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话。
“青春说的是真的。”安无一突然插口道。他把肉块在火中翻转着,火星四溅,肉油滴下去,突然旺盛的火苗映得他满脸鲜红,“别看我弱不禁风,手中也曾有三条人命。本来应该立刻枪毙的,但官司打赢了被送进了森林监狱里服刑。”
三条人命,我心中狠狠一震。和安无一相处得久了,我早就把他是罪犯的身份忘却。他阴柔文弱,为人诚恳善忍。突然告诉我他满手血腥,我怎么都不能相信。紧握住他的手,我温柔地问:“到底发生过什么?”
“我曾经是个小明星,在地方上还算有点名气。”
“怪不得你那么好看。”我笑着插口,心里暗怪自己为什么对娱乐方面的新闻一点都不关心。
“别打断我!”安无一嗔怪。虽然笑意必露,脸却微红了,“我本来很有发展机会,可演艺圈是个大染缸,什么龌龊的人和事都有。那次拍电影,我和女主角有场床上的亲热戏,虽然电影出来是半身赤裸,但在拍戏的时候我是只穿一条内裤的。这副样子完全被导演看了去,他对我产生兴趣,几番对我进行无礼要求,我每次都是恶言拒绝,烦不胜烦。他眼看不得逞,用尽手段封杀雪藏我,不但演艺前途被他破坏殆尽,他还拉拢了监制和剪辑冲到我家将我强暴。他们骂我给脸不要脸,还说他们看中的人从来只有摇晃屁股的份。我被他们整整囚禁了三个月,完全成了行尸走肉,三个月后他们将发了疯的我丢在路边,也就是因为这样我才有机会把他们杀了。”
听到这儿我浑身冷战,用力捏紧了手中的安无一。
安无一看着“哧哧”做响的肉块,很平静地说了下去:“那是个三伏天,距离被强暴的时间已经有一年半,我每天都看报纸,知道这个导演另有新欢。我买了一把崭新的菜刀,在磨石上磨了半天,真的是飘根头发过去都能断成两截。我用导演监制和剪辑的名义分别将三人约了出来,一个个地杀害了。我记得很清楚,一个人五十刀,三个人一百五十刀。等我扔下菜刀的时候,刀口已经弯曲变形了。他们死后,我直接到警局认罪,因为是谋杀而且行为残忍,即便是投案也很难轻判。老实说当时我已一心求死,但没想到的是竟只判我无期徒刑。其实说到底也是我处世太嫩,从不懂得迎奉讨好,只知道凭借一股意气。如果我有点头脑,就应该忍着熬着,慢慢地报复……”
安无一的声音淡了下去,没有抑扬顿挫的语调像机器般僵硬,我凝视着他冰冷的蓝眸,心中一片凄凉。到如今,耻笑上天不公已毫无用处。安无一是社会的牺牲品,他战胜不了社会,他用自己单薄的肉身和整个社会碰撞,受的伤害也只有他单独去承受。
“咦,你们呆坐着干什么?呀,肉都烤焦了。”青春突然响起的声音把我们打回现实。
“焦了,看我怎么搞的,不能吃了。”安无一正要把叉子丢在一边,我劈手夺过来就往嘴里塞去。
“不焦,香得很。”烫热的肉块烧得我龇牙咧嘴,我呼哧呼哧地说。
殷初来回看了我们几眼,坐下来摇头晃脑:“风雨凄凄,鸡鸣喈喈。既见君子,云胡不夷!风雨潇潇,鸡鸣胶胶。既见君子,云胡不廖!风雨如晦,鸡鸣不已。既见君子,云胡不喜!”说完很冷似地缩了缩脖子。
“芄兰之友,童子佩觋。虽则佩觋,能不我知。容兮遂兮,垂带悸兮。芄兰之叶,童子佩揲。虽则佩揲,能不我甲。容兮遂兮,垂带悸兮。”我对着他笑骂。
“哈哈!看来我是碰到对手了。”殷初大笑,大家也被逗得乐了出来。
我看着安无一的笑容欣慰地说:“脏污的泥土中总能长出最坚韧的小草,黑色的淤泥中总是开出洁白的莲花。你就像社会中的小草和莲花,没有人能污染你的美丽。”
安无一被我说得满脸通红,猛地站起来羞惭地嘀咕:“我,我再去拿些柴。”
我们转头看看那堆根本没动过的干柴,不约而同地大笑出来。
经过殷初专业的“鉴定”后确认这些食物和器具都没有毒,青春放心地烧烤起来,嘴里还哼着不知名的歌曲。而安无一在不远处捡着干柴。我悄悄挪到殷初旁边问:“有一件事很奇怪,Spanish Fly会否使人改变个性?”
