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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多久,而太子即将登基朝廷也急需要人材的份上宽大处置!总而言之,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如果阁老出事,他们一样逃不了,既如此,为什么不把他们都拉过来分担呢?”
“可是即使分担他们也是我的门生!”季振元敲着桌面,烦恼地道:“在皇上和太子眼里。这依然是一个以我为首的团体,说不定还会治我个结党之罪!”
左必之沉默半晌,垂首道:“如果阁老担心的是结党的事,那么,阁老手上不是有个谢荣么?在下以为。有谢荣一个就够了。”
谢荣?
季振元抬起头。
“不错,谢荣。”左必之点头,“谢荣是阁老的得意门生,入仕途也有这么多年了,何况他贪权这是大伙都看在眼里的,他若不贪权,当初就不会牺牲自己女儿的闺誉而委曲求全。也不会同意皇上把他的女儿以平妻身份嫁出去,阁老以为,皇上心中就没数吗?除了谢荣,别人还真当不起这个担子!”
季振元听完这席话,陡然冷静下来。
谢荣是他最得力的猛将,是他的心腹。他的智囊,也是他栽培的接班人,谢荣也的确野心勃勃,对权欲如饥似渴,他掌权不过几年。拿钱买郭奉的命这件事兴许跟他没关系,可与漕帮勾结牟利这事——他掌权不久,但跟随在他手下时间却不短了,这事加在他的头上,也不是套不上去。
谢荣是谢府继室所出,与嫡房关系极坏,甚至发展到意欲劫持谢琬要挟殷昱并杀人灭口的地步,若以这点来说明他对拥有整座谢府所有家财的渴望,以及解释通过手上权利来填充自己私欲的动机,也是成立的。
而漕帮的人皆不知七先生真面目,只要漕帮一口咬定谢荣就是七先生,或者说,让他们一口咬定谢荣就是与他们勾结的人,等他罪责轻了,自然也会想办法替漕帮申诉,如此一来,他们不会不同意的。
只要跟漕帮勾结,联合牟利的事情由谢荣顶了下来,那他起码也由死罪变成了活罪……
“此事确实能容细想。不过,谢荣会答应吗?”
想到此处,季振元又不由皱起眉来。谢荣心思缜密,他掌管刑部深知律法,知道这件案子于他来说也不过削官降职的罪责而已,可是若替他担了这罪名,那砍头的罪就逃不掉了!若是明说,谢荣绝不可能会这么做。
“此事事关重大,又岂能他答不答应?”左必之说道,“阁老栽培他这么些年,不就是为的能当大用么?大家都知道他在阁老心目中的份量,如今到了这个时候,换成别的人外人也不会相信。阁老也不须明言告诉他,只须这般……”
说到末尾,左必之上前与之耳语起来。
季振元听完之后,沉吟了足了半晌才几不可见的点了点头:“事已至此,也只能从权了!”
谢荣从季府回到家中,也是在书房里独坐了许久才渐渐稳下心神。
如果说今儿早上皇帝接连下发的几道旨意还能称作是鸣雷的话,那么方才在季府里,如同神兵天降的殷昱就完全证实等待着他们的是场暴风雨了!
殷昱他们到来前,完全没有任何征兆,但他却又在他们即将动手毁灭证据之前及时赶到,而且动作那般迅速敏捷,事后又半点也不拖泥带水,可见是早就准备好在那等他们的!
既然殷昱他们能够如此准确的出手,那么,他们还有能逃得掉的机会么?
都说富贵险中求,求到了是富贵,求不到便成了灭顶之灾,这些日子他不是没有反省,而思前想后,他们唯一的失策便是在于错估了皇帝对这案子的重视程度,诚然,也低估了殷昱对皇帝的了解。
这件事本来万无一失,眼看着过不多久殷曜可以荣登太孙之位,而他也可以水涨船高成为东宫近臣,可这一切却都毁在废太孙的手里了!他忽然觉得有些讽刺。他自诩这次算无遗策,可到底没算得过人家祖孙俩的默契。
而他居然连挟持谢琬作为要挟翻盘的筹码,也成了泡影。
试想,这案子曝光之后,只要招出七先生,季振元肯定逃不掉满门抄斩的命运,他和他一帮门生也会逃不过削官或发配的可能,可是不管是削官还是发配,难道他就要乖乖地接受这番结果吗?
