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乌襄深深注视赵爰一眼,随后露出深思的神情。“少爷他是一个很好的人,或者应该说对于他关心的人来说,他是一个完美无缺的领导者、是战场上的好伙伴、是生活上的最大支柱。可对敌人来说,他恐怕就像个来自冥界的恶鬼了……你觉得少爷是个好人还是个恶鬼?”
赵爰苦笑。他算是他的敌人,所以乌映砻对他来说该属于恶鬼,偏偏他一下子看似关心他,一下子看似恨他,搅得他不知该将他放在心里的哪个位置。
“我不知道。”
“说得也是,连我都搞不懂少爷究竟是如何看待你。”过去少爷一直都是个爱恨分明的人,只有在遇上小爰的时候,变得连身旁的人都抓不住他的性子,更别谈身在其中的小爰了。
“小爰,你会恨少爷吗?”因为少爷曾吩咐李管事那样对待他。
“恨?”赵爰的神情更显茫然。“我应该恨他吗?”
如蚊蚋般喃喃自语使内室里更显寂静,有种连窗外梅办落雪都能听闻的错觉。
久久,他唇边的惶然转为凄楚。“不,我不恨他。”不恨的原因,他分不清是恨不了他,还是自己根本就无心。
乌襄俯视着赵爰惹人心怜的浅笑,一句为何,却怎么也问不出口,事到如今,一切竟比预料中复杂,非亲非友、非敌非奴的关系,恐怕是连天都惶惑。
“明天,我们就要起程了……”乌襄心里已数不清多少声叹息,累积起来泛着阵阵的苦味难吞、难吐。
“起程?”赵爰略略张大俊目,仔仔细细打量起乌襄难忍离别的神情。而后,他懂了。“你们要回去了,真快。”他目光流转,视线停留在刚刚恍惚所见的一片雪景。“襄大哥你自己多保重。”
“别这么说,也许少爷会带你一起走。”他心想,不过可能性不大,乌家牧场全是乌家人,小爰不但是个外来者,还是沦为战俘的赵国公子。
一起走?可能吗?乌映砻是说过要他成为他的贴身仆人,真要成为贴身仆人,的确是该跟着一起走;不过他这贴身仆人到现在还不知道是该当真,还是只是一句玩笑话,至少至今他都还不曾做过一项贴身仆人该做的工作。
“不是也许,而是必然。”
乌映砻的声音突然在内室门边响起,吓坏了乌襄,连赵爰都有些傻了。
瞧他们的模样,乌映砻俊美的脸庞不由得勾起微笑。“你们刚刚说了我什么坏话吗?”否则,他们怎会吓成这副德行。
“没,小的怎敢?”自己又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少爷,您真的要带小爰一起走吗?”
“我什么时候说话不算话?”他话虽是对着鸟襄讲的,可一对熠熠生光的眼眸却是对着赵爰瞧,不肯放过他脸上可能出现的任何一丝表情。
“没,当然没。”想到不必分别,乌襄泛起一抹傻笑。“太好了,小爰,你可以跟我们一起走,你一定会喜欢乌家牧场的,那是一个好大、好宽阔的好地方,塞外风大草长,地连着天,有成群的牛羊马跟豪爽的人民。你一定没到过塞外是吧?没去过的人无法感受这样的景色是何等震撼人心,乌家在四处都有幅员广大的牧场,可就塞外本家最……少爷……”
乌襄话还没说完,乌映砻已不耐地走上前像拎小鸡一样将他给丢出内室,他盯着赵爰在床沿坐下。
赵爰被他这样直直盯着,一开始还不觉得怎样,可他就这么看着,看了半天不说一句话,让整个气氛变得十分诡异,自己的脸更是莫名其妙地有变热的现象。
奇怪,难不成他又发了烧?
