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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美。”司华赞赏地道,他的指尖抚上妍夕的蛾眉,眉头却微微皱了皱:“可是眉毛太细了,如果再浓一点,就更像了。”
像什么呢?妍夕已沉醉得无暇理会了:“如果陛下不喜欢,我再把眉描得浓一些,可好?”
司华从侍女手中却过眉笔,微笑道:“我来。”
“陛下……”妍夕软软的地唤了一声,欢喜得快要晕过去了。
司华捧着妍夕的脸,在脑海中回忆着那令他梦魂牵萦的容颜。一笔一画,想要用自己的手把那容颜勾勒出来,那眉峰是什么样的?那眉梢又是什么样的?明明记得如此刻骨铭心,手却总是不听他的使唤,一次又一次地滑走。
“画坏了。”司华怅然。
妍夕忽然扑到司华的怀中,紧紧抱住了他:“陛下,我……”
“嘘。”司华捂住她的嘴,“不要叫我‘陛下’,叫我的名字—司华。”
“司……司华,我不是在作梦吧,老天爷居然会对我这么好……”
“你是在作梦。”司华搂住了她的肩膀,低低地道,“我们都在作梦。”
第二十章 ? 冬雨
第一年的春天,斜风细雨,燕子双归,在淡如烟的杨柳中呢哝絮语。想起了他,一个人孤孤单单的,可曾觉得寂寞呢?
第二年的夏天,池子里的莲花开了,匆匆又谢了,凋落的花瓣在水面上飘零,直到枯萎。想起了他,身体可曾好些?是不是又瘦了?
第三年的秋天,风不大,却特别凉,缠缠绵绵地掠过枝头的叶,叶黄了。想起了他,天冷了,可曾添衣?
然后,冬天又到了。
萧瑟的紫藤萝在风中抖下了最后一片残叶,飘飘悠悠地散落到水面上。叶落无声,碧水微痕,泛起了几丝细碎的涟漪,惊破了水边花榭的倒影,袅袅然地晃动着。
“陛下,你怎么又到这里来了?这么冷清的地方。”妍夕跟在司华的身后,蹙起了秀眉。
“又到这里来了?”,司华望着落芳庭中浅翠清虚的花榭,神情有些恍惚,“我经常来吗?我怎么不觉得?”
“难道不是吗?从我入宫起,快三年了,陛下您几乎天天都要来这里看一看,您在看些什么呢?”
“看什么?我什么也看不到。”
花开花落,别已经年。梦里梦外,那个孤傲的影子来了又去,去了又来,纠缠不休。相聚痛,相思亦痛,却为何不能两相忘情?一水易渡,咫尺难越,在离他最近也是最远的距离,就这样想着,念着。是痴了?是狂了?或许,只是醉了吧?
“陛下,那边到底是什么地方?”妍夕循着司华的目光,察觉到了些许异样,玉葱般的柔荑轻轻地扯住了他的衣袖。
司华的目光慢慢地移到了妍夕的脸上:“那边是他住的地方,也是我一直想来而不敢来的地方。”
“我不懂,宫中还有什么地方是陛下您不敢涉足的呢?”妍夕秀眉轻颦。
司华苦笑着摇头,轻叹道:“我也不懂。”
几点微雨从天幕飘下,沾在衣襟上,瞬间化了。妍夕伸出纤手,雨珠温柔地落在她的手心。
“下雨了,陛下。”
司华沉吟了一下:“你先回去吧,我想一个人在这里待会。”
妍夕欲言,却被司华冷峻的神色所阻,只好应道:“是。”
雨渐渐地密了……
* * * * *
悠慢慢地睁开眼睛。
天已经黑了。窗外下着雨,密密的雨点不停地敲打着滴水檐,一声声,一缕缕,绵绵不绝。
悠忽然觉得胸口郁闷难当,忍不住捂住了口,低低地咳了两声。一丝腥热的液体自喉间溢出,顺着嘴角流下,滴到白色的枕巾上,染出了一瓣绯红的血痕。
