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吕钊没有回答,低著头任聂闻达牵出了洗手间。
把吕钊安置在审理厅门外的座椅上,聂闻达买来冰镇的可乐,轻轻为他敷在脸上。低温缓解了疼痛,也凝结了原本蓄在眼中的泪水。
见吕钊的眼泪滴在自己的手背上,聂闻达假装没有察觉,温柔地揉了揉他的头发。
庭审结束,法官宣布半小时后进行宣判。文晴想出去透透气,吕国良便陪她离开了法庭。出来的时候,正看见儿子伤心的样子。
「吕钊!」
虽然身旁还站著自己的情人,吕国良还是忍不住叫了儿子一声。妻子被捕之后他们几乎没再见过,如今弄得如此不愉快,就像曾经的父子亲情被拦腰截断了一样,这让他的心里很不舒服。
吕钊的忿恨吕国良能够理解。当儿子向他求助时,为了让情人安心,他狠下心来置之不理,现在换来儿子在法庭上对他大加指责,本也是理听当然的事情。
可是,到底是儿子。养育他十几年,吕国良从来没想过会有被他指着鼻子骂的一天,父亲的权威彻底坍塌,这让他难以接受。
见父亲朝自己走过来,吕钊「刷」地一下离开了椅子。聂闻达担心他会冲动,于是按住他的肩膀。
「没事。」轻轻推开聂闻达的手,吕钊迎向了自己的父亲。
「你外婆在哪里?」吕国良不认为跟儿子直接沟通会有效果,所以想借岳母的力量。岳母为人和善,在妻子这件事上虽不会站在他这一边。但肯定不会让外孙与父亲作对。
「外婆……」吕钊面色灰暗地重复了—遍这个词,然后语气平板地说:「外婆月前就已经去世了。」
「去世了?」吕国良错愕,「为什么不告诉我?」
「她中风住院的时候我给你打过电话,不过都被你挂断了。」
吕国良语塞。他会拒绝儿子是因为情人正处在丧子之痛中,而他也因为恨妻子进而迁怒到儿子身上,血脉相连也抵不过现实的利刃,他不是无情,只是无法负载太多感情。
父亲的沉默再次在吕钊心中划下了新的伤口,这个人不是他的父亲,没有哪个父亲会对自己的儿子如此冷漠。
回忆起这段时间自己的遭遇,吕钊忍不住握紧了拳头。
离开学校,失去亲人,遇见聂闻达,不幸就像难解的连环,一个套一个,解决一个又来一个。如果当初父亲愿意提供帮助,是不是就不会出现今天这种局面?如果当初父亲没有出轨,他的家是不是还能和睦如初?
这世上没有如果,吕钊知道。所有人都知道。
「外婆死的时候,身边连一个送她的人都没有。因为她的女儿被关在监狱,她的外孙在外面打工赚医药费。」
没能见到外婆最后一面是吕钊心中永远的伤痛,他看似平静地陈述著,其实胸中早已开始呐喊;一股恨意就像超强的气流,迅速席卷他的身体。
「你守在这个女人身边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我和妈妈?你的妻子,你的儿子,全都抵不过她!妈妈是被你逼到这一步的,因为你太冷血!」指著父亲身后的文晴,吕钊终于吼出了心底的怨恨。
吕国良听到儿子的控诉,先是一愣,随后生气地说:「放肆!我是你爸爸,教训我还轮不到你!」
原本不想插手吕家父子之间的事,但听吕钊把矛头对准了自己,文晴再也无法保持沉默。
只听她跟著吼道:「你们是国良的亲人,我的孩子就不是吗?你妈妈被逼到发疯,我的孩子就应该出来陪葬。你同情你母亲,谁来可怜我的孩子?」
「你破坏别人的家庭在先,遭到这种报应是活该!」
「我活该!好!我就要告到你妈妈蹲一辈子大牢,让你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活该! 」
