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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风秋雨中,若水终于病倒了,起先只是小染风寒,就不以为意,也不许人告诉奉直和凌意可,只使些银子求厨子煎了姜汤服用后,慢慢有些好转,可谁知这天午睡醒来,竟然发起了烧。
若水无奈,眼看抗不过去,奉直不在府中,又不放心虹儿去,就吩咐小蓝去秉报少奶奶请大夫医治。
可是小蓝冒雨后,红颜和佳人姐妹俩却守在门口,说是少奶奶午睡未醒,不得打扰,让她一个时辰后再来,小蓝无奈只得回去。过了一个时辰后,小蓝再去,红颜却说老太太传少奶奶前去问话了,指不定什么时候回来,说不定还要留用晚饭。
若水听说后摇头苦笑:“算了,又不是太厉害,等少奶奶回来再去报吧,我是何等身份,怎敢打扰少奶奶和老夫人说话。”
一直等到申正(注),小蓝又看了几次,仍不见凌意可回来,若水烧来越厉害了,雨仍在淅淅沥沥地下着,天色昏暗,阴冷而潮湿,虹儿心急如焚却无可奈何。
“小姐,小蓝不熟悉情况,是让我去看看吧,等公子回来就太晚了,如果不服药,我怕你晚上越烧越厉害了!”
若水气无力地点点头:“只得辛苦你了,你可千万要小心,切记处处忍让,不可争口舌之快!”
虹儿应离去了,好半天才回来,进门来脸色苍白,扑通一声跪倒:“小姐,我闯祸了!”
若水费力地支起身子:“到怎么回事?别着急,慢慢说!”
虹儿去主屋想求凌意可给若水请大夫医治,谁知去后凌意可还未从老夫人处回来,虹儿眼看天色不早,若水又烧得越来越厉害,一急之下,就要赶去老夫人处求凌意可。
可偏偏琴音和书香偏偏拦着不让:“主子有话要说,你一个做奴才的乱闯什么?安生在这等着吧,少奶奶又不会住在老夫人处不回来!”
虹儿急得说:“不是虹儿存心打扰老夫人和少奶奶说话,实在是我家姑娘烧得厉害,眼看天色不早了,雨又不停,再耽误下去,怕晚上烧得受不了!”
书香面露讥讽:“做奴才的都是贱命,别把自个太当回事,还以为自个做出了什么体面事,少奶奶想安生说会话都不行!都是做通房的,偏你家姑娘比别人金贵,我们一人一个使唤丫头,你家姑娘一人三个使唤丫头,就这还服侍得整天病怏怏的,怕是享不了这福吧!”
虹儿见她们处处轻贱侮辱若水,顿时怒火上涌,她受得了别人作践自己,就是不能忍受别人轻看若水分毫:“你们说什么?谁是贱命?你们这些世代为奴的家生子才是贱命!我家姑娘虽不是官家小姐,但也是正经的富家千金,打小锦衣玉食、奴婢成群,岂是你们这些贱奴能比得!”
琴音闻言笑得花枝乱颤:“你家姑娘出身是好,岂是我们这些贱奴可以比的?既然她出身那么好,怎么不去作正经的少奶奶,却我们这些贱奴一样做人家的通房丫头!这不是自甘下贱吗?”
虹儿气得说不出话来,这些阴狠的女人,公子在的时候,对小姐百般讨好,背过公子,什么恶毒的话都说得出来。
书香得意地看着虹儿的样子,无比轻蔑地说:“出身好又能怎么样?出身好还和人私奔?在我们面前充什么高贵?还不如我们守妇道!就这样一个淫妇,还想仗着公子宠爱和少奶奶平起平坐,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份,一个卖身的奴才而已!”
虹儿浑身颤抖着说不出话来,她用手指着书香的鼻子,半晌才气极地说:“你才是淫妇!我家小姐再怎么着也是正房嫡出!少奶奶再高贵也是通房丫头生的庶女!”
