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擅舞的唐姬守在身旁,也没了风花雪月的心思。
何太后自那日回宫之后,便总是哀声叹气,精神一日不如一日。刘辩心疼母亲,却想不出法子宽慰,最后只能陪着一起消沉。
「要是你舅舅还活着,我们母子也不会沦落到这种地步。」这是何太后最常说的一句话。
刘辩每每听到,只是无言。
对于舅舅何进,他一直不知是该感激还是该怨恨。他当初能顺利继承帝位,何进厥功至伟。但后来,暗杀永乐太后,令刘辩母亲背上骂名的是这个舅舅。将野心勃勃的董卓引入京师,害他们母子落得如斯田地的也是这个舅舅。
何进的功过,如今再提也没什么意义了。但一想到他在宫中惨死的情形,刘辩仍是忍不住浑身哆嗦。
那原本是平淡如常的一天。
刘辩正与母亲在宫中闲谈,就见宦官张让等人前来求见。张让原是侍奉先帝的「十常侍」之一,位高权重,气焰嚣张。可那日他却如同丧家之犬,一进门便趴跪在地,哀求何太后恩典。
「你这是干什么?快快起来!」何太后被他的举动吓了一跳。
张让拼命磕头,说:「太后如果不救奴才,奴才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好好的说什么死不死的!快快起来,有话起来再说。」
何太后一番劝说,张让等人才从地上爬起来。而后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道:「大将军要把西凉刺史董卓召进京师,来除掉奴才们,望娘娘垂怜赐救!」
「这。。。。。。」何太后哑言。
何进早就告诉过她,他想除去在朝中只手遮天的十常侍,但何太后并未应允。十常侍是先帝旧臣,如果少帝刘辩刚刚登基就铲除他们,难免有不重宗庙之嫌。
「娘娘,奴才们不懂事,目中无人招来了大将军的误会。奴才们已经知错了,请娘娘发发慈悲,给奴才们一个活命的机会吧!」
张让可怜的样子让何太后很不忍心。毕竟她能受先帝恩宠多年,十常侍功不可没。于是她说:「你们既已知错,就去大将军府上认个错吧!哀家自会为你们求情。」
「娘娘有所不知,如果奴才们去了大将军府,只怕立刻就会被那些凶悍的将士砍成齑粉。还是请娘娘降诏,请大将军入宫
吧!有您在,奴才们就能在他面前解释清楚。如果大将军执意要惩处奴才们,那。。。。。。奴才们只能自绝在您面前了。。。。。。」
「胡说!」何太后有些不悦。她的儿子才刚刚登上帝位,这等血腥的事情只会触了霉头。
「太后息怒。。。。。。」张让知道自己说过头了,越发卑微地缩在地上。
刘辩站在一旁,不由「扑哧」一下笑出声来。张让这些势利的家伙,对没有实权的他向来轻视,虽然心有不甘,但他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谁叫偌大的皇宫里,能主事的不是他这个堂堂的君王呢?现在看这群狗奴才低声下气地求人,想叫他心情不好都难。
勉强无视了儿子不合时宜的举动,何太后对张让说:「别在这里哭哭啼啼了,哀家这就下诏,让大将军进宫来!」
张让等人得偿所愿,不由松了一口气,立刻磕头谢恩。
不多时,大将军何进便奉旨入宫。张让等人心急地出去迎接。
变故,也在这一刻陡然发生了。
看着自己的舅舅全身上下被人戳了无数个血窟窿,刘辩感觉全身的寒毛竖起,脑袋里有什么东西滋滋作响。
张让一伙根本是有备而来,目的就是诱骗何进入宫,借机铲除他。
「大胆!你们想干什么。。。。。。」何太后还算清醒。可她的高声咆哮已经无法制止事态的发展。