他不过是个帮凶,是个从犯,他奋斗了这么多年,爬到如今这样的位置,不是为了在半山腰狠狠地摔一跤的!他还没有位极人臣,还没有权倾天下,怎么能就这样被绊倒在半路?
说服气,是不可能的。他已经牺牲了那么多,黄氏,谢葳,谢棋,可他还什么都没有享受到。
削官发配,虽然也有再重新起用的可能,可是皇帝已经老了,说不定没多久便要驾崩,而殷昱这次立下大功,且不说太孙之位会不会重属于他,起码他的地位是不能与原先同日而语了。太子立场未明,可他陷害过殷昱,还劫持过谢琬,到那个时候,太子也不会起用他。而殷昱和谢琬会放过他吗?
不可能!他们不会放过他的。
他不想降职削官,更不想就此送命!
他怎么能不明不白地就以这样的失败告终?
既然不能倒,那他就得想办法保命,眼下,又还能有什么法子可以使他逃脱这场灾难呢?像季振元说的那样,寄希望于漕帮么?
“老爷,刚才郭府派人来传话,说是郭大人黄昏的时候在码头被扣押起来了!漕帮总舵已经被护国公率领着几千人包围,漕帮总舵主与积水潭分舵主相偕逃脱,如今护国公正在命令人手四面围捕!”
正在迷茫之时,庞鑫突然快步走进来禀道,也许是也感受到了这股逼压得人近乎窒息的紧张,他的声音都在发颤,而脸色也有些灰白。
郭兴被捉住了,漕帮被围堵了,原来护国公一早率兵出京是去码头!
他们还有什么办法可想?已经是绝路了!
“老爷,我们怎么办?”庞鑫咽了口唾沫,眼珠子瞪得滚圆。
谢荣手足也在发冷,怎么办?
他扶着桌案,目光扫到桌上堆叠起来的公文,忽然想起季振元是让他回来销毁证据的,于是陡然打了个激灵,快步走向书架,一面开着机关,一面吩咐道:“快去拿个火盆来!”
虽然殷昱不见得会来封他的书房,可是皇上下旨捉拿他们是迟早的事,他得赶在他们来临之前尽快行动!即使季振元已经走投无路,他也要把自己这边的罪证销毁!
可是当庞鑫拿来火盆,他也取出叠文书来在手准备点火之时,却又忽然停住了。
他手掌刑部数年,接手过的重案要案无数,深知有些事情不能鲁莽……
正文、316 圈套
随着护国公与魏彬的无缝配合,两日一夜的时间,漕帮和码头全部都被控制下来,漕帮里头临时抽人暂代了帮务,漕帮两位涉案的重大案犯总舵主曹安和分舵主佟汾在逃,护国公府小世子霍英已经亲自率人追赶。
魏彬和靳永于最快的时间里抽人组建了审案队伍,殷昱搜集到的人证物证全都被带去做了归纳清理。当日夜里传来的消息,郭家人全部招认供词属实,并且拿出了一份季振元亲笔书写至关重要的信件。
信件内容是季振元开下二十万两银子的私产给郭奉,并且替他抹去多年前纵凶杀人一事的证据为条件,说服郭奉出面替罪之事。虽然未有季振元的私讫,但是举朝那么多能人,要判断出个笔迹不是难事。
现如今只等护国公捉到曹安和佟汾,判下季振元的罪行后便可立时将他捉拿归案。
季振元自然也知道了郭兴被捉的消息,这消息使得他心头更加如坠了磨盘一般沉甸了,如今唯一的好消息便是曹安他们已经逃脱,只要他们不归案便无法作证,他们无法作证,那他与漕帮合伙牟利的罪也就会无限期地拖下去。
皇帝兴许会等不及而将他收押,可是在这最重要的一个环节尚未定下之前,他是不会这么便宜他而杀了他的。而趁着曹安尚且未有下落,他也因此而争取到了更多的时间筹谋后事。