话音刚落,琴音“啊”了一声捂住了嘴,虹儿转过身去,看到凌意可站在油纸伞下,嘴唇哆索着,脸色苍白如纸。
第三卷 东风恶 一百二七、收房(一)
若水呆呆地听她说完,惊出一身冷汗来,反而没那么烧了。
“虹儿,你这次真的闯祸了!少奶奶这一辈子,最不愿提及的恐怕就是她庶出的身份,你今个可是实实在在戮到她的痛处了!若不置你于死地,怎解她心头之恨?不过也不能怪你,她们出言太恶毒了,谁听了都受不了的。”
虹儿泪汪汪地抬起头:“她们怎么说虹儿都行,就是不能出言侮辱小姐,我实在受不了她们的污言秽语才失言的!奴婢自知这下太岁头上动了土,以少***为人,必不肯饶我,不知会想出什么法子让我死无丧身之地,奴婢求小姐不要再管虹儿,保全自己要紧,由她们去吧,横竖这一条命!”
若水怜惜地看着她:“浑说什么!但有我在,必会千方百计保全你,我们这么多年情同亲姐妹,我怎忍心你为我被人作践?过来,坐我身边来!”
虹儿抽抽噎噎地坐在榻上,抹着眼泪说:“虹儿是生是死无所谓,只是放心不下小姐,若我被她们撵走了,小姐一个人孤零零的谁来保护你?”
若水擦干她的泪,悲愤地说:“撵走?岂只是撵走这么简单?若仅仅只是撵走,大不了你回蜀郡罢了,老爷和太太还能不收留你?只怕你刚一出京城,就永远消失了!”
虹儿惊叫一声,吓得差点软:“她们怎么这么狠毒!我不过说错了一句话,就非要了我的命不可吗?”
若水点点头,定地看着她:“若我们把她想得有半分善良,定会死无丧身之地!如今能保住你的只有公子了,但是公子如果为了一个通房丫头的丫头和少奶奶闹翻了,怎么都说不过去,除非……”
“小姐非什么?”
若水却并不正面回答:“虹儿,你对说实话,你也不小了,可曾想过自己的终身大事?到底对碌儿有无情意?”
虹儿又羞又窘。慌忙头:“小姐说什么呢!虹儿总觉得还小。从没想过这些问题。整天心里只想着不让别人来害小姐有心思想这些?”
又恨恨地说:“别提碌儿了。你看看少奶把他吓成啥样子。我遇见了打声招呼他都不敢应承么长时间。可曾过问过我们主仆俩?甚至还处处躲着我。生怕我们连累他小姐对他那么好!这种没良心地人。我怎会对他有情意!”
若水苦笑着摇摇头:“别怪了。其实他心里是向着我们地。他是个精明地人只是不想无故给自己招祸而已。严妈真心对我们好。可你看看少奶奶能容她吗?要不看在公子地面上。早就寻个由头撵出府了。你既对他无情意就算了。我也不用落个拆人姻缘了!”
虹儿惑地看着她:“小姐到底想说什么?”
若水爱怜地拨拨她地头发。端详着她青春俏丽地模样。心里嗟叹了一声是开了口:“虹儿可知自己地身份?”
虹儿顿时明白了若水地意思。又羞又恼地说:“小姐!没地提这话做什么?虹儿还小还没想过这些事情!”
若水摇摇头,正色说:“傻丫头不小了!别只顾着我,误了自己的终身为别的,只为你的安全着想,你也必须听我的安排!在这院里,除了公子,没人能护得了你!只有做了他的女人,少奶奶才没法撵你走,也就没法下手害你!她还要落贤名呢!虽然只是做通房,但以公子的身份和才貌,也不辱没了你。”
虹儿扑通一声跪下,眼泪汪汪地说:“虹儿打小就知道自己将来是给小姐做陪嫁的,也知道跟了公子是高攀了。但自从进得这府来,虹儿真的是怕了这里,只想护得小姐周全,再未想过其他,如今小姐做主,虹儿不敢不从,只是虹儿不忍心呀,这院里跟小姐分公子情意的人太多了,虹儿不忍心再多一个!”
