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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直没法拒绝,只好点点头,任由她扶起来,又抱来垫子塞到背后。
又拧了热巾子给他细细擦了脸,端起铜盆:“公子心头可舒服?可曾有呕意?”
奉直摇摇头,仙儿放下铜盆:“公子是不是口渴了?我去端茶,酒醒了容易渴!”
说完不等奉直发话,去外间端来一个托盘:“这是奴婢亲手弄的莲藕汁子,消除酒后不适最好,公子先喝了它。”
眼看奉直喝下,又倒了一杯清亮的菊花茶,杯底沉着几朵舒展的雏菊:“这是提前泡好的菊花茶,刚兑了热水,又加了些冰糖,热热的刚好,喝了既解酒又解渴。”
奉直渴极,忙接过一饮而尽,又一连喝了几杯,才觉得不渴了,又想起了若水,自己光顾着睡,也不知她现在身子怎么样了。
“云姑娘可曾来过,你可知她现在身体怎么样了?”
仙儿不敢隐瞒:“我一直里面守着,开始并没有人来,后来就打了个盹也不知道,或许云姑娘来过了,不过杏儿一直在外守着,也没见她说。
奉直想了想说:“她身体不适,肯定还歇着,哪会这么快过来,也不知这阵子怎么样呢?我去看看!”
自己辛辛苦苦一下午,顾了这个顾那个,却没人过问一句,刚把奉直服侍妥当,他就惦记着要去看若水,仙儿暗恨,可依然神色恭敬,笑容亲切。
“公子不用担心,我已经差杏儿去厨房了,如果公子和云姑娘的晚饭准备好了就送过来,全是按照公子的吩咐准备的,顺便给老夫人也准备了同样的一份,等会传她过来一起吃吧。”
奉直觉得这样也好,点点头下床,刚刚站定觉得有些头晕,仙儿忙扶他坐下,一边用纤细的手指按着他的头,一边在耳边吹气如兰地说:“公子可否还有些头晕?酒后刚睡醒就是这样,解酒的莲藕汁子和菊花茶刚喝了,等会就有了效果,头就没那么晕了,我给你按按能轻松一些。”
奉直见她百般细心地服侍自己一整天,也不好推拒,只好淡淡地说:“你倒还懂些醒酒的法子。”
仙儿苦笑一声,轻柔地说:“奴婢也是打小被逼无奈。奴婢的娘亲去得早,跟着爹爹和哥哥过活,哥哥被派到庄子上,一年见不了几回,爹爹只要领了月钱就去买酒喝,喝醉了就打我,夫人和管家都骂过,可也不顶事,我从小被打怕了,就学了许多解酒的法子,好让爹爹早点酒醒了不再打我,后来老夫人看我可怜就养在她身边,要不这会子我不知成什么样了。”
奉直一愣,没想到仙儿还受过这么多苦,忍不住问:“天下还有这样的爹?他现在呢?”
“谢公子关心,爹爹三年前就去世了,我在世的亲人只有兄嫂了。”
奉直想起自己也从小受尽亲爹的冷眼,不由得有了同病相怜之意:“现在好了,你不会再受以前那些苦了。”
仙儿闻言扑通一声跪下:“仙儿能有今日,全靠老夫人恩典,可是现在仙儿服侍了公子,有什么不妥之处公子尽管打骂,只求别赶仙儿回去。别说公子,就是云妹妹那里我也会尽心照料的,仙儿不想让云妹妹和公子看了心烦,更不想争宠,只想有一口安稳饭吃,万望公子不要嫌弃仙儿蠢笨。”
奉直无奈拉她起来:“好了好了,别再动不动就跪的,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苛待了你。我知道你尽心,不会嫌弃的,以后仔细服侍吧,云姑娘初来乍到,你多照应点。”
仙儿明白奉直再不会轻言退她回去,即使暂时接受不了她暖床,起码也接受了她服侍,这就好,只要留在他身边,不愁没有机会,云氏不是有孕吗?等她身子不便的时候,她的机会就来了。
从小浸淫在侯府后院的仙儿当然明白,女追男,隔层纸,奉直一个血气方刚的少年,哪能受得了诱惑?如果机会真的来了,她自信一定会抓住。
她膝行上前,纤细的腰支轻摆着,双手扶在奉直的腿上,慢慢地抬起头,乌黑的鬓发衬着白净秀气的脸,两行泪水挂在颊上,满眼感激和深情:“奴婢谢公子后爱,以后定当尽心服侍公子和云姑娘,此心此身全属于公子,为公子万死不辞!”
