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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连杀乞儿灭口都做不到,我们又还有什么法子可以弥补?”
“活捉这人的肯定不是殷昱的人!”谢荣沉默之后如此笃定地说道。“殷昱不可能分得出精力来管这个,此人要么是护国公,要么是谢琬!而且我肯定,应该是自打乞儿出京就已经被他们盯上了。所以我们才会一再失手。”
说到这里他又不由看着季振元:“七先生的人近来做事可不太靠谱了,郭家人没得手便罢,如今连个乞儿都拿不下来。”如果是他,必然在殷昱发配后的第一时间就先解决了乞儿。要救一个人很难,要杀一个人还不容易吗?
季振元负手道:“七先生行事之谨慎常人难及,如果不是有着这份谨慎,你以为码头那一回他走得掉?乞儿才做过证就立时死掉,这事不但皇帝会怀疑,护国公他们也会拿来大做文章,做戏得做全套,只是这一盘棋从一开始就歪了,这些也就成了马脚。”
如果这不是皇帝有意撒网布局,如果不是眼下还要顾忌着去殂击殷昱,七先生那边调几个人去杀乞儿不是轻而易举的事吗?可惜眼下他们偏偏已经调不出人来!
他负手望着窗外吐着闷气,心里的大石愈发沉重。
“如今局势太过于被动,再等下去只有束手就擒。不管这次添乱的人是谁,我们都得马上采取主动。谢棋这案子还在其次,主要还是如何防止殷昱阴谋得逞!若被他成功,我们简直连退路都没有了。”
当初说服郭奉的时候他与七先生同时在场,这点郭家人肯定心里有数,现在他们连串供的机会都没有,等待他的绝不是好下场——当然他在朝堂这么多年,根基不是一般的深厚,他最终也会有办法替自己申辩,可是终归如此一来,殷昱就成了朝廷的大功臣,他们再想陷害他一次,就绝不可能了!
谢荣默了默,说道:“学生倒是有个主意。”
季振元抬抬手让他说。
“劫持谢琬。”他盯着季振元,语气轻盈而清晰,眼里却有寒光掠过。
季振元怔了怔。
谢荣垂下眼眸,继续缓缓地道:“谢琬如今肚子里有着殷昱的孩子,殷昱就算不顾忌妻子也会顾忌孩子,何况,据我所知殷昱对谢琬十分在乎。只要我们擒了谢琬在手,不怕殷昱不听话。”
季振元沉吟道:“如果他不顾妻儿性命,执意要这么做呢?办成了这个案子他必然会受到重赏,到时候说不定皇上对他态度也会有所改变,他再换个妻子是很容易的事。”
谢荣道:“就算他罔顾谢琬母子的性命,以魏彬为首的那帮假道学又岂会容许他这么做?恩师,这是我们唯一的翻盘机会,我敢肯定殷昱会乖乖听话。就算谢琬母子还不够份量,我们不是还可以加上替他澄清谋杀之罪为条件么?我们眼下最重要的是能够拿捏住殷昱!”
捉住了谢琬就等于掐住了殷昱的喉脖!
殷昱如果不在乎谢琬,便不会冒着得罪皇帝的风险执意娶她为妻,更不会留下身边那么多高手守护她!更何况眼下她肚里还有个孩子,他就不信,有了谢琬在手,殷昱会不主动冒出来跟他们谈条件!
到了那个时候,所有的主动权就都掌握在他们手里了,就算不能保得毫发无损,也至少能够抽身而退,到时候任他们布下这天罗地网又有何用?到最后还不是会功亏一篑?
“谢琬如今不是正在府里待产么?殷府高手如林,她终日闭门不出,哪来的机会劫持她?”
季振元自然也认为这是个好主意,再也没有比挟持更快速更有效的法子了!可是谢琬也不是个善茬,她知道自己会有危险所以终日闭门不出,如今连护国公府和魏府都不去,他们哪里有什么机会去劫持她?再说了,要劫持她也还得有人手,可是七先生的人手几乎已经全部调去对付了殷昱!
