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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倘若你们坚持要我付钱,我是决计付不出来的。”
“姑娘,你耍赖啊!”有人趁势喊了一句。
沈小玉利眸射去,四周的人登时噤若寒蝉。
“谁说我耍赖?”粉嫩的小脸蛋此刻凶恶异常。“是你们自个儿不接受我的提议的,不过几步路的时间,待我取回了包袱,自然将饭钱双手奉上;可你们硬是不采我的意见,那又有啥理由说我耍赖?”
范舒行环臂从容看着她。“沈姑娘,不是我泼你冷水,市集里来来往往的人如此多,倘若你的包袱真掉在那儿,这会儿怕早也让有心人给捡拾去了,你还以为包袱真会好好的搁在那里等你回去取吗?”
沈小玉知道他说得不错,可还是不甘示弱的反驳:
“当然。先前那卖玉的小贩待我挺亲切的,为人定也不错,要是见我丢了包袱,肯定会替我先拾起来的,更何况我还买了他一只玉镯呢!他自然不会恩将仇报了。”
话才落,一群人立刻大笑出声。
“小姑娘,你真是太天真了,你是刚从乡下上京城来的吗?”
沈小玉又气又怒,怒眼一扫,众人当场识相的闭上嘴。
“不,我是刚从皇宫出来的宫女。”
众人一听,又是诧异又是好笑。
“原来是被扫地出门的小宫女呀!”
“好个个性迷糊、脾气火爆的小宫女!”
左一句嘲讽,右一句耻笑,沈小玉已经忍无可忍了。
“住口!”
她突然狂吼一声,四周立刻静得连针掉到地上的声音也听得见。
“你们这群人有完没完啊?我是宫女又如何?迷糊火爆又如何?碍着你们了吗?发生这种事可不是我自愿的,你们以为我爱、我愿意啊!我是一时闪神了,才会进了你们这家福来客栈。笑死人了,什么福来客栈啊!我看叫霉来客栈、衰来客栈还差不多,哼!”
范舒行莞尔一笑。“沈姑娘,你怎么批评起我的店名来了?”
“不行吗?”她大叫大跳的。
范舒行好笑的摊摊手。“我没哪里惹了你吧?”
“当然有。”沈小玉藉题发挥。“倘若你方才不和我争夺那一只玉镯,我根本不会一气之下冲动的决定买下来;如果我不冲动的买下来,包袱便不会遗失,我不遗失包袱,这会儿也不会没银子付饭钱了,所以这一切全是你的错。”
范舒行挑了挑眉。“我可没强迫你买下那只玉镯吧!再者,你遗失包袱也不干我的事,因为那是你迷糊的性情导致的。”
沈小玉错愕。“你想推卸责任?”
范舒行简直对她模糊焦点的功力感到佩服万分。
“这一切都跟我一点关系也没有,何来的推卸责任?”
“可是你害我遗失包袱却是事实啊!你不想认账吗?”她白嫩的小手用力扯住了他的衣袖,死也不放。“反正这一切都是因为你才会变成这样的,你别以为三两句话便可以推卸得一干二净,你是这里的老板,要嘛!你让我回去取回包袱,不然干脆直接将我送交官府算了。”
她算盘打得可精了,料想他没拿回饭钱,自然不可能将她送交官府。
“你真要回去一趟?”
沈小玉瞪了他一眼,仿佛他说了句蠢话似的。
“自然。那包袱里有好多对我而言极为重要之物,我必须取回,即使包袱里的银子不翼而飞也无妨,但其它的东西绝对不能掉。”
范舒行若有所思的望着她。“倘若整个包袱全不见了,你怎么办?”
“我……”深吸一口气,她豁出去了。“那算我倒霉,届时我付不出饭钱,你便押我上官府吧!我绝无二话。”
“好。”范舒行斩钉截铁的道:“这话是你说的,如果你找不回包袱、付不出饭钱,我可以不将你送交官府,但你必须留下来替我洗衣烧饭兼打杂,帮我打理这间客栈,如何?”
沈小玉错愕了半晌。“你不将我送交官府?”