“你的手可以动了吗?”一直沉默不说话的乌映砻终于开口。
赵爰很快地点头,伸出双手困难地动给他瞧。
抓住那枯瘦如柴的纤细,乌映砻皱眉。“那糟老头说这双手要恢复以往的敏捷恐怕是无望了。”他小心的解下赵爰双手及双臂上的布条,端来一盆水将上头的药草洗净,露出伤痕累累的苍白肌肤。
瞧他温柔的动作,赵爰竟觉得自己的脸庞更热了些。“没关系,反正也没多大用处。”
“没多大用处?”乌映砻微恼地扬起右眉。
没瞧见他的神情,赵爰专注盯着那一双握着自己的大手。“是啊!我也只会看书写字,至于琴艺根本就用不着,所……”忽地感觉在自己身上的视线怪怪的,抬高视线望进那一双黑瞳,被里头的气愤给愣住了。
他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吗?
“你会弹琴?”
赵爰点头,不晓得他问这个做什么。
乌映砻自怀里掏出神医留下来的膏药,在受伤的地方一一抹上,这能淡化那些丑陋的疤痕。至于赵爰双手的灵活,神医说他已经尽了力,没废掉已是万幸。
他早该想到这样修长的双手必定能抚一手好琴,吹一口好笛,可因为他的一句话,就这么毁了,再也无法挽回。
“你在想些什么?”
他的问话使乌映砻讶异的回过神。“你想知道我在想些什么?”
赵爰为他语气里的惊讶感到啼笑皆非。“我想知道你想什么是一件很奇怪的事吗?”
“当然。”乌映砻毫不犹豫地点头,唇角甚至勾起笑容。“我还以为你这个人没半点好奇心。”
赵爰笑了。“那是因为我不晓得可不可以问,而非不想知晓。”是他将乌映砻想得太严肃了吗?他以为身为一个战俘该是没有问问题的权利的。
差点为他难得的开怀笑颜给窒了呼吸,乌映砻停顿了一下才深深吸口气舒缓胸口压力。
“没什么不可以问的,我可没让你当哑巴,想问什么就问什么。”他一边说着上边仔细确定在手上的每一个地方都上了药。
赵爰这才发现手上所上的药换了,半透明带着淡绿色的药涂起来凉凉的,闻起来有一股说不出来的香味。“我只想明白你让我当你的贴身侍仆究竟该做些什么?你对我还恨不恨?”
“你在乎?”乌映砻手边的动作停止,心底有一个角落因此震动。
“我当然在乎,既然还活着,就该知道自己该做的事,我不想恍恍惚惚过日子……”
语句结束在乌映砻带笑戏谑的眸子里。
“你不想恍恍惚惚的过日子?”他还以为他以失神为乐呢!
明白他的调侃,赵爰双颊升起两朵红云。“别故意将话说歪了,你懂我的意思。”
乌映砻又发现了他另一个不曾见过的神情,忍不住细细审视端详,舍不得漏看那么一分。
“你……”赵爰开始觉得这人很难沟通。“可不可以别再看了?”他脸上又没长花。
低低的闷笑声自乌映砻喉间逸出。
“你真的想知道当我的贴身仆人该做什么,想知道我还恨不恨你?”
“我问了不是吗?”他为何会觉得那双眼睛闪烁着不怀好意的光芒?