想到这里,他的心情也不由得有些急切。
“总会有机会的!”谢荣唇角挑起丝冷意,目光也一点点阴黯下去,“她虽然谨慎,可是也有她意料不到的时候,虽然狡猾,也有她怀着身孕无法自救的时候。对付她,我们要的是出其不意!”
正文、308 异常
随着肚子一天天大,谢琬的身子也愈发沉重起来。
殷昱和骆骞他们同时失去消息的事情渐渐被一些必要的琐事掩盖过去,夏宁二位嬷嬷已经给孩子做好了各种小衣服小鞋子小抱被,有时候见着谢琬情绪还好的时候说说殷昱儿时的趣事,可是谢琬不忍听,因为越听就越想念,越听就越担心。
不过看看平哥儿如今越发长得像年画上的胖娃娃,又总是不免往好处想,如果殷昱已然遭遇不测,季振元和谢荣他们肯定是会大松一口气的,可从目前他们的举动看来,又十分不像。偏巧这种事又打听不出来,平白地折磨人。
这日魏夫人带着靳亭来串门,这是靳亭婚后头一回到府,谢琬少不得让人置了席面,隆重招待。魏夫人是特地带着靳亭过来陪她散心的,到了她上晌散步的时间,靳亭就扶着她进了后花园,在庑廊下一面说起婚事在魏家的一些事,一面埋怨起魏暹今儿去打猎居然不跟她们一块儿来。
靳亭是个聪明孩子,却没什么城府,也知道魏暹对谢琬与别人不同,不过对于她来说这没有什么,因为她也没有姐妹,也喜欢谢琬,何况她看得出来谢琬是真心祝福他们俩。所以埋怨到最后,她就说道:“再过几日就是七巧节,今年太太和嫂嫂们预备了很多花灯,还要拜月,琬姐姐也一块来吧。”
谢琬笑道:“我如今这么样,可去不了。”
靳亭伸手摸了摸她的肚子,然后眯眼笑道:“那倒也是,还是他要紧。我都迫不及待想抱他了。”
“急什么?你很快也会有的。”谢琬打趣道。
靳亭脸上红了红,然后转开话题道:“姐夫不在府,你也怪闷的,不如我回头让人送几盏花灯来,你在家点头热闹热闹。”说完转头看了下郁郁葱葱的园子,又道:“其实府里人也不少。可就是因为那个人不在,所以才觉得格外聊落吧?”
谢琬看着她,笑道:“倒被你一语中的。”
靳亭搂了搂她的肩膀,“一定会平安的。”
因为余氏和洪连珠都在。所以午宴倒是坐了满满一桌子,下晌抹了会儿牌,看外头太阳还烈,于是又留着吃了晚饭,到天擦黑时,魏夫人才叮嘱了玉雪几句,让有什么事就随时到府去递话儿,与靳亭出了门。
晚饭后谢琬依旧要上庑廊下散步,正由邢珠搀着进了后园门,吴兴忽然来道:“太太。魏家来人说,魏夫人的马车坏在了前面胡同口,请咱们派个车过去用用。”
“你派过去就是了,何须来问我?”谢琬交代道。想了想又补了句:“魏夫人他们没什么事吧?”
“人没事,来人说就是车轱辘坏了。”吴兴道。
谢琬点点头。示意他快些下去安排。
像魏家这样的人家,马车会坏在外头还是挺少见的,毕竟这些事情都有专人打理,马车在出门之前都会被仔细查看过,谢琬心头因此掠过一丝疑惑,但是这种事也说不准,马车用的多了。总有坏车的机率存在。
顺着园子逛了圈回来,屋里玉雪就已经点了香。到洪连珠房里逗了会平哥儿出来,秀姑忽然走进来道:“太太,吴兴是去送魏夫人了么?”
谢琬也不能确定是不是他亲自去送了,于是问:“怎么了?”
