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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两银子的元宝?”谢棋拔高声音,冷笑道:“过些日子就是任夫人的寿日了,我昨儿让你拿三两银子给我置套新衣裳你都不肯,你居然一出手就是五两银子打发给个丫鬟?!”
阮氏语塞,食指戳上谢棋脑门骂道:“新衣服新衣服!成天就只知道新衣服!你就是天天穿新衣服那任三公子也瞧不上你!”
“你胡说!凭什么他会瞧不上我!”谢棋大嚷起来。
“任家是南源首富,家里钱多的发霉!你爹有什么?什么都没有!空担了个谢大爷的名声,将来家产都分不到半分,你没嫁妆,拿什么嫁到任家去享福!”
阮氏也很气闷,她忽然觉得心口又揪疼起来了。
当初父亲费尽心思把她嫁到谢府来,图的就是背靠大树好乘凉,她也满心以为嫁进来就是现成的大奶奶,是宗妇,却不料谢家里头水这么深,谢宏虽是继子,府里的产业对他来说没份,只要王氏一死,他就必须得分出去单过!他一无差事二无产业,拿什么养妻活儿?又拿什么去跟高门大户攀亲?!
她觉得她这一生就毁在父亲手上了,偏生她还只能打落牙齿往肚里吞,公婆面前要尽孝,丈夫面前要陪小心,下人面前还要摆出大奶奶的架子!
这日子,她也过够了!
“你胡说!你胡说!太太那么疼父亲,将来我出嫁,她一定会给我办嫁妆的!”
谢棋嚷嚷着,泪水流出来,她接受不了这个打击,她跟任家三公子认识了那么多年,他们打小在一起玩耍,现在母亲却说她没有嫁妆,配不上他!
“我要去找太太!”她冲阮氏大叫,扭身出了门。
阮氏急忙追出去:“棋姐儿!”
王氏刚刚吃过午饭,素罗就回来了。
“奴婢在府里走了一转,打听得玉雪果然是在琅少爷跟前侍侯的。奴婢怕消息有误,又特地上黄石镇去了一趟,二房的宅子果然已经上了大锁。但是奴婢出镇子的时候却撞见了原先在二房宅子里当差的李婆子,然后停车问了问。
“那李婆子说琅少爷是成心把他们打发走的,因为记恨她儿子要求娶玉雪,还说那玉雪就是因为勾搭上了琅少爷,所以琅少爷才独独把她们俩留下,而把别的人都打发走。”
王氏皱眉道:“那这么说来,事情倒是真的了?”
素罗沉吟说:“玉雪说她是被二奶奶指到琅少爷跟前的,那李婆子却说是玉雪自己勾搭上的。不过奴婢觉得,是明是暗都没什么要紧了,现在二奶奶已经过世,二房自然是上下统一口径的,咱们想问也问不出来。总之这事便不是十足真,也起码有八九分。”
王氏点点头,唇角忽然就扬起来,“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素罗微笑:“是啊,琅少爷如今还在热孝,老爷可是最重礼仪的,若是把这事儿传到老爷耳里——”
王氏舒了口气,拍拍榻沿,“传我的吩咐,调玉雪随琅哥儿一道去潇湘院。再挑对珠花给她送去。”
素罗含笑道:“是。”
017 清白
更新时间2014…6…28 9:07:01 字数:3067
谢琅去了潇湘院,把玉雪调过去近身服侍着,府里的人在知道王氏独赏了玉雪之后再一渲染,假的也会变成真的。那时就算谢启功不下令处罚谢琅,有了孝期淫*乱的污点,将来也会于他的仕途形成极大障碍。他这辈子想入朝为仕,那就要看运气够不够多。
谢琬拈起盘子里两朵珠花,对着窗户看了看,笑着跟玉雪道:“既然是送给你的,你就收着罢。”
玉雪诚惶诚恐:“奴婢不敢要。”
“我说能要,就可以要。”谢琬点头。
玉雪这才把东西收了起来。一低头看见腕上的镯子,忙不迭地又要取下还回来。谢琬道:“戏都还没有唱完,你这么着急取做什么?”
