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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五儿在门里听见是他的声音,喜得忙出去开了门,将徐仲英迎了进来,道:“怎么这几日一直不来,那个无赖流氓死了你知不知道?”徐仲英道:“正是为这事,所以几日不曾来。”苏五儿吓了一跳,道:“真……真是被你们两个打死的?”徐仲英道:“你也亲眼看见的,还不是为了你吗!”苏五儿颤声道:“那……那可怎么好?”徐仲英安慰道:“你别急,这事已经结了的!”苏五儿忙问怎么回事,徐仲英道:“那天孙九家里人报官说孙九暴病而亡,我兄弟两个一听不好,这一片本来是我俩该管的地盘,就赶紧讨了差事前往探尸。那孙九明明是被我们两个打死的,可奇怪的很,他婆娘一口咬定说他本来就有痨病,经常都会吐血,我兄弟自然也不说破,就草草结了案,帮衬着将他后事料理了,所以今日才来!”
苏五儿松了口气,道:“这婆娘也奇怪!”徐仲英笑道:“那个婆娘生得倒美貌,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想来早已经盼着孙九早死另嫁了!”苏五儿心里便有些不舒坦,道:“有多美?你们男人就是见一个爱一个!”徐仲英忙笑道:“虽然美,比你还是差远了。好五儿,这几日可想死我了!”便抱住了亲嘴求欢。
隔一日,徐仲英便托了媒人去到苏家,提起亲事来,先送了十五两银子的聘礼,替苏家还了尚欠着范家的债。苏老爹老娘自然无话可说,况且徐氏兄弟现在官府当差,以后苏家也多少有了点儿靠山,便十分欢喜。当下定于十月初六日迎娶。一个续弦,一个再嫁,也不要什么风光排场,到了十月初八这天,一趁小轿将苏五儿抬进徐家,吹吹打打拜了天地。
却说那孙九明明是被徐氏兄弟打死的,为何他媳妇不为他申冤雪恨,反一口咬定他是害痨病死的呢?
这事儿说来话长。原来京城中数大帮派,西城帮为其中之一,与东城帮乃是死仇,常常为了夺地盘、争营生冲突打斗、群殴火并。西城帮领头的一共有一十三人,所以又称十三太保帮,大头领正是聂世雄聂老大。聂老大以下依次为:华老二、孙三、齐四、王五、高六、张七、齐八、孙九、朱十、王十一、萧十二、何十三等。其中华老二二十六,孙三二十五,其余众人小的十八九、大的二十一二岁,年纪均相差不多。其中又有王五、王十一,齐四、齐八为两对亲兄弟,孙三、孙九则是堂兄弟。这十三太保原是西城一带一起长大的一帮流氓混混,家中都不宽裕,成日无所事事,就在街上拉帮结派、打架斗殴,个个都是一不要脸二不要命的,后来索性就结成了兄弟,共是一十三名。各人都弃原名不用,只以排序称呼。如今这一十三人每人手下都带起了一帮兄弟,西城帮渐成气候,俨然已可同京城中其它各帮各派分庭抗礼,一争高低。
孙三当年与聂世雄争老大,可惜一来武功不及,二来眼高手低不将其它兄弟放在眼里,是以一众兄弟都不抬举他,结果只勉强排到老三,反惹得众兄弟心里都瞧不上他。这其中又以王五最看他孙氏兄弟不顺眼。其实这十三太保当中,除聂世雄武功最好,力大无比,因此被众人推举为老大外,以下十二人均以年龄先后排序。若论起真实本领来,王五只比聂世雄略弱,却远在其它兄弟之上。他与聂世雄原是生死之交,当年论起名次,原是他大力推举聂世雄为老大。以下华老二是个好好先生也还罢了,齐四与他素来交情不错,年纪上比他略长半岁,他也心甘情愿让齐四排名在他之上。只这孙三从来与他不合,他瞧着孙三本事没本事,人缘没人缘,就仗着年纪大了几岁,便坐定了三哥的位置,实是心中不服之极。然而既是兄弟,原不该太争这些虚名,他嘴里不说,却从来明面上都不把这一对孙氏兄弟瞧在眼里。孙氏兄弟暗暗怀恨,却不敢招惹。
有一日王五与孙九打起赌来,孙九发了很,言道:倘若王五输了,便要下王五一条膀子。王五道:“你这条没几两肉的狗腿子我却瞧不上,我瞧你媳妇生的倒标致风骚,倘若我赢了,我要你媳妇给我用一晚上!”
