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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将军在他的大腿内侧捏了一把:“脾气不小啊!”
金世陵哼了一声:“爸爸,你给我报仇去!”
“我并没有说过事情就这么算了啊!”
“那我也没见你做什么!”
“报仇也得找个由头,你别着急。”说着赵将军侧躺在了金世陵的身边,伸手搂了他笑道:“乖孩子,你听爸爸的就是。爸爸绝不会让你白吃亏的!”
金世陵这回睁开眼睛转向了赵将军:“你的话我都相信,可是别让我等久了,否则……”
赵将军笑眯眯的盯了他的脸:“否则什么?”
金世陵尚未开口,忽然家中听差隔着门禀报道:“将军,张小山军长打来了电话。”
赵将军应了一声,安抚似的拍了拍金世陵的胸口,然后翻身下地推门出去接电话去了。
屋内少了个赵将军,金世陵忽然觉得很轻松。
赵将军有多腻歪赵英童,金世陵就有多腻歪赵将军——谁乐意陪着个老爹打情骂俏呢?赵将军虽然尚未发福,可是头发已经日渐花白;一张脸上尽管皱纹不多,可也很有些老态;为人又是毫无情趣,一味的粗鲁荒淫,哪有一处优点能让金世陵打起精神来?
金世陵自己伸手拉开裤腰,低头向下瞧了瞧,发现那粉红色的器官正躺在大腿根处蔫头耷脑的睡大觉。
一经了赵老将军的手,这东西就一定会萎靡不振的软缩起来。显然,它,与它的主人,在对待老人家的问题上,态度是很一致的。
赵将军这个电话,是一接不复返。金世陵躺的无聊了,便起身下床,系好裤子出了房门。
现在已是下午两三点钟,此时飞机不来,便可预见今天应该是平安无事了。走到楼后的草坪上,他忽然看到了赵英童。
赵英童坐在草坪内的白色长椅上,正孤身一人乘凉。在这幢公馆内,他虽然不受赵将军的待见,可是悄无声息的住了这些时日,他显然是已经在家下众人间混出了个好人缘。昆明那边的局势早就恢复了稳定,但他不说走,赵将军也不能开口撵他。而且他这人实在是不讨厌,从不提出任何要求,虽有如无,就连金世陵这种牙尖嘴利狂妄自私之徒,也觉得这位正牌少爷怪可怜见儿的,是很可容忍的了。
赵英童不但不讨人嫌,而且很讲礼貌,见金世陵远远的在草坪前站住了,他拄了手杖摇摇晃晃的站起来,对着金世陵微笑着一点头:“世陵弟弟。”
金世陵本来没打算理他,可是见他已然招呼了,而自己也是无所事事,便也点了点头,迈步走过来向他做了他下压的手势:“你坐吧!”
赵英童向一旁挪了一步,靠边坐下了,又望着金世陵,很关切的问道:“你的伤,好些了吗?”
金世陵见他把地方都让出来,索性便一屁股坐了下来:“没事,不过是头上磕了几个大包而已。”
赵英童笑道:“那就好。”
金世陵扫了他一眼,见他依旧穿戴的一丝不苟,就问道:“你不热吗?”
赵英童答道:“习惯了,也不觉得热。”
金世陵跟他没有话讲,可也不好坐着相对无言,只得搜索枯肠的寻找话题:“往年这个时候,你在昆明都做什么呢?”
赵英童声音和缓的答道:“我也没什么事情可做,不过是白天看看书,下午去附近一家小学堂里,教两个点钟的国文。”
金世陵听了,深感吃惊:“嗬!学堂里的先生啊!”
赵英童很惭愧的笑道:“那不敢当,不过是领着小孩子写写字,念念百家诗罢了。并没有什么高深的学问在里面。”
金世陵望着赵英童,忽然有些犯困。
捂着嘴打了个小小的哈欠,他想这瘸子真是治疗失眠的良药,什么话从他嘴里出来,都能变得那么索然无味——这也真是个本事!
