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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后,这是新鲜的肉包子,您吃一个吧!」
李儒带来的包子,是最近唯一的奢侈。刘辩一般都是先等母亲吃过,再和妻子分享剩下的。
这一次,卧病在床的何太后一反常态,不但没有去接儿子手中的包子,反而用力将它打落在地。
「母后。。。。。。」刘辩愕然。
「我问你,这个是谁拿来的?」卧床不起的何太后指着刘辩的鼻尖,全身颤抖地说:「你居然收了李儒的东西。他可是董卓的爪牙!你忘了董卓是怎么对我们母子的了吗?!」
「他没有恶意。」
「没有恶意?你瞎了?那天在大殿上,他的所作所为你没看见?」何太后这一辈子都忘不了李儒在殿上提醒董卓不要忘了对付她的情形。如果董卓要被千刀万剐,那李儒也不能比他少挨一刀。
「他是在施舍,像对待乞丐一样对待我们!等着看我们摇着尾巴,像狗一样去乞求他的怜悯。」
「母后。。。。。。」
「闭嘴,你这个不争气的东西!」何太后顺手操起床上的枕头,狠狠砸向自己的儿子,「他这是在驯化你!让你变成一个没有斗志、没有抱负,永远也不知反抗的可怜虫!」
刘辩不敢伸手挡开枕头。虽然没有被打疼,却真真切切地感受到另外一种疼痛。难言的,刺骨的疼痛。
站在一旁的唐姬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不禁为丈夫辩驳道:「太后!陛下不是这个意思,您误会了。陛下只是想。。。。。。」
「他现在已经不是什么陛下了!我也不是太后,妳也不是皇妃!我们什么都不是。。。。。。」何太后一口气喘不上来,趴倒在床沿,五官痛苦地扭曲着。
「母后!」
「母后!」
刘辩与妻子大惊失色,立刻上去扶住她。何太后缓过来一些,却无情地将儿子推开了。
「我早知道,你是个没有才华的孩子。可是我没得选,因为你是我唯一的儿子,我没得选。。。。。。」何太后流着泪,却又自嘲似地笑了。
「想我出身贫寒,付出了那么多的代价,处心积虑,步步为营,才爬到今天的位置,结果呢?现在的我只有一个不成器的儿子,连坐上了皇帝的宝座都能被人拉下来,即使遭受如此践踏也不知仇恨。」
何太后的话像尖刀般,一下一下扎在刘辩的心头。刘辩忍着疼,垂头聆听母亲的教诲。
「你都没有自尊心吗?!」
母亲的问题让刘辩无所适从。除了沉默,他只能沉默。
儿子的表现被何太后理解成了无动于衷,她的愤怒瞬间泄了气,于是像挥赶苍蝇一样挥了挥手,说:「出去吧!让我一个人待着。」
刘辩与唐姬不敢不从,立刻退了出去。
合上门扉的剎那,刘辩闭上双眼,泪如雨下。
看着丈夫难过,唐姬比他难过得更加厉害,「对不起。。。。。。对不起。。。。。。母后问我包子是怎么来的,我就照实说了。我不知道她会那么生气。。。。。。」
「没关系。」刘辩擦去泪水,轻轻安慰妻子道:「没关系,不用自责。」
他该想到的,母亲极端的态度情有可原。为什么他会忘记董卓的所作所为?为什么他会接受李儒的帮助?他的自尊到底去了哪里?
