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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念起身,准备趴到窗边夜观“天象”,别的她不懂,上弦月,下弦月还是知道的。
“庄主。”外面突然传来紫衣的声音。
巫马袁括来了。
第五章(杀虫)
17
两个人感情那么不好,还要同居?刘念有些小紧张,虽然这身体不是自己的,一时灵魂上却不怎么好接受。
不过,仔细想想,巫马袁括这个男人,无论是长相身材还是气质,都是自己仰慕的那一型,而且,他又是自己的丈夫,先不说什么喜欢不喜欢的,至少还不讨厌,只是对方“还不够了解”自己,相处起来也许会有些障碍。
这个磨合磨合就好。
既来之,则安之,刘念可不觉得自己还能回到房少楠身边享受马桶的舒适。
待到他进来,刘念也不急着说话,只是一脸平静望着他,等他反应。
巫马袁括先是愣了一下,而后径直走向她,在她跟前冷然问:“你白天又去西苑做什么?”
刘念心里打鼓,那个地方果然不是自己该去的,只能假装没事人说:“去看看。”
“怕是没这么简单吧。”巫马袁括压根不相信。
刘念惆怅了,老是被对方看成坏心眼女人这种日子可不好受,却不得不忍住。
“真的只是去看看。”她甚至扯扯嘴角做出了一个笑容,然而,在这个笑容还未变成花朵之前,一只冰凉的大手捏紧了她的下颔,让花朵没办法绽放。
“别以为你有太后撑腰,我就不敢对你下狠手。”说着,巫马袁括指尖加重了力道。
刘念只觉生疼生疼的,心里更是气愤,瞬间觉得这个男人一点都不可爱,因为在她眼里,会对女人动粗的男人,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是可忍孰不可忍?于是她气愤了,伸手用力去掰,摆脱不掉就一口咬上他的食指,直至他妥协为止。
“谁告诉你我去西苑做了什么坏事吗?”刘念怒言道,“我李江玥已不再是从前的李江玥了,希望你看到我的变化,不要带着成见肆意侮辱我的人格。”
说完,她便走到窗边看了看天上的月亮——是快接近满月的上弦月,快十五了——而后便回到床上蒙头大睡。
巫马袁括被她的言语,还有一系列动作所疑惑,这次的她,并不像无理取闹,而且给人的感觉倒真的是自己做得不对了,话说回来,谁知道她又在耍什么把戏?他终于还是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知道他走后,刘念才露出脑袋,望着头顶上方绣花的蚊帐失神。
“你进去。”
“你进去。”
门外是竹青和紫衣的推搡,因为看到巫马庄主愤愤然走后就没听到屋子里有动静,换作往常,应该是摔凳子和茶具的声音前仆后继才是,这下安静得出奇,两个丫头越是害怕起来,你推我,我推你,谁也不敢冒死进去。
18
最后还是竹青出马了,她胆寒地迈入屋中,发现夫人在床上躺着,有些惊异,更多的则是放心,转身就想折回屋外,只是被刘念发现了。
“竹青……”
听得她叫自己,竹青心里一下咯噔。
“把蜡烛熄了,你们都去睡觉吧。”
竹青霎时愣神,反应过来后又是欲言还止,终于应声说“是”,而后吹熄了所有蜡烛,离开,合门。
黑灯瞎火之后,只剩柔柔的月光透过窗子洒进来,酸涩的眼泪还是顺着刘念的脸颊滑到丝被上,但她很快用手背擦干,吸了一下鼻子。
从来没有一个男人会这样对她。她虽不是公主,一直过的却是公主般被人宠溺的生活,小时候有爸爸,长大后有哥哥,后来又有男朋友房少楠,无一不对她百般爱护,如今却沦落到被旁人看作恶毒女人的光景,心里实在憋屈。
不过,掉了几滴泪,再想想,心也就平静了,以后努力让别人看到自己的改变就是,没什么大不了的,包括巫马袁括。
怨只怨这具身体原来的人品太差劲。
刘念重重叹了口气,之后便重新把脑袋藏进被窝里,一觉只等天明。
巫马袁括来到西苑,弯弯拐拐,终于来到一个叫清雅阁的地方,院里充溢的芳草花香,还有从楼上传出来的悠扬琴声,足以让他心情平静,缓步踏入。
不多时,琴声止,迎出来一位气若优雅的白衣女子,她的笑,仿如仙子般圣洁。
此人便是白天被唤作舞颜的女子,那个敢于对李江玥视而不见的女子,她的额前有一朵缩小版兰花,就如同巫马袁括额前那个惹火图案一般大小,此时镶着璀璨的细小翠珠,煞是好看。
双双来到阁楼上,舞颜再弹一曲,二人便宽衣解带,激情肆虐了。
末了,巫马袁括便闭目平躺,和往常一样,事前没有甜言蜜意,事后也无汉子柔情。
舞颜侧脸看他,心里默念:到底什么时候你才肯抱着我入眠……
她翻身把手轻轻放在他的胸膛上,玩弄他一撮青丝。
“白天夫人来,听说你毫无礼数。”巫马袁括依然闭紧双目,毫无愠色,接着说:“以后注意点,免得惹麻烦。”
舞颜一开始还以为他在责怪自己,听到后面才知道不是,于是喜自心生,道:“有庄主这句话,舞颜就知足了。”
巫马袁括没有接话,满脑子想的,只有一人而已。