张让用力将刀子从何进身上拔出来,鲜血顺着刀口汩汩地往外冒着,像怎么都流不尽一般,染红了何进的四周。
何太后下意识抓住儿子的手,转身就往后跑,高喊着:「来人啊!护驾!」
可惜,大难临头,何太后母子身边竟连一个护着他们的人都没有。那些宫人要不就是张让的同伙,要不就是抱头鼠窜,自顾不暇。
刘辩被拉扯得有点分不清南北,自幼娇生惯养的他哪里见过这等阵仗,早就吓到腿软脚无力。何太后虽然比他镇定一些,却也好不到哪里去。两个人没走几步就摔在地上,再也走不动了。
「妳以为你们还有路可逃吗?」张让在他们身后狞笑。
何太后强拉着儿子站起来,顾不得血腥呛鼻,深吸一口气后质问道:「你疯了吗?胆敢犯上作乱。。。。。。」瞥了一眼兄长的尸体,何太后更加悲愤:「哀家平日待你们不薄。。。。。。」
「哼!」张让打断了何太后,对她的话嗤之以鼻:「少往自己脸上贴金,十常侍如果只是芝麻小吏,妳会拿正眼瞧我们?妳敢说何进没有告诉妳,他想除掉我们?若不是我们对妳还有利用价值,只怕妳早就将我们杀之而后快。怎么,妳还希望我们对
妳感恩戴德!」
「你。。。。。。」何太后哑口无言。
张让走上前,满脸煞气地用兵刃抵住刘辩的咽喉,说:「与其让这个懦弱无能的小子坐拥汉家江山,还不如。。。。。。」
看到张让眼中的阴狠,刘辩不由瑟瑟发抖。
「别在这里废话了,办正事要紧。」同属十常侍的段珪提醒张让。
张让正在点头,一个小太监就从宫门那边跑过来,禀报说:「何进的部下在宫门外叫他了!怎么办?」
张让皱眉,随即走到何进的尸首旁边,将他的头砍了下来,交给那名太监,「把这个扔给他们。」
太监提着何进的头颅飞奔而去。
视线落在何进的残肢之上,刘辩几乎不能呼吸,眼前一阵一阵的发黑。若不是有身旁的何太后扶着,只怕早就瘫到了地上。
张让和段珪强行分开他们母子,一人擒住一个,以刀相挟,往内宫疾走而去。
没走多远,就听见嘈杂的人声从远处传来,接着便有火光冲出天幕。
「他们杀进来了!」段珪有些紧张。
「去把陈留王也抓过来,多一个人质多一份安全!」张让吩咐手下。
「协儿还是个孩子。。。。。。」刘辩哆嗦着插了一句。他不忍看到九岁的皇弟与他同遭厄运。
「啪─」
张让抬手搧了刘辩一个耳光,说:「要你多事!」
刘辩被打得不敢再出声,何太后怒火中烧,却也不敢发作。只能不着痕迹地打量四周,寻找脱身的机会。
不久,陈留王被带来了。他虽然年幼,但看上去异常沉着。
远处的杀喊声越逼越近,张让与段珪带着人质从后道奔往北宫。眼看就要走出宫门,却被一路人马追了上来。
何太后定睛一看,发现是中郎将卢植,大喜。
「阉狗,胆敢劫持太后,纳命来!」卢植高喊着,提刃就杀。
张让的部下多为宦官,碰上卢植这样久经沙场的武将,哪有还手之力?瞬间,尸横遍地,哀嚎四起。
刘辩只想紧闭双目,捂住耳朵。而何太后则趁机挣扎,段珪一时不察,没能挟住她,眼睁睁地看着她奔向卢植。
「别管了,我们快走!」张让见局势不对,立刻把陈留王往段珪手中一塞,然后以刀架着少帝继续奔逃。
侥幸脱身的何太后对着卢植哭喊道:「快!快去救救皇帝!」
「太后莫急,臣这就去追!」
卢植一路追赶,无奈张让早在宫门外安排了大批人马接应。卢植势所不及,奋力拼杀也无法阻止对方逃离。
刘辩像个麻袋一样被张让丢在马上,肚子顶着马鞍,头脚朝下。张让骑马乱奔,马蹄飞腾,扬起的尘土几乎要将他淹没。口中又涩又干,眼睛更是想睁都睁不开,耳朵里只剩纷乱的马蹄声,震着大地。
用双手紧紧抓着马鞍的边缘,刘辩不敢动弹,很快,全身肌肉就因为长时间的紧绷而变得疼痛难忍。眼泪不知不觉就掉了出来,刘辩想用袖子抹抹,双手却不敢松开马鞍。他怕跌下马,摔断脖子。
不想死!我不想死啊!
