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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亭的额头泛亮,满面红光,两目熠熠生辉。“以后她每星期给我来一封信,有时也寄一点诗之类的东西。”
老庆问:“诗写得怎么样?”
“看得出来她是一个很有灵气的女孩,字里行间,散发出淡淡的忧郁。”
“忧郁是一种难得的气质,难得,真是太难得了!我初步分析,这女孩比梦苑清丽,比雪庵聪慧,这下嫂子又该做噩梦了!”老庆着急地咬了一大块牛排,碎牙掉了半颗,索性一起吞入腹中。
雨亭又小心翼翼地说下去,“我真有点喜欢她这种写信的方式,而且心里坦荡,因为她没有要我付出什么代价,也不要求我回信或见面。我平时只顾写诗,不修边幅。前不久,我特意上秀水街买了一些时髦衣服,把自己武装了一下。不久,她又来信了,信中说,她注意到了,她说她很喜欢我的装束,很有色彩和风度,她说我的领带颜色太素雅,她寄给我一条美国领带,金黄底色,红条斜列,非常鲜艳,不知为什么,这时我开始有些内疚,觉得有些对不住柳缇。我和柳缇结婚已近15年,感情一直不错,她对我也是无微不至地照顾……”
老庆望着那闪烁不定的烛火,说:“你不要让嫂子知道就行,她就不会受到伤害,再说你从前跟梦苑、雪庵的往来,那些惊心动魄的故事,你不觉得浪漫吗?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啊!那些与她有过接触和来往的男人,难道对她的美貌、温柔、善解人意,不动声色?你就保证她没有故事?她就那样一直守身如玉,你不要太天真了,太诗人气了。有时在一刹那,在特殊的环境和特定的场合,出于心理上生理上或情感上的需要,男人和女人都会做出越轨之举,有的会后悔,有的则一生不悔。异性之间不可能有真正的友谊,因为人是永远不会满足的,感情的发展也不可能停滞不前。友谊发展到一定阶段也许会有较长时间的无欲期,但随着时间的推移,这段感情或者会被时间冲淡,或者会更亲密,越亲密越会产生火花。要想维持这种友谊,两人之间一定要有某种不可逾越的距离。不然真的亲近后,纯洁的友谊也会凋谢!男人和女人之间的关系本来就是很微妙的,异性走得太近,会起变化。彼此欣赏,但不会出界。可这种友谊往往是退而求其次的结果,维持下去会很累,雨亭,你怎么就会断定柳缇没有情人呢?或者是没有彼此欣赏的异性朋友呢?”
雨亭说:“有阶段性的情感超越友谊,友谊地久天长,不是由爱情转化为友情,就是由友情升华为爱情。”
老庆说:“还是说说你的那位空中恋人吧。”
“后来她给我寄来一些男女相吻的图片,还有一些人体艺术照片,后来她给我寄来一部英文版的《查特莱夫人的情人》,信中说,她多么想做查特莱夫人,而迫切希望我就是那个剽悍的看林人。我接到信后,简直发狂了。她在信中说,她是多么想和我一起做这些事,一定很快乐。昨天上午10点,花店小姐送到我办公室一束红玫瑰,上面附着一个条子,她说她非常想见我,急于要跟我做爱。要求我今天晚上在王府饭店一楼咖啡厅最东侧的座位见面,她的手中会拿着一束红玫瑰……”
老庆叹道:“真够浪漫的,这女人太浪漫了!”
“我想去,我应该去,老庆,你说对不对?”
老庆坚定地说:“当然去,要去,一定要去,就在王府饭店开房间。”
雨亭说:“但是,你陪我去……”
老庆双目圆睁,“当然,舍命陪君子,我会在附近出现的,但是你们做爱时,我回避,我不出现。”
第七章她是柳缇!