“啊?你怎么会冒出这种问题来?”殷初不明所以。
我把再次进入“极乐圣地”后遇见的惊变一五一十地向他说了一遍。殷初听后连连摇头说:“根本不可能有这种事。如果这话不是从你嘴里说出来,我只当是放屁。看安无一的样子很平和,一点都找不到你说的残虐影子。”
我们把眼光转向安无一修长的身影,他抱了满怀的柴火正往这边走过来。
“这件事你只当没发生过,对安无一尤其要把守口风,我会从旁好好观察。”殷初小声地说,我跟着点了点头。
这时,旁边的参赛队伍里突然传来一阵高歌——
“套上水晶鞋,狂欢开始!
Vlad Tepes and Nero。
尽管屁滚尿流,
等着我们枪炮。
我们在餐桌上将你杀掉!
野兽在盘子里咆哮,
我们举起手术刀切割,留干血,保留心脏。
宽屏上放映《Ou Les 120 Journees De Sodome》,
城堡里纱裙与燕尾服轮舞,
管你是,
陛下、公爵、主教。
小丑、荡妇、偷盗。
是男人的必须妩媚,
是女人的必须豪放。
Queen Elizabeth朝我们大张双腿,
我们把她踢下床。
今夜我们要的是圣洁女神Maria的Chu女血液。
摇摆,滚动。
Maria是红色。
Elizabeth是宝蓝色。
Carmen是漆黑色。
Cinderalla是白色。
我们爱她们每一个!
Sodome之夜还在继续,
故事越来越高潮。
熄灭灯,燃烧蜡烛。
冰激凌,还有香槟。
天花板的大镜子照出每一张脸,
他们需要反抗、屠杀、革命!
陛下和女王穿上新装,
一个脱光衣服的婚礼。
王子和公主都是弃婴,
灰姑娘才是幸运儿。
耶稣背叛犹大,
天堂和地狱对换。
哈哈哈!让他们尝尝,让他们尝尝!
我们尝过的滋味!
Sodome之夜属于我们,
他们才是16个男孩女孩。
该他们吃屎喝尿,该拔他们人皮,该鸡奸他们!
我们舞蹈,我们放歌,
死神的镰刀在我们手上,我们要谁死谁就死!
这才是我们的庆典,我们的狂欢夜!
……
该发生的都已发生,该结束的总归结束。
教堂敲十二下丧钟。
咚咚咚咚
咚咚咚咚
咚咚咚咚
南瓜车裂成碎片。
纱裙换成粗布。
水晶鞋的高跟断成两半。
城堡变成茔冢。
繁华过后是梦境,
我们是幻影中的海市蜃楼。
‘请给我王子!’灰姑娘哭喊。
‘干你妈!’我们操起水晶鞋扔向十字架,向上帝拼起中指。”
如此背德的歌,如此豪爽的气,如此高昂的喉!参赛者们纷纷惊叹地回头观看,只见一个背影在火光中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手中举起一个酒瓶狠狠砸在篝火上,“哄!”一声,火焰一下子窜得老高。和他同队伍都在拉扯他,可他哈哈狂笑,推开众人,一边唱着一边竟围绕篝火翩翩起舞。
“那是谁?”我瞠目结舌地问。
“一个怪人。”殷初笑着说,“一个凭着张嘴巴就能把死人说活的人,不过正常人也能被活活气死。也不知道是他天性耿直,还是头脑缺根筋,说话简直像放炮。曾经三次被提升上主域,可也三次都被贬下畜域。上上下下,他倒也乐得自在,不但从不知收敛,还变本加厉。”
“真是有趣。没想到森林监狱还有这样的人物存在,太配我萧彰的胃口了。用Sodome来形容森林监狱,夸张又诙谐地批判那些自命非凡的主,太爽了!但他的狂妄到现在还能平安无事,这实在让人不敢相信,不会有人对他不利吗?”
