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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我的未婚妻。”他短暂地沉默了一下才说。
没由来的,他眼睛里的闪烁以及认真的神情让宁立夏觉得有些讽刺。
“别再打扰我妈妈,我不希望她再为了姐姐的事情伤神。其实姐姐也找过我们一次,要求妈妈替爸爸还债,多可笑,就算妈妈手里有一笔钱,可婚都离了,谁还顾得上谁?”
蒋绍征的脸上看不出失望,语气却冷淡了许多:“不好意思,打搅了你这么久,谢谢你的奶茶。”
宁立夏没有出言挽留,从冰箱里拿出一盒巧克力:“自己做的,一半枫糖口味,一半樱桃酒心,你对巧克力不过敏吧?”
道过谢,蒋绍征又说:“我记得你姐姐很喜欢巧克力。”
“我也很喜欢,可惜吃了会胖,所以戒掉了。”
蒋绍征笑笑:“谷雨也总喊减肥,却没什么毅力,说好要吃一周的糖一口气就能吃光,永远把从明天开始挂在嘴边,虽然是双胞胎,你们真的有很多不同。”
宁立夏也笑:“这应该算是赞美吧?”
……
再见到蒋绍征已经是一周后。
宁立夏正站在图书馆的自动售卖机前买咖啡,一抬头看到蒋绍征,自然吓了一跳。
她化着雅致的淡妆,衣着举止无可挑剔,小女孩时代的青涩可爱早已不复存在,唯有从受惊后脸上短暂的呆滞中可以寻见三分当年的影子。
这一瞬间,蒋绍征避无可避地想起了颜谷雨。
“这周怎么又没来上课,我就这么没有震慑力?”蒋绍征板起脸说。
宁立夏自然知道他在开玩笑:“没有震慑力的不是蒋老师,而是绍征哥哥。”
“看来我的课实在没什么意思,据说你并不逃别人的。”
她将借好的书放进背包,端起纸杯边往外走边笑:“下周一定去。”
蒋绍征抬起手腕看了眼表:“快到午饭时间了,不忙的话一起?”
宁立夏还在考虑,不经意间瞥见从不远处的白车上下来的年轻男人,微怔了片刻随即转头问向身旁的蒋绍征:“那个人是唐睿泽吧?他也在这间学校工作?”
“是他,他那种性子的人怎么可能当老师。他岳父岳母在学校里教书。”
唐睿泽同样看到了蒋绍征他们,远远地招了招手,轻快地跃上台阶,笑着冲宁立夏打招呼:“你好,我是蒋绍征的哥们唐睿泽。”
宁立夏并不答话,只似笑非笑地歪头看他。
“颜谷雨?”唐睿泽发了会儿愣才认出眼前的人,“这几年你去哪儿了?”
“……又一个把我认成姐姐的,我就这么不重要么?”
“颜寒露?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你来图书馆干吗。”蒋绍征打断了唐睿泽的盘问。
“帮喻白还书。”
“还有不到一个月她就要生了吧?”
“是呀,最近脾气大着呢!你们等我一下,这么多年没见,一起吃个饭。”
……
宁立夏干脆将唐睿泽和蒋绍征带到了自己的餐厅。
“别忙着张罗,这么一大桌谁吃得完!你这间月光云海我经常来,我们喻白就喜欢这种文艺小清新范儿,菜品又精致新鲜,她恨不得一周来三次。早知道店是你开的,我秘书也不用总为位子难订头痛。”唐睿泽的话向来多,他们从小一起长大,即使十二年未见也并不觉得生疏。
“这不是我开的,我不过是帮朋友打理。”
“还真是没想到,你回来这么久怎么不联系我们?我外公家的地址又没变。对了,我太太特别爱吃你这儿的樱花蜂蜜曲奇和玫瑰茄忌廉蛋糕,后来下架了,我差人去找你们这儿的甜点师,他说这两款都是经理亲手做的,他烤出来的味道不能保证一模一样。”
“一直忙。我也没想到你这样的人三十还没到就结了婚当了爸爸。”宁立夏并不吃,浅笑着替两人添茶,“给我个地址,晚点我做了送过去。”
“我是哪样的人呀?”