晚八时,夜幕降临,繁星闪烁,金鱼胡同附近一片灯火辉煌。
雨亭乘坐出租车在王府饭店戛然而止,雨亭庄重地走进饭店,只见里面如同水晶宫般璀璨,剔透玲珑的水晶吊灯,肥硕叶子的翠木,雕花精致的栏杆,高大的大理石柱,雨亭有些目不暇接。他径直走进烛影婆娑的咖啡厅。
他的心口突突跳个不止,目光横扫过去,只见最东侧的木椅上果然坐着一个丽人,她穿着美丽的套装,优雅地捧着一束红得耀眼的玫瑰,果然气质不凡。
雨亭一阵狂喜,不由加快了脚步。
忽然他的衣角被一人死死拽住,他回头一看,是老庆。
“雨亭,别去,她是柳缇!”
雨亭定睛看那端坐女子,微微冷笑,那目光愈来愈近,愈来愈熟悉。
这目光就像一柄利刃,插进他的心房,是那么凶狠,快捷……
雨亭一阵晕眩,进退两难。
他平生第一次尝到了尴尬的味道。
雨亭抽身想走,刚一转身,就听见柳缇威严的声音:“雨亭先生,你到哪里去?”
老庆在雨亭身后十几米的地方,他一见这情景,实在微妙,拔腿就走。
柳缇又喊道:“老庆,你也别走,我请你喝咖啡!”
老庆的双腿就像安上了千斤秤砣,再也移不动了。
雨亭满脸通红,他向柳缇一步步走去。
柳缇的目光冰冷,眉宇间闪烁着一种胜利的微笑。
“快接红玫瑰。”柳缇俨然一个将军命令部下。
雨亭脸上青一阵白一阵,支吾着说:“你不觉得这玩笑开得大了一点吗?”
柳缇反唇相讥,“老公,你不觉得这也太浪漫点了吗?”
雨亭颤巍巍接过红玫瑰,他觉得这玫瑰实在是太黯淡了,他下意识地放到桌上。
“再来两杯咖啡,多加点糖。”柳缇一招手。
雨亭想不到与柳缇生活十多年,可是此时刻却觉得柳缇是那么陌生,陌生得使他仿佛在梦中。
老庆走过来,小心翼翼地坐在一边,就像犯了错误的孩子,默默无言。
服务员端来两杯咖啡,放在雨亭、老庆面前。
柳缇拢了一下头发,问雨亭:“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老庆顺口答道:“今天是个好日子……”
雨亭如坠五里雾中,一时语塞。
柳缇嫣然一笑,“今天是我和雨亭结婚15周年纪念日。”
雨亭显得更加不自然,说道:“我还真忘了。”
柳缇悠悠地说:“还记得《雨中的纸鹤》那篇古老的文章吗?”
雨亭点点头。
“爱情的生命力在于她的真诚,在于她的美丽无暇,在于她的永垂不朽。爱情不必要轰轰烈烈,大张旗鼓,更不需要惊天动地泣鬼神,爱情是一杯水,清清淡淡的水,在这个来去匆匆的世界上,我们难道不该让自己的心返朴归真吗?爱,不是金鱼,不是美貌,不是官职,不是学历,她只是一种崇高,一种理解,一种长久的牵挂,一种心灵的寄托……”
老庆说:“我还真不知道千纸鹤的故事,我只是在卡拉OK歌厅听到有一首歌,‘我的心,不后悔,反反复复都是为了你,千纸鹤,千份情,在风里飞……’”
柳缇意味深长地说:“这是一个凄美的爱情故事……一个男孩和女孩初恋的时候,男孩为女孩折了一千只纸鹤,挂在女孩的房间里。男孩对女孩说,这一千只纸鹤,代表我一千份心意。,这一对年轻的恋人都沉浸在巨大的幸福之中。可是后来女孩渐渐疏远了男孩,女孩结婚了,去了法国,去了无数次出现在她梦中的巴黎。女孩和男孩分手的时候,对男孩说,我们都必须面对现实,婚姻尤其对女人来说是第二次投胎,你太穷,我难以想像我们结合在一起的生活……男孩在女孩去了法国后,卖过水果,干过苦力,做过小买卖,最终在朋友们的帮助下,他终于有了自己的公司。