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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梦锦一字一句,斩钉截铁的说完,面色从容镇定,浑身上下,仍旧是一副云淡风轻的高雅,但在场的所有人看向她的目光却变了,由起初的怀疑,戒备,惶恐,多了一层深邃的,道不明情绪。
她那一句共进退的话语却似一句咒语一般,响彻在所有人心头。
起先那些被筑起的壁垒已经在无声中被击破。
何梦锦在长长的宽大袖摆下暗自攥紧了拳头,继续用她清越的嗓音道:“之前的事情,望城的情况,因是事出非常时期,本官都当做没有发生,自此不再追究,但若果有人还是一味听信谣言,不辨真伪,大汉的律法摆在那里,不需要我再多赘言。”
软硬兼施,她自认为自己拿捏的很好,现在只是看城头上百姓的反应,若真到了这一步,还不能软化说服他们,那也只能如同杜怀泽所言,等待三公子贺兰齐的人马到来再做打算。
只是那样以来,免不了再是一番冲突,而且城内的情况她还未曾瞧见,心头担忧的巨石仍旧不能放下。
城下极为开阔,只站着何梦锦一人,在这高大的城楼映衬下,她的人显得微小。
风声萦绕在她身遭,吹动着她的衣袂随风鼓动,那本是纤瘦的身形越发显得随时可能随风飘散,但偏偏是这样一个弱不禁风的形象,说出那一一番话来,再联系她整个人所散发的高贵从容,却是让人心生佩服与敬仰。
安静。
时间似乎停顿了一瞬,四下里,甚至连风声都不可闻。
良久,伴随着吱呀一声悠长的叩响,望城的城门开了!
没有人看见,一直气定神闲从容不迫的何梦锦,在那么一瞬,身子轻微有些摇晃。
她暗自咬了一下唇角,借由唇上传来的痛楚,让自己灵台清醒,然后微微转身,对身后数十米开外的杜怀泽等人做了个手势,便带头朝着城门走了进去。
她身后的杜怀泽看着何梦锦毫不犹豫的步子,略做思索,似是有些挣扎,最后仍旧跟随上了众人的步子。
虽然没有亲眼见过这些染病者的症状,但据探子来报的消息,都说此病传染,而且来势汹汹,何梦锦自然也有些担忧,她不是圣人,已经经历过一次死亡,并非就把生命看的淡泊,而是情势所逼,她这个主事的不进城,不能服众。
只有她带头,将精神传递出去,才能让这些百姓¨wén rén shū wū¨看到希望。
而且,还有最关键的一点,何梦锦还没有对其他人讲,关于解方。
在从恒阳出发之时,她就加急写了信函给李萧然,信的内容只有八个字——拿到解药,不择手段。
不择手段,是她给李萧然的命令。
两地百姓,上千条生命,为了解药,她可以不惜代价。
这两日时间,李萧然那里也该有所行动,要知道,她所掌控的茗记,不比广平王,有许多贺兰瑞甚至贺兰珏都没有的渠道,茗记有。
☆、第五十一章 疏导
二哥一手创下的茗记,有着最为广络的生意渠道,不仅仅是在大汉,就是邻国的南晋,秦唐都遍植人脉,在南晋随便拉出某个城池的某条街道,说不准就有茗记旗下的铺子。
也许是不起眼的杂货铺,也许是人声鼎沸的赌坊,也许是鱼龙混杂的茶肆,这些财力物力汇聚而成的信息网,都非寻常人可比。
以前她只当二哥会做生意,有着惊人的经营天赋,直到她正式从李萧然手上接手茗记才发现,她还是低估了二哥。
有这样强大的信息网撒在南晋的多利,她不相信找不到解方,而且多利那个部落本身就是擅长毒药医蛊,山外有山人外有人,即便查不到源头,相信也能想方设法找到其他的救治方法,不过要运用些手段,也无外乎威,逼,利,诱。
她知道,李萧然外表看似绝尘出世,但论起做事的手法狠辣来,有着她都自愧弗如的利落,所以,由他去办,只是时间问题,其他的,何梦锦不必忧心,她现在首先要做的是安抚好百姓的情绪,将望城的烂摊子收拾了。
平定了心绪,何梦锦也便迈着稳重的步子进了城。
望城自有疫情上报广平王,到如今她奉命前来,也不过七八日光景,但想这病情来的如此迅猛,她已经对要面对的一切做了心理准备。
饶是如此,在提步迈进城门,城内的一切映入眼帘的那一刻,何梦锦仍是被震撼到。
一轮残月如血,穿越过层层云幕,染了一角刺目的光晕抹在天际,仿佛是为了反衬出此时城内的死寂,凉如秋水的夜风无声的自脸侧刮过。
人,很多人。
活的,或者已经死去了的。
望城城门入口进去的街道,本该是宽达数丈的,而此时,何梦锦抬眼望去的,只有挨挤在一起跪在地上发着哆嗦,或者躺在地上一动不动没有丝毫生机的尸体。
活人,死人,一片,一地,看不清神色,只能从体型上看出老幼病残。
何梦锦才突然醒悟到,这城,哪里能进,是根本进不去!
