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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来就尽出夭蛾子,好好的家迟早要被她给弄得鸡飞狗跳!又没那个本事去拿捏人家,偏还要把咱们这些人一个个拖下水,你父亲简直是疯了!才会想到把她接过来!”
谢葳深呼吸一口气,走过去说道:“先别着恼,这老太太是可气。不过,咱们也不是治不了她。先借她去对付对付琬丫头也是好的。母亲别说,也还真只有她这样不要脸的人才有可能对付得了琬丫头呢,您忘了在掩月庵的时候,琬丫头不就差点着了她的道么?”
黄氏气道:“可那都是些上不得台面的手段!”
“只要有用,管它上不上得了台面?”谢葳直起身来,“事到如今,母亲还顾忌着这些做什么?您难道忘了谢琬是怎么串通魏夫人来羞辱我们的么?借着老太太的手把谢琬给毁了,既不用咱们出手,也不会伤及我们的脸面,您还担心什么?”
黄氏心机是有的,可是幼承庭训,也知道有些事该为,有些事不该为。可是正因为在乎颜面尊严,所以在杜府那一日给她带来的屈辱感更是巨大的,眼下听得谢葳这么一说,倒是犹豫起来。
她何尝不想狠狠甩谢琬几个嘴巴?可是她总想着自己是长辈,她不能真的因为这点事去把她怎么样,那样就太*份了!可是憋在心里又实在憋屈得慌,毕竟那日如果没有谢琬,魏夫人是不会认识她的,就算认识她,也不会跑上来讥讽她。
这么想来,也许谢葳说的是对的,借由王氏的手去毁了谢琬,如此既能平了她心中这口恶气,又能够片叶不沾身……只要能够把那兄妹俩彻底整残了,那么没有人会再把清河那些事抖露出来,也没有人再给他们添堵,她耳朵就彻底清静了。
“如此也好。”
谢荣接王氏上京的目的究竟是为了什么,谢荣并没有明说,甚至事先招呼都没打,黄氏也不敢轻易对王氏如何。而这一回合王氏并没有占到什么便宜,谢荣回来后也没说什么,似乎这本就在他意料之中似的,只是交待让定期让人去请谢琬他们过来请安而已。
王氏如今听到谢琬两个字都觉头顶发麻,私下里更是再也不想让她过来了,可是这是谢荣的吩咐,她还真拿他没什么办法。往后自是规定了谢琬他们每逢初一十五便过来请安不提。
而谢荣这边,接下来朝廷的事却太重要了。
季振元这边举荐了个张西平,段仲明那边则举荐了个魏彬,两边各有优势,这几日朝议上两厢吵得热火朝天,谢荣作为太子近臣,自然少不了日日随同太子在乾清宫主持朝议。
皇上大部分事情交给太子裁夺,而太子却又一向心意难测,因此谢荣都探不出什么有用的信息。
而越是这样,季振元那边施予的压力就越大,他是根本无暇分心理会这些家务事了。
内阁的事谢琬当然也听说了,她也让钱壮去问过庞白,庞白没说别的,只说这事殷昱都已经安排好。谢琬本来还有些担心,可是到翌日朝中忽然传来段仲明和沈皓,还有右丞于仕林,詹事府正卿付波等人也都上书请允魏彬入阁,就连护国公也附议的事,她这才算放下几分心来。
除了段沈两位阁老,这于右丞和付正卿都是朝中一等一的人物,如今也站了出来,再加上个附议的记国公,自然就等于往段仲明这边加了一大码,现在就看季振元那边又使什么招术出来了。
只等魏彬入了阁,殷昱那边多半也会开始动手瓦解季振元一党的力量,而她这边同时再加把火下去,不怕他们露不出破绽。
186 软肋(赫连梦秋*和氏壁+1)
安心之余对于殷昱的背后的作为,她倒是也暗暗点头,这些日子传说他在码头忙得连婚事也顾不上,没想到对这些正事却并没有落下,只是不知道漕运那案子他查的怎么样了,她始终有种预感,这个案子跟季振元他们有很大关系,她是真心希望他能够查出眉目来。
至于那镯子的事,彼此不提,自然就撂下了。