第二卷 庭院深 五十一、醋意(二)
两人来到外堂,晚饭已经送来,严妈正安排小丫头们摆放,见他们一起出来,笑吟吟地问:“公子和姑娘歇息的可好?”
说完眼睛直瞅着仙儿身上,好象想发现什么似的,弄得奉直莫名其妙,仙儿却羞得低下头去,走路的姿势也比平时忸怩了许多。
严妈见状更加高兴地招呼两个坐下吃饭,听说仙儿下午一直在里面服侍公子,没有出来过,也不许任何人打扰,立即想到是怎么回事,这会见他们又一起出来,仙儿脸色红红跟在后面,走路忸怩,心里暗乐,看样子两人好事已成了,对老夫人好交待了,总不能让仙儿一直坐冷板凳。
至于云姑娘那边也应该想开,公子哥儿哪个不三妻四妾,何况以后还有正室,再说她有身孕,为着孩子着想,也应该避免和奉直在一起,本该老夫人和夫人操这份心,可她们不闻不问,只好自己操心了,这下好了,有了仙儿近身服侍,就不用担心两人不知轻重伤了孩子。
奉直仍是不明就里,坐在桌前一看,有热乎乎的小米粥和碧粳粥,面点有花卷、素菜合子、金银小馒头、脆皮鸭卷等,小菜有鸡丝红油鲜笋、老咸菜丝、酱萝卜丁、榨菜肉丝、豆腐乳、咸鸭蛋等,全部精致清爽开胃,奉直中午本就喝得多吃得少,一看就食欲大振。
忍不住搓着手夸奖:“章大嫂越来越会安排了,这厨子的手艺也大增了,做的这些菜都是我这会子最想吃的。”
见奉直夸奖厨子,暗想怎么这么榆木疙瘩,忍不住嗔道:“不是仙儿姑娘安排的好,厨子哪知道公子想吃什么?这仙儿姑娘真是一个有心人,早就打听好了公子的喜好,晚上的饭菜都是她想好了派杏儿去传话让厨房做的。”
奉直却并不怎么接话,心想奴才尽心侍奉主子也是本份,神色淡淡地说:“仙儿有心了。奶娘,你派人去请云姑娘一起过来吃吧。”
严妈却不应承,只瞅着他说:“云姑娘的这份一模一样,还多了道清蒸鲈鱼,也是仙儿安排给云姑娘补身子的。我听说云姑娘中午那会子身体不适,可这晚上风凉凉的,别让她来回跑了,让人送过去吧。”
奉直一听也对,若水身体不适,就别让她来回折腾了,想想正待用饭,还是不放心地说:“算了,我不放心她,想过去看看,顺便在那边用饭,这桌你和仙儿一起吃吧!”
严妈一急,拦住他:“公子听我一句劝,好歹用了饭再过去吧,你这会子刚睡起来,又酒劲未全散,肚子空空的再被冷风一吹,身子可怎么受得了,还是先用了饭,热热地喝杯茶缓一缓再去吧。”
奉直只得点头答应,吩咐快派人趁热把若水的食盒送过去,传话让虹儿仔细服侍用饭,他吃过饭就过去。
也没有外人,就令仙儿和严妈也坐下一起吃,仙儿正待推辞,严妈乐呵呵地拉她坐下:“好孩子,别累着了,仔细身子。快吃吧,可怜瘦弱的,以后要好好补补,把身子养壮实了,才能生出大胖小子!”
