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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一个不要沾亲带故的人,这样遗传给下一代的几率也少一些。”她顿了顿,“这不是个光彩的事,我们都瞒着,怕别人看轻我们。”
手指像是触电般地轻搐,泪水模糊了视线,我看不到别人的表情,心跳一声比一声平缓,仿佛被冰雪凝结。我从阿姨的话语中听到了许多我过去不知道,也觉得不可思议的事情。阿姨仿佛对生死看得很淡,像是交代后事一样把我爸招过去:“老希,我虽有三个儿子,可老大老二在外边,公司也只有平凡能够继承,你不能和我争,你的继承人你自己找,不许打我儿子的主意。”
我爸的声音也变了音:“你说太话了,你别说了行不行。”
“你得答应我。”阿姨看着我爸的眼神很坚定。
我的余光看见我爸颓然地低下了头,望着眼前这个照顾了我将近十年的女人,我脑子里什么想法都没有,只想着,只要阿姨能好起来,要我怎么样都可以。
作者有话要说:TT教学检查木有抽到我,啊哈哈,真高兴!但是一想到周五12点还有好多字没码我就不高兴。
47、合欢
阿姨在我们家这么多年,我从未见过她和我爸爸吵过架;我也从未和她红过脸。在我心里;她早就是我的家人。她还说过以后帮我带孩子的话,可如今……
一时之间;我没法接受很多事。
房里空气太沉闷了;有一种淡淡的死亡气息弥漫在期中。我起身慢慢地退了出来。我完全没有方向感,低着头随意走着。生命有时太脆弱了;在生死面前,我们都太渺小。我的手伸入口袋;触到方才买的电影票随意丢入了垃圾桶。
在楼梯的转弯口不小心碰上一个穿着白色袍子的人;我头也没抬;轻轻说了一声抱歉。擦身而过之间;那人却拽住我的胳膊;声音带着关切:“怎么了?”
我回头望他,对上一双桃花眼,恍恍惚惚,片刻才反应过来,是刘靖骋。太久没见到他,我几乎都忘记他也是这家医院的医生。他的双手按在我的肩膀上:“怎么哭了?谁欺负你了?”
“不用你管。”
他苦笑:“就当做是朋友之间的关心也不行?”
我心情不好,压根不想跟他说话,径自往下走。他快步跟在我身后:“有什么事,你可以告诉我,或许我可以帮得上你的忙。”
我皱起眉,有些不耐烦:“告诉你有什么用,你以为你是救世主了么?癌症晚期,你能治?”
他沉吟片刻:“这要看具体情况,你可以跟我说说,我认识许多这方面的权威医生,或许能够帮到你。现在科技这么发达,什么病都是有治疗方法的,你要放宽心。”
我顿住脚步,望向他,与他大致讲了讲阿姨这方面的事,心里燃起希望,是啊,现在科技那么发达,有什么病是治不了的。
我离开时,刘靖骋还准备跟着我,我道:“我心情不好,我一个人静一静。”
我一个人坐在医院下面的长凳上,直至季平凡给我打来电话,问我在哪儿,他找到我时,天色已经全暗了,外边有些冷,我抱着双臂直哆嗦。他朝我走来,身影在黑暗中显得隐隐绰绰,他站在我不远的地方,我看着他,他看着我,明明离得那么近,却感觉很远。他试探地叫了我一声:“悦悦。”
“三哥。”我清晰地叫他,声音淡淡的。
他低低地叹了一口气,上前来牵我的手,像是领回了迷路的小孩。他带着我出去,路上什么话都没有说,天空也是黑暗暗的,除了月光淡淡,一颗星星也无。我们慢慢地走着,还是我先开了口:“我真的很后悔那天跟他们吵架。”
“我也很后悔。”
“其实阿姨待你很好,只不过你一直不在身边,你们之间有些隔阂罢了。每次阿姨骂二哥时,我知道你很不高兴。”
“我也是一时急了。”
“阿姨待我也很好,比我亲妈还亲。”
“嗯。”
“你看,无论什么在生命面前都不值一提。所以我不想她半点不高兴。平凡,我们还是别做她不高兴的事儿吧。”
季平凡的脚步一滞,把我抱在怀里,下巴顶在我的头顶上,声音哑哑的:“悦悦,你又想跟我分手是不是,你不要我了是不是。”
“我现在心里很难过很难过,我都不知道怎么办。”我紧紧地抱住他,把脸埋在他的胸前,用力地呼吸,用力地嗅着他的味道,“为什么会这样?”