“周旋在一堆小姑娘之间,对什么也不上心。”
“还不是上大学那几年无聊吗!毕业后我连度假都是一个人。等等,你走那会儿我还上高中呢,纯洁得连男女都不分,后来的事儿怎么会知道?肯定是谷雨没在你面前说我好话吧?”
蒋绍征闻言侧头看了她一眼,正想问什么,却听宁立夏说:“哪儿是听她说的,绍征哥哥不敢说,你什么性子我可是太了解了,十三四岁那会儿我正暗恋你呢!”
唐睿泽笑着说:“真的假的?我怎么没看出来,太荣幸了。”
蒋绍征正把玩着手边的银质镂空牙签筒,似是不经意般地随口接道:“怪不得半天都没能认出我,远远地看一眼却知道是唐睿泽。”
“她认不出你不奇怪!你这张脸太没辨识度,这些年又沧桑成了这样,也就能凑合着骗骗你的那些傻冒女学生。”
“我现在也他的学生。”宁立夏佯装不满。
唐睿泽唯恐得罪了宁立夏拿不到妻子喜欢的甜点,立刻将自己面前的盐烤生蚝往宁立夏那边推了推:“多吃点,不然没力气烤饼干做蛋糕。”
宁立夏丝毫都不领情:“不吃,现在已经一点了。”
“嗯?”
“我过了十二点只喝水。”
“你减肥?真搞不懂你们这种,明明只差一步就到皮包骨头,还什么都不敢吃。”
“我是喝凉水都长肉的那种,瘦下来很辛苦,所以才要保持。”
一直没出声的蒋绍征抬头看了宁立夏一眼,她比十九岁时的颜谷雨瘦很多,气质更是截然不同,即使他也曾听谷雨提起过妹妹暗恋唐睿泽的事儿,乍一听到她说起来,情绪也会莫名的低落。大概是她们的五官太过相似,才会给他这种微妙的错觉。
唐睿泽要回公司,送没开车的宁立夏回工作室的任务自然而然地落到了蒋绍征身上。
这一段路很长,宁立夏连找了四五个话题,蒋绍征都不怎么感兴趣,只是偶尔心不在焉地应上几声。她索性不再讲话,转过头望着窗外的车流出神儿。
虽然不是早晚高峰,闹市区的车流也依然拥堵,等红绿灯的间隙,照例有人敲车窗乞讨。
没有一个车窗降下,所有人都熟视无睹,宁立夏却开始翻找背包,记起自己的钱包落在了餐厅办公室后,她又向蒋绍征借。
见她把两张最大面额的纸币递给车外那位跛着腿的老年乞丐,蒋绍征比乞丐本人更加诧异。
“以这种方式献爱心其实是在害人,他这次有了大收获,下次继续,很可能会遇上交通意外。”
宁立夏没有分辨,只说:“下次见面还你。”
蒋绍征感到困惑,却也没再多话。
正文 第3章
宁立夏原本没有下周一去上蒋绍征的课的打算,周四晚上接到卫婕的电话后却不得不打破之前的计划。
就算是旧相识,不去考试蒋老师也不可能把学分给她。
她找出那本崭新的管理统计学,翻了几页就丢到一边,滑开手机打给蒋绍征。
“蒋老师,您在忙吗?”
听到宁立夏恭恭敬敬地叫自己“蒋老师”,蒋绍征立刻明白了她打来的用意。他刚刚洗过澡,笑声略显低哑:“我没有划重点的习惯,考试涉及到的内容课上讲得很细,认真听过的完全不用复习。”
“那没听过的怎么办……”
“自己看,有什么不懂的来问我。”
“如果我姐姐没有失踪,你就是我姐夫。”
“还有三天才考,我可以再单独给你讲一遍。”
她不死心地讨价还价:“你也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我把替我上课的那个女生找回来帮我考试。”
“替考零分计算。”
“……好吧,你什么时候有空?”
