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赐官的眼睛已经一片血红,但好在还没有丧失理智,拳头才刚要打下来,一看见我的伤口立刻忙不迭地收手,“东卿,你……”
“罗靖安!”我喝道,“送,走!”
“不是吧,不会吧?”赐官在旁边急了,“你要放这坨垃圾回去?”
我剜他一眼,“你想,广州,沦陷?”
“嗯……”他冷静下来,思忖了一下,拍拍手,“他们的包围圈还没有完成,海军都被堵在虎口,”犀利的眼神一闪,“我就不信他们敢现在动手!”
我诧异地看看他,原来他对形势的把握同样这么清晰。只是,我现在还不想跟日本人撕破脸,我还需要时间做我的事情,所以,“放他走!”
赐官看看我,突然一笑,“好~~~~~~~~你说放,那就放啰!”笑意却连酒窝都没有达到,他一转身狠狠踢了石村一脚,“滚!”
罗靖安小心翼翼地带着两个日本人绕过赐官身边,七手八脚地把昏迷的石村放上担架,两个日本人向我鞠了个躬后架着石村退了出去。
“你还傻在这里干嘛?”看着日本人退走,赐官的火气还是那么大,猛地转身朝罗靖安吼,“要等你们局座血流光吗?找医生啊!”
回收站 0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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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果莲香楼的宴会不欢而散,我筹备了半天准备大捞一把的计划完全粉碎,令我火大地只想踹某个现在都抓着我不放的混蛋两脚!
最尴尬是他竟然理所当然地坐着我的车跟我一起回到广州酒店,堂而皇之地待在我的房间里守着医生给我看完伤口。
“只是表皮受伤,”洋腔洋调的医生说,“没什么大关系,这两天这胳膊不要太用力,别碰水,对了……”
“不要吃刺激性食物,不要劳累,不要动肝火,不要想太多,是不是?”赐官给他接下去,“知啦,知啦!”一面说一面把人家医生驱逐般的赶了出去,“我会盯着他的。”
这是医生要说的,还是他要说的?我慢慢垂下眼帘,反正也吵不过他,索性让他去。而这时候,却也让我终于可以把前面发生的事情整理了个大概出来。
我没有估计到石村会借机来抓赐官,但本来就打算去永顺银行找茬的赐官却为自己做好了脱身准备和替罪羊,让日本人自己背自己的黑锅。可是,他又是怎么鼓动黑龙社的人去攻击他们自己国家的领事馆和武场的呢?我还是百思不得其解。
“喂喂,都说了这两天不要想太多,你又在算计什么了?”一只手在我面前晃啊晃,赐官漂亮的眼睛直直地看着我,“古古怪怪,让我看得心都毛毛的。”
我懒得跟他争论,径自慢慢地问:“你,怎么,说动,黑龙,社,的人?”
他哈哈大笑起来,伸手上来捏我的鼻子,我闪头避过却被他一把抓住下颌,还在嘴唇上偷亲了一口,“要不这样……”他得了便宜还卖乖,“你主动地亲我一口,我告诉真相啊!”
我叹口气翻翻白眼,这种事情我要是都查不出来,我的调查局局长位子送给他坐算了。推开他站了起来,“你,还不,回家?”
“回哪里?”他问。
他的耳朵有问题?我看看他,“回家!”
他看着我,酒窝就这样泛出来,“没有你的地方,算什么家?”
我僵硬一下,苦笑着问:“夫人,少爷,都好?”
“终于知道问了?”他站直身体,“我还以为你忍得住一辈子都不问的呢。”
我不与他的眼神相撞,但他非要我直视他的眼睛,“看着我,东卿。这件事我只解释一遍,我对不起双喜,对不起家人,所以以后也不要再问我,再怀疑我——我也会难过的!”他吸口气,伸手把我抱得紧一点,“这一年里,我只有见过他们两次,第一次,双喜生孩子;第二次,小孩摆满月酒……我把离婚协议书交给了双喜,她不肯签,说要找我谈,我没有去。”他定定地看着我,“对她们,我们这辈子负疚定了,所以我根本就没有想得到她的谅解……我一心一意只有想着一个人,却不知道他为什么总是偏要跟我,生分!”
我猛地抬起头来,“你,怎么,能?”双喜是他老婆,给他生了儿子!他怎么能够这样不负责任?一年见面两次?怎么可以?
我拽住他的衣领,口气不禁急切起来,“错,不在,双喜……”
“我知道啊,是我的错!”他松开一只手来拉住我的手,深吸一口气,“其实,这也是我想对你说的,你必须牢牢记住——所有的这一切,我才是罪魁祸首!你,是被我硬拉下来的,你没有错。你可以恨我,但是不可以恨你自己;你可以打我,但是不能折磨自己!”
“不是!”我甩开他的手,“别把,我,当,女人!”我气极,“我,自己,的,责任,我……唔,唔……”
每次都这样,不让我说话的时候就用这种烂招!我想推开他,但是他的吻炙烈强劲,不,应该说是蛮横不讲道理,完全不给我有挣扎的余地。我又气又急,却又像春雪抗拒不得夏日,一点点地,慢慢地软化,融化……
所以当我发现自己被他抱到了床上的时候,我除了气喘吁吁,却连一点抗拒的力气也没有。
“我不是你的责任!”他靠在我的身边轻轻地说,“东卿,我们都是彼此能够保护自己的男人,所以,别再来一次!一年前,你扑在我身上替我挡子弹,今天你又挡在我前面替我挡刀……别再做这样的事情,东卿!你这样做比我自己受伤更让我痛苦。”
我慢慢地平息了剧烈的呼吸,说什么他不是我的责任,叫我不要为他这样,那么从今天见面开始,他就没有一时半刻想离开我身边的行为算什么呢?他爱玩,但不会厚颜成这样,喜欢我也不可能做出这种24小时都企图粘在我身边的行为。几次三番地偷听跟随,只能说明一个问题,广州这里有要杀我的人,而他,吓坏了!