谢琬在等候朝堂消息的同时,洪连珠却来信了。
原来自打靳夫人得了谢琅的授意去见过洪连珠后,洪家有三天没有动静。洪桧因为是庶子出身,当初死拼到挣下了功名另立门户,一心想要树立起端正的家风,因而对子女教养甚为看重。原先靳夫人替洪连珠说这门亲事时,洪桧也曾经让人去打听过,对谢家的事略知一二。
如今靳夫人又特地奉谢琅的嘱托来说明情况,洪家也开始正视此事了。
洪夫人的意思既然家庭这么复杂,那还不如就此断了的好,虽然这样对女儿名声不利,可也好过嫁过去日夜防着谢荣对付。洪桧却是沉默不语,几天早出晚归,也不知道忙些什么,洪夫人便只好去寻女儿问意见。
哪知道洪连珠考虑了几日却说道:“别的我且不说,我只说谢琅能够这样坦诚对我,就冲着这份坦荡和尊重,也值得我嫁了。谁家里没点扯不清的家务事?就是咱们与洪家祖宅,不也曾经水火不容?说到底,我嫁人嫁的是丈夫,只要他能够尊重我,我有什么好顾虑的?”
洪夫人虽觉女儿说的有道理,可还是担心:“这谢荣可不是好惹的,他如今傍上季阁老,身份又不同了。你嫁过去难免要受欺负。”
洪连珠笑道:“那倒也未必。他谢荣能够步步高升,我未必就不能辅佐出一个同样步步同升的相公?”
洪夫人无语了。只好等丈夫回来再作打算。哪知道洪桧回来之后,却神情坚定地告诉夫人和女儿:“这几天我让人去清河打探一番,那谢荣的母亲果然不是什么好人,靳夫人所说竟然半字无差。这谢家
兄妹能够在这种情况下到得如今地步。足见是个有志气的,既如此,我们女儿嫁过去也不怕!”
这段经历谢琬当然不知道,这都是日后洪连珠跟她缩在一个被窝里说话时说起的,眼下洪连珠的来信,是明确地告诉她不在乎这些,而她之所以写信给她,是因为谢家如今只有他们两兄妹,她不便写给谢琅,又听说从前一直是谢琬当家。所以才会有此一说。
谢琬拿到信后看了几遍,然后给谢琅看。
谢琅看过之后感慨之余,又不由对这女孩子然起敬,一般的姑娘是不会有这种破釜沉舟的决心的,心里对未婚妻开始有了从未有过的期待。这却已是后话。
谢琬琢磨了一番之后,亲笔给洪连珠回了信,并记起前世洪连珠的喜好,送去了几色绸缎点心。
如今离谢洪两家婚期也不过个多月了,余氏正在紧锣密鼓地预备婚礼要用的一应物事。上个月武淮宁来了趟京师,谢琬应诺替齐如绣在余氏面前求了情。
其实拖了这么久,余氏内心里也准备妥协了。毕竟在想到谢琅齐如铮都已经快成亲。而谢琬这边又在接受靳夫人的说媒——她心里怎么想是一回事,可始终这都是一个人一生中的必经历程,于是她也想起了自己的女儿。
虽然做父母的帮儿女们筹谋婚事时首先不免会考虑对方的家境,但是谁心底里又不希望儿女们获得真正的幸福呢?
所以当齐如绣百般拒绝别的说亲的人时,她就渐渐地怀疑起自己的决定来。
如今谢琬这么一劝,她便也就借着台阶下来了。允了齐如绣与武淮宁的婚事,但是有一点,让武淮宁务必得考中进士,不能不求上进荒废了学业。
虽然仍显强硬,但谢琬觉得这也未必是件坏事。前辈子武淮宁因着各种原因落第。也许这一世被这句话激励后,能够奋发图强一举高中也未定。
武淮宁得了准音,翌日便回乡准备婚事去了。
枫树胡同这边尽是家长里短的琐事,四叶胡同这边可就不同了。
谢荣朝堂上因为段仲明那突然发力,拉来护国公与右丞等人同来助阵,季振元这边顿时感觉到了压力。早朝后郑侧妃寻季振元进东宫以请他查问殷曜学业为由,问起他如何应对,季振元回来后便一脸黑线的把谢荣等一干人叫进了府里。
“如果魏彬入阁,请封太孙的事就又得拖上几年,段仲明他们如今既拉出护国公为助力,是绝对不会同意我们的请奏!如今殷昱又安然无恙的在驻军营做着他的把总,这是个随时会带来危险的祸患,你们说说,现在该怎么办?”
