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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已离洛阳不甚遥远,入夜之时,我站在窗口回想当年之事,从李世民的一箭想起,到洛阳宫囚,到破镜重圆,到洛阳之战,到胜战归都。这一切还历历在目,一晃已过数年。当年的对酒当歌,策马奔腾,已不复重来,只在那份心渐行渐远,身也不于利,于是只好怀着一颗美好纪念的心观守这份轰轰烈烈的回忆。
李世民与薛万均议论后几天程途安排,实话在马车中能坐上一天也是件累事,现在终于能够躺下也是件美事。烛灯不时爆出轻微的细响,在这夜里倒是起来催眠之效,我本意欲卧等李世民回房,不想竟不知不觉眯上了眼。
眼前幻化出一片雾境,漫天白雾隐着一条看不清尽头的玉石长廊,我迷失在这道长廊里,不知这两边的前方各是通往哪里。我茫然择了一面走着,每一步都是小心试探,我谨慎地环顾四周,想看清楚除了这长廊还有什么。可是,这里浮着的就只有茫茫白雾,还有这道无尽的长廊。我心中茫然,停下脚步要往回,前方忽然间浮现一个人影。此人背向我,身穿白色纱裙,腰上系着水蓝丝软烟罗,三千华发随风飘散,无声无息立在白雾中,如一道幻影透着无限神秘,令人无法捉摸。
这个女子是谁?我揉了揉眼睛,这个背影仍端立在雾中,那不是幻影。我移动脚步上前,莫名不想惊动这个身影。然而才近了一步,那个背影就动了,在她转身间白雾弥漫,盖住她悱恻的容装,只看到淡淡的唯美轮廓。我确信她是看见我了,因为她正向着我走来。我顿滞了脚步,心中大起,顿觉紧张,手心晃然汗湿了一片。
我惊问:“你是谁?”
话语从这荡到长廊的另一头,回声遥远,添得越发诡异。她仍然在向我靠近,然而悠悠吐出极其空灵三个字,竟是回答了我。
“阴绮烟。”
话音刚落,她终于从白雾中走了出来,清晰站在我面前。我惊诧,这张脸和宫中那副画卷重叠,这个名字和李世民曾唤过的名字重叠,这分明就是一个人,这果然就是一个人!我剧烈颤抖起来,我害怕地要紧,只觉得这个人这个名字诡异地让人恐惧,我低声喃喃,头额有些刺痛:“绮烟……绮烟……”
恍然间,她已经站在我面前,淡淡看着我。我吓得直退,一不小心跌在地上,我仰头看着居高临下的她,猛然间叫不出一句话。我慌了神,缩着腿往后退,她一步步跟上,越靠越近,苍白的面孔带着深深凄凉与幽怨,好像在怪我抢走原本属于她的一切。
我拼命想叫,叫她不要靠近,可喉咙似被什么塞着愣是发不出一点声音,我发了疯似的摇头,把自己都摇的天昏地转,可她还是仍旧不停脚步。有什么在我脸上拍了拍,喉间一股闷意,我惊起身子大叫一声。我睁开眼睛,听到自己的尖叫,混乱的呼吸回荡在安静的空气中,我望着这间灰暗的屋子,惊魂未定。谁的指尖在我脸上又碰了碰,我惊地缩到床角,只见李世民惊讶担心望着我,手指停顿在半空。原来李世民已经回来,梦中碰我的是他。一定是我睡得不安,他想将我从噩梦中唤醒。
我轻轻吁气,他靠近我将我抱在怀里,大手抚去我额上的细汗,轻声问:“可是梦靥了?梦见到了什么,让你这般害怕?”
胸口还猛然惊动着,我压了压惊色挨紧了一些:“噩梦而已,醒来一下子都忘了。”
“是梦,做过就算,无须在意。应该是赶路累了,明日喝点缓神的汤就好。”他低下头,在我额上落了一吻,而我却感觉这吻的冰凉直直透进心底。在他怀里,我本不需要挣扎,可这个男人,原本就属于我么?