孤灯如豆,在软烟罗的窗纱上映出了暗青色的影子。清冷的味道越来越浓,迷漫在这冬夜的空气中,令悠快要不能呼吸了。一如既往的寂寞,一如既往的凄凉。冬去冬又至,迷失在这无梦的夜中,他只能感觉到虚空的颜色渐渐地从指尖染到了发梢。
一滴泪珠不知何时落了下来,覆到那一点血痕上,将艳丽的绯红晕得淡了,散了……
“吱呀”一声,一扇窗户被吹开了,凛凛的夜风从窗外涌入,悠不禁打了个寒战。
悠喜欢这种冰冷的气息,绕在他周围的寒气令他的神志几乎要麻木了。可是,柔纱的床帐被风吹起,不时地拂在他的脸上,却令他觉得格外不舒服。悠微微地叹了一口气,勉强起身下床,挪到窗边,想要将窗子掩上。
突然,悠的手定格在窗框上了。
窗外不远处,司华正伫立在漫天的大雨中。头发与衣服早已湿透,雨水从司华脸上不断流过,他恍若未觉,只是痴痴地望向悠。
悠静静地与司华对视着,脸上的表情看不出是怨还是恨,只是一片漠然。风大了,悠散落的长发在风中轻舞着,遮住了他迷离的眼眸。
司华的嘴唇轻轻地颤动着,可是,那个在心中念了千百遍的名字,此际,却怎么也叫不出口。
风声。
雨声。
还有……心跳的声音。
时间的流动似乎凝滞了。
“砰”地一声,窗子又被风吹得合上了,隔断了司华的视线。
看不见悠了。司华知道他应该挪动脚步,可是,他却不知道是要走进屋去,还是要离开这里,所以,他只能这样站着、等着……
天方露出了一丝曙光。
风雨依旧,风雨中的人也依旧。
一夜无眠,卧听夜阑风雨声,恍如一支永恒而单调的曲子,敲打着。
窗户被风吹得“吱吱呀呀”地响,虽然没有抬头望去,但是悠知道,那个人一直守在窗外。
那个人?是谁?曾经恨过、曾经怨过的人。曾经?多久?三年,一千个日,一千个夜。寂寞的时空像沙,一点一点地撒在往昔的伤痕上,久了,都已经看不见那伤了,纵然,知道它依旧存在。
还恨吗?还恨吗?还恨吗?
盘腿坐在琴案前,手指抚过琴弦。瑶琴生尘,弦未断,心事又有谁听?轻轻捻起一根琴弦,一挑,“呀”地一声闷音,尘烟轻扬如雾,细细蒙蒙,拢在指尖,随着袅袅的余音,渐渐消散。
吃力地抬起右手按在琴上。手已残了,即使略微能动,也无法奏出曾经有过的旷世之音。笨拙地弹奏着,一丝一弦,一音一颤,生涩的琴音低沉而暗哑,凌乱不成调。无意义、无休止地弹奏着……
窗外。
司华一动不动地立在雨中,痴痴地聆听着。
什么也听不见了,除了那一天一地的雨,除了那一天一地的琴。天哭的声音,悄悄地落在凄冷的风中,空旷地飘零。雨丝在颤,淡得像水一样的忧伤。琴弦在颤,浓得像血一样的惆怅。
下着雨,白昼染着夜的阴影,天总是阴的,灰蒙蒙地一片。
看着雨落,听着琴起,想着抚琴的人,时间就这样“淅淅沥沥”地从身边流过……
天又黑了。
思念的一千个日,思念的一千个夜,这是第一千零一个日,第一千零一个夜。
一把纸伞从背后伸来,遮住了司华。司华缓缓地转过身,看见了妍夕满是泪痕的脸庞。
“陛下,雨这么大,请您回去吧!”妍夕哽咽着哀求道。
司华凝视着妍夕,悲伤地笑了,伸出手,温柔地拭去妍夕脸上的泪珠:“悠,你为什么要哭呢?别哭好不好?我不想,看见你流泪的样子。”
妍夕手一松,纸伞掉到了地上。她哭泣着伏到司华怀中:“陛下,我是妍夕啊!求您,求您看清楚我啊!”晶莹的泪与晶莹的雨混合在一起,浸湿了妍夕那美丽的容颜。
窗内,琴声嘎然而止。
第二十一章 ? 倾城
门外响起轻慢的脚步声,轻得像是怕惊动了什么,慢得像是被什么拖住了似的,但终究还是移到了门口,停住了。然后,就传来了那个仿佛熟悉而又陌生的声音,暗淡地,沙哑地:“悠,我可以进去吗?”
