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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刚刚跟他嘻皮笑脸地套过交情,那如果有人冲进来找他拼命你一定要帮他,是么?”
“临场不能退是你教我的……”
“是,是我交你的。但你可以在事发前躲出去。陈加下午把三边的快手砍了,快手在医院里,他的朋友正在码人,很快就会来找陈加算帐。大家没事都往这里跑,三边的人头一个地儿就得来这里。所以,我们该走了。”
王耀宾还在犹豫,如果他去告诉陈加这件事,陈加一定很感激他。萧重知道他在想什么:“别做那事,快手会查出是谁给陈加报信的。三边人很多,我们可就四个人。”
同他们一起的两个朋友站起身:“走吧耀宾,萧哥说得对。”
王耀宾只好很不情愿地跟着他们向外走。舞厅的门前一阵骚乱,七八个人闯进来。
萧重想把王耀宾挡住,但已经来不急。一个人指着王耀宾叫:“那是陈加的朋友!”
那些人的目光都集中在王耀宾的身上,王耀宾觉得大脑一片空白,怔在当场。萧重一把从他怀里抽出钢筋,随手捅在最近的那人的身上,拉起王耀宾向西角一张布置典雅美观的空坐跑去。那伙人来不急找陈加,全都追过来。陈加等听到了叫声也亮出家伙向这里跳。跑到空位边,萧重回过头用钢筋从容地在一个相貌剽悍的家伙的手臂上不轻不重地划出一个口子。那人手中的军刺摔在地上。他果然是个干将,随手抄起桌边的椅子向萧重砸去。萧重闪在一边轻声地说:“那是五哥的椅子。”
瞬间,所有激动的,跳跃的身影都静止住了。拎椅子的人怔怔地瞧着自己手中的临时武器,似乎怎么也不能相信自己竟然能将这把椅子举过头顶四处轮。五哥的椅子怎么会这么轻?他突然觉得这把椅子变得很重连将它放回原地都是不可能的事。跟他同来的人慢慢地从他身边离去,满脸不认识这个人的表情。萧重将钢筋放回王耀宾的怀里,拉着他穿过这些人汇合了本在拼斗,却突然没了对手的两个兄弟走出舞厅。陈加领着他的人匆匆地追出来要请他们喝酒。萧重很清楚那是为了离开跟五哥这人有任何牵连的是非之地。
陈加对萧重的兴趣很高,他没话找话地跟萧重聊着。王耀宾觉得有些无聊,但他没有离开这群人的想法。他刚受到惊吓,现在急需一群人为他壮胆。而且陈加问的问题恰恰也是他想知道的。
“五哥叫什么名字?”陈加把自己知道的所有客气和赞美的话都说了两边之后才开始发问。
萧重摇头:“我不知道。”
“开玩笑,萧哥,您一定认识他。”
萧重笑了,这个城市里的人可能都听说过五哥,但认识他的人却怕还不到一百个:“像我们这种人根本就不配认识五哥。我知道他很年轻,但真不知道他叫什么。”
“他多大?”
“具体多大我也不清楚,但四哥今年才二十二岁,我听别人说五哥要比四哥小好几岁,那就是不到二十吧?”