奉直一口饭差点喷了出来,又吃惊又好笑,顿时明白他和仙儿单独在卧房呆了一下午,让严妈误会了,自己可一直睡得什么也不知道,正待解释又不知该怎么说。
就转过去看看仙儿,希望她能解释清楚,却见她红着脸一言不发,也不解释,心里更不解了。
仙儿不但不解释,还羞得不敢看奉直和严妈,只低头吃着饭。
见他们这般情形,严妈更证实心中的怀疑,乐得合不拢嘴,一个劲地夹菜:“这菜也太素了些,仙儿以后别光顾着公子,给自己也加些好菜,想吃什么就说是公子要吃,厨房没有不尽心应承的,绝不敢多问半句,身子可一定要补好了。”
奉直仍闷头吃饭,仙儿含羞带俏,忙不迭一一应了严妈的话,却仍是羞得不敢看奉直,只低头吃饭。
一顿饭终于在严妈的唠叨和两人的尴尬中吃完,奉直正待去看若水,又被严妈按在椅子上,由仙儿服侍着漱了口,又端上一杯热茶,让他化化食再出去。
仙儿强忍着内心的羞愧和怨恨,服侍完奉直,安排小丫头收拾桌子,托辞说是去厨房安排明个的早饭,带着杏儿匆匆离去了。
严妈的猜测让她羞愤交加,自己为了挽回一点面子,故意做样子让她以为自己和公子真的有了床第之欢,其实,付出这么多,奉直又可曾正眼瞧过自己?
辛辛苦苦整个下午的服侍,他一起来就先想着若水,一会儿要传她一起吃饭,一会儿又要过去陪她一起吃饭,她是他的宝贝,可自己只是一个卑微的草芥而已。
看看人都出去了,严妈正色问奉直:“你是不是怪我拦着不许云姑娘过来吃饭,你怎知道我的苦心?我听说云姑娘午饭后吐了,想必是有了反应,老太太一再交待要保密,不能再让人知道,如果让她过来吃饭,再有什么不适,影响公子吃饭不说,难免会让人生疑,这院子里也有些心思不纯的奴才,如果张扬出去怎么办?”
奉直这才醒悟过来,可还是不服地说:“那你为什么不许我过去陪她?”
严妈气得说:“你真是不醒事,仙儿服侍了你一下午,巴巴地张罗好了饭菜等你吃,你却转身就扔下她陪别人,你让她怎么想?她若因此生了怨,还不是要记恨云姑娘,也不利你家宅安宁呀。”
奉直面色一凛:“她敢!她若敢做半点不利若水之事,我一定发卖了她!到时可别说是谁赏的!”
严妈一愣,两人厮混了一下午,这公子怎么还对仙儿这般无情,看来在若水身上用的心思太重了,仙儿还好说,这以后主母进门可怎么好?
想想又柔声劝道:“不是老奴没人味,你想想看,云姑娘有孕了,你们若为着孩子着想,也该收敛些,如果能平安生下孩子,她以后就在府里有了安身立命之本,这满府的人谁还敢另眼瞧她?升姨娘也容易些,可怜一个富家小姐,为了你连卖身契都签了,只有升了姨娘才能脱了她的奴籍。”
提起孩子,奉直脸色变得满脸柔情:“奶娘,我好喜欢这个孩子,经过这么多事,我才知道,只凭我是护不住她的,也许孩子比我顶用些,我一个大男人不要紧,你一定要照顾好若水,让她平安生下孩子!”
严妈欣慰地说:“公子明白老奴的苦心就好,你若真的为她好,就收敛一下自个,养好孩子才是最重要的。这些日子就让仙姑娘多陪你,让云姑娘多将养身子,你每天过去看看就行,吃穿用度老奴定会安排得妥妥当当,不叫她受一点委屈!”
“现在这府里奉直能信任的只有奶娘和姨娘了,可姨娘身子骨不好,又离得远,若水就靠奶娘费心了。她的月例银子发了吗?一个月是多少银子?”
“通房一个月是一两银子,到月底才发。”
“一两银子怎么够?她是从小富惯了,可不要拘了她,以后从我的月例里每个月拨十两过去,不够再添,总之别亏待了她,我有老夫人和夫人赏得都花不了。她想要什么物事尽管去库里取,不满意了就去外面买,想吃什么尽管吩咐厨房去做,看看谁敢推辞?这府里有的是势利眼的奴才,谁敢对若水有一丝不敬,立即打一顿发卖了!正经主子不待见也就罢了,若连奴才都敢欺她,我成了什么人?”
看他说说气上来了,严妈连忙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