玉雪脸上一红,又且把手收了回去。可那东西就跟烙铁似的,烫得她浑身不舒服。
谢琬愈发笑起来,玉雪脸更红了,勾着脑袋冲出门道:“我给姑娘熬粥去!”
与此同时,遗芳阁里的气氛可就没这么轻松了。
遗芳阁是谢启功的书房,因为谢府院子多,所以整个一个院子都成了他的私人所在地。
“你从哪儿听来的?”谢启功站在书案前,铁青着一张脸面对着庞福。
庞福微躬着腰,眼观鼻鼻观心说道:“如今府里都传遍了,太太为了方便给琅少爷安排通房,特地把偏僻的潇湘院给收拾了出来,还派了素罗亲自给丹香院叫做玉雪的丫头送去一对珠花。”
“胡闹!”
谢启功暴怒,“琅哥儿尚在孝期,给他备的什么通房!先是遣自己房里的丫头去使些勾搭手段,如今又公然抬举起个丫头,她这是要干什么?!是要借这些丑闻让老三在京师呆不下去吗?!”
庞福面沉无波,不喜不怒。
王氏既然敢背地里打大厨房管事的主意,那么作为忠仆的他,把这些危及谢府声誉的事情如实禀报给他的主子,实在无可厚非。
“老爷,丹香院那边出事了!”门口忽然有人禀道。
“出了什么事?”谢启功不耐地道。
“有个叫玉雪的丫头自称受了侮辱,要投井自尽。”
谢启功惊愕起来。府里下人虽多,可是闹到投井明志的地步的人却没有过!
“老爷,这玉雪似乎就是太太特指给琅少爷近身侍侯的那丫头!”庞福蓦地想起来,然后提醒道。
谢启功憋着一肚子气,抬脚道:“上丹香院!”
丹香院花圃旁的水井旁,玉雪伏在地上号啕痛哭,旁边围了好大一圈人,谢琅和谢琬也在其中。
谢启功到达的时候,王氏也已经闻讯赶来了,夫妻俩在门口碰了面,谢启功那张本就黑成了锅底的脸顿时就沉得能滴下水来了。
王氏心下一沉,随在他身后进了院去。
谢琬看见王氏,哇地一声冲过来将她抱住,“太太!玉雪她要寻死!我怎么拉也拉不住!”
王氏强笑着抚她的背:“琬姐儿别怕,太太在,她不敢死的。”一面直起腰来喝问众人:“这到底怎么回事儿?早上不还好了的吗?怎么如今就寻死觅活起来?!”
谢琅狠瞪着她哼了一声,别过了脸去。
要不是他被妹妹叮嘱了十几遍,不能轻易出声,他早就把她做的那些勾当全说出来了!
可是他不知道,他越是这样怒而不言,看在谢启功眼里,就更像是王氏有意在背后耍手段了。
“怎么回事?还不是你做的好事!”他指着王氏喝斥,“你是嫌家里太清静了,还是嫌老三在京城里呆得太舒坦了,非得找点事来给大伙儿添堵?!”
王氏当着这么多下人撂了脸,心里不免窝火。可她却也是个明白的,世间本就夫为妻纲,自己虽为夫人,可是被丈夫训斥也不是什么丢脸到家的大事。这个时候她若跟他顶嘴,却反而会让自己下不来台,所以她立马歉然道:“发生这种事,自然是为妻的疏忽。只是为妻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旁边周二家的瞧见,连忙挥手让围观的下人都退出去了。
谢启功见得没了外人,便就指着琅哥儿,脱口斥王氏道:“琅哥儿如今才多大?老二夫妇热孝未过,你就着急忙火地给他挑起什么通房!你虽没读过书,可你进了我谢家也有三十来年了,这事传出去丢的是谁的脸?清河距离京师不过三百里之遥,万一传到京师,老三的仕途怎么办?!你连这点道理都不懂吗?!”
王氏被斥得无地自容,可她知道谢启功这是真怒了。
“为妻知道荣儿是老爷的命根子,可是这事儿老爷可冤枉我了。这玉雪可不是为妻给琅哥儿挑的通房。不过是为妻见着她说往日就是在琅哥儿跟前侍侯惯了的,琅哥儿也信任她,所以才吩咐她跟去潇湘院侍候。”
“太太!”玉雪哭着爬过来:“太太,奴婢是曾侍侯过二少爷没错,可那会儿是二少爷身边的小厮不在的时候,**奶让奴婢过去整整书房什么的。这些都是**奶和三姑娘在旁边亲眼看着的,奴婢要是说谎,情愿天打雷劈!”