他是个无用的人,很早以前他就已经看清了这一点。因为无用,所以不想去仇恨;明知道报不了仇,又何必浪费力气呢?这样的想法,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向母亲提及的。就像他不能解释说:没有自尊,是因为识时务。
皇权、帝位,已是昨日黄花。他即使再怀念,也无力回天。
自那日刘辩被何太后教训过之后,李儒彷佛收到了消息,很久都没有出现在永安宫。这让刘辩不禁松了一口气。不然,李儒要是再来,他还真不知道该不该理会。
转眼寒意正浓,草枯叶落。
刘辩百无聊赖,便将桌椅搬到庭院中,写写画画打发时间。
永安宫里衣食短缺,但笔墨纸砚却是随手可得。
很久都不曾提笔作画了,刘辩握着笔杆,只觉生疏。想他以前,还计划专攻花鸟画技,期望学有所长,却总是没有时间,而现在,除了这个,他根本找不到别的事情可做。
这难道是上天对他动机不纯的惩罚?刘辩苦笑。
想当初,他觉得自己这辈子不可能留下什么政绩让后人称诵了,便想创作出一、两幅字画佳品,流传下去。这样,在被后人提起时,他这个皇帝也不至于毫无可取之处。
虽然这只是虚荣心作怪,但刘辩更愿意将它理解为上进心。
「夫君,你看,飞过来了。」唐姬伏在刘辩耳边,轻轻提醒他。
刘辩抬起头,看见一对飞燕停在半枯的草地上。他一边提笔,一边感慨道:「这么冷的天还能看见,牠们一定是跟同伴走散了。」
燕子一到冬天就会成群结队飞往南方,如果留在这里过冬,多半是活不下来的。
唐姬有些难过,不过很快又乐观地说:「看牠们成双成对的,就算熬不过严寒,也应该没什么遗憾了。」
刘辩停下笔,痴痴地凝视着爱妻,「妳说这对双飞燕,像不像我们的化身?」
唐姬温柔地笑了,说:「我们比牠们幸运,因为我们一定看得到来年的风景。」
「嗯,说得对!」轻抚着爱妻耳旁的秀发,刘辩在她额上印下了一个吻。
看她颊边升起的两片红云,刘辩愉快地在纸下写下几行诗句:
嫩草绿凝烟,袅袅双飞燕。
洛水一条青,陌上人称羡。
远望碧云深。。。。。。
没等他写完,许久不曾露面的李儒突然出现了。刘辩放下笔,看着他一步步走近,有些不知所措。
「下官见过弘农王、王妃。」李儒躬身行礼。
见丈夫没有反应,唐姬立刻应付道:「李大人免礼。」
察觉到刘辩的异样,李儒有些困惑。但他什么也没说,只是静静地看着刘辩,彷佛在等待什么。
唐姬见气氛不对,便主动问道:「李大人这次过来,所为何事?」
李儒怔了怔,终于将视线从刘辩脸上挪开。只见他举起手中的一个大包裹,将它轻轻放在摆放着画具的桌子上,「下官在别处看到一些皮裘,好像是弘农王的东西。」
唐姬看了看丈夫,而后打开了包裹。里面的东西,果然是她前段日子拿去贿赂宫人的那些。
「这的确是我们的东西。李大人费心了!」唐姬有些激动。隆冬在即,她正好在为冬季御寒的问题发愁,李儒此行,无异于雪中送炭。
只见他微微颔首,轻描淡写地说道:「举手之劳而已。」
这时,一直未发一言的刘辩出声了:「爱妃先进去吧!我有话要跟李大人说。」
唐姬下意识往太后居住的方向看了看,不敢挪步。她怕太后知道刘辩又与李儒往来,再动肝火。
知道妻子在担心什么,刘辩叹了口气,干脆当着她的面对李儒说:「李大人,这永安宫现在是是非之地。你要是没什么要紧事,就不要来了。」
无法直视李儒的双眼,刘辩左顾右盼,很是不安。
出人意料的,李儒并没有表现出任何惊讶或愤怒,而是平静地说:「下官知道了。」
「那、那就好!」
牵着唐姬,刘辩逃似地往自己的房间奔去。李儒被留在原地,一直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朱红的大门之后。