空气无端变得清寒,我缩进他的怀里。他的臂弯是那样温暖,让我迷失,让我欣然,周围淌着他温和的气息,我静静入眠。当早晨的光透进窗子落在房里的时候,我迷糊醒来,只觉得这房中出奇的亮堂,李世民在我耳边说,也许是下雪了。
下雪?我披上狐裘披风打开窗户,迎面飘来几点冰凌,眼前一片白茫。我惊喜一叹,昨日天气甚朗,今日竟出乎意料下起了大雪。
风儿卷起的雪片,驻留空秋千,无人踌躇的岸边,纯白得那样凄美。这些年,我从未好好欣赏过雪景,以往只觉得下雪日最为寒冷,所以只在殿中打上暖炉闷一阵子,直到雪完全化开。况且,皇宫里的雪景有何好看,终日对着屹立不变的座座宫殿,下雪不过是将屋子顶变了个颜色罢了。而这里却是截然不同,一眼放去广阔无边,远处是山郊,旁处是农家,近处是村镇,四面不同景再加上这盖地的晶莹雪花,别有一番韵味。
背后一阵贴紧,李世民披着厚袍从身后环住我,将窗子掩小了些:“当心犯冷。”
我笑说:“在此时,寒冷也是一种美景。”
李世民将我身上的狐裘紧了紧:“素日你最怕冷,今日倒是欢喜起来了,你爱多看看便看看,不要立马冻着才好,但若能因此康健身体,也是极好的。在这寒日中呆久了,身子也会习惯这温度,以后也不会常常纠缠于风寒之类的小病。”
我握上他环在我腰间的手掌,暗暗轻叹。身冷有何可怕,心冷了才是最可怕的。昨夜之梦我并未忘记,这倒是让我想起曾在郑国皇宫中看到的那幅几分貌像我的画像。当年李世民占领洛阳后便将郑国皇宫翻了个遍,回想他当日之情,应该是没有发现那幅画,而且那幅画像和李世民手上的那副不一样,那么画像是流落在何方,还是已经毁于士兵之手。
我心中惶恐,但却不敢靠进李世民的怀里。昨日之梦,心有余悸,那个女子是他的旧爱,一直深深纪念的旧爱,她不断在我陷入温情之时提醒我,我所得到的一切都归功于她,都不是最真诚的。那么我又该如何面对眼前这个与我下洛阳的男人呢,曾经的不顾一切变成不知所向,我如浮在水面的叶子,沉沉浮浮,左右打萍。
我舒下一口气,缓缓问他:“昨夜睡的可好?”
他的声音微微带笑,淡定从容,向在这漫天飞雪之中……………
“一路所见,天下比从前兴富,百家和睦,民心向朝。我心欢喜,自是睡的极好!”
我微一沉吟,应景微笑,心中百转。
第169章 洛阳忆(三)
因为这一场大雪,我们停歇了三日。第四日的早上,薛万均从马厩里牵出大棕马,另一手还牵着一匹大黑马。铁蹄声声、鬃毛飘逸、皮色发亮、四肢强劲,一看就知道是强劲的好马。正要上马车的李世民看到这匹马儿一脸惊讶,回头看我。我向他微笑颔首,他顿时明白过来,不顾有人在场上前拥了我在额上一吻。我面颊微红,轻轻推开了他,请他快牵马儿去。
他接过薛万均递来的缰绳,拍了拍马儿的鬃毛,好像在和它商议一返,然后两腿一跃,一个纵身就已经跨。坐在马背上,神清气爽,威风凛凛。他灿然的目光注视我,我温婉回笑,移步钻进马车,然后他点头示意可以启程。
车厢里没有李世民的气息,倒是有些不习惯起来,摸一摸空气,竟是冷得冻指。雪下了一日,化了两日,今日大多成了冰水。化雪的时候是最冷的,我向手掌呼气,仍旧不能缓解麻冻,我在车厢中都这么冷,不知外面的人如何。我稍稍撩开帘子,只见李世民和薛万均并排骑马,两人谈天甚欢,丝毫不觉天气冰寒。看来,比起困在我的身边,还是给他一份随心所欲来的快乐。
我苦笑自嘲,这不是我为他选择的吗,可又为什么黯然神伤呢?
