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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打独斗?你没有胜算。”那人微微笑了起来。
“……一对一。”谢卫国低声说着。
“……是啊,师弟,很久没有接过你的长鞭了。”那人只是继续笑着。
“……好!就一对一!两年前那战实在输得我不甘心!”
“……师兄,得罪了!”拍桌而起,在谢卫国身子跃起之时,腰间那黝黑的长鞭就已然趁着那一跃之势,扬长而去。
唰!谢卫国一鞭击碎了刀客身前的大桌,而刀客却已飞身而起。
那有如灵蛇的鞭稍在空中划过了完美的弧线转向击往了刀客,而刀客却早已反身抽出了腰间的刀。
那把艳红红的刀就这样一刀斩在了鞭身,绽出了刺目的光芒。
那精湛的内力让谢卫国手上的长鞭几乎就要脱手而出!今日的场景与两年前恰好相反,如今的刀客体内真气满沛,而谢卫国……唰!划开了空气的长鞭,雷霆万钧的一击,只要捱上一下就会让人头颅破碎。
刀客敏捷的身形在那鞭影中闪避着,却是在等着可能到来的破绽。
唰!又是一个杀着,然而,不再闪避的刀客却是一刀斩了去,那长鞭本是短兵器的死敌,一触及了强力就是卷上了刀身。
然而,那刀客却是无畏地一刀甩了开去。
那强大的内力甚至把谢卫国整个人都扯了过来!长鞭被硬生生地扯离了手,谢卫国的手绽出了鲜血。
然而,就着朝刀客被扯去的身体,谢卫国咬着牙就是击出了一掌。
料到那将是谢卫国倾尽毕生之力的一击,刀客挽起了刀,也是凝神采集了掌力,站稳了脚步硬接下了那一掌。
糟!在两掌相击的瞬间,还没来得及察觉泛在谢卫国嘴边的笑意,刀客就发现了自己击在虚软的一掌之上!以虚击实!脑海中才闪过这个念头,刀客就是舍下了手中的刀,又是一掌击出!这一掌,结结实实地击在了谢卫国的胸口。
谢卫国本已苍白的脸,在远远飞出之时更是褪尽了血色。
刀客收了掌,诧异地看着躺在地上,双目紧闭的谢卫国一会儿后,才拾起了地上的刀,缓缓走向了谢卫国。
“佩……佩服……”从口中溢出了鲜血,谢卫国只是一径儿地笑着。
“……好疼……真的好……疼……哈哈……呵呵……恶……”撑起了身,谢卫国转头就是朝那沙地呕着鲜血。
刀客只是紧紧皱起了眉,将刀抵在了他的颈子上。
“你在搞什么把戏,你就不怕我真的杀了你!”
“……你下不了手的……”谢卫国只是挑衅般地、几乎是带有些疯狂地低声笑着。
“……哈哈……你怎么下得了手,你根本就不可能伤我一分一毫……”
“你!”高高挥起了刀,刀客本似就要斩下。
然而,刀锋到了半空中,却真的再也斩不下去。
在谢卫国低沉,而带着痛楚的轻微喘息声中,刀客放下了刀。
他说得没错,他是看着谢卫国长大的,怎么可能下得了手。
“……呵……我没说错吧……没有人下得了手……没有人……没有人……”听着谢卫国哽咽的声音,刀客只是蹲下了身子。
“卫国,很疼吗?”他低声问着。
谢卫国没有回答他。
他只是紧紧握着手,看着地上哽咽地哭着。
他脸上的泪水一滴滴地落在了沙地上,伴随着从嘴角缓缓流出的鲜血。
刀客只是微微皱了眉。
他本还想要说些什么,然而,此时却已然有人从远方着急地快步奔了来。
那人头上带着黑纱帽,腰间佩着一把有着雪白剑鞘的剑,从那被风扬起的纱帽下,却是带着惊慌的神色。
“谢帮主!”刀客只是沉默地转过了身,缓缓走了开去。
“别走!你!”那人只是怒声喝着。
“留着你的小命救他吧,娃娃。”远去的刀客,只是缓缓说着。
在谢卫国的身旁站了定,那人只是呆愣着。
是啊,就连谢帮主都不敌的人,他又挡得下他吗?对了!谢帮主!那人连忙单膝跪在了地上,着急地检视着谢卫国身上的伤。
他伤得真不轻,胸口……肋骨似乎也断了几根……
“谢帮主?谢帮主?你醒醒,醒醒啊!”那人着急地唤着。
然而,已然闭上了眼睛的谢卫国,却没有再张开眼。
“所以,十三师弟此时确实到了江南城。”
看着让大夫诊疗着的谢卫国,本只是沉默站着的沈云开,突然低声说着。
“……十三师叔怎会下这么重的手?”萧子灵看着气若游丝的谢卫国,难过地说着。
“……是我不该让师弟落单。”沉默了一会儿,沈云开却是如此说着。
早晓得谢师叔态度有异,我怎不早些发觉呢?萧子灵暗自悔恨着。
“……江南城已经传得沸沸扬扬,这事八成已经再也掩盖不下……”说到了一半,因为莫名的疲累而揉了揉自己眉间的沈云开,在微微闭了一会儿双眼后,接着继续说着。
“不管如何,后日的武林会上,一定有人问起。你们什么都不要说,问起了就是什么都不知道。他一定会在会场出现,不过我不晓得他会在什么地方。绝对不要再落单,若是见到十三师弟,只管跟我说就好,你们谁都不要出手。”
萧子灵与华清江只是点了点头。
“……尤其是你,清江。”沈云开说着。“等后日一早,先离开江南城,事情过了再回来。”
“……您那儿人手够吗?”华清江低声说着。
“连同我总共八人,我想他逃不掉。”沈云开低声说着。
“怕只怕朝廷来搅局。”
“……像是?”