「那个又老又丑的疯女人,是个人就不会想要她,活该被男人抛弃……她杀了我儿子,我儿子在天有灵绝对不会放过她,一定会保佑我把她送进监狱……」
「你……」
吕钊被女人接下来不堪入耳的话骂得毫无招架之力,泼妇骂街他不会,动手打人他又做不出来,所以只能听凭那女人嘴里像毒蛇吐信一样「呲吡」,溜出来的长串恶毒话语将自己团团困住。
站在吕钊身后的聂闻达当然不可能就这样看著别人对吕钊张牙舞爪,不过他也不想与失去理智的女人纠缠,只是一脸冷酷地对吕钊的父亲说:「管好你的女人,再闹下去难堪的是你们。」
的确,走廊上来来往往的人注意力全被两人失态的举止给吸引了过来。
观望著,一副相看执闹又不敢靠近的样子。
吕国良也知道吵下去没好处,连忙劝情人收敛怒气,可惜收效甚微。
失去理智的文晴继续咆哮著:「难什么堪?他在法庭里面都敢吵,现在到了外面还怕什么难堪?」
「跟个孩子争得面红耳赤,难堪的是你,不是他。」聂闻达扫了一眼文睛,那目光太冷,震得她一时没了声音。
聂闻达又对吕国良说:「你既然不能尽到父亲的责任,就没资格来指责你的儿子,适可硕止,对大家都有好处。」
吕国良没见过聂闻达,见他以保护者自居,不由得感到奇怪,更多的则是气愤。「你是谁?我家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你来多嘴了!」
「我?」聂闻达挑了挑眉,转头看向目钊。
吕钊没有迟疑,直接说:「他是我朋友,是我现在唯一信赖的人。」
吕钊的回答让聂闻达很满意,可是吕国良却无法表示认同。聂闻达衣著光鲜,摆明跟自己不是同一个阶层,他不知道儿子是怎么跟这种人搭上关系,还对他如此信任,这未免太奇怪了。
「朋友?我怎么不知道你还有这么一个朋友?」
「你不知道的事多了。」聂闻达走到吕钊的前面,挡在他与吕国良之间,然后对吕国良说:「以你和这个女人的关系,周霞完全可以控告你重婚罪。罪名一日一成立,你绝对讨不到好处。
「她现在不告,是因为她觉得对不起死去的婴儿,而且,去年吕钊还未满十八岁,你却不再履行抚养吕钊的义务。如果不是因为案子悬在这里,你以为你会过得这么轻松吗?」
「悲剧已经发生,你们能做的就是去弥补自己的过失,你的妻子知道错了,你又何必不留馀地。如果吕钊因为怨恨你,再把你告上法庭,你会怎么想?得饶人处且饶人,你懂,你儿子也肯定会懂,你又何苦在这里钻牛角尖呢?」2u%N1O
C _6f '
聂闻达一番话说得在情在理,隐约中又透著威胁。他想让吕国良明白,今天他对吕钊的母亲「赶尽杀绝」,日后吕钊也不会给他好日子过。
站在聂闻达的背后,吕钊瞪大了双眼。虽然他对父亲的行为感到愤怒,但到底是父子,他从没想过要对他怎么样。
文晴和吕国良都是聪明人,怎么会听不出聂闻达的弦外之音?只是文晴对吕钊的母亲早就恨之入骨,聂闻达的话对她来说完全是火上浇油。
「你少在这里虚张声势,他要告他爸爸就让他告好了!只要他不怕天打五雷轰!」文晴说。
「你觉得真有天打五雷轰这种东西吗?」聂闻达反问。
「儿子告父亲,天理不容。」
「父亲抛弃儿子,天理就容了?」
针尖对麦芒,聂闻达寸步不让,不是他没有风度,他只是见不得别人欺负吕钊。女人也不行。
站在聂闻达的身后,吕钊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喜是忧。有人能替自己出头是好事,可那个人如果是聂闻达就不太好了,事后会不会被索取更多的回报?