车队驶出了镇子,向着郊区穿越,那里是一片阔大的常绿树林。进入林子后,周围的空气越发觉得冷了,我搓了搓手臂,脚冻的有些坐不住,无奈之下,我让赶车的乔装太监停车。车子停下后,薛万均和李世民即使反应回来,拉回马绳来到马车旁,我从车厢里站出来,说脚坐的的发麻,想下来走走。李世民呈现出一副很有感触的样子,应了停车休息。
李世民下了马,张手将我扶了下车,不冷不热的手掌将我的手紧紧握了握,然后心疼的把我搂在怀里,吩咐太监去周边打些树枝来生火。能带出来的太监也不是只会端茶送水的,不一会儿就见他捧着一把干柴回来,看起来都向是从树枝上打下来的。他把干柴围放好,薛万均在旁点火石,待到火势温顺后,李世民摘下自己的披风要铺在地上,我连忙阻止:“我在马车上坐了一日,本就想站站,何况天气寒冷,这披风你还是穿着好。”
来回推了几回,他终是顺了我的意重新戴好披风,我们围在火堆旁,一股热气微微颤动,一点点将寒意驱逐。可才刚站了不久,身旁的李世民忽然定神起来,谨慎环顾四周,薛万均也似乎觉察到了什么,右手暗暗握上剑柄。丛林间忽然闪过一道白光,腰上一紧,李世民抱住我已闪到道旁,之间三个闪着银光的飞镖快速扎入地中,拨起一层黑泥,还有一个扎进太监的胸膛,还没喊声就已经倒下。
“刺客!”薛万均大叫一声,护在我们前面拔剑防备,林间大树剧烈摇晃起来,猛然冲出六七个提剑黑衣人。薛万均刺剑而上,一招飞跃拦下黑衣人,与之交手。耳后传来几声草丛躁动,李世民反身将我护在后面,十几个黑衣人从草丛里跃出扑向我们。李世民将手中折扇一收,扫开几柄迎面利剑,可是来人手中皆是利器,手法又狠,李世民手中唯一能挡的扇子很快裂成两半。
糟了!我心中大惊,这些人分了两批,薛万均被几个刺客拖住,而这边的李世民徒手交打又要护我周全,实在站在下风。加之,对付李世民的刺客比薛万均的还多,我们真真是寡不敌众!可最让我奇怪的是,这些刺客每刀每剑都向着李世民却躲过我,这究竟是为什么?还有长孙无忌说他派人暗中护我们周全,他的人呢?他派下的人跟的不远,也该在这附近的啊!
刚想到这,几阵不安的风动,一批身着暗袍的人跳入争斗中,一挥一剑全向着那些刺客劈去。而这些刺客绝对有备而来,皆从怀里掏出一把白粉往来着身上泼洒,只听得数声惨叫,已经倒下几个助阵的暗袍人。
我大惊,这些人不是要刺杀李世民,而是要活捉,若不是只单纯仇怨,那便是要挟天子、令诸侯!
幕后此人一定知道李世民的身份,倘若只是仇怨,活捉对自己太危险,那么……他是想篡位!帝王一死,新帝继位,此人想挟天子以令诸侯,一定是清楚李世民朝中的大臣的概况。倘若杀李世民,又阻太子登基,长孙无忌、秦叔宝、程咬金、魏征等人定是不服,就凭这几个朝中元老,足够搅得天翻地覆。所以挟持是最绝的逼宫!那么这外面甚至朝中有谁想篡位的呢?是与李世民有结怨的人,还是前太子李建成的遗臣?
没有时间再想,李世民带着我跑到另一处树下,有剩下暗袍者将部分黑衣人困下,可还是有几个紧追了上来。没有兵器虽少了几分威力,但李世民的身手还是十分矫健的,利用他们自己手中的武器,似是极无意地让他们刺杀了自己的同伴。然而只剩下一人时,这方法就失效了。
看到自己的同伴都死在己方的剑下,这个刺客怒红了眼,剑剑向着李世民狠狠而来,但即使是这样,他却没有一次是有意向着我的,我心中越加疑惑,却也容不得多想,顺着李世民的动作一步步闪躲。李世民一手拉着我一手用扇挡剑,我的脚后跟忽然被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