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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中传来浩然连声大喊,公明纵声呼啸,再次于云端现身!
“走!”子牙道:“你们上船!”
天化道:“不行!浩然还在与那厮……”
子牙道:“救兵快来了!听我的!”
战局尚在纠缠之中,东方天际却又疾飞来一人,云霄尖叫一声,道:“洪锦——!你这畜生!”
来人正是陆压门徒,与天化之母青梅竹马的洪锦。
洪锦青衣飘扬,英姿飒爽,身周裹着一团七彩霞光,屹立于瀚海中央。倏然发出万道剑气刀气,锐不可当,汹涌浪墙霎时被割得粉碎。
那战团中浩然与赵公明斗得正酣,冷不防听到男子之声。
“东皇钟,我受师姐之托,特来助你……”
岛上天化又喝道:“浩然,快走!那是我娘请来救兵!”
浩然身周无数太极符文旋转,闻言深吸一口气,望向赵公明,道:“待你解决了他再打?”
赵公明道:“你走罢,我正想找这人算旧账……”
浩然道:“且慢,你当我是那胆小之辈?”旋即回身喝道:“来者通名,你是何人!”
赵公明冷笑道:“那是陆压门徒,对我妹云霄始乱终弃的西昆仑洪锦。此事无须你插手。”
只见洪锦唇薄如刀,肤白若雪,目光锐利无匹,身周五色神光笼罩,手中白刃寒光闪闪,朗声道:“阐截二教于佳梦关外釜战,此役荼毒生灵,必遭天谴,东皇钟你须得亲往……”
那赵公明却不容洪锦说完,嘲道:“浪荡子,你空手不过是个废物,此时便偷了你师法宝前来邀战!”
洪锦身周五色神光,手里斩仙飞刀正是陆压道君镇山秘宝,被赵公明喝破,顿时怒气上涌,赵公明却是弃了浩然,金咬剪一分为二,朝洪锦杀去!
两教决战
天地间尽是阴霾,乌云压顶,天地元气翻涌,朝着神州大陆上两大教派的战场奔去。
木船离海域越来越远,蓬莱岛已离了原先位置,飘向茫茫大海。
黄天化调了帆,朝那船舱内望去,只见油灯之光昏黄,于窗上投出侧面剪影。浩然的轮廓精致,睫毛,鼻梁,细碎黑发,令天化不自觉屏住了呼吸。正想多看片刻之时,浩然已从怀中掏出圆型一物,侧躺于船舱内。睡了。
都睡了,一场大战后,子牙蜷在船尾,天祥哪吒倚于一处,杨戬一臂搭于船头,沉默望向那深邃不可知的黑暗,与未来。姬发于舱内走出,天化问道:“不睡?”
姬发笑道:“我把师父衣服理了。”说毕埋头往浩然外衣上浇了些淡水,洗去浩然留下的血迹,又晾在桅杆上,径自转头四望,寻一宿睡之处。
天化知姬发唯一尊重的只有浩然,便不催其入舱去睡,遂招手道:“过来。”
姬发与天化二人坐于船舷边,小声聊了几句,睡意袭来,便合上双眼,进了梦乡。唯有哮天犬躺在主人身边,耳朵不时抽动。
流水淙淙,它只听到舱内浩然轻声传来。
“……洪锦便来了”浩然握着玉埙,小声道:“赵公明不知与他有何恩怨,却似是不共戴天一般。”
埙中男人声道:“云霄唤洪锦畜生,料想云霄与洪锦曾相爱过,那狗血天雷之事,其中关窍,一想便知。”
浩然已扑哧笑出声来,道;“说得是。”
男人声又道:“为兄者均宠爱其妹,公明见那便宜妹夫,是以红了眼,倒也寻常。只是你未说清,后来又如何?”
浩然小声答道:“公明对上洪锦,只交手数回,却是蔫了,完全不像……”
男人声道:“公明与你全力交战,本已耗费不少真气;洪锦却拣了个便宜,又有陆压法宝在手。”
浩然续道:“公明被五色神光困住,洪锦正要一刀取了他性命时,云霄拦在二人身前,洪锦便转头走了。”
男人声道:“顾念旧情,不忍下手。”
浩然笑着:“嗯”了一声,又道:“闻仲,你也挺聪明的,听我说几句便猜出这其中线索来。先前忘告诉你,公明说过,洪锦对云霄‘始乱终弃’,与你所猜并无二至,后来,蓬莱朝外海去了。”
纣王嘲道:“说这许多弯弯绕,给我设陷坑不成?”