秀姑道:“他出去到如今还没回来。”
谢琬看了看天色,已经快戌时了。有这两个时辰的时间,上魏府来回三四趟就回来了,她心里也起了丝不安,但看着秀姑担忧的神色,她安抚道:“兴许是在魏府耽搁了。我让云宵去魏府催催。”说着她吩咐邢珠:“去交代云宵。”
秀姑这才放了心,上前来替代邢珠扶住她。
这里进屋洗漱完,才准备上床歇息,秀姑却又神色慌张地进了来,说道:“太太,云宵和吴兴都还没回来!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都没回来?”
谢琬也觉得事情反常了,一转眼这又过去了一个时辰,按说假如吴兴在魏府的话,有云宵去催,怎么着也该回来了,就算路上遇到了什么事,以云宵身为殷昱暗卫的身手,不是也该回来了吗?怎么会连他也失踪了呢?
她立即下了床,神色凝重地看着邢珠:“快去让罗矩武魁看看府里有没有什么异常,还少了什么人没有?”
邢珠也意识到事情的重要性,连忙唤了顾杏过来,转身下去。
谢琬拉着秀姑坐到榻上,说道:“不要急,兴许只是虚惊一场。”
秀姑白着脸点点头,起身拿了个软枕放在她腰后,又帮顾杏铺着床被。
谢琬望着门外,眉头皱起来。
屋里静默了会儿,邢珠就走了回来,说道:“奴婢随着武魁他们去看了看,还少六七个人,都是府里的武卫,都是今儿下晌失踪的,都是各种原因出后就不知道去向!”
谢琬心下一沉,不觉起了身。
一天之内这么多武卫全部失踪,这绝不会是偶然的了!而他们都是应敌经验非常丰富的护卫,是护国公世子当初从许多人里头千挑万选出来的精英,像上次廖卓在四叶胡同着了谢荣他们的道是非常少有的,他们在什么情况下会被绊住回不来呢?
“太太,要不要再派人去魏府看看?”邢珠声时也有些凝重了。
“不必。”谢琬摇头,“魏夫人肯定没出事,吴兴他们也肯定没在魏府里,这只是个幌子。再派人出去多半也回不来,——交代武魁他们,把前后院门全部守好,再仔细检查府里的人,看看有没有人混进来,不要出现任何纰漏!”
夜里是最容易出意外的时候,无论如何得先把今天夜里扛过去再说。
正在沉思间,玉雪又匆匆走进来,“太太,舅太太和大奶奶他们都准备过来了,庞先生公孙先生以及武魁他们都让奴婢来传话,说府里有他们呢,已经派了大批的人守在正院周围了,请太太和舅太太们放心歇着便是。”
谢琬不置可否,正常来讲,这样的安排是没错的,只是这样一来,当人员都集中在正院的时候,那别的地方不是同样让人钻了空子吗?现在都不明白这些人是为什么失的踪,是冲着她来还是冲着别的?殷昱可还有许多东西留在府里,如果最终不是为着她,而是为着他手上那些证据,,岂不着了人的道?
她不相信武魁他们想不到这点,之所以这样做,不过是咬牙选择罢了。
殷昱正在为这件事出生入死,她不能让对方有任何机会。
想了想,她说道:“不必这样做,只用调十来个人守着正院,做成我们仍在这里睡的样子,然后我们搬去爷的书房院子里对付一夜便就罢了。”
殷昱的书房院子也有三四间房,大热天的,挤巴挤巴对付一夜也能过去。关键是这样一来,把人手调到书房,就连人带东西全都守住了。
她就不信,有武魁他们这么多人护着,还有人能不动声色伤了她不成?
季振元他们先是想以谢棋这案子置殷昱于死地未成,后来几次请封太孙也未成,再加之如今发配中的殷昱下落未明,他们十有*会把主意打到她的头上,正因如此她这些日子才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可没到她不出门,危机却还是落到了她头上。
谢琬才到达书房院子,余氏他们就很快来了,齐嵩和谢琅神情沉重地道:“到底还是来了,他们还没这个胆子来明的,我们只要防着他们来暗的就行。等到天一亮,我们就去魏阁老府上,他们还敢绑架朝廷命官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