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抬眼看了看一脸狂躁的母亲,吕钊飞快地拾起盘子,低头跑出了房间。
〃钊钊。〃
不知何时站在门边的外婆叫住了他,说:〃跟我来,我有话跟你说。〃
吕钊听话地跟了过去。
〃孩子,〃年迈的外婆伸出干枯无力的手握住外甥的手掌,语重心长地说:〃你妈心情不好。。。。。。你要体谅她。〃
吕钊无声地点头。
见他如此乖顺,老外婆不禁叹了口气,〃难为你了。〃伸手摸了摸吕钊被梳子打肿的额头,心疼地说:〃瞧你都这麽大了,你妈怎麽还是不知道心疼人呢?〃
吕钊低下头,看著鞋子上沾著的不黄不白的饭粒,双眼刺痛。良久,终於问了句:〃外婆,我爸妈非离婚不可吗?〃
外婆怔了怔,随即叹了一口气,〃你爸爸会变心原因也不能全怪他。夫妻之间一定要有商有量,相互忍让才能长久。可你妈就是脾气太强,我早就提醒过她,她不听,非要讲霸道,弄到今天这个地步,真是。。。。。。〃老人家打住话头,有些哽咽,〃你爸来找我,说他差不多有十年没跟你妈妈心平气和地讲话了。〃
关於这一点,吕钊当然清楚。以前父母常常是争吵不断,不过每次爸爸都会让步,以求息事宁人。日积月累的,他从来不觉得这种争吵会是一种隐患。可现在它爆发了,就像藏在地底的岩浆,碰上外力,彻底喷发。
〃一切都会好的,对吗?〃吕钊看著外婆,有些茫然。
外婆没有回答,只是将吕钊拉到身边,轻轻地搂住他的肩膀。
整夜的噩梦,吕钊在床上翻来覆去,汗湿了大半张床单。
〃钊钊!〃
外婆的喊声让他瞬间惊醒过来。
〃你妈妈说要去找你爸爸谈谈,你最好跟过去。〃
看著外婆慌张的脸, 吕钊呆滞得厉害。
〃钊钊?〃
〃我梦见爸爸杀了妈妈。。。。。。〃
〃什麽?〃
〃我这就去。〃胡乱把衣服套在身上,吕钊踉跄著跑出了家门。他不要去回忆那个可怕的梦境,他的家不该是那个样子。
就像冥冥中自有注定,当吕钊赶到自家楼下,就看见救护人员将一个人抬了出来。所有的声音都退去了,吕钊只听见自己的心跳和呼吸。接著,他看见一缕长发。那不是妈妈,也不是爸爸,吕钊不认识那女人。他看见爸爸拉著她的手,脸上写满焦急与关切,
〃爸。。。。。。〃
吕爸爸循声看了一眼儿子,随即又把注意力放回那女人身上,跟著一起上了救护车。
车子鸣起刺耳的笛声,吕钊傻傻地站在原地,直到另一拨人经过他的身边。
〃妈?〃吕钊没有错过母亲手腕上明晃晃的手铐,〃发生什麽事了?〃
他想走近母亲,却被她身後的警察挡开了。
〃你是谁?〃警察拎著周霞的後领,吕钊不喜欢那动作。
〃他是我儿子,不关他的事!〃周霞一边紧张地向警察解释,一边推了吕钊一把,〃回去,去外婆那里,我没事!〃
〃妈!〃
〃回去!〃
同样的笛声,却是向著不同的目的地。
吕钊第一次没有听话,而是拦了台车跟了上去。警局里,有位好心的警察向他解释了事情的始末。母亲捅了父亲的情人一刀,不但害她性命垂危,还害得她肚子里的孩子夭折了。警察说母亲会被指控蓄意伤人,如果那女人死了,罪名就会转为谋杀。
靠在沙发上,吕钊感觉自己的身体被完全掏空了,脑中只有父母往日的争执声盘桓不断。豆大的雨点打在窗户上,劈啪作响。好好的青天流云,为什麽顷刻间就变成了狂风暴雨?他不明白。
〃再去求求你爸爸,让他不要告你妈妈好不好?〃外婆的哀求像套住脖颈的枷锁,勒得吕钊喘不过气来。
〃外婆,没用的。〃
〃再试试,你是他儿子,说不定。。。。。。〃
〃外婆!〃
〃再试试,再试一次!牢里那个可是你亲妈呀!〃