“你是问了……小心,才刚涂好药别沾染到其他地方。”乌映砻取出洁白的崭新布条为他缠上。“我不恨你。”
“为什么?”他还记得他一开始的恨意有多强烈。
“我不知道,现在我没法子回答你……至于我的贴身仆人该做什么?”他想这次回牧场的行程绝对不会太过乏味。“这一路上我会告诉你,慢慢教你。”难得有这样美丽的战俘,自己不好好利用一下怎行。
赵爰抬首盯着他,狐疑地思量着他话里的意思。
“何况……”乌映砻的话还没说完,仍有下文:“何况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刚刚我只说过我不恨你。”
赵爰的心急速的跳动了一下,乱了原本该有的节拍。
乌映砻勾起赵爰因连日病痛的折磨而变得尖削的下巴,拇指抚过他柔嫩的下唇。“我可没说过会就这么放过你。”他拉近薄唇与耳根之间的距离,温热的气息在赵爰颈边吹拂。“你可是我灭门仇人的儿子啊!亲爱的贴身仆人。”
离开别院回牧场的人群分批而行,不晓得是乌映砻刻意还是真的那么刚好,乌襄被安排在第一批回牧场的队伍中,而赵爰则必须跟着最后一队的乌映砻。
“怎么,你奢望乌襄可以为你做些什么吗?”看出他眼里的思绪,提赵爰上马的乌映砻在确定他坐好之后,将他整个人用力带进怀中。
最近这几天,他越来越能抓住他的思绪,赵爰即使是毫无变化的表情,他也能约略猜出他的想法。不敢说是自己变得聪明、更加地了解他,而是赵爰越来越不懂得隐藏心思。在他有心无心的捉弄下,比起过去那个仿佛陶俑般空洞的赵爰,现在的他更像是个真正存在于世间的人。
赵爰垂眼,熟悉的臂膀紧锢着他的腰,生怕他逃跑似的。“仆人不该同主人共乘一匹马。”
“又想逃了。”他以为他不面对他的话题,不看他的眼睛,他就猜不出他的想法吗?他真要这么想就太天真了。
“没。”
乌映砻冷哼,故意扯紧缰绳惊动胯下坐骑,它毛躁地跃动起来。
赵爰为了不让自己跌下马,纤细的双手下意识的反抓住身边的壮臂。
那力道就连孩子都比他大,这直教乌映砻双眉紧拧。
“你就不会多用点力气吗?”赵爰是个男人,别教他看不起。
听出他话里的蔑视,赵爰脸色一僵。
多用点力?这要怪谁啊!若不是这双手已经被操劳得跟废了没什么两样,这话还需要他说吗?他没傻到故意摔下马,然后被马蹄给踏得尸骨无存。
“那我自己用走的。”
“你想走到明年入冬?”确定众侍卫都已到齐,他呼啸一声领头向前奔去。
这人都是这么骑马的吗?像疯子般不要命的奔驰,刺骨的寒风呼呼吹来灌入口鼻,强迫塞满他整个胸口,让他呼吸困难,一下子就难受地咳了起来。早知道自己坚持用走的,走到明年入冬也没关系,至少不会在马上被强风闷死成为笑话。
乌映砻很快的就发觉怀里人儿的不适,张起大氅将他整个人给包在怀中。
“别告诉我你没骑过马。”即使是在强风里,他的声音仍然如雷般有力传入赵爰耳中。
“我骑过。”跟他比起来,他的声音就像只蚊子一样完全传不到对方耳里。
虽然没听清楚,不过仍晓得他刚刚的确是说了话,为那立刻被风吹散的声音,乌映砻大声笑了起来。
“祝你被风噎死。”赵爰没好气地咕哝,现在他终于明白当他的贴身仆人第一件要做的事是什么,就是当他想嘲笑的时候,记得首当其冲地当他那个倒霉的对象。
* * *
此时,乌映砻一行人在野外扎营,赵爰独坐在铺上熊皮的角落,茫然的目光究竟在看什么,没人知晓,不过可以确定是对着帐幕门口没错。提着木桶送来刚烧好的热水的几个乌家侍卫,在离开前都忍不住奇怪地瞄了他一眼,一是好奇他惊人的外貌,一是想不透自己的主子留下这个卑贱的战俘是想如何安排。
当乌映砻吩咐好命令进帐时,一点也不意外的对上那失神的眸子。
“过来。”
眸子的主人仍然持续着神游状态。
这次乌映砻放大声音又喊了一声。
赵爰纤细的身子晃了一下,抬起柔美的心形脸蛋。“有事?”
没回答他,乌映砻只瞄了一眼身旁的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