下来,一放松下来,才感觉到脚还在疼地厉害,可是又不能说什么,她也总算看得出来,沈耀祖一家人都深深爱着家里的每一个人,可是每一个人都不善于表达,这样深厚的感情真的就像沈耀祖所说:如大地一样深沉。
于是半夏在那里傻坐着休息,不时地掏出手机看看时间,偶尔玩下里面的游戏,也只能如此了,这里已经没有了信号,发短信都不可能了。那三个男人在谈着村里谁家又养了几头猪,前几天地里又旱得厉害了,南岭上那个老李头占了他家的地边,找大队干部评理了,可这事没有送礼不好解决……她听得晕头晕脑,索性不再听,专心玩起游戏。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听到沈妈喊吃饭的声音,柳半夏早饿得前胸贴后背了,一听这今天第二句最动听的话,她激动万分,起身就向外走,准备向里端菜,果然,在灶台上摆了八个菜,她大略注意了一下,无非是猪肉炒芹菜,猪肉炒蒜苔,猪肉炒各种青菜之类的,还有辣椒鸡蛋、鲤鱼、花生米等等,看来是在沈耀祖来之前就准备了一番的。
柳半夏笑着对沈妈说:“伯母,您辛苦了!”
没有人理她,她也不计较,反正要吃饭了,最好吃完就回家,她再也不要在这里呆下去了。
三人一起把菜端进屋子,那三个男人早已经坐好,拿出沈耀祖带回来的一瓶上好的白酒,分别倒开来,看来是要喝几杯了。
半夏正要多找几个凳子,招呼沈妈和姐姐一起坐下吃,衣角却被人拉住,低头一看,是姐姐的孩子,她笑着问:“你也饿了啊,快来吃吧。”
“阿姨,你到这边来。”
她奇怪地跟着那孩子走到院子里:“什么事啊这么神秘?”
“阿姨,你也饿了吗?”
“是啊,都快一天没有吃东西了,当然饿了。有什么事快说啊,趁着菜还热呢。”
“阿姨,你不能去吃,要等姥爷他们吃完再去吃。”
“为什么?为什么不一起吃?只有阿姨不去吗?你呢?”
“我也不会去的,阿姨,我们这里,女人不能上席,要等男人吃完才能吃。”
柳半夏立马呆掉,甚至忘记了饥饿的感觉。她不明白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规矩,刚想开口再问,那女孩却跑掉,她抬头一看,沈妈和沈的姐姐正坐在院子里拿着针线在缝补着什么,于是她走上前去,却也不敢再问刚才的问题。只是笑着说:“伯母,这是在绣鞋垫子吗?”
“嗯,哪个女娃都要会的,你给耀祖缝了几双了?”
“呃,我还没有开始呢。”柳半夏可不好意思说自己不会,只能说自己还没有开始,果然沈妈的脸色虽然不见好,可是也不如刚才那样冷了。
“再等一会吧,等耀祖他们吃完咱就可以吃了,这里的风俗男人吃饭女人不能上席,以后你成了沈家的儿媳也得知道这些。”
“哦。”半夏无力地答应着,这一刻她只在庆幸还没有和沈耀祖结婚,还好只是在正常交往阶段,如果是已经结婚,以后要怎么过?
在柳半夏已经不知道什么叫饿的时候,终于听到沈耀祖喊她们:“娘,姐,半夏,你们快过来吃饭吧。”
那个小女孩飞快地跑向屋里,半夏也站起来向屋里走去,没听见沈妈的动静,她回头一看:两个人还在那里如坐钟一般绣着呢。于是她也不好意思于走,开口说道:“伯母,吃饭去吧。”
沈妈这才放下手中的活计,起身,柳半夏终于明白:原来,是等自己叫这一声呢。早知道我就不叫看你是不是就不吃了,她有些恶毒的想着。
坐在桌子面前的时候,柳半夏知道自己想错了,这一桌子的菜早已经不成样子,被三个大男人弄得有些脏脏的感觉,而且有些菜里都是酒味,她无法想像有一天,会在这里吃别人吃剩下的饭菜,而且充满酒味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