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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辩有些恍惚,神色迷离,似乎什么也没听见。李儒的眼神暗了暗,然后继续投入到澎湃的激情之中。
刘辩被动地承受着,闭紧了双眼。
他和李儒的关系,只是囚徒与狱卒。「我爱你」这种话,永远不会是他们之间的话题。
春季多雨,董纤娘成日被困在屋里,总觉得胸闷气短。
算算时日,她与夫君已经有两个月未曾谋面。耐不住思念,董纤娘打算去一趟长安。
郿坞到长安路途不短,必须找人护送。当董纤娘得知父亲董卓也要去长安,就立刻前去要求同行。董卓爱护女儿,自然应允。
路上,董纤娘听说父亲此次去长安,是因为当今天子欲将皇位禅让于他,这让董纤娘深感不安。
她虽不是男子,却也清楚现在时局动乱,那些一心护主的诸侯,哪里会这么容易就让刘家江山改为董姓,就算父亲真的顺利登上大位,日后也未必坐得安稳。
不过,这些看法董纤娘仅仅是想想而已。她不可能跑去提醒父亲这些,她的父亲也不可能理会这种提醒。
因为乘坐的马车出了点状况,董纤娘比父亲晚一天到达。谁知,就是在这一天之内,长安城内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入城之后,董纤娘先是听到了父亲的死讯,之后又得知丈夫被家奴捆送刑场的消息。
她崩溃了,像疯了一样冲去刑场。可是等她赶到的时候,一切都太迟了。她眼睁睁地看着李儒身首异处,若不是有随从死死抓住她,捂住她的嘴,不让她哭喊,也许她已经被兵士发现,陪丈夫共赴黄泉。
被拖到一处无人的小巷,随从放开了董纤娘。没有了阻碍,董纤娘开始号啕大哭。
「为什么?为什么!」她跪在地上,拼命捶打着地面,无法接受这残酷的事实。
「因为罪有应得。」随从冷冷地回答了她。
董纤娘抽搐着,难以置信地看向随从,看细雨一点点沾湿了他的络腮胡。
「吕布联合司徒王允,合力擒住了董卓,然后在百姓面前处死了他。听说他死得很惨,不但被砍了脑袋,还被施以火焚。路旁的百姓都对他的尸体丢石头,有的还跑上前去又踩又踢。」丁婶表情平静地说着,言语间透着一丝畅快。
「那董卓的余党,都肃清了吗?」刘辩想问李儒,却觉得无法开口。
「该抓的抓了,该砍的砍了。」丁婶望着他,略带同情地说:「李大人应该早就察觉到吕布他们的计谋,所以董卓刚回长安时,他称病躲在家里,没有出去迎接。不过,他家的仆人出卖了他,把他绑去交给了吕布,然后就被。。。。。。」
就算丁婶不说,刘辩也猜到了然后发生了什么。他是觉得疑惑:「他为什么不逃走?」
「除了董卓,百姓最恨的就是他,哪里逃得掉?」不想再说下去,丁婶开始催促刘辩收拾行李。
董卓和李儒被杀是昨天的事,但他们今天才得到消息。丁婶当机立断,决定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她告诉刘辩,李儒对他早有安排,就算他有不测,刘辩也不至于流落街头。
刘辩没有多问,也没有拒绝,只是浑浑噩噩地任丁婶安置。
父亲与丈夫被杀后的第三天,董纤娘终于摆脱了一直牢牢看住她的随从,从藏身的地方跑了出来。
一路上,她根本不用刻意去打听任何消息,因为百姓嘴里谈论的都是董家的覆灭。
郿坞被毁了,董氏族人一律被诛杀,家产由官府抄没。董卓已被烧成灰烬,李儒等同党则被抛尸于乱葬岗。
董纤娘强忍着胸口的剧痛,一路踉跄奔跑,赶到了乱葬岗。面对堆积如山的尸体,横行的蝇蛆,还有不断散发出的强烈恶臭,董纤娘死死咬住双唇,毫不犹豫地开始了搜寻。
「不要找了,这么多尸体,妳找不到的!」随从不知何时走到了她的身后,想要制止她的盲目。
董纤娘不吭声,手上的动作却没有停下来。随从无奈,只好开始帮她。
皇天不负有心人,经过好几个时辰的努力,董纤娘发现了李儒的尸体。头颅已经不见了,但董纤娘还是一眼认了出来,因为尸体穿的衣服,是她亲手为李儒缝制的。
「夫君。。。。。。」
董纤娘哽咽着,抓住丈夫的手,眼泪像决堤的洪水,冲垮了所有的坚强。董纤娘将那只冰冷僵硬的手掌贴在自己脸上,悲痛欲绝。
突然间,她止住了哭泣,抓着那只手左看右看,像是在寻找什么,却又什么都没找到。
接着,她又慌张地抓起尸体的另一只手仔细察看。
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没有!
