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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年,卓帝一嗜吃吐司边。
这两年,卓帝一的曲子越编越悲,楚忆风嗅出其中奥妙。
“可怜的卓帝一。”
“我不明白。”大导演不明白。
“吐司边跟卓帝一有什么关系?”
“这吐司边跟卓帝一有……”楚忆风神秘兮兮地笑说:“有乱伦的关系。”
卓帝一累瘫了,挂在仪器边。在嗑了好多好多吐司边后,就像卜派吃了菠菜,灵感都活回来,一鼓作气,将曲子做完寄出去,然后享受工作结束的过瘾感,还有,浓得化不开的,梗在心头的寂寥。
卓帝一侧着脸,脸庞贴着冰冷的仪器。
窗外,午后,几朵白云,懒散在蓝天怀抱里,晒衣竿上,晾着一排洗净的衣服,沐浴在金色阳光中,飘晃着,很幸福的样子。看得他,心头更加冷。
她留下一大锅新鲜的西红柿意大利面,还有一整排洗干净的衣服,还他洁净整齐的客厅,然后她就走了。她走的时候,还给他打了一杯新鲜的果菜汁。
“都几岁了?照顾好自己,不要老是让家人担心。”她这么说。
“你比我还不懂照顾自己,你才应该担心你自己。”他反驳道。她给他个大白眼。
卓帝一将意大利面热来吃,那一大锅,可以吃一星期了。也幸好早上有救急的吐司边?不然他八成会因为饥饿过度,又不肯屈就住家附近三流的小吃店,饿昏在家里。这种事,发生过很多次了。所以每次他一闭关赶工,哥哥就会很紧张。
他是那种宁愿饿死,也绝不吃路边摊的人。路边摊的老板通常很邋遢,桌面油腻腻,抹布脏兮兮,猪肉有腥昧,青菜没挑干净,人工味素一大堆,苍蝇还会来光临,可能还有死小孩在旁边吵闹,那里常常避免不了这种状况。
他是名作曲家,二十岁就陆续帮广告片配乐,当兵的时候也靠着偷偷编曲,赚了不少的零用钱。
在他二十七年的人生中,绝没有路边摊生存的空间。
从他出生起,据妈妈的说法,别人喝克宁奶粉就头好壮壮,他则是一喝就吐,他就一定要价格高上两倍的进口奶粉。念小学时,大家都乖乖带便当去学校蒸,他却宁愿饿到晕倒,也坚持不吃一口隔夜或蒸黄掉的蔬菜。上毛笔课,大家二十块的廉价毛笔就用得很开心,就他坚持不交作业,被老师打到双手红肿,就是不肯用烂毛笔来写出分叉的字。搞到最后,妈妈不得不让步,给他买一千块大师级的毛笔。
就是这种一点都不肯将就的死个性,和别扭到底的烂个性,才会闹出很多风雨,跟家人的关系很僵。他就是不爱妥协,他就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可是,他现在,痛到快要碎裂了。他该怎么办呢?他最近心情恶劣到极点,越来越糟了。
端着盘子,他走出屋外,坐在阶梯上,望着那一排干净的衣服。他背靠屋墙,吃着面,也晒着阳光,肚子饱了,心却很凉,有种饥饿感,一直没有被填满。
从长裤口袋,他拿出手机,打给哥哥:“她煮面给我吃,还帮我洗了衣服,收拾屋子,哥,你这女朋友的个性还真好。”
“再过不久,你要叫她大嫂了。”卓千寻笑道。
“是啊,我真为她感到悲哀……”卓帝一冷冷望着眼前被风吹得花办纷落的山樱花。
“干么这么说……”卓千寻声音低下去。
“又想跟人吵架吗?你知道我多关心你,怕你饿,还要地帮你煮东西。哥就你这么个亲弟弟,你可不可以收敛一下那个个性?”