〃。。。。。。〃
吕钊张了张嘴,最後什麽也没说,只是无奈地点了点头。他不想告诉外婆,为了母亲的事他不惜跪在父亲的面前请求帮助。可是,最後得到的回答只是一次又一次闭门羹。
〃想告她的是文晴的家人,不是我!你妈妈害死了文晴和我的孩子!那个死掉的孩子已经四个月了,还有文晴,她现在还躺在医院里。你只想让你妈没事,那文晴怎麽办?!〃
父亲最後的话很在理,却又那麽无情。他好像完全忘了,他们曾经也是一家人,他忘了他也是他的父亲,母亲的丈夫。
世事无常是不是?吕钊冷笑,劈头盖脸的无助让他全身发抖。
纪饶不知道自己在吕钊家的门外站了多久,只知道当他看见吕钊时双腿已经全部麻痹了。
〃别跑,我们坐会儿好不好?〃
在吕钊转身想跑之前抓著他的手,纪饶用力拖著他并肩坐在楼梯口。
〃找我有事?〃低头看著牢牢抓住自己的五指,吕钊的鼻尖有点酸。
〃你已经一个星期没回学校了。〃
〃家里有点事。。。。。。〃
〃我都知道了。〃将吕钊的手贴在胸前,纪饶脸上是难得严肃,〃出了这麽大的事你也不说一声,不是存心让我担心吗?〃
手背上的温度高得烫人,吕钊挣扎了一下,硬是将手抽了回来。
〃告诉你也不能解决问题。〃
这是事实,不过纪饶还是被这事实煽红了脸。〃如果我知道,起码、起码你还可以有个说话的地方,不用把事都憋在心里。〃
〃我没有。〃吕钊还在嘴硬,可泛红的眼睛已经出卖了他的无助。
〃我陪你去打球吧。〃
〃嗯。〃
羽毛球是吕钊唯一喜欢的运动,也是他心情不好时最有效的调节手段。也许他该去打一场,流个汗,把烦恼的事暂时丢在一边。幸运的是,这个方法好像还管用。只是当他踏著轻快的步子回到外婆家时,不幸的事再次发生了。
〃你外婆中风了。这种病在她这个年纪很常见,老人家都不能受刺激。〃医生看著一脸煞白的吕钊,问:〃你的家长在哪里?我需要他们来给你外婆办住院手续。〃
〃我来办。〃
医生看了吕钊一眼,问:〃你多大了?〃
吕钊迟疑了一下,说:〃十八。〃
〃身上有钱吗?〃
〃。。。。。。〃
〃还是去叫你的父母来吧,记得让他们带上有效证件。这是单子,办手续在一楼。〃
接过医生手中的单子,吕钊抿紧了双唇,低头走出了诊室。
电话那头父亲一听到他的声音就挂断了,最後干脆不接听。吕钊感觉胸口被人塞进了一大把棉絮,让他呼吸困难,进而绝望。
站在走道上,吕钊透过门上的小窗看著躺在病床上,浑身插满管子的外婆。不远处,有个护士为了禁烟的问题同一个男人争执起来,他们的声音越来越大,刺著吕钊的耳鼓,让他难受得想摔东西。
〃不要吵了!〃
终於忍不住暴喝一声,所有人瞬间安静下来,半晌,有个声音在问:〃是你?〃
吕钊转头看著那人,面如土灰。
〃我没有钱还给你。〃
第三章
第三次见到聂闻达,自己仍是衰运当头,难道是和这男人八字犯冲?这麽想著,吕钊秀气的眉毛拧成了疙瘩。
欠人钱还拽得二五八万的人聂闻达见过不少,可是这个看起来怯生生的男孩也敢摆出这副不耐的嘴脸倒是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转头看著吕钊之前盯住的地方,聂闻达跳过了欠债的问题,问:〃那是你的家人?〃
见他一脸闲适,完全看不出半分锺前还与护士争得面红耳赤,简直就是变色龙的现代版,吕钊的厌恶感更重了,没好气地顶了一句:〃不关你的事。〃
不错啊,还敢拿话噎他!聂闻达轻哼一声,嘴角扯开一个无人察觉的恐怖笑容。他已经很久没遇上敢这麽明目张胆挑衅他的人了,有意思。