原来王五曾偶尔见过孙九媳妇一面,当时便留上了心,只碍着“兄弟妻不可戏”的行规,未敢轻举妄动,这时便趁机敲诈,原本有七八分玩笑性质。谁知孙九一来自忖必胜,二来原是个最没胆的,只怕万一要是输了真下条膀子可没命活,便一口应承。结果偏偏他又输了。王五得理不饶人,当天晚上便上门追讨赌债。孙九不敢赖账,只得跟他媳妇梅儿央告。那梅儿嫁了这样一个瘦猴样的丈夫,原也不能满足,见王五生的高大英武,同丈夫一比,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假意哭骂推拒一番,也就依了。当晚王五将孙九撵出门去,颠来倒去反反复覆奸淫了梅儿一整夜。
谁知这一番折腾,倒勾活了梅儿骨子里的淫荡本性,从此后愈发嫌弃孙九起来,再没兴致同孙九交合。那一日孙九被徐氏兄弟打到吐血,挣扎着回到家里,梅儿问起缘由,孙九支支吾吾不肯实说,梅儿便知没有好事,心中由怨生恨、由恨又生出一般恶毒念头来。当时也不给孙九请医看治,反而暗暗将一包泻药下到茶水里喂孙九服下。孙九内脏亦然大受损伤,如何还经得上吐下泻,不等天明,也就一命呜呼。梅儿对外只称暴病而亡,草草料理一番,幸亏官府派来察看的两位差大爷也没深究,认定了她的供词,帮她理清了后事。
孙九的一班兄弟虽感蹊跷,但孙九平时就讨人厌,人人都嫌弃他,又有王五从中作梗,便也没人深加追究,碍着兄弟的名分,大伙都来帮着料理后事。孙三心中虽觉不对,但梅儿一口咬定是病死的,况且只是堂兄弟,平日也不是很亲,也就罢了。
孙九原也有几个亲兄弟姊妹的,但兄姊们恨他不成器,见他成日与一群流氓鬼混胡闹、打打杀杀,只怕被他连累,早都搬的远远的,不认他这个兄弟。孙九突然病死,他几个兄姊猜想定是与人争斗的结果,生怕惹上麻烦,居然没一个来赶丧。
倒是有一帮兄弟的帮衬,倒也风风光光发了丧。那梅儿在办丧期间便同王五眉目传情,王五回想起梅儿的骚劲儿来,早也按捺不住,发丧当晚,便来孙家寻找梅儿。两下里一拍即合,一对荡妇淫夫,便在孙九灵前颠鸾倒凤,干起好事来。
三
晌午时分,夕照街上人来人往,十分繁华热闹。
苏晓明靠着街边慢慢踱着步子,一双大眼睛骨碌碌不时东张西望。
原来自从那日在夕照街上被那壮大英武汉子从马车之下救起之后,苏晓明便对那汉子念念不忘,当真是魂里梦里无一刻不想的,所以此后一有空闲,便来夕照街闲逛,只望老天开眼,让他有机会再碰上那汉子,再见上一面。
这原是他小孩子家一腔痴心,天底下哪有这么巧的事?这段时间偏偏家里又出了场事故打了场官司,如今总算在新姐夫徐仲英的帮衬下了结,所以最近几天,他更是瞅着苏老爹不注意,便溜出家门往夕照街上跑。
正四处张望,不提放却看见王玉哥儿摇摇摆摆的从一家铺子里走了出来。
多日不见,那王玉哥儿装扮得愈发光鲜,但见他发髻上缀了一枚宝珠,手指上也新添了一只翡翠戒指,缎面夹袄上罩一件鹅绒长马褂,打扮得比之从前更加的俊俏风流、神采飞扬!