“前几日那玄华帝就让人来暗示,他当日将会出席江南会。照理说,朝廷对这种江湖势力的集会都不会很高兴。”
“……是那事吗?”华清江低声说着。
“……嗯,玄华帝以前跟江湖的门派关系一向极好。”沈云开说着。“萧家庄那事,更是因此而起。”
“……因什么而起?”萧子灵提高了声音。
“玄武死了,玄华帝不就可以即位?”沈云开只是缓缓说着。
“遇上你们,是玄武帝的福气,不过却是你们的梦魇。”
“……我会要他宁愿从来没有出生过。”萧子灵转身而去。
“你去哪儿?”沈云开问着。
“去杀了玄华!”萧子灵低声喊着。
“就凭你?”沈云开笑着。
“我一人就能自由出入玄华王府,取他项上人头本是易事。”
“如今他是唯一正统帝位的继承人,又找着了当朝太子,正待收复中原大好河山。这样的人如果被你杀了,你以为山庄日后能得安宁?”
“我不会被发现的。”
“你已经被发现了,崆峒派的事没有我压得下来?”萧子灵无言了。
“……先收了十三师弟,再收玄华王。既定的顺序变动不得。”沈云开说着。“一次灭了中原的两个势力,就等着胡人入侵、中原生灵涂炭。反正你已经等了十年,差得了这十月?”
“……真的只要十个月?”
“是。”沈云开说着。
送谢卫国回来的,本就是千里迢迢而来的唐忆情。
本来只是一直沉默站在角落的他,却是低下了头,嘴角噙着笑意。
在那之后,他答应过他,安顿了一切之后就与他共赴天涯。
到了那时,什么胡汉之争、兄弟阋墙、江湖仇杀,再也与他们无关。
他忘记他的唐门,他也忘记他的山庄,只需过着闲云野鹤的日子,终其一生。
看见了他的笑容,一旁的华清雨只是有些疑惑地看着。
送谢卫国回来的唐忆情,本是着急得双目泛红。
然而此时,却是含着眼泪笑着。
“……好,我等。”萧子灵说着。“只是十个月后,我就要用自己的方法。”
“这就是十三师弟做的好事。”夜里,指着依旧昏迷不醒的谢卫国,沈云开低声说着。“如今你怎么说?”
“……该怎么做,就怎么做,我没有意见。”赵飞英只是低声说着。“我只有一种感觉,若他真会为我只身而来,又怎会卷入中原之争?”
“他如何能得到北中原,我们并不晓得。”沈云开说着。
“我们只晓得,若真能擒获他,就能晓得很多秘密。很多这么多年来,我们一直被隐瞒着的秘密。”
如此说着的沈云开,平静地看着自己的师弟。
可赵飞英的脸色并没有丝毫的改变。
“……若是不能生擒?”
“只要他死了,所有的秘密就会被埋葬。可这又有什么关系,只要他不在了,北中原就会回到玄武帝的手上,玄华帝的江山也很快就会回到玄武帝的手中。”
“……若我能劝得动他……”
“你是我们能晓得的,他唯一的弱点。我想你也晓得,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回头的俗话!”
“……我晓得了。”
“……二师兄已经被送回了张家渡,我想你不会忘记自己的承诺。”沈云开说着。
“有很多事情最能安全存放的地方只有在我心里,你只需要晓得你该晓得的部分。”
“忆情、忆情!”大厅中,绕着唐忆情打转的萧子灵,显得高兴极了。
“你还是来了!”
“是啊,让莫夫人赶来了。”唐忆情微微笑着。“莫夫人看我闲得发慌、一天到头在她面前乱晃,终于还是受不了了。”
“还好你赶到了,后天就是那个什么江南会,你迟个两天就得再等十年。”
“十年以后再来,也不打紧啊。”唐忆情笑着。
“……十年以后只怕是华清雨当家,那时候可还不晓得会出什么事呢。”
萧子灵还是不能忘怀沈云开一直在他面前称赞华清雨的话。
“……是吗?那真是太好了!”看着华清雨的唐忆情,是真心祝贺着。
可华清雨的心里,却是一阵莫名的酸楚。
十年后的今日,江南集会上,不晓得他将会与谁同来。
一夜无眠,华清雨推门而出,却正好见到唐忆情披着斗篷低头走出房门。
这么深的夜,他要去哪里?华清雨回头取了长剑,才委随着他而去。
然而,根本没有走到几步,因为在他们院落外相候的男人,已经将唐忆情紧紧拥入了怀中。
夜色中,昏黄的月光下,深情相吻的两人眼里的世界只有彼此。
当那男人搂着唐忆情离开之时,华清雨根本无法动弹。
只是,握着长剑的手,不住地微微颤着。
忌妒,怨恨,不甘心!
他终于晓得唐忆情的新欢是谁!
……然而,那人确是他遥不可及的。
而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却只是走回自己房里,倒头就睡。
因为,是他放的手,是他把唐忆情推到他的怀里。
那男人……如果是那男人,不可能不晓得唐忆情曾经是他的人。
可他却能当众称赞着自己,就好比长辈鼓励后进一样的慈爱目光,是来自一个遥不可及的男人。
十年之后他许自己一个盟主的位子,可就算是十年之后,他也比不上他!拔出了唐忆情为他备上的长剑,华清雨奋力一剑挥下,将支撑着舍顶的大梁硬生生的砍断了一半。
接着,他激烈地喘息着,拔出了长剑,收剑入鞘。
他真的回房去了,而且是倒头就睡。
然而,等到了天亮,众人就再也找不到他了。
他没有交代去处,也没有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