可正在他打算回房睡上一觉时,一名听差忽然小跑着过来报告道:“陵少爷,将军找您呢!”
金世陵听了,起身便走,也没同赵英童告别——并非他不讲礼貌,而是他忽然把这人给忘记了!
金世陵在赵将军的帮助下,拆掉了头上那一圈纱布,又小心翼翼的梳洗打扮了,然后便随着赵将军出了门。
赵将军告诉他,张小山率部撤回后方休整了。
金世陵对于张小山这人,并无一丝怀念之情。所以听了这个消息,也是毫无感触。汽车一路飞驰进了市区,终于在一座招待所前停下。这招待所门口有全副武装的卫兵站岗,见汽车来了,便大步走过打开了车门,待赵将军探身下车出来后,又一起抬手行礼,脸上神色俨然,很是郑重其事。
赵将军带着金世陵走进了大门,只见前厅宽阔,迎面就是一道铺了厚实地毯的大宽楼梯,一个身穿黄呢中山装的中年汉子从楼上奔下,口中大笑道:“老赵!你来的迟啦!”
原来此人乃是当年在武汉时同赵将军百般不睦的周光亚将军。如今时过境迁,周光亚也被迫退回来养老,二人同病相怜,早已泯了恩仇。赵将军对着周将军,刚要开口回应,忽然周将军身后蹿出一位速度更快的军装汉子,只见此人几大步就跳下楼梯,直奔到赵将军面前,气喘吁吁的深鞠了一躬:“赵将军,您老人家好啊?我迎接晚了,您可千万别见怪!”
赵将军对着来人笑了笑:“小山,你这就太多礼了。”
张小山抬起头,几年不见,他倒还是老样子,一张圆脸上的五官轻描淡写,瞧着分外的一团和气。他是个讲义气的人,赵将军提拔了他,他就总把这点好处记在心里,不敢忘怀。听赵将军说他“多礼”,他赶忙摇手笑道:“您老人家别说这话,我听了可受不了哇。说实话,要不是门口满站着一排兵蛋子,我就非得给您老人家磕一个不可了!”说完这话他又把目光转向赵将军身后的金世陵,没开口,就是笑了一下。
金世陵也笑了笑,强忍着不皱眉头。
他是在醇酒妇人中成长起来的,尽管也在战场上走了一遭,然而始终同这些吵吵闹闹的丘八大爷们不是一路人。
赵将军随着周张二人上楼进了一间屋子,分别落座了谈笑风生,一叙别后情形。而金世陵自知不够资格加入这三人的谈话,便独自进了走廊尽头的小客室内。
这招待所,同时就有点陆军俱乐部的意思。金世陵在客室内坐下了,见茶几上的果盘内,摆了空运而来的香蕉苹果鸭梨,都是在重庆难得见到的水果,便老式不客气的动了手,抓起一个大苹果“咔”的咬了一大口。
这客室之内,长久的无人过来。他吃足了水果,便靠在沙发上打瞌睡。正是迷迷糊糊之际,忽然房门开了,张小山笑嘻嘻的一探头,走了进来。
“小金!”他随手关了房门,直向沙发走了过去:“睡着呢?”
金世陵揉揉眼睛站起来:“你怎么过来了?不和老头子们聊天了?”
张小山搓了搓手,凑过来在金世陵的脸上捏了一把:“小东西!混的不错嘛!成了赵将军的儿子了?”
金世陵觉着认赵将军为父这件事实在是没有什么可值得夸耀的,所以听了这话,也高兴不起来:“那有什么了不得的。我要恭喜你呢,现在也是张将军啦,前途无量啊!”
张小山在他肩膀上一拍:“托你的福!不含糊,我说的是真话,真是托你的福!”
金世陵有些困惑:“托我什么福?”
“自从你到了赵将军那里,赵将军他老人家对我就是越来越器重,要不然到了那个时候,也不会单挑我去接任司令嘛!小金,好老弟,你说说,我是不是该多谢你?”