他指节叩着桌面,节奏紧凑急促,显得这事情十分之紧迫。
一干人面面相觑,在这样强大的对手力量面前,真的很难以找到突破点。
“段仲明上次极力地举荐沈皓为首辅,其实就是在为这件事情做铺垫。
“上次皇上没顾他的请奏而提任了老夫,但是沈皓曾任太师,皇上没让他任首辅心里已觉亏欠了几分,所以方才你们没看到吗?护国公他们一站出来,皇上的态度立刻就改变了。皇上这是要安抚沈皓和段仲明,是打算要给他们面子,同意魏彬入阁!”
书房里的气氛从未曾这么严肃过,郭兴与谢荣互觑了一眼,俱都垂下头来。
“怎么不说话了?平时不是一个两个都挺能耐的吗?”季振元负手扫视着下方,眉目里的怒意毫不掩饰地散发出来。“一到关键时候个个都不吭声,老夫如今就是任了首辅你们也是一堆扶不上墙的烂泥!”
屋里声音更静了。
谢荣余光看了眼两侧,站出半步道:“学生觉得,要击败对方也不是全无办法。从段仲明联合了护国公及中书省一干人倾巢出动看来,他们应该只是预备了魏彬这一个备选。如此,我们只要想办法从魏彬身上做点手脚,使得他失去入阁的资格,便就成功了七八分了。”
谢荣的声音虽轻,但在这静谧的屋里却显得格外清晰响亮。
两旁顿时有倒吸气的声音传出来,似乎在这一番话提醒之下,大家的脑袋都忽然开窍了。
郭兴率先响亮地击了一掌,说道:“微平所言甚是!我们只要在魏彬身上下功夫便成!”
季振元脸上也终于冰雪开颜,目露赞赏地冲谢荣点了点头,然后扫视着大家道:“你们并不是想不出来!你们是不敢说,怕说错!可是畏畏缩缩又岂能成得了大事?今日当着老夫连话都不敢说出口,来日当着他人,自然也是要缴械投降了!就冲这点,微平就比你们强!”
众人都汗颜地垂了头下去,并且连声称着是。顾若明从左首侧头看了眼谢荣,才又把头垂下。
“好了,既然议定了,大家就都回去!务必在下次朝议之前拿出章程!”
季振元摆了摆手,回到书案后坐下。
众人鱼贯而出,各自回府不提。
这里顾若明回到家,举起茶壶来对嘴喝了几口,心里的火气却还是消不下去。
慕僚胡赠见状忙进来道:“不知大人此去季府谈到了什么?”
顾若明沉着脸道:“恩师让我们去搜集魏彬的资料,准备从他下手。”说完他又想起先前那一幕来,瞬时将茶壶往前一推,说道:“他谢荣算什么东西?资历不如我,政绩不如我,也不曾替季阁老立过什么功劳,却反过来被季阁老这样的爱护栽培!”
胡赠闻言一怔,打量了几眼他神色,略一琢磨也知道是怎么回事了,遂道:“大人恕在下直言,这谢荣什么都不比大人强,唯一强的一点就是会阿谀拢络,大人耿正清明,自不屑学他那样作为。殊不知正是如此,才往往让这样的奸佞之辈占尽了便宜。”
顾若明哼一声,站起来,“我竟想不到恩师一世英明,到头来竟被这谢荣迷住了眼,连好坏都不分了,为了他,把我们十几个人指着鼻子骂上一通!合着我们和季阁老不知道该从魏彬身上下手,偏他去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