先前由于有人造谣,给百姓造成的恐慌,不明所以的百姓为了保全自己性命不被坑杀,拼了命的往城里挤,想着进了城,关了门,王爷的军队便打不进来可以留一条活路,却没曾想所有人的想法都这般,于是仅能容纳几千人的小城池一下子便被近万人给拥堵进来。
于是,便有了眼前的惨像。
里面的人被挤到死出不来,外围的人不肯出。
何梦锦暗自握了握拳,稳了稳心神,对着城楼口的百姓摆了摆手,示意让行,他们也很配合,饶是如此拥挤,仍旧给何梦锦让出了一条能容得她通过的小缝隙。
何梦锦提步登上城头,顾不得衣衫被人群因是拥挤来回摩挲的褶皱与不适,她一言不发,直到站定,自城头上看下,将城内的情况映入眼底,确定自己此时说话的声音城下的百姓都能听到,才清了清嗓子开口道:“这样下去,大家都是在等死,你们愿意吗?”
“我已经说过了,我是代表王爷来的,我的所作为都是王爷的意思,王爷不会罔顾任何一个人的生命,请大家相信。”
“所以,现在,将那些谣言都摒弃,请大家务必配合,这不事关我一个人,是关乎所有人生命,先移步出城,让大夫来处理。”
说话间,何梦锦已经抬手,示意杜怀泽等人指挥着还能行动的众人出城。
全部挤在一起是实打实的等死,她现在也顾不得将人放出去疫情传播的到其他地方会怎样,她只能在意眼下,若再不即使疏散,只怕城内的百姓都活不了,染病的病死,体弱的被挤死,没病的被这环境折腾死。
因为她之前城下的一番疏导言辞,瓦解了谣言,没有那个在死亡面前不畏惧,所以,此时百姓对她的吩咐也都不再反抗,很是配合的离开城门,在城门外疏散开来。
而这时候,何梦锦一行的大夫以及他们带上的药材也派上了用场。
因为没有即使知道病症,只按照信使禀报的症状,广平王便吩咐人按照一般瘟疫常用的消毒祛除病邪的草药,其他的还得等这些恒阳来的名医们诊断过才去筹备。
何梦锦还多留了一分心思,她来锦城之前还飞鸽传信给杜怀泽,让其准备了艾叶、牛蒡子、菖蒲、苍术等一类避毒的药草,如果这病太过凶猛,她得首先要保证自己还有带来的这些大夫不先倒下。
也许这些药材对病都无济于事,但好歹安一分心。
何梦锦站在城头,看着下面来来往往穿梭着的大夫和侍卫,再看看已经逐渐疏散的城内,心头的郁郁并没有因此消散,她抬手,招来了一直守在她身后的侍卫,吩咐道:“之前城头上喊话,故意挑拨的人,你可看清楚了?”