金世陵听到这里,就抿嘴一笑:“那你怎么谢我?”
“你要什么?”
金世陵想了想,摇摇头道:“我什么也不要。我看见你平安无事的从前方回来了,觉得很高兴,这就够啦!”
张小山发现,这金世陵几年不见,说话好听多了。
二人连说带笑的在沙发上并排坐了,张小山点燃了一根雪茄叼在嘴上,喷云吐雾的得意之极:“小金,往后的日子,你有没有什么打算?”
金世陵眨了眨眼睛,扭头望着张小山:“打算?我不知道。”
张小山喷了他一脸烟:“你个人精似的东西,会不知道?跟你说,别光顾着搂钱。咱赵将军以后不定哪天还要起来,到时候你把他哄明白了,再要个官儿当当。有官儿才有钱嘛!是不是?”
金世陵晓得张小山这是在同自己讲心里话,就低着头犹犹豫豫的笑道:“这个事……你说的容易,可是做起来……”
“这也不急,万事都得等机会么!听说,赵少爷也来重庆了?”
“你不是刚回重庆吗?怎么什么都知道?”
张小山一拍大腿:“啧!赵将军刚才自己说的!”
“来了好一阵子了。”
张小山把嘴凑到金世陵耳边,开始嘁嘁喳喳的耳语。金世陵边听边笑,后来就推开张小山道:“你可甭再教我的坏了!我看赵英童这人挺好的,我都不好意思赶他。”
张小山对于旁人的家事,本来也不是太感兴趣。方才那番建议,也是出于对金世陵这颗福星的关心而已。至于对方爱听不听,他才不关心。身体向后一靠,他深吸一口雪茄,换了话题:“小金,我跟你讲,这招待所里有几个姑娘,二十多岁的年纪,那是真漂亮。可惜啊……哈哈……我不敢给你介绍啊!万一赵将军他老人家知道了,我可是吃不了兜着走!”
金世陵横了他一眼:“笑吧笑吧!不知道是谁把我送上西山的!”
张小山一歪脑袋,用鼻子在金世陵的身上蹭了一下:“真香——你那时要不是上了西山,现在能过的这么舒服?”
“我舒服个屁!”
“要求别那么多!这个时候,有吃有喝有住,那就是舒服!”
两个人靠在一起,唧唧咕咕的谈了许久,其实话不投机,纯粹是为了交谈而交谈。张小山认为金世陵是个弄臣,金世陵则认为张小山是个莽汉,互相都不是很尊重。后来张小山起身又去了赵将军那里,金世陵觉着独处无趣了,便也自行出门,在招待所内乱逛了起来。
在金世陵百无聊赖之时,离招待所几公里之遥的桂公馆内,气氛则是冰冷紧张。
桂如冰的确是按照承诺,亲自出面解决了桂如雪的债务危机。
他在解决之时,口气非常之大,完全没有商讨恳求的态度。发言人乃是他的机要秘书,该秘书向债主们分头打去了电话,以不许置疑的口吻转达了桂主席的命令:“舍弟最近手头有些紧张,还债一事暂且缓一缓吧!”
债主们接了这个电话后,纷纷都感到非常惊讶和气愤,认为桂如冰这是在明目张胆的耍无赖。这种事情,涉及到大笔的银钱,即便是微小的损失,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的!可是又有什么法子呢?
债主们忍了一肚皮的气,各自从桂如雪那里只得到了很有限的一点钱,连本都不够,更别提利息,以及钞票贬值所带来的大亏损了!
这场债务危机的结果,明里看起来,是以桂如雪彻底破产为结果收了尾。而事实上,桂如雪、桂如冰、债主们,都一起倒了霉,没有任何一方从中获得了利益——不但无小利,而且大亏本!
当然,这个事实此刻还没有清晰的凸显出来。在桂如冰一方面,他强压下了这笔巨额债务,自觉着身心俱疲,趁着今天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