董纤娘明明记得,丈夫的手背上有两排很深的牙印,而这具尸体的双手上,却什么都没有。
董纤娘呆住了,随即昏了过去。
董卓死了,李儒也死了,所有他憎恨的人,一夜之间全死了。丁婶的三言两语中,他们便灰飞烟灭,消失无踪。
为何没有解脱的喜悦?为何还是到不了尽头?
李儒的死,并没有带走围困他的高墙。那些桎梏仍在,也许看不到,却能清晰地感觉到。它们隐形了,躲在空气里,一旦发现他想离去,便让他撞得头破血流。
这牢狱,到底是谁建的?不是李儒吗?为什么现在看来,倒像是他自己?
刘辩起初不明白,后来他想起了自己对李儒的承诺。
他曾经许诺,会陪李儒一起下地狱,而现在,李儒已经死了,他却还活着。刘辩忍不住去想,李儒在地狱是不是已经等得不耐烦了?
丁婶把刘辩带到了一个离长安很远的地方,一个地处偏僻的山沟,一个不过二十来户人家的小村落。
很早以前,李儒在这里置了田地,请了长工,算是这一带的大户。丁婶的儿子小宝就被他安置在这里,避世隐居,不受纷扰。如果不是李儒需要信得过的人来照顾刘辩,丁婶早就陪在儿子身边,不回洛阳了。
刘辩的到来,在这个小村落里引起了一阵不小的骚动。
他和丁婶进村的时候,几乎所有的村民都跑到村口来迎接。
民风淳朴的地方,百姓关系密切,又都不懂得掩饰,好奇心全部显露在言行之中。因为那里的小伙子没一个像刘辩这样细皮嫩肉的,大伙儿都以为他是女扮男装,全都夸赞他模样俊俏。
刘辩被人看得窘了,说得羞了,躲在丁婶后面不敢抬头。
多亏了丁婶再三解释,说刘辩是李儒的弟弟,这误会才得以解除。可接踵而来的,竟是络绎不绝的媒婆队伍,全是来给刘辩说媳妇的,弄得他哭笑不得。
丁婶说,他现在是李家的二老爷,身家地位都让他在这里吃香得很,所以才会引来媒婆的觊觎。
刘辩听了,只觉尴尬。
丁婶还说,过去的种种都不要再去记起,活着就是福气。从今往后,他只须记得他是李辛言,然后让时间去冲淡一切,他便可以丢掉担负,轻松自在了。
刘辩知道丁婶说得有理。
时间的推手,的确可以带走很多东西。他已经记不清唐姬的容貌,遗忘了母亲的声音。
只有一个人,每夜每夜缠绕在他梦里,令他焦虑,令他恐惧。
「辛言,做我的辛言!」
「我不会放手的,绝不放手!」
「我在地狱等着你,你为何还不过来?」
。。。。。。
字字句句,像招魂的符咒,不停在刘辩的脑中回响。还有多久才可以摆脱这些?刘辩惨淡一笑。
让它了结吧!统统了结它!
