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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心,现在还早,喝完还够时间上一次厕所。”
我拉着她想去找个地方坐下,她连连摇手,“不要不要,我们就站在这里,”
她呵呵傻笑着,两个酒涡在脸上跳起舞来,“这个地方显眼啊,要是程明浩良心发现跑来,一眼就
能看见你,然后你们两个就会演一出很浪漫的戏给我看,那杯咖啡呢,就当我买票了。”
“他不会来的。”
“你怎么知道?”
“我叫他不要来,我还说过再也不想看见他。” 薄荷摩卡刚喝的时候滚烫,仔细品尝却是满口清
凉;这是一种表里不一的饮料,就像我自己说出的话。
“说不定会有奇迹发生的。”郑滢乐观地鼓舞我。
奇迹没有发生。程明浩没来送我。我叫他不要来,他就真的没来。
郑滢很失望,“这种笨蛋,活该找不到老婆。”
飞机升空的时候,我正在把航空公司的那份“紧急情况指南” 从头读到尾。我不再去思考是否应
该忘记他,因为我已经明白所谓“忘记” ,是徒劳的。
当你想要去忘记一个人的时候,就已经无法忘记他了。忘记,不过是另外一种形式的提醒。爱情里
的忘记 ,到头来都是想念。
他是我心里的一枚电脑病毒,碰一碰,就会自动复制、侵袭更多的空间,唯一有效的办法是把他隔
离到某个角落里,不去碰触。
回学校以后,我搬到另外一个公寓,免得和杜政平抬头不见低头见。
有一天,在系里的信箱旁边碰见他。他稍微黑了一点,看上去很精神。他看着我微笑。
我们寒喧了几句,他说“你等等” ,然后跑到自己办公室去拿了一样东西出来,“送给你。在纽
约买的,前不久才出来。”
我看看题目,是一部动画片“宝莲灯” 。正在奇怪他何以送我一盘动画片,他说,“里面的主题
歌是张信哲唱的,很好听。”
那首歌,叫“爱就一个字”。
那天晚上,我在电脑上一遍遍听这首歌:
……
爱就一个字
我只说一次
你知道我只会用行动表示
野花太放肆
守住了坚持
看我为你孤注一掷
……
虽然和“劈山救母” 的故事好像并没有太大的关联,但它无疑是一首演绎得非常成功的情歌。
我在想,如果人一辈子只有一次机会说“爱”,如果爱情真是孤注一掷,那么我这辈子的份额恐怕
已经用完,却什么也没得到
我大概把宝押错了地方,而赌场的规矩是落子无悔。
几天后,郑滢打电话来,“我有一个很重要的消息。”
“好消息还是坏消息?”
“这要你来告诉我。消息是:你那个月亮好像打算卷土重来。”
“什么叫‘我那个月亮’ ?”
“杜政平刚才破天荒给我打电话过来,足足讲了一个钟头,亲切地问候了我的工作和学习,然后也
‘顺便’ 问起了你。”
“问我什么?”
“问你现在有没有男朋友。”
“你怎么说?”
“说没有。”
“你至少可以说不知道吧。”
“古人云,‘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是知也。’ ” 她居然很得意,“好消息还是坏消息?”
“坏消息。”
…
发布时间:2005…4…25 6:12:42
九十六
“不要这么绝情嘛。”
“你到底帮谁?” 我清清楚楚记得一个星期前她还在机场骂程明浩不争气。
“我帮你,还有对你好的人。” 她很干脆。
“但我不可能仅仅因为一个人对我好就爱他。”
“连对你好都做不到,又有什么必要去爱?”
“你怎么知道他对我不好?”我不服气,“他对我很好。”
郑滢不说话。我赌起气来,“他真的对我很好。”
“那现在呢?他在哪里?” 郑滢悠悠地发问。
我答不出来。回来之后,程明浩没有给我打过电话,连一封电子邮件也没有;这个夏天的一切就像
雷雨后的彩虹,曾有一段缤纷却已了然无痕。我感到难堪。
过了几天,我在图书馆碰到杜政平,他说有点事想问我,於是我们边走边说。
杜政平告诉我,纽约那家公司已有意向录用他,条件相当优厚,并且希望他在修完这个学期课程后
就回公司一边接着实习一边做论文。
“那样的话,明年初我就回公司上班,五月份再回学校答辩。”
我微笑,一时还不太明白他究竟想问什么。
他突然停住,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这次我要是去纽约,今后大概会留在那里。我不知道你将来
有没有打算回加州工作,要是那样,我们以后就没什么机会见面了。其实呢,也有几家硅谷的公司要我,
听说北加州气候很好…我是说,真要去那里工作的话也不错,所以,我想问问你的意见,”
他抬起头,终於问出那个问题,“你觉得我应该去纽约吗?”