我问了一个我们都没法回答的问题,可我还是这样一遍一遍地问自己,为什么。
季平凡沉默了很久:“我们都搬回来吧。”
“好。”
~~
刘靖骋推荐了好多名医,可我们劝服不了阿姨做手术,一提做手术,她不吃饭也不喝水。她从来都没有这样倔强过,甚至会生气:“我不是不坚强,可我真的不想做手术,我的身体我清楚,你们让我有尊严的走行不行?你们不是我,不知道一次又一次的化疗有多痛苦,我受不了,你们尊重我的心愿好不好?”
阿姨说话时总是温温柔柔的,极少这样,像个小孩子一般耍赖。大哥二哥从国外匆匆忙忙地赶回来,阿姨生病这个消息与他们来说也是晴天霹雳。两个长相几近相同的人,苍白着脸,一左一右地坐在阿姨的两侧,声音变了调:“妈,你马上跟我们出国吧,国外的医术比这里更发达。”
最终连他们俩也被阿姨说服。
“年轻时,我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事业上,为了让你们生活得比别人好。如今,你们都长大了,不用让我操心了,就带着我去散散心吧,年纪大了,都不知道怎么玩了。”癌细胞吞噬着阿姨的身体,她越来越虚弱了,可她每天都坚持化上美美的妆容跟我们出去玩,吃点心,看电影,买衣服,我看着她日渐消瘦的身体,眼泪默默地往心里流。
我爸开始为阿姨准备后事,选墓地、买衣服,说是这样或许可以冲喜,他还天真地跟我说:“你阿姨心态这么好,像个乐天派,或许病自然就好了也说不定,这是医学奇迹。”我想笑话他,可我真的笑不出来,我说:“有可能,如果这样就好了。”
我们每做一件事,我就感觉到爸爸的头发白了几条。我至今还不敢相信阿姨生病的事,自那日起,我多次在梦里梦见这不过是一场梦。我们这样准备着,却在提醒着我这是事实,我们被逼着认知,被逼着习惯,阿姨快要不行了。
之前,大家都忙着自己的工作,阿姨身体不好在家养病常常都是一人。如今,众星拱月,我们每个人都放下手中的事陪她玩,陪她乐,每个人都在佯装着笑脸。
我爸私底下痛心地和我说:“悦悦,我和你阿姨这么多年总是聚少离多,我挺对不起她的。她是个女强人,公司里一大堆的事,常常满世界飞,有什么不舒服也随随便便地熬过去。如果我能多关心她一点,也不会变成如今这个样子。你阿姨上次做手术,我看着她那么难受,真恨不得替她受着。”
我记得那年我回来,阿姨那一头美丽的卷发都没有了,而是换了短短的头发,当时她还笑着跟我说要换一个新发型。我抬起头,看见不远处,阿姨正在和她三个儿子一起准备野餐的东西。恍惚之间,时光倒流,我在脑海里想像着一个年轻的母亲带着三个可爱的儿子,脸上带着慈爱。今日,她起了大早,做了不少拿手好菜。
阿姨一边摆放着一边说着什么,忽然之间抬起头,对上我的眼。她眼中昔日里的光彩淡了许多,她朝我招了招手:“悦悦,开饭了。”
“好。”我笑着朝她跑过去。
有些人,见一面就少一面,处一天就少一天,三个月后,阿姨根本起不了床,只能靠特效药来维持生活,一张脸憔悴得不像样子,脸上深深地凹陷进去,肉都见不到了。她走的那天,她精神仿佛好了很多,让我爸叫来好多人来,她说她喜欢热热闹闹的,不想整日见到我们这几张哭丧着的脸。