“真虚伪。”卓帝一冷笑。
“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你沟通……”
“你知道我说的悲哀是什么意思,不需要讲到我的个性上。”卓帝一关手机,扔地上。他侧躺,欣赏山樱花,一瓣瓣被风吹落的姿态。他没什么朋友,山樱花暂代他知己,陪着他,在这收工后的寂寥午后。
看着山樱花,好像又看见她。
看山樱花花瓣,片片被风扫落。他心痛,担心山樱花会痛。可是,山樱花被风吹晃的姿态,看起来是很欢乐,洋溢幸福,所以,他又能做什么?他看着这株山樱花,它每一季都盛放,不久,却又枯在寒冬里痛苦。他旁观这一切,庆幸那只是一株山樱花的过程。
可是,假使,痛的是她呢?他还能这么平常心吗?
卓帝一翻身,闭眼,无奈叹息,他很讨厌自己这样。
自从哥哥交了这个查美乐,每次大家碰面了,她一直都对他释放善意,事实上,她也的确是个很难让人讨厌的女子。她成功取悦了他家人,除了他。他一直给她脸色看,嚣张地,在她面前,炫耀他的傲慢与孤僻。仿佛故意跟她作对,逼她生气,最好她因此迁怒哥哥,最好她发现卓千寻的家人很难相处,然后跟哥哥分手。只因为,他讨厌她为爱付出的模样,讨厌她不顾一切为哥哥事业打拚的傻劲。更讨厌她那种急于讨好哥哥身边每个人,打点哥哥生活起居的贤慧样,讨厌她牺牲奉献,越来越讨厌。
她是傻瓜。
他想,查美乐真是智障。她不知道,这样不顾自己去爱别人,是一件多危险的事……
第二章
深夜,面包店快打烊了,只剩员工们跟老板收拾东西。“哗,这件漂亮,美乐,挑这件礼服好了。”
王姨帮查美乐挑选婚纱。六月二十六日是美乐结婚的大日子,王姨把美乐当自己女儿看待,她们窝在柜台讨论礼服样式。
“可是,这件进口礼服那么多蕾丝边,看起来好累赘,价钱还贵那么多……”
美乐犹豫着。
“拜托,”王姨指她。
“结婚是女人的大日子,干么省?贵就贵啊,你又不是花不起,这两年帮老板赚那么多钱,值得穿贵一点。”王姨糗坐在一旁的老板。
“老板,我说的对不对啊?”
卓千寻笑得很尴尬,“她穿哪件都好。让地决定。”
“真的要租这件吗?”礼服很美,可是……价钱超级贵。
“就是这件才漂亮啦,不信问年轻人,瑄瑄,你过来。”正在摆面包的郭管一坛,踩着马靴,答答答走近柜台,看看型录。
二十岁的郭瑄瑄,留着时髦俏丽的短发,瓜子脸,爱化烟薰妆,容貌亮丽,身材高姚纤瘦,是千乐面包店的店花。她走来,倚着柜台,涂着黑色指甲油的手指,敲了敲型录。
“王姨,这不适合美乐姊嘛。美乐姊是贤妻良母型的,你让她穿这么低胸又一堆蕾丝,她会别扭啦!”
“就是啊。”美乐直点头。
“还是瑄瑄懂我,我不习惯这么暴露的。”
瑄瑄瞄向老板,椰揄道:“而且美乐姊要是穿这么低胸的衣服,老板会生气的喔。”
“他才不会呢。”美乐脸红。
郭瑄瑄糗他们。
“老板,美乐姊穿这个低胸礼服,你不会介意吗?你老婆会被看光光喔!”
说完,大伙都笑了。卓千寻板起面孔。
“不要在店里讲这种事,不象话。”一会儿后,打烊完毕,招牌灯熄灭。郭瑄瑄跟王姨还有面包师关少杰,在门口向老板和老板娘道别,美乐包了一大袋没卖完的面包给他们带走。
“辛苦喽,明天见。”她跟卓千寻将搁在外头的广告架搬进店里。
“很晚了,你还要留下来吗?”美乐拎出车钥匙,问卓千寻。
“今天我睡店里好了,我想整理考察回来的资枓。”店后的储藏室,放有简单的折迭床。
“好吧,那我先回去,你不要太累了。”美乐上车,离开。
卓千寻目送她,汽车消失暗巷,他仍依依不舍伫立店外。他等待着,迟迟不回店里。约过了十多分,寂寥小巷。响起答答答的高跟鞋声。一会儿,郭瑄瑄高姚苗条的身影,拐出暗巷,现身店前,和卓千寻对望。
卓千寻让瑄瑄进店里,按下开关,铁门降下。
“你什么时候才要跟她说?”郭瑄瑄面色冰冷,质问卓千寻。
卓千寻很为难,支支吾吾地说:“再给我一点时间。”
“我看你根本不打算说。都要结婚了,还不摊牌?你说你跟她是亲人,你爱的是我,我看你根本在唬我。”
“不是,我对你是真心的!”
