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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受了家法无法起床。
她信他,所以要等他,直到等到,也许他说服不了父母,抗争不了整个家族和世俗礼教,可是他一定不会就这么把她抛下。
他一定会对她有个交待。
虹儿仍然每天去侯府门前打探消息,却一个想见到的人也见不上,又失望又委屈又担忧。
“虹儿,你是不是又去侯府了?傻丫头,不是说让你别再去了?你去一百遍也打听不到什么的。”
“小姐,已经二十多天了。公子自己不来,也不派人来问一声,我们在这人生地不熟的,他也真放心。还有那个于管家,说他第二天再来安置我们,到现在也不来。侯府的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相信公子,他一定是受了家法,被打得动不了,没法来看我们。”
想到奉直可能正在受苦,自己被丢在这里无人理睬,若水还是控制不住流泪了。
虹儿抬起头,可怜兮兮地看着若水:“小姐,如果公子说服不了他的父母,我们该怎么办?”
若水凄然一笑:“那也是很可能,侯府乃世族大家,想来家规极严,奉直一个人,怎么可能拧得过整个家族,何况都是他至亲的人。”
“小姐,那我们到底该怎么办?”
“如果是那样,我也不忍心他夹在中间难受。”
若水拭去泪水,转过头,一字一顿。
“如果奉直真的不能说服他的父母,侯府根本不能接受我,蜀郡是不能回,我没有脸面让父母知道我现在过得是什么日子,也不想让他们为我伤心。说不定以后,真得我们两个人相依为命了。”
“小姐,这怎么行?我们俩人怎么生活?如果你带来的银两和首饰花完了,我们怎么办?再说我两个女子无依无靠的去哪找房子?如果遇到坏人怎么办?我们这么远跟着公子回来,侯府怎能不让我们进门?”
“虹儿,侯府深似海,你以为是那么好进的。相信你家公子,他不是没有担待的人,更不是薄情的人,也许他真的有什么难处。我们再安心等等看。”
看到虹儿依然满脸对奉直的埋怨,若水心里一阵苦笑。
“虹儿,你想想看,现在已是早春,如果我们不跟着公子来,爹爹就会让我和周立成亲,嫁给他还不如去死。幸亏与公子相识,跟着他,是我心甘情愿的选择,是苦是甜都是自己种下的,我都要一直走下去,即使想后悔也已经没有退路。相信公子定不负我,悲也罢,喜也罢,只要两个人一生一世相伴就好。”
看看若水又哭了,虹儿一阵懊悔:“小姐,都是我把你惹哭了。我去打热水,咱们好好梳洗一番,万一公子来了,看到你这幅样子会心疼的。我听你的,再也不去侯府打探消息了,就在这里等公子来接我们。”
若水泪痕未干,仍然展然一笑,似清晨带露的百合。
她故作开心地说:“今天我要好好妆扮,你快去打水,替小姐我梳洗,看你能梳个什么样的好发型。”
虹儿天真,以为小姐真的开心了,也露出了二十多天来第一个笑脸:“你放心吧小姐,奶娘担心我服侍不好你,早早就让我学了许多发式,奶娘的手可真巧,不但会梳许多发式,还教我怎样想办法梳出别人从没梳过的新发髻。”
提到奶娘,若水又低头不语了,这会不知她们都急成什么样子了,女儿不孝,但愿他们不要太过生气伤心,如能如愿以偿和奉直结成连理,也好写信回家对爹娘有个交待,求得他们原谅。
虹儿觉察到若水神色不对,暗暗后悔说错话,连忙慧黠地一笑:“小姐,女孩子的发式就那么几样,选不出什么好样式,若小姐嫁了,虹儿会梳的妇人发型可多得很,保证每天梳不同的发髻,将于少奶奶打扮得美丽过人,迷得于公子神魂颠倒。”
若水想到一路上和奉直双宿双飞,耳鬓厮磨,全落到了这个小丫头眼里,俏颜飞红,连忙做势要打:“死丫头,净胡说八道,看我不打你!”