那白埙中浩然之声笑了一会,道:“闻仲,你想他么?你与他分离,是为了何事?你已身死,料想告知我亦无妨。”
纣王忍不住道:“你刚逃得性命,不用被公明招去当妹婿,此刻便来嚼我舌根了?”
那玉埙中传来一阵闷笑,许久后方道:“闻仲,你想不想见他?”
纣王沉吟许久,答道:“想时心如刀绞,不如不想。”
浩然静了,片刻后道:“我却无你这豁达……纵是心如刀割,仍忍不住时时想着;你既爱他,为何还与金鳌上下结仇,上百年不入碧游宫一步?”
纣王不答,反问道:“你既爱他,何以置他满怀痴情不顾,先一刻山盟海誓,下一刻便反目成仇?你既知相思痛苦……为何忍心让他……”说话间纣王竟是红了眼眶,抬手揉了揉彻夜未眠后的一头乱发,叹了口气。
只听浩然断断续续道:“我亦是迫不得已,闻仲。”
纣王长吁了口气,缓缓道:“曾想过,男儿建功立业,匡定江山,肩上扛着更多;这绵延私情终是次要,便不作他想。哪知一路走来,再蓦然回首时,却是遗憾终身。”
那话意朦朦胧胧,既可用于解释闻仲之事,又隐约影射浩然与纣王二人。浩然不虞有他,只道:“闻仲,我带你回金鳌去,教主定能想法令你复生。”
纣王沉默了,忽地问道:“子辛有何不好?他对不起你?”
浩然喃喃道:“子辛是极好的,他像我父,又是我兄,亦是我师,对我关怀备至……一力为我扛下许多误解,从未宣诸于口。是我对不起他。”
二人均是静了,许久后浩然方微笑道:“你教了一个好徒弟,与你一般坚强,果断,行事决然,问心无愧……我太懦弱,太迟疑,不过是个将死之人……配不上他。”
“闻仲,不,师父。”浩然轻声道:“我睡了,晚安。”
“等等!”纣王听到最后那句,心头猛地一揪,正要追问时,浩然已把那玉埙塞进枕下。
黄天化伤痕累累的指间绑着绷带,手背剑伤纵横交错,显是练剑时留下的印记。那手指似自觉形秽,始终不敢撩开浩然额头的短发,摸一摸他的眉毛。
天化怔怔看了许久,看他的鼻梁,嘴角与闭着的双眼,一时间情不自禁,只想凑上前去,呼吸不由得急促起来。
浩然睁开双眼,握着伸到面前的手指,轻声道:“姬发呢?”
黄天化答道:“睡了。”
浩然微笑道:“怎么?”
天化缓缓道:“你若是懦弱,这天底下便无人不是懦夫了。”
浩然知自己之话被天化听去,认真端详天化,却无论如何生不起他的气。
若以容貌论,天化浓眉黑眸,虽不及赵公明,通天,纣王等人英俊,却从骨子里透出硬朗之气。脸侧更有一道疤痕,是他出生入死的战绩。
天化双眼明亮,初见时带着飞扬跋扈的神采,此时已多了几许沧桑。若非对殷受德的爱已铭刻进骨,浩然实在说不清,自己是否会为天化砰然心动。这些男人都是优秀的,包括浩然自己,偏偏他却是一个没有权利的人,没有权利爱,亦没有权利被爱。相比之下,闻仲与通天却是幸福多了,而真正拥有这权利的,往往不懂珍惜。
二人便这么静静对视片刻,天化伸手帮浩然拉好被角,道:“天冷了。”
浩然道:“天化,我不能与你一起;亦不会和殷受德一起。我有我的使命,你终能遇见比我好的,你还能活很久很久……”
天化不让浩然说完,忽道:“你觉得我面目可憎不?”
浩然不知碧霄那话,先是一愕,继而笑道:“天化兄仪表堂堂,怎会面目可憎?”
