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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许阳一早便来找黛玉:“走,跟哥哥看看给你买的新玩意儿去!”黛玉先是一喜,可忽然又落泪道:“难为哥哥还记得我。”许阳一见她这样,简直心都碎了,自己这个妹妹虽然如今是很开朗,可是她的心思比谁都细腻,这阵子都要难过死了,可是家里人各个全都只顾着自己的伤心,谁又来劝过她?论起难过,她才是最厉害的!许阳默默的坐在她身边,伸手挥退了丫头,轻轻的说:“想哭,你就哭个够吧!我也哭过,可是哭完了,就不许再哭了!你还有舅舅,还有姑姑,还有我这个哥哥,你把自己熬坏了,只能让大家都更难过。”许阳从来就不会劝人,他更不愿意去提兰梦如,明明有千言万语,可说出来的这么一句不咸不淡的场面话。
不过这么一句就已经够了,黛玉顿时放声大哭。许阳也不再劝,只是一块儿一块儿的递给她手帕让她哭个痛快。他自己也想大哭一场,可是他知道,他不能哭,他什么也做不了,又有什么权力像女孩子一样悲泣呢?
这一天其实正好是黛玉的生日,去年的这一天,她放了学领了一群同学到家里开诗会,一直玩到天黑,结果宵禁了,最后一群姑娘索性也不回家了,指派人到各家报信儿,她们自个儿疯玩儿到半夜,最后东倒西歪的都在黛玉的院子里挤下睡了。第二天鸡飞狗跳的梳妆打扮去上学,各个无精打采,被先生罚了每个人抄十页书。黛玉被先生罚了依然开心,不过不敢跟许太太说,偷偷的跟许阳讲了,两人一起大笑了一场。
不过只一年的功夫,却觉得那时候的快活却像上辈子的事情。明明是过生日,黛玉却没心情好好的过,偏偏今天又正好是毕业典礼,几年的同学今天就要散了,她的心情越发的差。许阳知道一时半会儿没办法彻底让黛玉开心,看看时间也不早了,便先催她去学校,自己随后跟许太太打了个招呼,也冲出了家门。
林黛玉万万没有想到自己在扬州的最后一个生日会是这样子的。灿烂的烟花放了漫天,烟花里甚至还冒出了几个外国字儿,一个一个接连着蹦出来,黛玉在脑子里一拼,却是英语的生日快乐。高射的礼花起码能让方圆几里地的人都能看清楚,许阳并不想让太多人猜测是谁过生日,更不想让黛玉成为市井中人口中的话题,索性订的时候就让工匠照着自己写出的英文儿字儿来设计……黛玉看着看着,感动眼泪都下来了。许阳却内疚的要命,这烟花他头年十月份就提前订了,只说过几个月来取,这几个月几乎都把这事情忘了……若不是这样,妹妹十二岁这么重要的生日岂不就要干巴巴的过去了?
烟花是专门请了人带了专门的器具到园子里放的,足足放了多半个时辰才放完,因还没到宵禁的时间,颇有不少人走到街上来看热闹,一时间即使在深宅大院,许阳也能依稀听到远处有笑闹的声音传来。扭脸看黛玉脸上虽挂着泪珠,可是这几个月以来的郁气却似乎被这场恢弘的焰火一扫而空,她笑着扑到许太太身边:“姑姑,我不想走,我真想这辈子都留在扬州……像前几年那样,爹爹,您,还有哥哥,咱们一家人一直都在一起,该有多好!”笑着笑着,眼泪便又流了下来。
许太太也舍不得黛玉,可是再没有不让女儿到父亲身边尽孝的道理,所以只得轻轻的拍着她的后背道:“玉儿莫哭,姑姑好好盯着你哥哥,让他下次赶紧考上举人,考上举人我们就进京,以后再也不分开!”虽这么说,可是许太太也知道自己的话十分之不靠谱,就算不想许阳下次秋闱能不能考上的问题,便是考上了,进京的时候黛玉都十四五了,马上就谈婚论嫁了,自家在京城也有宅子,又怎么可能像现在这样如一家人这般在一起快活?