若水摇摇头,淡然地说:“被那么多人分了,还叫情吗?最多是宠吧。已经有这么多人分了,还在乎多你一个?也只有这样,你才能陪着我一辈子。
此事宜早不宜迟,说不定等公子回来她就会闹将起来,你总是说错话了,我想护都护不住,就是公子也不能为一个通房丫头的丫头不顾嫡妻的情面,你又是云家的丫头,人家说撵就撵了,若因为我害了你,我岂不是要自责一辈子?”
虹儿站起来扑进若水怀里哭起来,若水轻轻的抱着她,一个生死相依的姐妹,比一个处处无可奈何的男人要可靠的多,无论用什么法子也要保护她!
“你去把小蓝小绿叫来,这院里有不可靠的人向她们通风报信!”
虹儿讶异地从若水怀里抬起头,不可置信地看着她。
“你想想,平时少奶奶有什么话,早上都对老夫人说了,今天下着雨,又没什么事,却莫名找老夫人说话,而且一去就不回来,她能有多少话同老夫人说?肯定是知道我感染了风寒,公子又不在,只能求她做主去请大夫,所以开始托辞睡着,后来又坐在老夫人那里不回来,就是不给我们请大夫。”
“可后来她不是回来了吗?”
“因为她觉得把我折腾得差不多了,怕再耽误下去公子回来怪她失职,这才张罗着请大夫,既让我受了苦,又落了贤名,弄得我身子越来越差,公子怜惜我起见,就暂时不会招我服侍了,可真会算计呀!其实她大可不必这样,如今我见公子的次数已经越来越少了。”
虹儿恨恨地说:“小姐,我明白了!小蓝和小绿这两个贱人,若不是因为小姐,她们还不止被卖到什么脏地方,你处处善待她们,她们竟敢背叛你!我这就去叫这两个丫头!”
很快虹儿一手拽着一个进来了,一下子推到在地上:“快告诉姑娘,你们都做了什么?若有隐瞒我揭了你们的皮!”
两人面面相觑,晌不知该说什么。
若水靠着被子坐起来,盯们看了一会:“你们可知怎么进得府?”
两人异口同说:“奴婢知道,公子从牙子手里买下奴婢的时候就说过,是为了服侍姑娘才买的!”
“那你们可知府里这么多丫头,为么还非得从外面买两个不知底细的?”
“奴婢知道,公子说我俩单纯不经事,好调教些,若从一开始就跟了姑娘,定会忠于姑娘,这才买下我们。”
若水冷冷地盯着她们:“若我说你们;得不好,对我不忠心呢?”
两人吓得连不迭磕头求:“姑娘饶命!公子买时说过,我们以后就是姑娘的奴才,以后或打或卖,全由姑娘说了算!如果敢不尽心服侍,或有背叛姑娘之处,定打杀了!”
话音刚落,小蓝直起身子,指着小绿说:“是她对姑娘不忠的!中午饭后,她去还食盒,却半天不见回来,后来回来脸色怪怪的,奴婢仔细一看,手上多了一对沉甸甸的银镯子。奴婢好生奇怪,再三追问她也不肯说,后来被奴婢问得狠了,才说是少奶奶赏的,还非要塞给我一个,让我替她瞒着。奴婢怕少奶奶,所以不敢不要。”
说完从自己和绿儿的腕上各摘下一个厚重的银镯子递给虹儿。
小绿吓得哭了起来,使劲地磕起头:“姑娘饶命,切莫告诉公子,奴婢再也不敢了!”
“你若肯实话实说,并保证以后不再犯,我就替你瞒着!”
小绿这才一五一十地说了午饭后她去还食盒,回来的路上被琴音叫住,说是少奶奶传她,小绿不敢不从,慌忙跟着去了。
去了后凌意可问了些这边的情况,小绿照实说了若水感染风寒的事,凌意可赏了她一对沉甸甸的银镯子,并说以后只要经常报告这边的情况,每次都有重赏。
若水目光渐冷,这么一方偏院都不让它清净吗?为什么她想安宁,别人总不让她安宁?
她看看稚气未脱、可怜巴巴地小蓝和小绿,叹了口气,吩咐虹儿扶她们起来,又把银镯子亲手给她们戴上:“自从你们跟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