那侍卫眉清目秀的模样,很是激灵,是何梦锦从贺兰齐派给她的侍从里挑出来的,最为出色的一个。
“回公子,看清了。”
“那好,你知道该怎么做了?”
“是,属下这就去办。”
“嗯,”何梦锦赞许的点头,补充道:“此时最为混乱,也是他最好的出逃机会,你派人密切注意着外围,只等他自己露出来,还有,还不知道这里面混的有多少他的同党,发现了之后切勿打草惊蛇。”
“是。”
看着那侍卫的背影消失在城头上,何梦锦才将目光调回城下,已经四散开来的百姓身上。
那人,到底是谁派来的呢?谣言的事情铁定跟他脱不了干系,但这一番做法目的何在?
只是希望广平王失尽民心?何梦锦摇了摇头,觉得事情决计没有那般简单,但一时又想不出什么头绪。
城头上的风比之城下不知大了多少,夜风沁凉,夹杂着城内飘散出来的尸臭腐酸味道,何梦锦胃里一阵抽搐,五脏六腑丝毫都想要被呕出来,她勉力扶住城墙,状况却没有得到丝毫缓解,想吐却又吐不出,因为,她都有两天没有好好吃上一餐饭,喝上一碗水。
☆、第五十二章 残酷
饶是如此不适,何梦锦仍旧咬牙咽下,她也不在城头上多做停留,就加入到指挥的队伍,城下百姓要疏散,病重的要分开,已经故去的要处理好尸体。
之前对这病症的了解也只是从信函上所描述的,直到何梦锦就近亲眼看见,才算真正的知道这病症的可怕。
发病者初起与普通人无异,三两日之后会觉得呼吸不畅,身上开始起红疹,奇痒难忍,那红疹会随着时间的推移开始恶化溃烂,最后极其痛苦扭曲的死去。
对于尸身的处理,又遇到了些麻烦,古人云死留全尸,死者方能入土为安,但是按照大夫的建议,为了防止疫情更进一步扩散恶化,这些死去的尸体,要集中起来焚毁,所以在何梦锦吩咐手下搬抬尸身时候,面对的又是一片跪地祈求声。
他们不愿意亲人死后不能超生,灰飞烟灭,连个坟头拜祭的地方都没有。
何梦锦能理解,但却不得不这么做,面对那一双双祈求的眼睛,她觉得难过。
这样的忙碌一直持续到后半夜,才将城内的百姓都疏散开并在城门外安顿好,而城内的清理工作也在有条不紊的进行。
暂时松了一口气,何梦锦帮衬着大夫搀扶好一名老者,出声询问道:他怎么样了?”
“公子,只怕是回天乏术了。”
那大夫何梦锦认得,是恒阳城内有名的小神医,季汉云,年纪不过二十出头,却已经是整个恒阳乃至大汉都首屈一指的名医,此番广平王征用医者,他也是第一个主动请缨的。
此时,月色不明,看不清他的神色,但何梦锦依然能从言谈间察觉到情况的严重,她忍不住轻声询问道:“你号称小神医,能不能延缓他几日寿命?几日便可?”
类似这样只留有一口气吊着的患者太多,若是能拖延几日,等得解方,该是又能挽回多少性命。
如此,却换的季汉云轻叹一句道:“这病太过诡异,是草民才疏学浅,当真是无能为力,”顿了顿,他似是进行了一番思想挣扎,最后又道:“公子,可否借一步说话?”
何梦锦知道他有话要说,便尾随着他登上了城楼,放眼四下无人,她才道:“先生请讲。”
季汉云眼风扫了一下四周,才道:“公子,请恕草民斗胆直言,这不是病,是毒。”
“嗯。”何梦锦淡淡的点头,显然对他的这一结论并无多惊讶。
见何梦锦如此,季汉云倒是有几分惊讶:“公子,你也精通医理?”
话一出口,季汉云自觉失言,面前的少年虽不及他年长,但这段时间来出的风头,以及那些传闻里飞扬的才华,已经让他叹服,饶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