〃病得很重?〃聂闻达又问。
似乎没想到他会关心自己的家人,吕钊怔了怔,一时没接上话。
对於吕钊的沈默,聂闻达也不在意,只是随便往门框上一靠,将脖子上早已松垮的领带解下来胡乱卷成一团塞进口袋里,之後再次把视线定格在病房里的吕外婆身上,轻描淡写地问了句:〃我是不是该把汽车修理的账单直接交给她?〃那语气,如同在向人打听窗外的天气。
吕钊转头看他,表情就像发现了一只史前怪物。聂闻达任他看著,面不改色。
〃我外婆也没钱。〃单纯的孩子,连骂句〃卑鄙〃都不会,只是在心里暗暗恨著,牙痒难耐。
〃原来是外婆。〃聂闻达点点头,仿佛那才是他想听的重点。
〃吕钊!〃
有人隔了老远就叫了起来,听那〃咚咚〃的脚步声,吕钊不用回头也知道是纪饶。
〃小声点,这里是医院。〃看著气喘吁吁的纪饶,吕钊心情稍稍好了些。现在,愿意关心他的好像也只有这个粗心的家夥了。
〃你外婆怎麽样了?还是办不了住院手续吗?吕叔叔还是不肯接你电话?〃连珠炮似的一通提问,让纪饶看起来比吕钊更焦急。
不知道要先回答哪一个,而且哪一个都不想回答。吕钊摇摇头,没有出声。
见吕钊这个样子,纪饶不由双肩一垮,像个泄了气的皮球。〃我刚刚去求我爸帮忙,可他。。。。。。〃
〃没关系。〃帮忙办理入院手续就意味著要代垫住院费,纪家并不宽裕,自然不会轻易点头。吕钊明白。
〃对不起。〃
〃干嘛跟我说对不起?傻瓜。〃
。。。。。。
〃那怎麽办?医院会不会赶人啊?〃
纪饶事无巨细地打听著,就像存心要帮吕钊把所有烦心的事统统复习一遍。好在吕钊并不介意,此刻就算纪饶想学麻雀在他耳边唱歌,他也会尽量把它当成天籁。
完全被晾在一边的聂闻达不动声色地观察著这对好朋友,眼中闪过难懂的情绪。纪饶的余光瞥到他,不自觉地缩了缩,担心他是来催债的。
〃我不知道。如果外婆能醒过来,我就能问她钱放在哪里,到时候。。。。。。〃吕钊叹了口气,有些无助。天知道!一个中风的病人要多长时间才能清醒?就算人醒了,脑筋还清不清楚都是个问题。不过,说到钱。。。。。。
聂闻达不知道,此时在吕钊的眼中,他突然变成了一堆花花绿绿的钞票,而且是持有身份证的大额钞票。掰著指头数一遍,除了眼前这个人,吕钊根本找不出第二个符合条件的帮助者。
〃你能帮我外婆办一下入院手续吗?〃如果他这麽问,聂闻达会怎麽回答?一想到他们刚才恶劣的对话,吕钊立马打消了这个念头。
这时,就像是看穿了吕钊的心思,聂闻达居然主动开口了:〃我可以帮你办手续。〃
〃不用了。〃吕钊显出一丝防备。
聂闻达对他生硬的拒绝毫不在意,反而继续说:〃反正你已经欠了我的钱,再多一点也无所谓。当然,如果你不愿意,我也不会勉强。〃
聂闻达的表情算不上诚恳,只是维持著一贯的冷淡。吕钊实在是没办法把他当成一颗救星,但是他已经走投无路了不是吗?
〃那些钱。。。。。。我可能要很久以後才能还上。〃
〃你会不会赖账?〃
〃当然不会。〃
〃成交。〃
站在一旁的纪饶看著这两人一来一往的对话,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总觉得聂闻达道貌岸然的样子是出於某种伪装。具体是什麽他也说不清楚,所以他无法阻止吕钊接受他的帮助。事实上,他也没有立场阻止吕钊做任何事,他只是个什麽忙都帮不上的没用的家夥而已。
聂闻达为吕钊的外婆办完入院手续後就被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