“真心个屁!”她抓起柜上咖啡杯掷向他,他避开,杯子碎在地上。
“卓千寻,你跟我好了一年多,然后就打算跟你的女人去结婚,那我算什么?玩玩的?”
“我不是在玩,我是认真的。”
“那立刻打电话跟她分手!”
“她帮我很多,对我家人也很好,这家店不能没有她。”
“店的客人我熟,店的运作我也会,怕什么,没有她换我帮你。”
“面包的部分都是她在负责……”
“厨房的事,关少杰都会,要是口味做不出来,大不了,再请个更厉害的面包师父。你不是都有配方资料吗?换谁都行。还是你觉得我能力没她好?我不能帮你?”
“瑄瑄……”
郭瑄瑄尖叫,跺脚,气哭了。“我受够了!
我还要帮她挑礼服,这会不会太荒谬了!”她蹲下,痛哭。
“你把我当白痴……还是你以为你结婚了我们还能继续……”
“是我不好。”卓千寻抱住她,搂在怀里哄。
“我会解决,真的,最近刚好妹妹生孩子,不是提出来的时机。”
“这时机不对,那时机也不对,到底什么时机对?”郭瑄瑄抬起脸,泪汪汪地看着他。
看着她楚楚可怜的模样。卓千寻一阵揪心。
他的确爱这个少女,喜欢她鲜明的个性,喜欢她和美乐截然不同的狂野气质。美乐如果是一杯温水,郭瑄瑄就是呛人的龙舌兰,他难招架,他上瘾了。
“我会想办法的,你再忍一忍。”
“你弟呢?他对你结婚这件事也没意见?”
有次,他们去阳明山饭店幽会,从饭店出来,撞见卓帝一跟一群人在饭店酒吧谈事。当时,卓帝一木无表情地和哥哥点个头,没多说什么。
“他没说什么吗?他都没问我们的事?”郭瑄瑄很好奇,现在哥哥要结婚了,还有个小女友,卓帝一的心态又是什么?卓千寻苦笑。
“我弟能说什么……我知道我不对,我一定会找机会跟美乐说的,好不好?”他也怕弟弟说出去,所以这段日子对弟弟特别好。郭瑄瑄叹息。“如果等喜帖发出去就来不及了……”
结果,郭瑄瑄错估卓千寻的勇气。
四个月匆匆过去,五月初,婚期逼近,喜帖都发出去了,卓千寻都还说不出口。
艳夏午后,突然乌云密布,西北雨快来了,云端远处,雷声轰轰,恰似美乐这几天的心情,郁卒到极点。原本欢欢喜喜筹备婚礼,当六月新娘,谁知道都被卓帝一那不上道的家伙毁了好心情,他好胆大,竟敢不出席哥哥的婚礼,岂有此理!
在清幽的小巷咖啡馆的露天座位,查美乐气冲冲地跟妈妈诉苦。
“自己的亲哥哥结婚,他竟然不去。”
“这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那位大作曲家,不是一直都没把你放眼里的吗?”
妈妈冷笑。
“这也难怪啦,你瞧你,还没结婚就一天到晚为他们家做牛做马,人家当然看轻你。”
“妈,你说他是不是很过分?亲哥哥结婚,亲友全出席,他说他不想参加。如果有事那就算了,问他为什么,他说我们订的餐厅不喜欢?岂有此理!”
“很好笑。”妈妈冷笑。
“你看你,女儿啊,这几年,我听你抱怨那个卓帝一听到腻了,他真厉害,这世上,竟有我女儿搞不定的人。”还以为美乐人见人爱呢!
“妈,要怎样才能说服那个讨厌鬼啊?你帮我出点主意。”
“干么说服?不来就算了,结婚有什么大不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