“他可是森林监狱的活宝一只,甚至和路西华交锋的时候,路西华都被他弄得哭笑不得。他完全就是森林监狱的异类,主域对他完全采取放任自流的态度,只要不太夸张,没人会去堵他那张嘴。毕竟在一片恭维中偶尔出现几声违和也挺有趣的,不是吗?”
我点点头:“原来他在森林监狱中是担当这样的角色。不过虽然外表癫癫狂狂,如果不是有极高的才华,又怎么能在枪林弹雨中游走得毫发无伤?”
“没错。他的名字明明是甘云,但他却硬说自己叫丹云,你知道是为什么吗?在他眼里‘甘’和‘丹’是象形字。他说他不要头朝下地活着,他要端正地站立起来,斜眼藐视这个世界。喂,萧彰,你干什么?”殷初惊呼着伸手,一把拉住了急欲起身的我。
我甩开他,笑着抓了一瓶酒说:“像这样一个人,我又怎么能错过?”
注:
《Ou Les 120 Journees De Sodome》——中译《索多玛120天》。意大利。1975。导演:皮耶·帕罗·帕索里尼。原作:萨德。世界级禁片。意大利城堡索多玛与世隔绝,统治者是国家的公爵、主教、法官等。荒淫的生活已经无法带给他们满足,某天那里被带入了16名少男少女,他们作为满足人性的工具而存在。在影片里处处存在着性虐待、精神虐待、肉体虐待种种非人行为,人性已经扭曲到了极限。虽然不堪入目,但这是一部揭露人的本性丑恶的经典作品。
《炼狱》 第三十三章 最后的晚餐 (上)
“好个‘干你妈!’,最精辟的就是这句。我欣赏,敬你一杯。”我用牙齿咬开酒瓶盖,“咚咚”灌下几口后学着他的样子把还剩大半的酒瓶子掼进了篝火里,就近坐在火旁的几个人忙不迭地“哎呀!”叫着跳开,火势瞬间狂猛,火光冲天燃烧,灼热之气一阵阵席卷过来。
又蹒跚又手舞足蹈的甘云看着与自己同组的队员手足无措的样子嘻哈乱笑。我一看乐了,这甘云居然是个大叔。满脸虬髯胡须,一开口酒气冲天,白色畜衣已脏得跟块炭似的,更可笑的是衣服裤子全部皱得像泡菜。森林监狱虽分三六九等,但人人都非常注重外表整齐,至少在表面上能首先带给人视觉美感,可像这样不修边幅的还真罕见。
“你从哪儿冒出来的?不认识你。”甘云斜斜冲过来,一双醉生梦死的眼睛死死盯着我,整个身体前倾,就似要倒到我身上来,“你来陪我跳舞,我才理你。”对视了老半天,他竟蹦出了这么几个字。
不是吧……一个撒娇的大叔。我心里暗暗好笑,知道他是个难缠的人物,故意顺着他笑说:“我也有这个兴趣,可惜没有音乐。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哪!”
“谁说没有?”醉意盎然的眼睛大大一瞪,他回头向同队伍的几个参赛者胡言乱语道,“你们几个,快唱几句来听听。”
因为甘云实在太有名,这时大多数参赛者的目光已经围聚这边,一个个都是等着看好戏上场的表情。和甘云同组的那几个倒霉鬼偷眼看看四周好奇的人群,纷纷低呼起来。
“喂,不要了吧……”,“老大,饶了我们吧!”他们显然是大为吃不消甘云的作风,满脸赔笑,又是尴尬又是为难。可他们的冤枉呼叫被甘云两眼一瞪就没了声音,熬了好半天,其中一个只得很“羞涩”地低下头,用很“羞涩”的声音唱道:“套上水晶鞋,狂欢开始……”
老天!歌词倒欢乐得很,但用的竟是像丧歌一样慢悠又沉闷的调子,和起来的效果简直到让人喷饭的地步。全场的参赛者笑得直打跌,前伏后仰,热闹非凡。
“你个鬼!到底会不会唱歌?”甘云一个爆栗打在那人头上,凶神恶煞地诈唬,“谁要你唱我的吹牛东西?给我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