**奶早都过世了,谁知道是真是假?三姑娘虽然在侧,却还是个孩子!她知道什么?
可是在毒誓面前,就是再假的话也会平白多上几分可信度。王氏脸色一变,不由得往她手上看去,那腕上的赤金镯子在阳光下闪动着耀眼的光。
“你若是真跟二少爷清清白白,手上又怎么会有这么贵重的首饰?”
玉雪目光落到那镯子上,泪水流得更利害了。她把镯子一褪,接着往沙砺地上磨了磨,镯子面上那层耀眼的金光顿时就不见了,变成了个平凡无奇的银镯。
“太太请看!这不过是个镀了金粉的银镯子,外头二两银子就买得到!这不过奴婢羡慕别的丫鬟穿金戴银拿来戴的,二少爷甚重情义,平日里下人极为宽厚,他就是要送通房,怎么也不会送这些东西啊!”
装腔作势爱慕虚荣虽然也让人不齿,可是比起跟主子有奸情来,简直可以算作纯洁无暇。
王氏脸色很有些难看了。
谢琅气在心头,冷哼道:“就算玉雪当真是我的通房,太太明知道我在热孝,还特地把我遣到偏僻的院落居住,使我跟妹妹隔开,再独独把玉雪送去侍侯,又送来珠花抬举于她,难道是有意想把我置于不仁不孝之地么?这潇湘院,我是绝不会去住的!我也不会跟妹妹分开!”
谢启功也往王氏不满地瞪过去。扰乱家风的行为,他是怎么也无法容忍的!
王氏额角有了冒汗的感觉,她强笑道:“琅哥儿怎么总说孩子话?你都十三岁了,妹妹也八岁了,虽是亲兄妹,也多有不便。我让你们搬开也是遵遁礼法,怎么能再容你们这般胡闹?莫非往后你有同窗或友人来拜访,你也在丹香院接待他们不成?”
谢琅沉哼。
谢琬抬头看着谢启功,扯扯他的衣角:“老爷,我父亲原先不是住在颐风院么?”
谢启功想也未想,脱口道:“你爹是嫡长子,不住颐风院住哪儿?”
王氏脸色变了变,还没开口,谢琅已然朗声道:“那我们就也住颐风院吧!那里前院后院都有,还有偏厦和几个独立的小跨院,妹妹就住在后院里,平时就是来一屋子外人也不打紧。父亲虽然不在了,我们做为儿女,更应该好好打理他的遗居才是。”
“不行!”王氏下意识地否决。
事实上颐风院是府里最好的院子之一,一直给府里的嫡长子居住。当初谢腾生下来后就住在颐风院,一直到他正式搬出谢府为止。这院子她连想争取给谢宏住,如今都还没想好怎么跟谢启功开口,怎么能让他们捡了便宜去?
她忽然觉得,谢琬开口说出颐风堂来,就好像是早就等着谢启功往里头钻似的!
王氏定睛往谢琬望过去,谢琬也正端庄地站在那里看着她,那双水眸里一闪而过的慧光令她几乎都有些自惭形秽起来!
不!绵柔耿直的谢腾的女儿,不可能有这么深沉的心机!
她捻紧着手绢子,斟酌着要怎么说服谢启功,谢琅却已然道:“怎么不行?谢家诗礼传家,虽然没出几个大官,但忠孝仁义几个字却是不敢忘的!如果我们连父亲的遗居都守不住,谈什么孝道?我身为二房嫡嗣,不住进二房的院子,又住进哪里?”
王氏紧抿双唇,恨得快要把牙磨穿了。
她竟不知道外表看来优柔寡断的谢琅说出话来竟然这么头头是道,这哪里像是谢腾的儿子!
谢启功捋着须,似是在考虑。
谢琬唇角微动,于此时柔柔地扬高了尾音:“我听父亲说,三叔当初会试做的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