他微微一笑。“不。”
“好。”沈小玉听后,狠下心来答应。“倘若我付不出饭钱,留下来帮你打杂做事也是应该的。”
“那我们就这么说定了。”
有道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天真的沈小玉连自己被人算计了也不晓得呢!
结果,运气背的沈小玉还是注定要留下来洗衣烧饭兼打杂。
原以为那小贩肯定替她将包袱拾起来保管了,谁知非但没有,反而连包袱的影儿、被谁拾了去也没瞧见。为此,她还气冲冲的和那小贩大吵了一架。
因此在没银子付饭钱的情形下,沈小玉只得实践之前答应范舒行的承诺,留下来替他打理他的那间福来客栈。
真所谓是:霉运一来,城墙也挡不住呀!
原先沈小玉还有些心不甘情不愿的,可她转念一想:没了盘缠,她连三餐都有困难了,更别提回泉州老家;这会儿既然有人肯收留她,她何不将计就计、顺理成章的留下来?
反正对她而言,洗衣打杂、伺候服从这些事地自小便做惯了,而且在她的认知中,一朝为奴仆,终生便皆为奴仆;再者,虽然不愿承认,但她的确是迷糊又单纯,否则她又何以糊涂到弄丢包袱?
所以想来想去,沈小玉终于下定决心留在福来客栈帮忙,展开她另一段不同于皇宫之中的生活。
天气晴朗,鸟声啼鸣,宽大的后园内散发出阵阵淡雅的花草香。
翠绿的银杏与凤凰木在宁静早展微风的吹拂下轻轻的摆动着,乌柏、枫香与木棉也不甘寂寞,纷纷晃动枝身沙沙的摇曳着,一座临水而筑的水榭静静的立在形状优美的拱桥旁;拱桥则倒映在水面上,藤蔓附着其间,形成了幅别致的自然写意山水画。
再观宅邸。
宅院的前门采鸟头门形式,宅内两座主屋之间连接着用植棂窗回廊组成的四合院,中间以小桥相通、环池开路,并有西溪、小滩、石泉及书楼、台、琴亭、涧亭等,且引水至小院卧室阶下,又于西墙上构小楼,墙外街渠内叠石植荷,整座园林以水竹为主,怪石夹廊、叠石为山,形成咫尺山岩之意境。
屋檐与梁架皆施以斗拱,叠瓦、鸱吻排列其上。斗拱向外伸展而出,后以横梁系住、支撑,显得严整而宏伟,且又具备通风与采光的功能,比之美轮美奂的皇宫可说是毫不逊色。
“好美啊!”
沈小玉独自一人端坐绿树下,欣赏着眼前的小桥流水、绿树晨风,陶醉得一双眼儿都要舒服得闭上了。
她心想,先前做的这个决定果然是对的,现在的日子过得比在宫里还要轻松惬意;虽然没有锦衣玉食,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能待在如此环境舒适、风景优美的地方,怕也是求之不得的吧!
虽然对“一日为奴仆,终生为奴仆”这想法奉行不悖,但沈小玉还是逮着机会便偷懒;只是,这会儿幸运之神还是遗忘了她,因为客栈的主人已经亲自来逮人了。
“你这小懒骨头打算偷懒到何时?”
没料到他会突然出现,险险睡着的沈小玉当场自石椅上跳了起来。
“你怎么走路也不出个声啊?你知不知晓人吓人会吓死人啊?”只见她抚着胸口怒叫,小脸臭极了。
范舒行走近她,居高临下的瞪视着她。
“我留你下来是要你帮忙,不是来享受的。你说,到这里三天你做了什么?衣服洗了几件?地扫了几次?碗抹了几个?”
“我……”沈小玉恼羞成怒,忍不住吼道:“我初来乍到,你就不能让我休息几天吗?”
范舒行脸色难看的瞪着她。“你偷懒还敢理直气壮?”
“为啥不敢?”沈小玉虽迷糊懒散,可这火爆脾气可是无人能及,而且歪理总有一箩筐。“我知晓我该洗衣、该扫地、该抹碗,该做一堆的粗活,可我先前也告诉过你啦!这几日我心情不好,我念着皇宫的生活、念着爱贵妃,自然无心工作,你就不能体谅体谅我吗?”