虹儿一看小姐害羞了,一边讨饶,一边赶紧替她拆洗长发。
二十多天来,这是主仆俩人最开心的一天。
于夫人房间,她神色端庄地坐着,青姨娘侍立一旁。
“青儿,你也坐吧,咱们都老了,孩子也大了,不用那么拘礼了。”
青姨娘一向忠心谨慎,自幼服侍于夫人,感情极为深厚,看她一把年纪仍然对自己恭恭敬敬,不肯有半分失礼之处,于夫人即使治家严厉,也于心不忍。
“夫人,侯府不比寻常人家,夫人是诰命,礼不可废,让下人看了生懈怠之心。”
青姨娘依然恭敬侍立,从小恪守本份,从不做非份之想,从不逾雷池半步,一切皆听从于夫人,这也是她深得于夫人信赖的原因。
她也明白,于夫人自进门就受尽侯爷冷落,多年空有夫妻之名,如果不是她手段刚强,治下极严,府中奴婢成群,谁还把她放在眼里,这侯府哪还有她的容身之所。
“奉直这孩子,看来被那蜀郡女子迷得深了,我担心他沉迷儿女私情,无心前程,还担心凌氏进门后,他冷落嫡妻,惹怒凌相。那云氏也真是个祸水,奉直为了她连过年都不回来,还写信骗我们说大雪封山,也不管我有多惦记他。好不容易养这么大了,想想真是心寒,真不信一个蜀郡女子难道还比满长安城的闺秀还好?”
一想到奉直无时无刻不惦记接若水进门,于夫人难耐满腹的怨气。
青姨娘好心劝慰:“这也不奇怪,人常说俊鸟出深山,说不定那蜀郡女子真的生一幅好样貌。”
于夫人哼了一声:“偏远的商贾之家,顶多不过一俗艳女子罢了,能跟只见了几面的男人私奔,可见是个没教养不知廉耻的,幸亏遇到我家奉直是个实心善良的,要碰个浪荡子,还不知落到何种地步。”
青姨娘思索着说:“这也不能全怪公子,别的府上主子成年了,都先指派两个性情模样好的丫头在身边服侍,也好让主子收心。咱们家却没这种规矩,年轻人见到妙龄女子,心生爱慕也是人之常情,也不能全怪二公子。听说其他府上象我们公子这个年龄身边早就有好几个人服侍了。”
于夫人咬牙切齿地说:“奉纯成婚早,身边没有指派服侍的丫头,轮到奉直,也不许指派,这下事情做出来了,就一顿板子好打!还有这样的爹,要不是奉贞机灵找来了老太太,恐怕都打坏了,这两个孩子倒是兄妹情深。”
于夫人说着眼圈红了,青姨娘忙用递上丝帕子拭泪,看于夫人心情尚可,连忙跪下。
“夫人,容我说几句心里话。二公子年少,难免看重儿女私情,现在蜀郡女子已带回,事实既成,夫人且不可因此伤了母子之情,左不过那个女子只是做妾,又年幼不懂事,进门好好约束教导就是。凌家二小姐出身大家,婚后自会一心一意辅佐丈夫,岂会在乎多几房妾室?二公子成亲后定会收心谋划前程,不辜负夫人的期望。”
于夫人听言,心下宽慰了许多,连忙亲手扶起青姨娘:“你看看,刚让你别多礼,你又跪了,咱们有什么话还不能坐着好好说。”
说完把青姨娘按到偏坐上,青姨娘推辞不过,只得略略侧身坐了,于夫人不语,内心很满意她的懂礼数。
“倘若那个丫头如你一般的性情,那倒是奉直和我们姐妹的福气。不过还好,听跟着她们的两个小厮说,除了小丫头天天来门口打探消息,云氏倒是一直呆在房里,连客栈的门也没出过,看来性子不太野,还好调教。我今就托付于你了,等她进门后,你一定要替我好好调教看管,让她如你一般温顺知礼。”
青姨娘忙站起回话:“夫人言重了,只管吩咐就是,妾身怎担得起托付二字。二公子也是个聪明人,她能看上的女子肯定不会错,等她进门后,妾身一定悉心教导。”