陈加等都听说五哥今年已经快三十了,但萧重说的话怕是比别人更可靠些。于是,陈加拉着萧重他们走进一家小吃店。
※ ※ ※
那一年的九月,蓝蓝的天上飘着几朵淡白色的云。铁翼背着一个洗得发白的书包走进新区中学的校门。记得刚开学时,大哥劝他买个新的,但他认为意苦思甜毕竟是件考验人修行的一种重要方式,于是就没接受那个建议。记得当时那哥几个满脸都是宽容的笑意,甚至连父亲都不以为然地摇头。想到这里,铁翼忍不住对自己的处境忿忿不平起来,一个月之前,他铁某人也是金戈铁马的人物,可二哥认为他近年来过于嚣张,便运用种种卑鄙龌龊的手段将他发配到遥远的新区来。在铁翼从小到大十七年漫长的生命旅程中,他就从没跨入过什么新开发地段。这里他一个人都不认识,同时,二哥自然也希望没人认识他。铁翼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但既然家里人都表示同意了,他也无法反对。
这种痛苦的情绪伴随着他爬上二楼来到教室门前,他才用力地甩甩乱蓬蓬堆在头顶的黑发,让它们看上去就像早起后梳过似的,然后走进教室,一路上跟渐渐熟悉的同学打着招呼走到自己的座位上坐下。他前面的安润杰是个长得很像日本岛上那些一百万个里就能挑出一个的,浓眉大眼,常上电影的英俊男子。这时安润杰便从上衣口袋里摸出一把小梳子在头上拔拉几下,并潇洒地一甩,把挡在眼前的长发甩到右耳边,再用手仔细地压好,而后转过身对满脸痛苦之态的铁翼说:“你瞧你,满脑瓜子乱草,多影响市容?”说着,他把梳子递了过去。在他看来,这个成天穿一身藏蓝色,破了边,但洗得很干净的运动服的少年是那种家境不好,但既好学又上进的那类人。虽然他没看出铁翼学习时有多么的用功,但电视、电影里的好学生都是这一身打扮。
铁翼第一个念头就是把这个叫安润杰的小子揪过来狠打一顿。但他不能这样做,这里是教室,学知识的地方,应该表现得既文明又礼貌。这是三哥在开学前教他的。他没理安润杰,低头去读书。
“嘿,老铁,我知道你是个好学生,但你不能死啃书本,现在是新时代,你要多学点别的。”
铁翼的鼻子有些发酸,两年以来,这还是头一次有人说他是好学生。所以,虽然他明知道自己绝非什么善良之辈,脸上还是洋溢出友好的笑容:“你到底想说什么事?”
“你真聪明,知道我有事找你。最近学校庆十一征文,老师让我收集作品,别一听这事你就低头,画和书法也行。你总能整点什么吧?”
“我是能整点什么,打麻将,喝酒,泡妞。用得上么?”
安润杰根本就不相信他会那些只有现代青年才会的东西,这土豹子要会那些,他安润杰就是迟志强了。但他发现铁翼的眼中有着咄咄逼人的气焰,只好把溜到嘴边的话收回去。
“转过去看黑板,社会主义国家里劳动是人民第一需要。学生的工作就是学习,工作就是劳动。不要对乱七八糟的事情感兴趣。”铁翼边信口胡说边低下头去。
安润杰并没有十分听话地转过头去学习,二是极为神秘地眨眨眼,四下望望,才压低声音问:“会写诗么?”
铁翼木然。他直盯盯地望着安润杰。因为安润杰说话的神态像极了那些在大街上缝人就问:“换不换国库券?”的老太太。
过了一分多钟铁翼才缓过神来:“诗?您是说,七绝,五绝还是,还是词或律?”
安润杰的脸涨得通红,吱吱呜呜了半天,说不出话来。铁翼恍然大悟:“噢,你是指什么什么那个,朦朦朦胧体还有什么什么流,是吧?”
“嘿嘿,意识流。也不算什么诗,写着玩。”
“不会,”铁翼的头摇得像拨郎鼓,“根本不会。我今年才十七,那里懂那么高深的东西?你有病是不是?还学人家音诗弄画,长的到像个学者,不过你有那脑袋么?”
“你怎么能这么讲?”铁翼的同桌田素不满起来,“这是爱好,难道只有唐朝人和宋朝人才会写诗?他们早死了!你爱好唐诗宋词,找他们去好了。”
铁翼眨了眨一双无辜的大眼,二哥教导过他,永远别同女孩子吵架。你可以扒下她们的裤子打一顿,那也比同女孩子吵架的男人可爱得多。铁翼思索很久,找不到打田素的理由,于是就闭上嘴巴。田素见到他低头看书一脸理亏的样子,便自豪地“哼”了一声:“安润杰,什么庆十一征文?”
