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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她的面前,他这么轻易地低头了。或许,他是不想让她继续生气,或许,他不希望在其他人面前扫了她
的面子,总而言之,他其实并不需要这么做,然而,他心甘情愿地选择了低头。
或许,我们在自己喜欢的人面前,都无法高傲地抬起头来。
一个小时后,我和郑滢坐地铁回家,车子开动,把车站上所有的光影忽隆隆地甩到后面。我拉着扶
手,车门上的玻璃反射出一张伤心的脸。
已经证实过很多遍的事实,竟然还能让我伤心,难怪小时候妈妈就说我这个人“屡教不改” 。
伤心过后,我只是觉得不值得。千里迢迢回到旧金山来看这么一幕,根本就是自己和自己过不去。
郑滢拉住我的手,“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成心的。”
我摇摇头,“不值得。”
郑滢难得糊涂之后,聪明劲又回来了,“其实,这样也好,早一点明白,心里也早一点放下,你说
对不对?”
…
发布时间:2005…4…25 6:01:34
六十六
郑滢好像是为了弥补自己的过失,和我抵足而眠,“安慰”了我整整一个晚上。可惜,她实在不精
于此道,说来说去几句话“程明浩有什么了不起”
、“不要钻牛角尖啦” 、“三只脚的癞蛤蟆不好找,两只脚的男人到处都有”
,干巴巴讲了几遍之后索性直截了当拉郎配:“我们部门的小蔡看上去就挺顺眼,还没有女朋友呢
,不如什么时候我介绍你们认识?”
,“记不记得上次在公司餐厅里,有个男的隔了两张桌子冲着你笑?那个人也可以嘛” ,“唉,
章文刚有个表弟…”
“你累不累?”
“我是为你好,” 她理直气壮,“根据我的经验,治疗感情创伤的最好办法是尽快开始一段新的
感情,不过,” 她说到这里,“咦”
了一声,“也怪,杜政平怎么就没把你给治好呢?治来治去,倒先把他自己治出局了。”
郑滢终于累了,卷着被子睡过去。我却睡意全无,眼前只是一遍一遍浮现出今天下午程明浩弯下腰
把凉鞋放在张其馨面前请她穿上的神情,那个神情像鞭子一样抽着我的心。我不知道张其馨是不是故意摆
这么一个局要我看看程明浩是货真价实地对她好,如果是这样的话,她达到目的了。
不值得,真的不值得。这从头到尾只是我的单恋 放在电视和小说里面或许会有人愿意看两眼、
感叹几句,而摆进现实生活,却尴尬得近乎一场耻辱。
几个小时后,我用力推熟睡的郑滢,“醒醒,醒醒,我要去跑步,你去不去?”
“嗯?” 她迷迷糊糊。
“我已经下定决心了,彻底把他忘记! 是不是很值得庆祝?所以,今天我要去跑步,然后吃早饭,
然后去公司加班。”
郑滢睁开一只眼睛,瞄了瞄闹钟上的时间和日期,立刻又闭上,“现在是星期天早上六点二十分,
你哪根筋搭错了?”
我继续摇她,“听我说呀,从今天开始,我要重新做人,天天吃早饭,好好锻炼身体,好好工作,
超过蒋宜嘉! 你支持不支持?”
“嗯…好…支持…去吧…去吧…” 郑滢敷衍着,又立刻接着梦周公去了。
我不再理她,自己去跑步,吃早饭,去公司加班。
总的来说,我的计划进展得还算顺利,天天吃早饭,好好锻炼身体,好好工作,都不难做到,然而
,我逐渐发现,“超过蒋宜嘉”
实在不那么容易,准确地说,简直比登天还难。
蒋宜嘉到底是科班出身,功底深厚,好些东西,我要去翻参考书的,他却好像早已深深刻在脑子里
,随口就来。我还偷偷比较过我们两个人写的代码,发现虽然都能完成一样的任务,他写出来的就是比较
干净、优雅,效率也高一些。
这些微妙的差别,虽然从未点明,我们心里都清楚。所以,我总是觉得他有点看不起我。
…
发布时间:2005…4…25 6:01:57
六十七
我开始着急 这样下去,我的表现肯定不如他。怎么办?想了两天,我灵机一动,开始寻找蒋宜
嘉的薄弱环节,找来找去,还真让我找到了。
他的英语没我好。不是说发音或者语法有什么大问题,而是他说起话、写起东西来不得重点,叽哩
咕噜讲了半天或写了长篇大论,希望面面俱到,却让人家脑子发晕还不明白他究竟想表达什么。而且,他
激动起来还有点大舌头。
感谢老天爷他总算还有一个毛病。
我针对他这个薄弱环节做足了功课
先去调查软件行业在这个领域的发展方向特别是我们公司的主要竞争对手的产品,评估出他们的技
术优势和劣势,然后把我们自己的设计和人家的现有设计相比,总结出我们自己的优势,尤其是这个新部
件一旦加入产品,会如何为客户带来更大效益,为产品升值。我把自己的调查结果写进一二三点,清清楚
楚,附进工作报告,心想,我们主管既然希望有一天把这个部件加入产品,那么,他迟早会需要这样的信
息。
果然,主管听完我对自己调查结果的解释,抬起头来饶有兴趣地打量了我一下,“你自己做的?”
我点点头,“我只是觉得作为一个编程人员,不仅要会写代码,也要明白为什么去写。” 我一面
说心里一面突突乱跳,他会不会认为我不务正业?