接下来的日子,许阳就像要把前几个月对黛玉忽视的亏欠都补上一样,不停的给她买这买那,立春那天甚至还让她换了男孩子的衣服一起骑马跟他出城去看了乡下的迎春会。黛玉也知道父亲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派人来接她,虽然想念父亲,但是一年多的贾府生活让她知道京城的日子肯定与扬州截然不同,因此也是尽情的挥霍这不多的自由时光。三五不时的约了同学到家里聚会,更别提好几次亲自坐了马车到街上的店铺到处搜罗扬州的特产准备带进京。
许阳见黛玉这阵子花销颇大,虽然知道林如海没少给她留钱,还是忍不住拿了二百两银子给她:“上个月给郭百万家里提了个大匾,又写了两对儿挂轴,发了笔小财。这钱来得容易,妹妹拿去买些小玩意儿吧!”黛玉虽跟他惯了,不在钱上面推诿,却也给他逗笑了:“能买一二十亩好地的银子,到你嘴里倒成了小钱了!”许阳大惊:“妹妹越发出息了,竟然连多少银子一亩地都知道了!”黛玉本来是揶揄他的,不意却被嘲笑了回来,便有了三分的羞恼,怒道:“你又笑话我,这本就是常识!谁,谁都该知道的!”说道后来竟然有些结巴。
许阳见她真要恼了,也不逗她了,乖乖的给她顺毛:“好了好了,你知道我是喜欢逗你罢了!不是自己家的妹妹,我才懒得逗呢!你知道我如今钱赚的不难,乖乖拿去吧,自己挑些喜欢的东西买!以后离的远了,我就是再想给你买什么也不方便了。”一提这个黛玉又想哭了,于是许阳又是手忙脚乱的一顿哄,诅咒发誓的说自己下次一定考中举人,考上举人就去赶紧进京看妹妹去,若考不中就罚他把一年赚的银子都给黛玉捎过去。
黛玉本在是哭,一听他的话又给逗笑了:“银子银子,你就知道银子,哥哥今儿是怎么了,跟银子摽上了!”
许阳正色道:“一文钱难倒英雄汉!我学里的艾兄就为了二两银子求了他娘子三天才求到,你说银子重要不?”
一说起艾达令黛玉撑不住又笑了:“你就损吧!人家艾举人那是不拘小节,我倒真觉得他是个真正的大丈夫!”许阳也跟着点头:“那是自然,他不是男子汉大丈夫我怎么会与我如此投契!”
黛玉哭笑不得:“非要逼得我说你们几个臭味相投你才能老实些么?不过说来春闱也过了,也不知道艾举人考的怎么样,过阵子也该有消息了。”
许阳也有些想念艾达令了,如今他跟洪秀全两人出去玩的也少了,一方面他自己心情不好,年关前后洪秀全家里也比较忙,另一方面少了艾达令两人都觉得喝酒都没滋没味儿的。但愿这一次艾达令能够金榜题名!
第十八章
癸丑年正月二十,京城,左都御史林府。
点了地龙的书房暖意融融,可是林如海的心里却是一片冰凉。
兰济和死了,刑部上报的文书说他是自杀的,可是林如海死都不信!明明前一天过堂兰济和还是挨着大刑都不认罪的,怎么会遭了那么多罪之后却忽然自尽?他被折磨的连手都抬不起了怎么有力气往房梁上挂绳子上吊!还有那作证说兰济和受贿的盐商,几次的供词也都各不相同,分明漏洞百出。这个案子,从头到尾都处处露着不妥,明眼人都看得出兰济和是被人陷害了。
可是那又怎么样呢?主审的是年初才升上来的刑部侍郎周海华,他是周美人的哥哥,皇帝很是信任他,而他信誓旦旦的声称兰济和有罪的;而兰济和呢?当日在京里就是愣头青一个,谁的面子也不给,出了名的又拧又冲,几次顶撞皇帝,要不怎么会有个“兰铁头”外号呢?皇帝早就烦透他了,偏他一步也不行差,端正的找不出任何毛病,这才打发他到扬州去,眼不见心不烦。如今偏被人抓住了小辫子,皇帝恨不得兰铁头这辈子都别再出现在他眼前,又怎么会有兴趣去研究他是不是真的是畏罪自杀!