虽然心中一直在不停吶喊,但刘辩还是渐渐支撑不住了,意识也开始变得模糊。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感觉身下的马匹突然一个踉跄,便向前倾倒下去,刘辩和张让同时从马上摔了下来。
这一下摔得很重,刘辩却幸运的没有伤到筋骨。当他艰难地爬起来,发现张让仍躺在地上,模样异常痛苦。
「你怎么样了?要不要紧?」骑在马上的段珪焦急地询问。
「没事!」张让被部下扶了起来。
刘辩看见他的左臂不自然地垂着,显然是断了。再看之前载着他们的马匹,已经口吐白沫,累趴在地上。
张让大口喘着气,对段珪说:「这样跑下去不是办法。你带一路人去引开他们,我带着这两个小兔崽子先躲起来!十天后按计划会合。」
「这。。。。。。」段珪显得很犹豫。
「带着这两个小兔崽子根本跑不快,你不带人引开追兵,我们谁也跑不掉!」
「可是。。。。。。」
「可是什么?其它人到现在都没出现,一定是没有成事。只剩我们两个在这条船上了,不管谁被抓,另一个都是死路一条。你不要再犹豫了!」张让耐着性子向段珪解释。
形势迫人,段珪虽然有些不情愿,却还是点头应允了。于是,大队人马跟着段珪疾驰而去。
张让叫人用衣服撕了几根布条,把自己受伤的手臂给缠上。然后弃马改道,押着刘辩与刘协往树林深处走去。
天黑了,逃亡还在继续。
因为怕被追兵发现,张让不准部下点火,一群人只能摸黑前进。
刘协年幼,为了不影响前进速度,张让命人抱着他走。刘辩就没有那么好命了,一路磕磕绊绊的,手脚都被林中的树枝刮伤,又饿又渴又累,若不是害怕张让一刀结果了他,他肯定早就倒下了。
终于,一行人逃到一条河边,有太监对张让说:「大人,到北邙山了。」
张让像是松了一口气,命令道:「去把上次藏在水草中的船只找出来,马上渡河!」
邙山,听到这个名字,刘辩不禁双臂紧抱以抵御心底直窜而上的寒气。这里是黄河与洛河的分水岭,也是东汉诸位帝王的陵寝所在。不祥的感觉像阴云缠绕在刘辩心头,彷佛下一秒他便会葬身于洛河之中,随先祖亡灵而去。
「不!不要!」刘辩下意识地摇头,全身颤抖。
「闭嘴!」张让警惕地看了看四周,担心刘辩的声音会把追兵引来。
「不要。。。。。。我不要。。。。。。」被恐惧左右的刘辩根本听不清张让的话,低声自语着,萌发了逃离的念头。
张让的手下急着找船,没太在意刘辩。刘辩退了几步,便高喊起来:「我不要上船,我不要!」
「皇兄!」一直没有出声的小皇子刘协,突然抓住了刘辩的衣袖。
「我不要,我不要上船!」
「皇兄,你冷静一点。。。。。。」
刘辩有些歇斯底里了,死死握住皇弟的手,声泪俱下:「我不要!我不要!我不要死。。。。。。」
张让被惹火了,顾不得体力不支,抓起配刀就往刘辩头上砸去。刀未出鞘,砍不死人,却能把人打疼。刘辩吃痛,不由惨叫。
张让狠狠威胁说:「再不闭嘴我就杀了你!」
刘辩抱着头,继续呜咽着:「不。。。。。。不。。。。。。」
突然,一片火光出现在不远的山丘上,有人大喊:「逆贼休走!」
张让心头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