他有钱了,可是心里仍日夜惦记着那个初恋的女孩。有一天,细雨霏霏,男孩从他的黑色奔驰轿车里看到一对老夫妇撑着一柄黑伞在前面慢慢行走。男孩认出那是那个女孩的父母。于是男孩跟随他们,他想让这一对老人看到他自己通过个人奋斗已经成为富人。男孩一路开车跟着他们。雨愈下愈大,尽管这对老人打着伞,但是还是被雨淋湿了。到了目的地,男孩惊呆了,这是一处公墓。他看到了女孩,墓碑的瓷像中女孩正对着他甜甜地微笑,而小小的墓旁,细细的铁丝上挂着一串串的纸鹤,在细雨中显得十分生动,飘飘欲飞,显示出勃勃生气。女孩的父母告诉男孩,女孩没有去巴黎,女孩患的是癌症。女孩去了天堂。女孩希望男孩能出人头地,能有个温暖的家,所以做出这样的举动。她说她了解男孩,一定会成功的。女孩说如果有一天男孩到墓地看她,请无论如何带上几只纸鹤。男孩跪在女孩的墓前,泪流满面,任凭雨水把他淋透。这对老人走出墓地的时候,看到男孩站在不远处,奔驰骄车的车门已经为两个老人打开。汽车音响里传出哀怨的歌声,‘我的心,不后悔,反反复复都是为了你,千纸鹤,千份情,在风里飞……’”
老庆感叹地说:“这个凄美的爱情故事太动人了!”
雨亭此时已泪流满面。
柳缇深情地说:“生命就是用爱堆砌起来的。五岁的时候,我说我爱你。你歪着小脑袋,眨着秋水般的大眼睛,疑惑地问我:‘什么意思呀?’十五岁的时候,我对你说我爱你。你的脸红得像红布,头深深地低着,揉弄着衣襟,你好像在笑。二十岁的时候,我说我爱你。你把头靠在我肩头,紧紧地挽住我的手臂,生怕我离开。二十五岁的时候,我说我爱你,你主动地解开衣扣,露出你无私的胸膛。三十岁的时候,我说我爱你,你笑着说:‘你呀,要是真的爱我,就别净往歌厅跑,再有,别忘了我叫你买的菜。’三十五岁的时候,我说我爱你。你把浴室热水器的喷头拽下来,说:‘快把衣服脱了,我来给你搓澡,别净往桑拿跑!四十岁的的时候,我说我爱你。你一边收拾碗筷,一边毫无表情地嘟囔着:‘行了,行了,快给孩子复习功课去吧!’五十岁的时候,我说我爱你。你打着毛衣头也不抬地说:‘是吗?我怎么看不出来,你别老鼓捣那些毛片了。’六十岁的时候,我说我爱你。你笑着捶了我一把,说:‘小鸟头都漏了,别做了,你还行吗?’说完,一会儿鼾声大作。七十岁的时候,我们坐在公园的躺椅上,你戴着老花镜,欣赏着50年前我给你写的情书,我们满是皱纹的手又握在一起,那时候我说我爱你,你深情地望着我,说:‘那时候还不兴照人体,要知道留一张年轻时的人体摄影,多有意义!’
老庆说:“嫂子,你讲的这些,叫人深思回味,但是我也有一个段子。”
柳缇说:“说说我们听听。”
老庆说:“夕阳西下,一位老人弹着吉他,唱着一首忧郁的歌。一位少女走来,说:‘啊,多美啊!’老人说:‘遗憾的是,太阳即将落山了。’少女说:‘明天早晨,太阳又会从东方升起来。’”
柳缇说:“以前都说老公偷香窃玉,寻花问柳,可是如果太太红杏出墙呢?”
老庆笑道:“难道嫂子也有红杏出墙的时候?”
柳缇正色道:“难道就允许男人攀花折柳,就不允许女人红杏出墙?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