“随时。”
“明天可以吗?”
“内容很多,最好是现在。”
……
隔着电话,蒋绍征从统计学的性质概念开始讲起。他偶尔会提问,时间不够多,所以进度很快,要集中注意力才能跟得上。
起先宁立夏听得还算认真,时间一久,渐渐地就走了神。
“喂?”
“休息一下吧,电话别挂。”不等蒋绍征同意,她便按下了手机扬声器,打开收音机,起身去冰箱里找水果。
电话那头的蒋绍征无奈地笑了笑,反正最着急的那个不该是他。
宁立夏切完水果回来时,电台正巧在播keren ann的《seventeen》,很老的一首歌,她刚要关掉,又听到蒋绍征说:“听完这一首吧。”
“你喜欢?”
蒋绍征没有回答。
听了一半宁立夏才觉得歌词熟悉,似乎当年的颜谷雨特别中意这位歌手。
她没有兴趣陪他凭吊过去,借口困倦挂断了电话。
宁立夏的作息向来很规律,晚上十点进入熟睡状态,早晨六点准时起床。这一晚她却莫名地失了眠,好不容易睡着一小会儿却噩梦连连,天刚一蒙蒙亮就干脆起身下了床。
她看了眼壁挂钟,四点刚过半,找矿泉水的时候发现冰箱早已空空如也,想起秋晓彤曾说过自己公寓的附近有个很大的早市,便想去看看。
宁立夏从不吝啬将大把时间花在梳妆上,即使只是去买菜也不会忘记涂粉底擦唇膏,因此拿着购物袋出门时已然六点将近。
见到早市上拥挤不堪的人群,宁立夏十分后悔过来凑热闹,然而新鲜可人的水果蔬菜立刻抚平了她的烦躁。
买齐了一周的食材后,她正想回去,又看到不远处的三轮车上有花种菜籽卖,觉得新鲜,便挤过去挑。
除了樱桃番茄、荷兰黄瓜、观赏葫芦,她还买了波斯菊和太阳花的种子,正准备继续选种植工具,就听到身后有人叫“颜谷雨”。
“还真的是你!”
虽然多年不见,宁立夏却一眼就认出了面前的人,她努力控制住情绪,淡然一笑:“陈奶奶,我是妹妹。”
拎着菜蓝的老婆婆抹了抹眼角:“都多大了还这么骗我玩儿,你刚落地我就带你,一直带到你快二十,你是姐姐还是妹妹我会分不清?”
宁立夏默不作声。
“那时候你住在程家,我想去看你又不敢,就怕程家人嫌烦。后来你过生日,我做了你喜欢的腊肠粽子送过去,程家人却说你走丢了,电话也打不通,我去报警,身份又不合适……”
大抵是做了太多年的住家保姆,陈奶奶的言语之间总有抹不去的谦卑,宁立夏隔了好一会儿才说:“陈奶奶,我改了名字,别再叫我谷雨,我不想让别人知道。”
“明白明白,家里欠了那么多债,躲起来是应该的,你爸爸回来找你了没有?这些年你们是怎么过的?”
这个话题宁立夏不想多谈,再次强调:“千万不要把我回来的事儿告诉别人,遇到熟人我都说自己是寒露的。”
陈奶奶会意地点了点头,又问:“你妹妹和你妈妈怎么样了?”
“不清楚,我和她们没联系。”
陈奶奶觉得诧异,却不敢再提,只拉起宁立夏的手说:“平平安安就是福,你去家里吃饭吧,我拣你喜欢的做一大桌。”
“我今天还有事儿,改天一定去。”
要了宁立夏的电话后,又嘱咐了几句,陈奶奶才离去。
看着年过七十的陈奶奶梳到脑后的花白头发,宁立夏无限感慨。妹妹比自己的性格讨喜,比自己会撒娇耍赖,所以大部分时候,妈妈总是愿意带着妹妹睡,带着妹妹回外婆家,让自己跟保姆一起。虽然算不上十分偏心,但小时候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