天化点了点头,道:“我对你如何,你不必介怀……”
“我爱你,与你无关。”浩然轻声接过天化的话。
天化微笑道:“是的,与你无关,你好好休息,来日还有大战,切莫分心。”说毕不等浩然回答,便撩起门帘,出了船舱去。
纣王玄色王袍未除,和衣躺于榻上,两手交握在腹前,掌内握着那黑埙。胡喜媚轻手轻脚走了进来,看了一会,小心翼翼用手去摸,继而小指勾住埙孔,朝外一扯。
“妈呀——!”胡喜媚冷不防被纣王使力一推,朝后摔去,天子方看清是她,忙伸手扯住喜媚,沉声道:“怎么了?”
胡喜媚怯怯道:“姐姐让我来服侍、服侍大王起身,三军在城外等喝壮行酒了。”
纣王方清醒些许,一手揉了揉通红双眼,“嗯”了一声,喜媚径去捧了火云战袍,金盔与龙鳞甲靴来,为天子换上,小声道:“姐姐很难过呢,大王今天出征,昨晚上连寝宫都不回。”
纣王冷哼了一声,喜媚吓了一跳,便不再言语。许久后,纣王方悠悠道:“喜媚,这事你不懂,莫要多问。”
戴正龙盔,纣王长身站起,端详镜中自己英伟容貌,又叹了口气。方觉得语气过了,遂笑道:“小丫头春心动了?”
喜媚怔怔看着,一听大窘,忙自摇头,纣王又道:“待孤班师回朝,为你择个良配,如何?孤虽无公明那浪子气,然而对你这义妹,终究是留了心的。”
喜媚咬着下唇,敛身道:“谢大王,恭祝大王凯旋而归。”
纣王伸出二指,轻轻捏了捏喜媚的脸,大笑道:“这可不像平时的你。”旋即龙行阔步,行出寿仙宫,一路御林军依次朝拜。
九间殿前群臣等候已久,山呼万岁。“圣恩浩荡,四海臣服,恭祝大王凯旋而归——!”
阳晖万缕,朝歌满是红光,第一缕日晒于这深秋破晓笼上殷商都城,城外密密麻麻排着兵士,一眼望不到尽头。
群臣叩首,百号齐奏,万马嘶鸣,城外人海齐声大喝,如轰雷滚滚传遍朝歌。
苏妲己拢袖立于晨风中,衣袂飘荡,一身淡红粉纱如云,青丝似瀑,眼波荡漾,宛若天际仙女。
纣王几步纵跃,上了城楼,接过妲己递来酒碗,五万人肃静。
只听天子朗声道:“众卿请随我出征,保家卫国,护我成汤江山,千秋功名,尽在眼前!
“孤是尔等之盾,是尔等之剑!”
“孤在世间一日,这万千将士,便是王道之师!”
“干了这碗壮行酒;诛灭西周,荡平昆仑,让那无耻仙人,看清我等殷商战士本色!”
酒碗落地,数万人齐声高喝:“誓死追随大王!”
苏妲己看着纣王侧脸,却是痴了。
大军开拔,先行官太子殷郊,军师申公豹,主帅纣王,纣王红云战袍消失于西方地平线上,便如一团烧向西周的烈火,只不知那满腔热血与斗志,会在何处熄灭。
胡喜媚道:“大王哥哥说……出征回来,会为我赐婚呢。”
苏妲己柔声笑道:“纵是嫁了再好的男子,心不在你身上,亦是无用,便如我这般。喜媚,你可千万别把自己赔进去了。”
胡喜媚欲言又止,眼中隐现泪水,片刻后方道:“姐姐。”
苏妲己又笑道:“况且,他也回不来了,走罢,我们还有正事要办,尽人事,听天命。”说毕苏妲己牵了胡喜媚的手,化作两缕青烟,朝西去了。
白昼时分,佳梦关外漆黑一片,地上燃起星星点点火把,漫布整个平原。
姜子牙一行人均是吸了口冷气,昆仑山竟已神不知鬼不觉到了此处!
两大洞府遥遥相对,岐山后段仙云笼罩,岐山顶端却是屹立一巨大岩石,把天遮去了半边。而佳梦关前虚浮一岛,岛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