将心一横,刘辩终于做出了决定。
这样活着受折磨,还不如死了的干净。
房间里没有刀剑,他找了半天,只发现一把半锈的剪刀。虽然锈了,但刀口还算锋利。
刘辩拿着它,先是对准了手腕,比划了半天觉得不太好,然后举起来,对准了自己的咽喉。
用力刺下去,应该会很痛吧?刘辩恍惚地想着,闭上眼,拿剪刀用力地刺向自己,就在他感觉刀尖马上就要碰到自己的皮肤时,手却突然动弹不得了。
刘辩睁开眼,发现有两只手捉住了他的手腕。
从身后抱住他的人,用低沉而愤怒地声音问道:「你在干什么?」
那是一个十分熟悉的怀抱。
刘辩怔了怔,答道:「陪你下地狱。」
圈住身体的双臂迅速收紧,刘辩觉得有些疼。下一刻,手里的剪刀就被抢走了,然后被狠狠地扔出了窗外。
刘辩听见那个低沉的声音在说:「不用着急,时候到了我一定会带你去的。」
─全文完
番外 希望
「李叔叔,你能帮我把小鸟送回家吗?」说话的是丁婶的儿子小宝。
刘辩低下头,看了看被小宝抓在手中,叽叽喳喳叫个不停的雏鸟,然后抬起头,看了看远在树梢的鸟窝。
徒手爬树,是一个难题,尤其对一个从没爬过树,又有点畏高的人来说。
「为什么要送回去?你养着牠不好吗?」
「可是,我娘说,这么小的小鸟,离开爹娘身边会死的。」
「。。。。。。」
刘辩很想直接告诉小宝,他做不到。可看到小宝充满期待的眼神,他又犹豫了。
只是一棵树而已,也许不是那么难。
刘辩从小宝手中接过雏鸟,小心翼翼地揣进怀中,然后将袖子挽上手肘,衣襬别在腰间,开始了艰难的尝试。
手要抠住,腿要夹紧,刘辩在心里默念着,一点一点往树上爬。耳朵里不停传来小宝的加油声,还有自己的呼吸声,让他忍不住越来越紧张。
没办法,刘辩只能努力地抱紧树干,强迫自己除了往上爬之外,不去想任何事情。
直到汗水浸湿了他的衣裳,他才爬到了第一个树杈。比大腿还粗的树枝,让他有了落脚的地方,再往上爬就不是那么困难了。
好不容易,刘辩终于站到了能碰到鸟窝的地方,当他兴奋地从怀中掏出小鸟,打算把牠放回窝里时,却发现那只小鸟已经死了。不知道是揣在怀里太久把牠闷死了,还是爬树的时候不小心压死的,总之是死了。
看那毛茸茸的小身体,就这么软软地瘫在掌心上,任他摇晃也没有半点动静,刘辩十分难过。
「叔叔,你把牠放回去了吗?」见刘辩停下了动作,小宝忍不住在地面扯着嗓子大喊,手舞足蹈的。
刘辩看着他,再看着手中的雏鸟,一时没了主意。
如果把死去的雏鸟放回窝里,那对牠的爹娘未免太残忍了;可要是不放,他又没办法对下面的小孩交代。
犹豫再三,刘辩将雏鸟重新揣回怀里,然后爬下了树。
「对不起,我不小心把牠弄死了。」刘辩非常抱歉地将雏鸟尸体还给小宝,「我们一起去把牠埋了好不好?」
小宝愣愣地看着雏鸟的尸体,「哇」地一下哭了出来,「为什么。。。。。。为什么牠会死?」
「我。。。。。。」刘辩不知要如何解释,只能说:「我不是故意的。」
「你是坏蛋!」小宝给出了最直接的判断。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我不听!我不听!你是坏蛋,你是坏蛋!」小宝哭着喊着,一脸伤心地跑开了。
刘辩站在原地,手里抓着越来越冷的雏鸟尸体,心里很不是滋味。
当李儒找到树下的时候,刘辩正蹲在地上挖泥巴。他头发有些散乱,衣衫也在树上蹭得脏兮兮的,看起来十分狼狈。
「你在干什么?」
「把牠埋了。」