范舒行冷笑。“我体谅你,谁来体谅我?”
他摆明了不吃她那一套。
“你……”沈小玉气恼跺脚。“你怎地一点同情心也没有?皇宫一待十二年,我与爱贵妃情同姐妹,这点我想粗鄙如你是无法了解的;你无法了解也罢,可我着实没心情做事,你再宽限我几天吧!”
范舒行傻眼。这小宫女简直是无法无天,竟然犯到他头上来了!
“不行。”他严辞拒绝。
“为啥不行?”她扁嘴哀叫。
“不行便不行。”范舒行这次是吃了秤砣铁了心。“我已容忍你三日了,这三日来你乱洗衣、乱扫地、乱抹碗,我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未予理会,未料你竟得寸进尺,溜到这里偷懒乘凉。倘若你不想留,可以,只要你付出欠款,你爱上哪儿便上哪儿。”
这不摆明了在威胁她吗?
“你明知我身上半个子儿也没有。”
“那你就乖乖给我做事,灶房里好多碗没抹、地没扫、桌椅没整理,光靠大五与洛叔根本忙不过来。”
大五与洛叔便是那店小二与掌柜。
“忙不过来你怎么不请人?”沈小玉满心不悦的顶嘴道:“要处理的事这么多,即便再加上我一个弱小女子也忙不过来啊!待在这里三日我知晓你这客栈天天高朋满座、人来人往,那你便该多请些人手,光是我、大五与洛叔,勉强再加上掌厨的徐伯,人手还是不够用啊!”
“你只要不再偷懒便不会人手不够。”范舒行当场泼了她一头冷水。
说到底,就是她以后再也不能像今天这样优闲的坐在这里吹风了。
“我以后会努力工作,总成了吧?”心不甘情不愿的沈小玉只得低头。“以后我会洗干净衣服、扫干净地、抹干净碗,让你没机会嫌东嫌西、嫌南嫌北、嫌前嫌后、嫌左嫌右,你是不是满意了?”
她边说还边激烈的比着手势,说完甩头就走,当场让范舒行忍不住笑出声。
这小宫女不仅个性迷糊,脾气还火爆得很哪!
看来,以后的日子不会无聊了。
翌日清晨,同样是天气晴朗,鸟声啼鸣。
宽大的宅第仍处在静谧中,一切宁静得仿佛万物都沉睡了。
然而一道粗鲁踹门的声音,却在此时破坏了这安静优美的一切。
“没事儿关啥门?”
沈小玉端着热水边低咒边粗鲁的进了门,纤细的外表下却没有一颗纤细的心,或许该说此刻的她根本纤细不起来。
“好好的干吗关门?可知我端着热水还要开门多费力?”
像是费尽千辛万苦似的,手里的热水一路让她踉踉跄跄从长廊捧进了屋内,最后终于顺利的被摆放在桌上。
“大功告成!”
完成后,沈小玉这才满意的走进内室,来到挂着素色帷幔的床榻边,笑意盈盈却眼露诡异。
她弯身探向床榻,突然大吼一句:“起——床——了!”
尖锐的叫声,让好梦正酣的范舒行当场自床上跳了起来,以为天塌下来了。
“怎么了、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只见沈小玉一脸平静的站在床边,正经的道:“该起床了。”
范舒行狼狈的立在床榻上,一脸惊恐的瞪着眼前的沈小玉,根本还没反应过来。
“你、你……”
“该起床了。”
沈小玉又重复了一次,接着将桌上那盆热水端了过来,然后拧了条热毛巾递给范舒行。
“洗把脸吧!”
范舒行没伸手接,只是瞪着她,好半晌后才慢慢恢复神志,见她站在自己面前,咆哮的人顿时成了他。
“你在我房里干吗?”
像是没料到他会突然大喊似的,这会儿沈小玉成了那个吓到的人。
“不就唤你起床罢了,你做啥火气如此大?”
“唤我起床?”范舒行无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