这几日早朝上都风平浪静。
皇帝不曾驳他的官,更不曾向他动手,十分沉得住气。
而他却有些沉不住气了,左必之的话时刻都回响在他的耳畔,日子越往后拖,他的机会也就越少,早朝后,他递话给谢荣,让他下了衙后到府上去。
日落时谢荣到了季府。只见门庭清静,并不像召集了许多人 前来人的样子。他在庑廊下站了站,才又走进季振元所在的摒涛院。
摒涛院里也设了间书房,很简陋的存在。只有左必之与季振元在内。(W//RS/HU)
进门时左必之看了他一眼,然后走过来垂首作拱。
谢荣回了一礼,冲书案后唤了声恩师,季振元站起来,和颜悦色地道:“来了?坐吧。”说着伸手请了他在一旁围椅上落坐。丫鬟们上了茶后,例行都退了下去,季振元这才又道:“那些信件什么的,都处理好了么?”
谢荣点点头,“都按恩师的吩咐,处理妥了。”
季振元点点头。然后拿出叠文书,走过来坐下道:“这里有本册子,你落个印,回头我好备档。”
季振元作为刑部的一把手,谢荣的顶头上司。经常也会有文书让他落印,他每次也都是不折不扣的落下。可是今日,当谢荣惯性地要解荷包取印时,他忽然一顿,又停住了。
他也说不上来是为什么,也许是连日来的坐立不安,也许是进门时看到的出乎想象的安静。也或许是多年来在仕途上练就的敏感度,他拿起这文书来,破天荒地打开看了看。
这是本帐册,约摸有两枚铜钱那么厚,里面分列了许多项,俱是金银铜钱等物。但是并没有署名也没有写明来历去处。
“这是什么帐目?”他问。
季振元捋须,左必之答道:“这是今年刑部没收来的资产造册,因为这次旧案重查,也怕皇上会临时起意查到刑部,咱们虽然不能再做什么改变。却也得防着万一。大人只需要盖上印戳,这东西归了档,也就不怕到时被皇上钻空子了。”
哪个衙门里头没点见不得人的事?刑部虽不比户部,但油水也还算丰厚,往年也都有这样的事,这笔帐做好了,朝廷查不出来,昧下的那些个自然就是几个人分了。谢荣虽然对这些黄白之物不大看重,但是也不便挡住别人发财,所以通常也就痛快盖了印。
但是这次的帐目不同,上面季振元还没盖印。
季振元没盖印,如何能轮到他先盖印?
他心里的疑团也就更重了。刑部贪墨之事与漕运那桩贪墨虽小巫见大巫,但是这个时候,谁会不留多个心眼儿呢?眼下个个都在忙着撇清自己,无论罪大罪小,他都再没有再往自己揽的道理。
然而说来话长,他这一停顿其实也就瞬间的工夫,他低头解了荷包看了看,说道:“来得不巧,印章落在府里,学生这就拿着帐本回去,盖好了再送过来。”
季振元和左必之闻言都有刹那的沉凝。但是很快,季振元点了头:“那我等着。”
谢荣拿着那帐薄,颌首退了出门。
季振元等他背影消失在拐角,凝眉自语道:“该不会有什么意外吧?”
左必之道:“这帐目他无从查起,这个时候,也不敢不从。若不然,他吃的亏会更大。”
季振元回头看向他,神情却没有丝毫轻松感:“他可不是一般人。”
左必之抿唇无语。
谢荣回到府里,在书房里拿着季振元那帐册看了半日,心里却是越发打起鼓来,这个时候季振元突然把这么本帐册没头没脑交给他盖章,要他想认为没问题都是不可能的了。
季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