不禁心中冷笑,李士群的手伸得还真快,日本人都不敢拿我怎么样,他却已经派了杀手过来了……
“啊!”耳垂上突然一痛,那家伙竟然咬我!
“我们见一面多不容易,东卿!”他可怜兮兮地看着我,“这种时候你还有心思想别的?”但是随即又笑起来,继续凑在我的耳朵边问,“你老实告诉我,这一年,你有没有想过?”
“谁?”我问。
他的脸都黑了,拿牙齿来咬我的嘴唇,“别给我装!你的身体我可比你自己更熟悉!”手往下探就来解我的皮带。
“不要……”
我只觉得一股火从心里直烧上来,可是还没有到达头部,突然整个身体又冰凉一片。
恶心的,屈辱的,血腥的,那些我拼命要忘记的情形,猛地发出“嘭”的巨响在我脑海里翻出来——
“……长得不赖啊,难怪当兔子……”
滚开,你们这群疯子,滚开!放开我,我杀了你们,杀……不是,不是!不是!!我不是!放开我!
“……听说兔子的口技都不错,来伺候你三爷一顿……伺候好了,少你皮肉痛……啊,啊啊……”
身体被强行按在地上的疼痛,无力挣扎的绝望,还有那恶心的触感,我闭上眼睛咬下去……血腥、恶臭、恶心、疯狂的杀意像滔天逼过来的海浪,淹没了我又把我赤裸裸地晾出来!
“……三爷,三爷,他妈的,他把三爷咬了……”
喧嚣的人等在我身边走来走去,但我的视线却越来越模糊,我甚至看不见自己!
“……够狠的啊!给我打……”
剧痛,还有恶心的触摸让我濒临崩溃,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我会遭遇这样的事情?这种事情又为什么会发生在我的身上?谁来告诉我,这到底,是为什么?为什么啊,啊?!
“……邢三完了,你也别想过好日子了!他妈的真是给脸不要脸,把他剥光了,操烂他的屁眼……”
滚开,滚开!但他们来撕我的衣服,来拉我,来摸我,甚至来掰我的腿,我被强行地按在地上,我挣扎不得,无力反抗……不要!不要!救救我,谁来……救救我!
但是,没有人,一个人都没有!我孤零零的一个,我遍体鳞伤,我遭受屈辱!一个会救我的人,也没有……
而忍无可忍的屈辱却铺天盖地涌来,忍无可忍!!!
“呵呵,呵呵……哈哈,哈!”我蓦地大笑起来,眼前什么都是模模糊糊的,什么都是一片血红,腥臭好像一张恶心的网把我从头兜起来。
我!鲍望春!怎么能够容忍这种事情发生在我的身上?我就算死,至少也要死的时候,我是干净的!
我是干净的,干净的!我是干净的!!!
这是我,最后的,骄傲!
猛地张大嘴,牙齿往舌头上狠狠咬下去……
朦朦胧胧里,一个人一直在说:“你是干净的,你不脏,东卿,你不脏!”
不,其实,我很脏!真得很脏,我周围的一切都疯狂了,包围我的氛围都是污秽的,我的骄傲让我鄙视身在这整个腥臭世界里的自己,但即便如此,我还是要呼吸着这浓浓的血腥,恶心的腥臭!
所以,沉浮人世的我很脏,很脏,很脏!
而且还冷!
……
“东卿,醒醒!”似乎有温暖的水流不断不断地冲击在我的身上,还有一双厚实的大掌不断地搓着我的皮肤,“醒过来,鲍望春!你给我醒过来!”
我听不真切,看不明白,甚至连,东卿是谁,赐官又是哪个都不清楚,我的眼前,只有一个穿着粉色旗袍的女子,她的温柔的笑,好像三月的桃花……
“跟我走吧,以后便不在这污浊的人世!”她伸出手。
我惘然无措,手却不由自主地伸过去。
可是我被人拦住,不,与其说是人,不如准确的说,应该是哭声。
那声音就在耳边,绝望,无力,疲惫又倔强得怎么都不肯放手一样,哭得,像个孩子!
他只是哭,一直哭,不说话不呼喊,就是不住不住地哭,哭得我心烦意乱,伸出去的手也慢慢垂下来。
那个女子怜悯地看着我,“你要因为他的哭声,再度沉沦吗?”
她问我是不是要再度沉沦,我看着自己的手,那哭声还在继续,就在耳边,一生一世,不!或许我生生世世也摆脱不了!
我慢慢地举起手,拿手捂住自己的眼睛,却在指缝里看见——
丈八长枪深深刺入“我”的胸口,“我”眨眨眼睛,嘴边却咧出一个凄恻的笑容,不像痛苦却像解脱,彻底地解脱……可惜,一声连咆哮都带着几千层伤心痛苦的呼声硬生生把这解脱渲染成了绝望。
“惜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