他的表情虽然不见起伏,双手却在不知不觉中紧握成拳状。视线不经意扫到桌面上未曾完成的诗句,他思索了片刻,便将它折好,收入怀中。
第二天,当董卓在朝房中与众臣议事时,李儒将刘辩写的诗句呈到了他的面前。
「嫩草绿凝烟,袅袅双飞燕。洛水一条青,陌上人称羡。远望碧云深,是吾旧宫殿。何人仗忠义,泄我心中怨。」
董卓读完纸上的东西,立刻冷笑三声,说:「好个刘辩,胆子不小!他这意思,难道是想把皇位夺回去不成?」
见董卓结论偏颇,有臣子看不过眼,便小心说道:「丞相,弘农王只是一时怨怼,此乃人之常情。。。。。。」
「久怨成心魔。依下官之见,这种事还是要防患于未然。」李儒不动声色地附和了董卓。
「说得好!刘辩既然这么痛快地给了我一个杀他的理由,我岂有不杀之理!」
董卓将刘辩的诗作揉成一团,狠狠扔在出言帮衬刘辩的官员身上。那官员吓得浑身发抖,再也不敢多说。
「李大人,这件事就交给你了。明天之前,就送刘辩母子二人去见先帝吧!」
「是。」李儒领命。
见两人一唱一和,这么草率就决定了废帝的生死,还是有大臣觉得不妥,于是说:「处死弘农王这么大的事,丞相还是去请一道皇帝的手谕为好,这样比较名正言顺。。。。。。」
「丞相乃万人之上,做什么事不是名正言顺的?陈大人就不要在这里瞎操心了。」李儒随口一句,便将多事的臣子给打发了。
识趣的众臣开始转移话题,不再讨论刘辩的事情。
李儒静立在董卓身旁,微弯的嘴角透出一丝笑意。
第四章
完全没有征兆,气温在一夜之间骤降。
昨日还在庭院中嬉戏的飞燕,一只死在了永安宫里的青石台阶旁。刘辩拾起来看了看,发现是只雌燕,而陪伴在牠身边的雄燕已经不知所踪。
「我们找个地方把牠埋了吧!」唐姬含着泪,央求丈夫。
刘辩摇头,把那小小的尸体放回了原处,「让牠在这儿。如果埋了,雄燕回来就找不到牠了。」
「可是,会不会是雄燕知道雌燕已死,所以飞走了。」
「不会的!」握住唐姬的双手,刘辩肯定地说:「雄燕一定是去觅食了。牠不知道雌燕已经饿死,等牠。。。。。。」
刘辩说着说着,就没了声音。
唐姬以为他有所感触,不禁伤心地说:「那雄燕回来发现雌燕已死,岂不是伤心欲绝?我们还是把牠埋了吧!至少让牠有个希望,觉得雌燕还活在世上。」
发现刘辩的注意力并不在自己身上,唐姬不禁随着他的视线转过头。
不远处,一队武士正带着浓重的煞气,迅速向他们靠近。为首的,正是昨天才答应不再轻易涉足永安宫的李儒。
「走!走!」不祥的感觉包围了刘辩,他有些惊慌,抓着唐姬的手就往室内疾走。
唐姬被他的反应吓到,边走边问:「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刘辩不答,踏入房中的第一件事就是回身将大门关上,可惜还是迟了一步。缝隙合上的瞬间,李儒手中的钢刀已经插了进来,刚好卡住门页,让它无法合拢。
房门被大力推开,刘辩退了几步,差点摔在地上。
「皇上!」唐姬惊叫着冲向自己的丈夫。
「我没事。」刘辩稳住身形,小声安抚妻子。
李儒冷冷地看着他俩,就像在看一堆无用的废物。
「李大人。。。。。。」
从李儒身后闪出来的宦官,正低头哈腰地向他请示着什么。刘辩看到他手里端着一个托盘,托盘里放着一壶酒和两个酒杯。
李儒抬手,示意宦官不要废话,然后命令身旁的武士说:「去把何太后带到这里来。」
一听李儒要拉上自己的母亲,刘辩立刻紧张地质问道:「李大人这是要干什么?!」
「董丞相让下官送来寿酒,提前为弘农王庆祝寿诞。」李儒如是回答。
「我的寿诞在明年春天,董丞相未免也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