二哥坐在阿姨的床单,低垂着脸,唇边绽放了僵硬的笑容:“妈,我哪里有哭丧着脸啊,我只是想我还没娶媳妇儿呢。”
“你啊,别想不开……那件事都过去那么多年了,真的和你没关系。你啊,早就要定下来了。老大,你最让妈省心,你媳妇怀了孕,我的事你也别告诉她,等你们孩子出生,到时候你拍个照片带到给妈看。”
“是。”
阿姨又拉着季平凡的手,先前保养得很好的那双手已形如枯槁:“平凡,你最让妈不放心,你有什么话总是憋在心里,以后妈不在了你要好好照顾自己。妈跟你小舅舅说好了,让他想办法把你的户口迁到他名下去,这样对你和悦悦好。之前我是想不开,现在才觉得你从来没跟我要过什么,我要是不答应你,我走都走得不安心。”
季平凡哭得很伤心:“妈……”
阿姨看向我,声音低低的:“你们为了让我开心,都很久没说过话了吧。可你们不开心,我心里也愧疚。没有什么比快乐更重要,我到现在才想开。”
我们一个个地说着话,后来只是无声地看着我爸,干涸的眼睛这才慢慢流下泪来:“老希,这些年因为你,我过得很好,你对我很好,谢谢你。”
阿姨和我爸又单独地说了会话,我们站在门外,她似是交代了很多事。阿姨走的时候,房间里沉默了片刻,接着就是一片哭声,悲恸的情绪漂浮在半空中,原来有些人,不是想留就留得住的。
我们哭得泣不成声,连最后的理智都丧失了。
作者有话要说:我注定要被关小黑屋子了么,还有四千字,我写不出来啊啊,杀了我吧!
48、合欢
后事是提前准备的,可一时还是有些措手不及;主要是情感这关过不了。我爸一个人坐在角落里;似丢了魂,眼神无神、空洞。幸好小叔公;还有一些亲戚都来帮忙;才很快就把灵堂摆好。我爸静静地坐了一天,这才清醒过来;该怎么做就怎么做,我想这几个月的煎熬;他心里也提前准备好了;就像我;至少能够接受这是个事实。
接下去的这几日;我们一家都忙得团团转;我每天都过得恍恍惚惚的,鼻尖是香火的味道,耳边喧闹一片。
终于得了一会空,我坐在圆桌旁边发呆,季平凡端了一碗玉米粥给我。这段子日子,我并没有什么胃口,也吃不下去,我朝他摇了摇头:“我不想吃。”
“你以为你是铁打的?”季平凡说了我一句,又软了声音把碗推到我面前,“乖,总要吃一些,最近瘦的下巴上都没有肉了。”
“好。”我怕他担心,还是接了过来。粥熬得很香,底层还放了一些瘦肉细末,我勉强吃了半碗,突然觉得反胃,去厕所里吐了个干净,吐完之后,我觉得难受极了。三哥忙跟了进来,用被子盛了一杯清水给我漱口,紧张地问我:“怎么了,不舒服?”
“可能是这几天胃不太好吧,没事的。”我漱了口,“外边还有好些事情要忙,我们出去吧。”
我们才出去,就见到刘靖骋和几个高中同学送了花圈来,他们还没开口说话,季平凡就下意识地就挡在我面前,朝他们打了个招呼,随即转身对我道:“悦悦,你不舒服,你先去睡会儿。”
看到刘靖骋的眼神落在我身上,想与我说些什么,我说了句“好”就退场了,远远地听到身后他们在说:“原来希悦是你妹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