吕钊开始走神一直到看见母亲的律师走出法庭,他才飞快地跑了过去,张嘴就问;「张律师,怎么样了!」
张律师没有马上回答,只是谨慎地看了聂闻达一眼。
聂闻达扔下吕国良与文晴,拉著律师和吕钊走到另一边。
「情况不太好。法官认为案件情节严重,不能姑息。」张律师说。
「会判几年?」吕钊知道母亲被判无罪是不可能的事情,只是希望量刑能轻一点。
「不好说,这次主审的法官向来量刑很重,估计最少得四年。」
「四年这么长?」
「我已经尽力了,接下来只能看你母亲运气好不好了。」张律师有些抱歉。
吕钊无话可说,瞥见父亲与那女人正与律师谈得欢快,不由得心如刀绞。聂闻达谢过律师,无言地拍了拍吕钊的肩膀。
不久,法官再次开庭,对周霞伤人一案进行了判决,刑期却是出入意料的十年。周霞听到结果后差点昏厥,而原告文晴则是激动地抱住吕国良,喜形于色。
吕钊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的家。聂闻达把点心送到他嘴边的时候,他连张嘴的力气都没有。
放下点心,聂闻达盘著一条腿坐在他身边,说:「这不是终审,我们可以上诉。」
「上诉又能好得到哪里去?!」
「少一年是一年。你妈妈现在正是需要支持的时候,你可不能泄气。」
「妈妈都不想听我说话,她会需要我的支持吗?」
用指关节重重敲了一下吕钊的头顶,聂闻达有些不悦地说:「你在说什么胡话!」
「可她自己不愿上诉,你要我怎么办?」吕钊没好气地横了聂闻达一眼。
判决之后,周霞已经明确表示不再上诉。打官司费钱费时,她知道儿子无力负担,所以坚决就此作罢。吕钊急在心里,嘴上却不能说有聂闻达在就不成问题,他与聂闻达的关系是个秘密,绝对不能告诉母亲。
「你妈妈担心花钱,我们就换一个说法,就说张律师是在做法律援助好了。」聂闻达倒不太担心这个,他就怕周霞是万念俱灰才不想继续努力下去。
「换说法妈妈能相信吗?」吕钊不会撒谎,所以总觉得会被拆穿。
「让张律师去说,她肯定会相信。」
想想也有道理,吕钊点点头,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再次把点心送到他嘴边,聂闻达轻声问:「恨你父亲吗?」
「恨?」嘴里含著食物,吕钊摇摇头。生气到极点的时候的确会觉得恨,但是对象是自己的父亲,再恨又能怎样?
「不管怎么说,他都是你的父亲。也许他今天伤害了你,但是没有伤是好不了的,明白吗?」将吕钊搂在怀中,聂闻达温和地说;「无论对错,他都是你父亲,你无法改变这个事实。」
「你不希望我恨他?」吕钊终于听出了重点,忍不住觉得奇怪,「你不是想我去告他吗?」
掐了掐吕钊的鼻子,聂闻达有点哭笑不得,「我那么说只是想给你父亲一点压力,并不是真的要你去告他。」
「为什么?」为什么聂闻达要强调这一点?
「一个仇视自己父亲的人,永远不会快乐,而我希望你快乐。」聂闻达的理由很简单,他希望吕钊能多些笑容,一个纠缠于过去阴暗记忆的人,是不会有笑容的。
主动贴上聂闻达的脸颊,吕钊呓语道:「你是在关心我吗?」
「我一直都在关心你。」
「谢谢。」
很轻的两个字,声音低到几乎听不见,额头倚著聂闻达的颧骨,吕钊闭上了眼睛。
「你都叫我叔叔了,关心你是应该的。」
顺势吻过吕钊的眼睑、鼻梁、唇……!聂闻达的脸上浮现自嘲式的微笑。
吕钊在纪饶母亲面前叫的那声「叔叔」,可是一直让他耿耿于怀,嘴上不说,可足足十岁的年龄差距,聂闻达多少是有些介意。吕钊现在正是一根「嫩草」,如果要啃他,「老牛」这个称谓看上去是怎么都避不了。
不爽,非常不爽!这么想著,他狠狠地在吕钊的耳朵上咬了一口。
虽然被咬得很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