他认真地盯着我看,仿佛答案就写在我的脸上。
我避开他的眼光,突然想起前不久,我问过程明浩一个几乎一模一样的问题,他的回答伤透了我的
心。直到现在,我才体会到这个问题有多沉重。那其实并不是在问某人是否该去某地,而是在问你是否愿
意将自己同那个人的命运交会在一起;无论你说“应该”
还是“不应该” ,都是要负责任的;爱得不够,便负不起这个责任。
难怪程明浩无法给我一个想要的答案。
我也无法给杜政平一个他想要的答案。我说,“我想这个还是你自己决定比较好。”
他有点着急,“难道你还不明白我的意思吗?”
“我明白,所以才更加觉得该让你自己决定。”
我转身朝电梯走过去。他追上来,“关璐,你真的就不能再给我一个机会?”
我走进电梯,按下钮,“我们是不可能的。”
电梯门缓缓关上,他伸出手臂把它挡住,“你还在喜欢程明浩吗?”
我不说话。我们僵持了半分多钟,终於杜政平把手缩回去,电梯门合拢。
晚上,他打电话过来,声音听上去很沮丧,有几分醉意。
“你喝酒了?”
“啤酒,” 他说,“今天下午很对不起。”
“你没有什么需要对不起的。”
他告诉我,在纽约实习的时候,认识了一个女孩子,也是实习生,性格开朗,会煲很好喝的汤,他
们关系不错,他喝过几次她煲的汤。那个女孩子很希望他能回纽约工作。
“我想,要是回了纽约,大概会去追她。”
“那你为什么还来问我?”
“我希望你能拉住我。如果你不要我去,我就不去。”
“你这样对人家不公平。”
他苦笑一声,“我顾不得那么多了。”
…
发布时间:2005…4…25 6:13:04
九十七
“她可能比我好。”
“那你告诉我,我到底什么地方比程明浩差?”
“人和人是不能比较的。”
“所以你和她是不能比较的。” 杜政平虽然喝得半醉,脑子却很清醒。
我无言以对。
“关璐,” 他几乎是在哀求,“你真的无所谓?”
我想了很久,终於说“对不起。”
电话挂断了。我静静地坐了一会儿,突然流下眼泪来。我知道,这一次,是彻底把他放走了。从今
以后,他不会再等我。当他的爱不再是压在心头的重担,我开始怀疑那颗轻飘的心里面还剩下些什么。轻
,究竟是不是比重更加容易承负?
我做对了吗?
郑滢对这件事情的评价是“杜政平被你气昏了头”。她扼腕叹息,“男人怎么能跟女人摊这种底牌
呢?唉,说到底,他还不够成熟。”
郑滢说,“我现在终於明白为什么以前谈恋爱老是失败,就是因为谈来谈去,找的男人都还不够成
熟,而我自己呢,恰恰属於早熟的类型。书上说,最理想的组合应该是女人的年龄为男人年龄除以二再加
七,那么我今年二十三岁,就应该找三十二岁的男人谈恋爱。”
“老得可以煲汤了。”
念大学的时候,我觉得高年级的人老得可以;后来,“老”用来形容所有二十五岁以后的人;终於
有一天,等我不再说这个字而用“成熟”
取而代之,我明白,自己开始变老了。嫌别人老,是不应该的,因为每一个人都会老。
“懂什么,男人的魅力要三十岁以后才完全显现出来,二十几岁,那叫愣头青。平心而论,杜政平
在愣头青里算是很不错的了,不过,愣头青到底还是愣头青。”
“不对,照你这么算,女人随年龄的增长,找的男人会越来越老,比如说,三十岁的女人应该配四
十六岁的男人?你哪里看来的?”我开始怀疑她资料来源的可靠性,“我看,那本书八成是个老男人写来
花女人的。”
“我觉得很有道理啊,至少可以增强女人的紧迫感,减少社会上的老处女。”
“你不是说过好男人像新鲜羊角面包大家抢,等到三十多岁,老早被人家抢掉了吧。”
“真要够好,我难道不能再抢过来?” 我服了她。
十一月底,杜政平在中国学生会的邮件列表上发广告卖东西,他果然要去纽约了。后来,我收到他
的一封电子邮件,里面是一个链接,下面用大大的字写着
“Goodbye 关璐”。
我点进那个链接,是一首歌,张信哲的“且行且珍惜” 。
在张信哲的歌当中,“且行且珍惜”
大概是唯一一首不那么感伤的离别之歌。或许因此,他曾经为我点过这首歌;后来,我们在这首歌
的陪同下开始了一段失败的恋情;现在,他又借这首歌来为我们之间画上句号。
我看看电脑上的日期,十二月十九日,在中国,是十二月二十日了。这一天,澳门回归祖国,而杜
政平做了一个决定,要把他心里关于我的那一部分割舍掉。
我会后悔吗?
…
发布时间:2005…4…25 6:13:22
九十八
这一年的寒假格外冷清,室友回国探亲去了,我一个人蜷在沙发上看书、看电视、听音乐,百无聊
赖。跑出去转转,空气干冷,树上的叶子掉光了,校园里难得看见个人,有一种急景凋年的感觉;冷风钻
进鼻子,一路酸得眼睛都睁不开,於是又蜷回沙发上去,像一只刺猥。
郑滢打电话来说旧金山在下雨,已经一连下了几天。
她抱怨,“简直像在整个城市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