于夫人满意地点点头,青姨娘看她心情好,略一思索试探着说:“夫人既已答应二公子今天派人去通知云氏明日入府,不如妾身替夫人跑一趟……”
于夫人想起奉直殷殷期盼的眼神,心头一软,无奈地说:“是该去了,儿大不由娘。你还是不要去了,你面善心软的震不住她,她也不配你亲自去。还是派段嬷嬷去吧,她心思伶俐,为人极严厉知礼,让她去传个话,好让云氏知道我侯府规矩。”
青姨娘点头答应,在这府里,善姨娘有老太太护着,又有儿子傍身,两个侍婢有侯爷宠着,她们母女能依靠的只有夫人,当然唯她是从。
段嬷嬷很快被传了上来,于夫人面色冰冷,淡淡地说:“午饭后,你去消遥居客栈给蜀郡云氏传话,就说明日侯府派人去接她,让她收拾好行礼,约束自己的言行,明日就是我侯府的人了,切莫做出贻笑大方之事,损我世家脸面。
段嬷嬷在于夫人身边服侍多年,极会察言观色,这几天听府中下人纷纷传言说二公子私自带回一蜀郡女子,惹怒侯爷家法侍侯,现在看夫人情形,立即明白该怎么做。
“夫人放心,奴才明白,一定把话传到。”
第一卷 长相依 二十、喜讯
因为相信奉直,若水不再象开始几天那样焦虑,每天该吃就吃,该睡就睡,气色和身体都恢复了以往的样子。
午饭后小睡起来,让虹儿给自己重新梳妆,因为他相信奉直会随时来接她,可不能让他看到自己糟里糟沓的样子。
难得小姐这几天心情好转,虹儿施展全身的本事打扮着她。
鹅黄色的厚绫夹衣,领口和袖口缀着洁白的兔毛,葱绿色的软缎曳地长裙,纤腰系上缀着细小珍珠的白色锦带,双环髻上扎着翠绿色锦带,再插上一支金钗,挂上翡翠的耳铛,清新明丽,纤秾得度,象嫩柳迎风,黄花、初绽,对着镜子左顾右盼,若水总算是满意了。
她不说话,静静地坐着品茶,虹儿知道,其实她正在望眼欲穿地盼着公子来接她们。
正在百无聊耐之际,有人敲门,若儿以为是侍候的仆妇,没有在意,示意虹儿去开门。
门开了,这几天服侍她们的仆妇进来了,身后跟着一个家仆打扮的女人,虽是奴才的装扮,仍是穿绫着缎,神态倨傲,气势凌人。
若水心里一跳,莫不是侯府来人了,可是奉直怎么没来,难道他真的被打得厉害了?
“云小姐,这位是侯府内院的管事段嬷嬷,说是找你。”
仆妇说完退下,若水一阵激动和狂喜,手一哆索,茶杯差点扔掉,又想着初次见面千万不可被人看轻,就强行稳住心神。
同时也很疑惑和失望,千盼万盼,侯府终于来人了,可为什么不是奉直?
虹儿更是惊喜交加,呼地一下站了起来。
若水怕她出言幼稚,被人看轻,连忙说:“虹儿,快请嬷嬷坐下喝茶。”
主仆二人的神情动作皆被在自幼在侯府长大,又见多识广的段嬷嬷看在眼里,顿时眼露轻蔑,同时暗暗称奇,蜀郡商贾家女子,竟然说得一口如此标准的官话。
本来刚进门时,极善查言观色的段嬷嬷一看若水全身上下的行头极雅致时兴,皆是上品,应该是出身富贵人家,且生得一幅极好的模样,连小丫环都长着一张小俏脸,正暗自纳罕夫人为什么派一个奴才来传话。
现在才知道,难怪被夫人看轻,侯府来个传话的奴才都激动成这样,一看就知道没见过什么世面,凭着模样好就想攀高枝,不知廉耻跟公子私奔,以为侯府的大门那么好进的。
虹儿压下心头的激动,连忙挪来一只矮凳让坐,暗暗打量着她身上的绫缎和金簪,一个体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