他笑了,点点头,“星期五之前帮我做两张幻灯片的材料,我下个星期正好要就我们部门的工作做
个演示,我看,可以把你报告里的这几点加进去。”
那一刻,我明白自己这步棋走对了。我把这件事情告诉郑滢,她拍拍我的肩膀“聪明啊,那才是上
层会真正感兴趣的东西,这下子你们老板肯定对你刮目相看” 。
“也不用他刮目相看,我只是想证明自己并不比蒋宜嘉差。”
蒋宜嘉知道了我的“邪门歪道”
,大概有点生气,又拿我没办法,结果是他好像越来越看不惯我:我喜欢办公室里开着灯,他却喜
欢黑漆漆像个洞穴,说写代码时开灯会分散他的注意力,於是我们达成协议上午开灯下午不开;有一次我
顺手拿他桌上一本参考书翻翻正好被他看见,立刻眼珠子一弹,倒好像我碰的不是他的书而是他的“四点
半”
;加班的时候我随手放了一首张信哲的歌,他“嗤” 的一声“什么年代的歌了” ,可是我后来千
真万确听见他放“你究竟有几个好妹妹”
,这不是五十步笑一百步,根本就是一百步笑一百步嘛;他在的时候永远把冷气打得办公室像冰箱
,我调高一点,他就飞过来一句“你们女人都这么怕冷吗”
;还有那个最经典的问题
百叶窗应该开还是关:我们的办公室窗户靠走道,我喜欢把百叶窗开着,可以看走道上的风景,他
却坚持要关着“你还以为是你在看人家啊,其实是人家在看你,高兴了还能敲敲窗子,感觉像动物园一样
”…
记忆中,好像还没有哪个男人这么孜孜不倦地和女人计较。
总之,到我们那个项目的设计方案通过审批的时候,我和蒋宜嘉的关系已是一触即发,只差一根导
火线。
…
发布时间:2005…4…25 6:02:22
六十八
导火线很快就出现了。
一天下午,我收到蒋宜嘉的一个电子邮件 他将在下星期演示一个所谓“模型”
,邀请我们全部门和其他几个平行部门的人。我一看演示内容介绍,立刻火冒三丈,原来,他根据
我们合作完成的设计方案偷偷做了这个模型,做得像模像样,却从头到尾没有提我的名字。给别人
至少是不太熟悉我们的人的感觉就是,他,蒋宜嘉,独立完成了这个项目的设计。
打这么一个擦边球,太过分了! 我听见导火线滋拉拉点燃的声音。
我跳起来,关上门,打开灯,把空调温度调高,叉着腰问他,“你什么意思?”
“你什么意思?” 他脸上居然还浮起一丝微笑。阴笑。
“哼,你心里清楚,” 我指着自己的电脑屏幕,“感谢你老人家总算还没忘记邀请我! ”
“不管我的事,我随手做的,昨天拿给老板看,他觉得不错,就建议我演示一下。” 他轻描淡写
地说。
“随手?你好厉害啊,随手就做出这么大一个模型。”
“你想怎么样?”
“我想告诉你,你这样去出风头,是不对的!”
“唉,那你上次帮老板收集那些行业信息做演示材料,可没少出风头啊。” 他果然在记恨。
“搞清楚了,这是两码事。我收集行业信息,中间你没有出力。现在你的这个模型,完全是基於我
们一起做的设计,而我,已经死过脑细胞了。所以,你不跟我商量就拿出去表功,对我是不公平的。”
“不错,设计是我们一起做的,但这个模型,可是我一个人一行一行代码写出来的,我现在演示的
是模型,不是设计方案,”
他把那个模型的源代码调出来,“关小姐,哪一行是你写的,可否不吝赐教?”
我气得说不出话来,他居然还火上浇油,“你们女人都这么斤斤计较吗?” 他对我有意见的时候
,常常会慷慨地照顾到我所从属的整个性别群体。
“蒋宜嘉,我警告你,别开口闭口‘你们女人’ 、‘你们女人’ 的,你跟我说还不要紧,换个美
国女同事,老早去告你性别歧视了! ”
我们恶吵一架,互不理睬。我在心里咒他,不要脸,肯定没有好下场。
一个星期后,我的愿望实现了 他果然没有好下场,只是,死得难看的,并不止他一个人。
演示那天,蒋宜嘉其实表现得很不错,讲得头头是道,也没有大舌头。一直到提问的时间的最后两
分钟,我都合上笔记本准备开溜了,某个平行部门里一个以吃饱饭没事做专门跟人家过不去闻名的八婆突
然像发现新大陆一样叫起来,“这个模型的界面是不错,可是好像不能使用键盘操作嘛!”
原来,美国联邦政府要求它所购买的软件产品可以为残疾人使用,其中很基本的一条就是所有用户
界面都要让无法使用鼠标的人可以用键盘完成鼠标所能完成的一切操作。
我和蒋宜嘉一起傻眼了
我们设计的时候根本就没有考虑到这一点,而在审批过程中,也从来没有人提出过。美国政府的这
项规定,学校里老师蜻蜓点水似地讲过,我们都没拿它当回事,没想到,居然在这里真刀真枪地碰上了。
一言以蔽之,我们引以为傲的设计方案在众目睽睽之下阴沟里翻船,一败涂地。
…
发布时间:2005…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