苏晓明心中大为羡慕,上前叫道:“玉哥儿!”王玉哥儿一把拉住他手,喜道:“多日不见,正想找你去呢,只怕你爹娘不爱见我!”苏晓明忙陪笑道:“玉哥儿你说哪里话,上次承玉哥儿这么大人情,我爹娘心里不知有多感激呢!怎么会不爱见你?”王玉哥儿笑道:“那件事解决了没有?如果没有,我现在手头倒宽裕了些,可多帮一点儿!”苏晓明忙道:“已解决了,多谢玉哥儿挂念!”
正说着,忽见一个俊美少年,带一个小跟班两个随从迎面走过来。苏晓明一眼看过,顿时呆了,只见那少年穿金带玉、一身绫罗,打扮得实在华美之极,而相貌之俊俏妩媚、风采之优雅风流,更是他从所未见。他本来也知自己相貌十分出众,但此时却不由得自惭形秽,忙低了头不敢多看。王玉哥儿早已转开了脸,低声道:“这人是京城第一红相公尤三,我才跟他有些过节,别看他!”
那尤三早也看见了玉哥儿,冷冷一笑,便过去了。苏晓明对尤三的穿着打扮、仪表风采实是即感艳羡、亦复神往,呆呆的站着发怔。王玉哥儿伸手在他眼前晃一晃,笑道:“呆子,想什么呢?”苏晓明回过神来,红着脸一笑,瞧瞧玉哥儿的打扮,忍不住问道:“玉哥儿最近发了财了?”王玉哥儿十分得意,笑道:“如今有两个有钱的大爷养着我,虽然没发大财,倒也不缺钱花!”苏晓明奇道:“两个大爷?”玉哥儿脸上一热,笑道:“这事同你说了也不打紧!小明,你、宝宝、和我,咱们三个人亲兄弟一样,倘若连你跟宝宝两个都不能说,我心里憋得也难受。反正我本来就是喜欢男人的,也不怕你听了这事会笑我……”苏晓明忙插口道:
“玉哥儿你说哪里话,我怎么会笑你?我……我们原都是一样的!”
王玉哥儿一笑,又道:“我最近新结交了两位大爷,一个姓楚,一个姓凌,原是一对表兄弟。小明我接触这一类男人多了,其实大多都是有些娘娘腔的……小明我可不是说你,你这样娇嫩瘦弱花朵样的人才,倘若一付雄赳赳的丈夫气概,反不合谐了。你不曾接触过也不知道,凡爱好此道者,多半都是这样!更有些看样貌身段倒威武雄壮像个男人样子,说出话走起路来却拿腔拿调扭扭捏捏的,尤其讨人嫌!像宝宝的老公聂大爷那样一身丈夫气的,实在少之又少!可这一对表兄弟,竟都是相貌堂堂威武雄壮的伟丈夫!尤其那个姓楚的,说了不怕你笑,更是早就害我得了相思病的!只是他一直都是才刚你见的那个红相公尤三的座上客,我自觉比尤三不上,所以心里虽然爱他,却也不敢多想。不料想他倒找到了我家里……
嘻!就连他表弟姓凌的,也是高大英武一表人才!我见他们两个这样,心里当然喜欢,便请进了屋里招待,嘻嘻!他们俩倒说我比尤三还好呢!说我比尤三爽快大方不小性,比尤三知冷知暖会疼人,谁知道真话假话呢?嘻嘻!这些日子倒真是常常都往我那儿跑,反正他们有的是钱,我也就老实不客气,指着他们过了!”
苏晓明听他说话意思,似乎一晚上便跟两个男人都好过了,他原本也是个喜欢男人的,心中虽有些吃惊,但想象那番情景,也不免心中一动,不由得便红了脸。王玉哥儿一见他脸色,早猜知他心中所想,便故意勾引他,笑道:“那两个家伙都是南方人,你不曾同男人好过不知道,南方人身材虽比北方人矮小些,可J…B偏生得比北方人大,你说这事怪不怪?不过我那两个相好的,虽都是南方人,不但J…B大,身材也不矮!”苏晓明愈发羞臊,红着脸只道:“玉哥儿,你……你别跟我说这个!”王玉哥儿见他脸红的实在好看,愈发来了兴致,笑着低声逗他,又道:“你这么大了,还是个处子,那多没趣儿!不如我将那姓凌的表弟让给你试一试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