林如海曾上表求皇帝重审此案,无奈皇帝只一句“证据确凿无须再审”便驳了回来。若是放在七八年前,林如海必然会再次上表,可是看皇帝那满脸的烦躁,还是生生的忍了下来。
从都察院回来,林如海坐在书房发愣。皇帝这阵子越发胡闹了。那周海华当日做个县令,考评都差的一塌糊涂,更别说他爱财如命又出了名的睚眦必报,满朝文武谁不知道他是什么货色?竟让这么一个人三年年里连跳多少级,如今竟然直接越级做了刑部侍郎!刑部尚书李大人岁数不小了,致仕也就是这一两年的事情了,难不成皇帝竟然想让周海华这个小人做尚书不成!
心烦意乱的站起来在书房里踱步,林如海焦躁的要命,偏这时候又有人来报说贾家的宝二爷过来,林如海听见贾宝玉的名字纳闷的不成,这个小祖宗怎么想起到来这里了?
贾宝玉这一年多过的很是辛苦,他终于还是被他爹给弄到葛老先生主管的那所官学里住校去了。当然这其中的过程十分的坑爹——林如海都没想到贾政真能把儿子给弄到那所学校去!再没有比林如海更清楚宝玉在家有多受宠的了,所以他当日的意见真是只是意见,寻思着就算不能出去住校,只要能让贾宝玉到外面上学就成,不求学成啥样子,只要能多见见贫苦人家的刻苦孩子怎么生活也是好的啊!谁知道贾政贾二老爷这次的表现真是给力极了,居然把事情办成了。
贾政一向对孩子要求严格,只是苦于无处下手,好容易有了办法他不去努力下才怪!当然,这意见一提出来果然遭到贾老太君跟王夫人这婆媳俩一致的反对,理由都不用找,家里就有家学,你吃饱了撑的把儿子送到外面吃苦?期间又夹杂了婆媳两个对早逝的贾珠的种种哀思追忆,直说贾政想要把这老二也逼死不成?说着说着婆媳两个齐齐哭作一团。
事情到这里的发展一点都不出林如海的意料,可后续却脱离了剧本了。贾政满腔的热忱,又一次被泼了一头冷水,可这次他真是伤心了,等婆媳两个哭够,就往老太太面前一跪,也哭开了,一边哭一边列举宝玉的种种顽劣行为,列举完了宝玉的事迹又开始说别人家的孩子:什么许侍郎家四个儿子各个出息,什么妹夫的外甥才十六就已经是出了名的书画双绝,最后把外甥女也拎出来作比较:“九岁的时候,四书五经就通读了几遍!可宝玉呢?去年妹夫过来的时候,他连大学里的典故都能弄错,他在家学里哪里是读书,分明是混日子啊……”
贾政的口才真的不算好,关于儿子的事情他说话也向来没什么分量,毕竟他孝顺,只要他娘真恼了肯定得让步,这次也不例外,到最后贾政自己都对说服母亲老婆不抱希望了,可是心里难受啊,养不教父之过啊!自己是真想好好管教儿子,可是就插不上手怎么办?因此这么哭一场也真的是纯属发泄。谁知道这一发泄可不得了,贾政年纪也不小了,心里难过,堵得厉害,又激动过头,加上在地上跪的时间太久了,结果等老太太喊人把他搀起来的时候,他腿一晃头一垂,厥过去了!
这可把一家人给吓坏了,贾政的身体一向不错,不像他那个酒色过度掏空了身体的哥哥一样没事儿就头疼脑热的病一病,况且他怎么说也比他哥哥靠谱些,所以贾老太太是真的把他当做主心骨的。老儿子,大孙子,老太太,命根子,这老话绝对是有非常充分的依据的,贾政这么一倒,老太太顿时差点也跟着晕过去,儿啊肉啊的扑上去又是掐人中又是捶后背的;王夫人也急眼了,儿子是心头肉没错,可丈夫那也是老来伴啊,也跟着哭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