因为李江玥自杀未遂的事,瑶姬宁可自己守着孤灯,也不让他在逍遥楼过夜,反要他回家好好陪陪娇妻,这样善良的女人,他真的是爱到骨髓里去了。
只可惜,不能长相厮守。
19
她总说: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可他这一生似乎没别的追求,就只想跟她朝朝暮暮。
有时候,他甚至痛恨自己的年纪。
睡到自然醒的刘念神清气爽,随便吃了些早餐就已经日上三竿了,她独自在庄园里散步,很享受一草一木给她带来的愉悦,只是看忙碌的下人们,似乎有些异样,有些人在打扫道路台阶,还有些人端着酒壶喜气地往前厅跑,好像有什么热闹的事情要发生。
她本想随便抓个人问问的,却很快断了这个念头,如若真有什么大事,想必身为庄主夫人的自己应该知道吧。
于是,她也来到前厅,发现这里更热闹,有摆瓶弄花的,有擦桌椅茶具的,也有置放水果点心的,一个个忙得不亦乐乎。
老夫人则一本正经在一旁指导,这个该往哪放,那个该往哪搁,倒也惬意。
“婆婆,”刘念甜笑着迎上前,道,“忙着呢,要当心身体,才刚好点儿。”
听言,有些丫鬟相互看了看,露出点点笑意,好像在说:看吧,果然变了个人似的,这样热情,不知要耍什么把戏。
老夫人则很高兴,溺爱地拉上李江玥的双手,说:“容桑要回来,我这个做大娘的当好好准备准备才是,免得他又说自己是没娘疼的可怜虫。”
原来巫马家还有一个叫容桑的孩子,也不是人丁稀少得可怜啊。
“呵呵。”刘念笑着正想说点什么,却听下人们陆续地叫着“庄主”,就像先前他们喊“夫人”那样,回眸,就见他穿一身镶有流云图案的白色长袍款步进来,不苟言笑的模样有些动人。
他见刘念也在,脚步顿了一下,也没有过分搭理,而后走到老夫人面前微微欠身问安,随即对福管家吩咐道:“让他们打扫干净点,左丘侯一家也会过来一起用午膳,不要让小侯爷看到任何一丝不干净的东西。”
这左丘侯一家,应该包括昨日在庄园溜达的妖娆女人吧,小侯爷说的应该就是左丘子,听起来,他是一个极其爱干净的人,而且巫马袁括很重视。
一下子又会有好几个陌生人要出场,刘念不是不紧张的,虽然说可以让大家看到自己的变化,若是一些基本的,该知道的东西她不知道,肯定会遭人怀疑。
至于怀疑什么,她也不清楚,总之对自己不利。
“左丘子这孩子昨天才从京城回来,”老夫人笑盈盈道,“今天就来我们家,还真是看得起你这个做表兄的。”
“娘,”巫马袁括叫了声,而后撇开话题,“信上说,容桑几时到家?”
“快了快了,估计再不出半个时辰就能到。”老夫人很是高兴的样子。
20
刘念在一旁什么也不说,只是带着笑意,却突见巫马袁括转向自己说:“你回房换身衣服。”
她莫名其妙,将自己扫视一番,不知道有什么问题。
“是啊,玥儿,回去换身喜气点的衣服,你这件太普通了。”老夫人也上前规劝道。
“……”果然这样就普通了,只不过颜色素白了点,裙子短了点没有拖尾巴——她可是翻了好久才找到这么一身看起来简洁点的衣裳呐——不过,还是换了吧,要来贵宾,着装隆重点也是应该的。“好,这就去换。”
看着她娇俏的身影步履轻盈而去,巫马袁括不禁皱起了双眉。
老夫人看在眼里,笑在脸上,道:“袁括啊,玥儿自打昨天发生那种事,真的改观了不少,你是不是该对她……”
“谁知道她在耍什么花招。”巫马袁括冷冷道。
“我看是你多虑了。”老夫人叹了口气,接着说,“玥儿本性其实并不坏的,只不过身在皇室,过去难免骄奢了点。她下嫁到我们巫马家,还不是因为你一心只惦记着那逍遥楼的瑶姬,才跟你吵闹不休?不是娘说你,这件事的确是你的不对,换作是别的女人,估计也没有谁可以接受。”
巫马袁括显得有些不耐烦。
“娘劝你啊,还是早些跟那瑶姬做个了断,把心思收一收,珍惜眼前人……”说到瑶姬,老夫人的脸色一下比一下难看。“娘就想不通,那瑶姬出身又不好,年纪又大,到底哪里好了,值得你这般对待……”
“娘。”巫马袁括冷声制止。
估计这样的对话也不是头一次,老夫人担忧地看了他一眼,而后低头叹气,无奈转身走到一边跟福管家一起指挥下人。
刘念回房便让竹青给自己找一件华丽的衣裳,却见贴身丫鬟白兰——说贴身有些牵强,白兰这个丫头二十四小时里大概有二十一个小时是隐身状态——今天的打扮很招人眼目,就说那发髻梳的吧,不像丫鬟,反像小姐,就是稚嫩了些。
见公主看自己,她还一脸害羞了,忸怩地走上前问:“公主,您觉得我这一身,二爷会喜欢吗?”
二爷?巫马袁括是庄主,那巫马容桑便是二爷了吧。
俗话说,女为悦己者容,照白兰这个架势,她是喜欢巫马容桑啊。
“嗯嗯。”刘念点头,脸上泛着浅浅笑意,心里八卦出这么个信息,有些意外也有几分莫名的兴奋。
不多时,刘念换上一身轻纱笼罩的浅紫色富贵长裙,比起之前多出了很多气势,又让白兰给自己重新梳了个发髻,再自行配戴一些首饰,也就差不多了,外面老夫人的丫鬟正好跑过来说:“夫人,左丘侯爷,左丘夫人和左丘小侯爷已经到前厅了,老夫人让您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