原来,这就是司华的声音,真遥远啊,远得他都快记不清了。悠木然低下头,挑起一绺发丝,在指尖无意识地缠绕着。
“悠,我可以见你吗?”
可以吗?这种事情并不是他所能够决定的,为什么要问他呢?悠恍若未闻。
门还是被推开,司华迟疑着踏入。
幽幽的香息在冰冷的空气里飘然浮动着,阴阴的光线从垂帘的间隙中透过,落在窗边凋零的剪秋罗上。
司华坐到床边,缓缓地、缓缓地捧起了悠的脸,用热得快要燃烧起来的目光凝视着悠:“我知道不应该再见你的……我还是这么傻,知道不应该做的事情却又要去做。”
悠迎上司华的目光,那片忧伤的深蓝色让他微微一窒,他垂下了眼帘。
司华温柔地将悠冰冷的身躯拥入怀中,抚摸着他的发丝。青丝染上白烟,乌泽不再,那丝丝缕缕的灰白憔悴就像残冬的枯叶。
“已经过了很久了吧。你看,你的头发都白了。”司华贴在悠的耳边低低地道。
司华的气息拂在耳边,还是那么炙热,只有这一点,鲜明地刻在了记忆中,炙热的气息。悠幽幽地叹了一口气:“我已经老了,很早以前就已经老了。”
“谁说你老?那人一定是个瞎子,不,就连瞎子也看得出来,我的悠是世界上最美的人。”
“我……丑死了。”悠捂着胸口,忍不住又咳了起来,吐出了一口鲜血,溅到了司华的衣襟上。
司华大惊,惨白着脸扶住了悠:“悠!悠你怎么了?”
悠伏在司华的肩头,喘息着,却说不出话来,鲜血从他的嘴角不断地溢出。
“我马上就叫御医,悠,你忍着点。”
“不……”悠咳着,却勉强拉住了司华的手,“不要叫……”
“悠……”司华不知所措,只能紧紧地抱住悠。
悠缓过了一口气:“你不要叫别人来吵我,我只想安安静静地待着。大夫每天都有来,药也每天都有吃,没有用的,聊以自慰罢了。我已病入膏肓,非人力所能挽,你不必再费心了。”
司华怔怔地看了悠半晌,握紧了悠的手:“说到底,还是我害了你。你,不会就这样离开我吧?”
悠有些恍惚地笑了:“生死由命。早走、晚走,还不都是一样。”
“不,不一样。”司华摇着头,“你多陪我一天,我就能多爱你一天。悠,我该怎么补偿你呢?你想要什么?你说,我什么都可以给你。”
“我……想要什么?”悠呆呆地想了很久,“我、我想回家。”
司华的脸色微微一变:“这就是你的家啊,你还想回哪里?”
悠抬眼望向窗外,喃喃地道:“我想回妈妈的故乡,可是那里太冷了……我、我想回……朱雀国,对了,有人……炎雷还在等我回去呢。”
“不要在我面前提起那个男人的名字。”司华痛苦地道,“悠,难道你忘了吗?你发过誓会一生一世留在我的身边的。”
“我发过什么誓?我……已经忘了。我想回去,回到从前,回到没有遇见过你的日子……”
朱雀国在哪里?炎雷是谁?这些都已经不重要了,当爱也没有,当恨也没有的时候,他所能够拥有的,就只有梦中的回忆,至少,回忆里曾经有阳光存在过。
“你没有从前,悠”,司华的目光转为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