安润杰见自己找到了听众,便指手划脚地谈起学校例行的庆十一征文大型思想品德教育计划。
铁翼没听他在讲什么,而是陷入了沉思。八月的一天,他闷在屋子里打电子游戏,一直把魂斗罗打到了第六局,而他还有四个人可用。他满怀信心地想攻克到最后一关,陆仁却上楼来叫他吃饭。铁翼爆跳起来,认为陆仁纯粹是喝多了五粮液在跟他找茬。但他没要同陆仁决斗,因为他知道自己不是陆仁的对手。在陆仁的再三坚持下,他暂停了游戏机走到宽敞的饭厅中。父亲,大哥他们都已坐在桌边,使铁翼奇怪的是他们居然都没有开始吃饭,而是坐在那里等自己。铁翼觉得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于是收起破落地主家庭少爷的作风悄悄地坐下去。
杨坤为老爷子点燃一根粗大的雪茄,再为自己点上支登喜路,转头望像铁翼。于是二哥白启,三哥刘善,四哥花连都点上自己的烟喷吐起来。铁翼见到所有的人都在看自己,于是用手挥开飘过来的烟雾咳嗽起来。
“别把自己表现得那么善良,我知道你会抽烟。”花连看不惯他的装腔作势,开口嘲讽。
“哈,你知道,很好。那我可以抽烟么?你们用这种眼光看我,我很紧张。”
白启弹掉烟灰:“你很紧张?考试的时侯你什么都不会怎么也没见你紧张?七科七百分你加一起考二百三十六分,你还知道什么叫紧张?”
铁翼为自己倒上杯啤酒没做声。
杨坤叹出一口气:“老五,你最近很风光嘛,行侠仗义的足迹遍布全市的每一条胡同,五哥的大名响彻云霄。这地界儿即使没人听说过‘五哥’两个字,也一定知道有个叫‘大流氓’的人。多少三四十岁的老江湖也都怕你三分。各大游乐场所都有五哥您的包位,甚至你从没去过的一些地方。家里为这个每年支付十八万元钱。为了不让你对此有所愧疚,我让位给你,让你掌管凤院的安全,调节各路朋友之间的纠纷,帮帮家里,干干活,挣点面子钱。可六月份的统计数字表明我们这座城市的犯罪率高居全国之首。你考试却考出个二百三十六分,跟倒数第二的平均分差出二十多分。平均分,过分了点儿吧?”
铁翼抬头直视杨坤的双眼:“你这是什么意思,大哥?在市里给我搞包位不是你的主意么?你今年赚的钱一百个十八万也有了,嫌我花得多是么?我又怎么了,我又怎么了?!接你的位置是我的主意么?不是你说你忙,照顾不全,你是我大哥,我又能说什么?而且哪次处理问题不是你们决定?我说话算么?让挨打的人住嘴,让打人的人陪钱还整出什么包赔公价,只要有钱,削死了都没事。我又不是市长,全市犯罪率全国第一干我屁事?学习不好,学习不好是我原意么?从小学到初一,七年,七年十四次考试里我有一次,哪怕一次没拿过第一回家么?七年里我拿过八十多个奖章你们夸过我么?谁鼓励过我哪怕一次?从我不学习之后你们到是有说有笑,这个教我放枪那个教我搏斗,四哥还交我泡妞。好啊,你们都是好人,全家就我一坏蛋,要把我扫地出门是么?等我打完魂斗罗再说。”
三哥刘善掐灭香烟:“这个,问题么,老五,这个问题我说过你不下一百次了。慌什么?年轻人要稳重一步一个脚印踏踏实实地做人嘛,不要着急不要慌张更不要生气上火。当然,啊,他们是有不可推卸的责任的。俗话说得好,这个上梁不正下梁歪。你大哥哪,成天就知道赚钱,二哥哪,成天光知道打架。尤其是这个老四,就勾引小姑娘这么一个绝技,你是他唯一的弟弟他不教你教谁?他们要都像我这样,是不是?把改革大业放在心上,把社会主义道德深深地印到脑海里,你也不至于落到今天这个粪堆上。你还年轻,走错了路,是难免的,孔子还说哪,人熟能无过,贵在改之。是不是?他们希望给你一个当头棒喝,但对一个野蛮成性的流氓带头分子来说,这种教育方法有着原则性的错误。尤其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